第78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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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說姜二小姐單名一個梨字。”他笑道。 姜梨氣悶,全燕京城的人都知道她叫姜梨,姬蘅說這話,分明是故意的。 “葉家的人叫你阿梨,不知是哪個梨。梨花的梨,還是貍貓的貍?”他低頭,嘴角笑意加深,一雙眼睛含著淡薄的冷意,又像是含情,讓人迷惑不清。 有一瞬間,姜梨感到自己渾身的血似乎都被凍住了。 她勉強笑道:“當然是梨花的梨。” “是么?”姬蘅一瞬不瞬的盯著她,聲音格外輕柔,“我倒覺得,是貍貓的貍。” 姜梨抬眼看他。 男人漂亮的不像話,眼眸下那顆嫣紅的淚痣,此刻越發(fā)明亮,也襯得他的眉目越發(fā)深艷。 姜梨道:“為何這么說?” 姬蘅沒有說話,過了一會兒,他才笑道:“因為你不像梨花可愛,像貍貓一樣狡猾。是不是,阿貍?” 那一句“阿貍”喚的唇齒生香,姜梨卻覺得遍體生寒。 姬蘅不可能知道她的身世,可應該也發(fā)現(xiàn)了一些不對,他這是試探,誰動搖誰就輸了。 姜梨抬頭,露出一個微笑,絲毫沒有破綻,她道:“國公爺愛怎么叫就怎么叫吧,左右只是一個名字而已。只是旁人聽見,未免誤會我們的關(guān)系。” 姬蘅一笑:“二小姐說話總是這么令人傷心,出人意料。” 姜梨瞧著他,只聽姬蘅又道:“不過出人意料的是也不只一件,譬如,姜二小姐能找到佟知陽的外室,這就很令我意外。” 姜梨心中一嘆。 佟知陽外室母子被葉明煜的人帶走一事,佟知陽查不出下落,但姜梨知道,此事必然瞞不過姬蘅。連在宮里都膽子暗殺人手的人,在襄陽怎么不會安插人手。 以姬蘅的本事,隨時隨地派人盯著自己也不難。 “我很想知道,姜二小姐是怎么知道佟知陽外室的行蹤。”他說話溫柔體貼,卻是咄咄逼人。 “世上沒有不透風的墻。”姜梨坦然地看著他,“佟知陽既然做了,總會露出馬腳,順著馬腳找出真相,不是什么難事。我也很意外,國公爺會對別人的家事,這種小事上心。” “和你有關(guān),沒有小事。”姬蘅笑盈盈道,“姜二小姐做的,都是大事。”頓了頓,他又道,“世的確上沒有不透風的墻,既然做了,總會露出馬腳,順著馬腳,遲早找出真相,”他含笑看向姜梨:“是不是?” 姜梨頷首:“是。” 她明白姬蘅的言外之意,她身上疑點重重,即便掩飾的再好,難免露出馬腳,只要抓住這些馬腳,總有一日,她身上的秘密就會被揭開。 也許姬蘅真的能做到吧,但她不怕,她只想為薛家一門報仇,除此以外,未來如何,她不在乎。 姬蘅似乎也瞧出了她的不在乎,漫不經(jīng)心的道:“姜二小姐什么都不怕,是因為有恃無恐吧。凡事做周全打算,現(xiàn)在有佟知陽盯著,誰也不敢動你了。” 姜梨猝然看向他。 這也被姬蘅看出來了。 的確,來襄陽之前,姜梨就想到,季淑然母女在宮宴一事上吃了這么大的虧,回頭想想,總會懷疑到自己身上。即便沒有出宮宴一事,這對母女也是容不下自己。此番回襄陽,便給了她們除去自己的一個絕佳機會。 季淑然母女必然請了人暗中窺伺,一旦有問題,必然狠下殺手。在麗正堂門口宣布自己的身份,除了讓佟知陽心中生畏,對葉家人客氣以外,還是給了自己一道平安符。 自己身份特殊,佟知陽定會讓人暗中盯著自己的動作。而且眼下襄陽人都曉得佟知陽得罪了姜梨,如果姜梨在襄陽出了什么事,無論真相是什么,佟知陽都得背這個鍋。旁人只會因為是因為姜梨和佟知陽結(jié)仇,佟知陽暗下殺手。姜元柏不會放過佟知陽。所以為了不讓自己白白擔了惡名,佟知陽的人也得保護好姜梨。 這也是借用佟知陽的人馬來對付季淑然的人手,至少在佟知陽所在的襄陽,姜梨是安全的。 這一點是姜梨暗中的打算,只是沒想到已經(jīng)被姬蘅看了出來。 姜梨笑道:“天下間,還有什么是國公爺不知道的事?” “有。”姬蘅看向她,目光動人,“那就是你啊。” “我?” “我生平見過的人,”姬蘅道:“在你的年紀,北燕無論男女,有這份心計籌謀,你是第一個。” “多謝國公爺夸獎。”姜梨道:“姜梨不敢當。” “你當?shù)闷穑抑皇且苫螅热荒闳绱寺敾郏四昵埃趺磿荒愕睦^母,趕去青城山?”他含笑問道。 “謀事在人,成事在天。我不過是運氣不好。”姜梨笑道:“況且八年前我才七歲,國公爺拿七歲的我與現(xiàn)在的我相比,實在苛刻了些。上天不會一直眷顧某個人,八年錢我是運道不好,但有句話說,風水輪流轉(zhuǎn),今日到我家。”她淡笑。 “那我就拭目以待了。” 姜梨笑著沖他頷首,這會兒,姬蘅總算是把她的玉佩還給了她。姜梨又沖他回了一禮:“今日的戲十分精彩,我也該回去了。方才多謝國公爺出手相救,姜梨不勝感激。” “不必謝,”姬蘅笑了一笑,“其實沒有我,姜二小姐也能全身而退,不是么?” 姜梨目光一凜,隨即笑了,道:“還是要多謝。”她再沖姬蘅告辭,這才不慌不忙的轉(zhuǎn)身離開。 待姜梨的身影消失在院落外后,文紀出現(xiàn)在姬蘅身后,道:“大人,金滿堂的人……” “別讓人死了。”姬蘅搖了搖扇子,道:“審完了,給她主子送去。” 文紀應道,又問:“姜二小姐那邊……” “繼續(xù)盯著吧。”姬蘅道:“織室令的人很快就要到了,我倒要看看,接下來她怎么唱完這出戲。” 文紀不說話了,心中亦是深思,今日之事他也是從頭到尾看在眼里。姜梨一個十五歲的小姑娘,面對金滿堂的刺殺,雖然有一瞬間的驚慌,不過片刻就安定下來,仿佛完全不后怕似的。而且文紀一行人也注意到,姜梨屢次伸向自己的袖中,即便在危急的生死時刻,她都沒有束手無策坐以待斃的想法。她慣會隱藏后招,做好一切萬全的準備,正如姬蘅所說,即便今日姬蘅沒有出手,姜梨未必就不能全身而退。 文紀看向姬蘅,姬蘅面上的笑容已經(jīng)收起來了,當他收起笑容的時候,溫柔和憐惜便盡數(shù)不見,有的只是冷漠和薄情,令人膽寒。 姜二小姐卻不怕他,還與他步步為營,倒真是不簡單…… …… 姜梨回到葉家院子里的時候,桐兒和白雪都嚇了一跳。她裙角處沾了一些細密的鮮血,大約是刺客身上濺上的。 “姑娘這是怎么回事?哪里受傷了?”桐兒急的團團轉(zhuǎn),就要來查看姜梨的傷勢。 “不是我的血。”姜梨安慰她,“我去換件衣裳,這件事別對其他人提起。” 桐兒和白雪心中擔憂,但見姜梨神情嚴肅的模樣,也只得點了點頭。 姜梨松了口氣,又換了件衣裳,在椅子上坐下,白雪給她端上一杯熱茶。兩個丫鬟都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事,不是和葉明煜在府門口說話,也不過一個時辰的功夫,怎么好似發(fā)生了了不得的事? 姜梨喝了點熱茶,心里才漸漸平靜下來。 今日本想去談談姬蘅的深淺,誰知道會撞上金滿堂暗殺姬蘅這一場戲。看來襄陽也不太平,那些人分明就是沖著姬蘅而來,她與姬蘅本來無甚關(guān)系,但看在那些人眼里,莫不是以為他們關(guān)系匪淺,要是轉(zhuǎn)向矛頭對準她,那才是無妄之災。眼下葉家的事還沒解決,她還背負著薛家的血債,可不想再給自己添麻煩。 總得遠離他才好。 等襄陽這頭的事解決掉,回到燕京城,就不要和姬蘅有所往來了。這人心思藏的太深,背負的秘密好似也不淺,莫要搭上自己才是。 “今日已是第七日了……”她喃喃道。 在麗正堂門口放話后,已經(jīng)過了七日,加之在那之前她就寫好了給葉世杰的信,算起來,就是這兩日,織室令的人也該到了。 織室令的人一道,加上外室又在別人手上,佟知陽便不敢從中作梗。葉家的事至少不會越陷越糟糕,就算是背后是右相在設(shè)局,因為姜家的關(guān)系,葉家暫且也安全了。 除了葉家的事,她到襄陽來,最重要的是為了薛懷遠。不知道惜花樓的瓊枝打聽的怎么樣了,時間緊迫,她還得找個機會,親自回一趟襄陽。 …… 兩日后,織室令下派的人到了襄陽。 織室令的人直接先去見了佟知陽,在葉世杰以姜家的名義上報給織室令襄陽發(fā)生的古香緞一事后,燕京的織室令立刻意識到此事非同小可。葉家既是新上任的戶部員外郎的家,也是當今首輔姜元柏曾經(jīng)的姻親,怎么也不能小看,立刻派人快馬加鞭,路上日夜不停的趕到襄陽,徹查此事。 佟知陽也沒料到燕京來人來的如此之快,他這些日子一心記掛自己養(yǎng)在外面的這對母子,幾乎要把襄陽城都翻遍了,但怎么也找不著人。人一分心,對于葉家的事就松懈了些,沒有細細琢磨,只想著已經(jīng)把襄陽城情況有變一事寫信送回了自己妹夫,看妹夫那頭有什么應對的法子。 可妹夫那頭還沒來信兒,織室令派的人就先到了。佟知陽一事不知如何是好,只得先打起精神應付,想著能拖些日子就拖些日子,拖到燕京來信,就知道下一步如何了。 “唐大人,”佟知陽笑容滿面道:“葉家的古香緞是死了人的,眼下葉家當事的人還在咱們衙門,這織造的事兒該你們管,但死人的事兒就該我們管了。所以葉家兩位老爺,是不能放出來的。” 織室令下派來徹查此案的人叫唐帆,聽聞佟知陽的話也不好說什么。佟知陽這話說的沒錯,他們織室令只管織造,不管殺人,葉家的布料既然死了人,確實就該讓衙門查查。 “沒事。”和葉明煜一同前來商量的姜梨笑道:“我們沒有要求明輝舅舅和明軒舅舅現(xiàn)在就出來。” 唐帆心里松了口氣,他來之前,他的上司就明確告訴過他,這個案子關(guān)系到首輔姜家和葉家,最重要的是首輔姜家。那可是燕京城的文人之首,千萬莫要得罪了。而在燕京城,最近幾月,姜梨的事又傳的沸沸揚揚,誰都知道姜家二小姐是個厲害的主。姜二小姐要保葉家,他們也只得順著辦。要是姜二小姐不依不饒非要現(xiàn)在就放葉家兩位老爺出來,他們織室令也只能和衙門杠上了。 佟知陽卻是愣了一愣。 麗正堂門口,姜二小姐一番話,著實不客氣,佟知陽心里就曉得,這位首輔千金必然是個飛揚跋扈的主。她既然要為葉家出頭,肯定會保葉明輝和葉明軒,自己再用于理不合來拒絕,就能和織室令的人糾纏,這樣糾纏定不會很快結(jié)束,便可以為自己爭取一些時間,等來燕京城的回信。 誰知姜二小姐居然這么好說話,干脆利落的就答應了。 佟知陽以為這是姜梨的詭計,不由得狐疑看向姜梨,但見女孩子眉清目秀,笑容溫柔,卻是毫無心機,單純澄澈的模樣。 或許只是虛張聲勢,其實只是個什么事都不懂得小丫頭?佟知陽疑惑,轉(zhuǎn)念一想,姜梨這么好說話也沒事,雖然不能爭取時間。但葉家當家的葉明輝和葉明軒被關(guān)著,葉家就沒有做主的人。那個葉明煜對葉家生意一竅不通,不足為據(jù),葉嘉兒和葉如風也只是兩個乳臭未干的小孩子,葉家一盤散沙不足為據(jù),便是織室令的人來了,料想也查不出什么。磋磨幾日沒有結(jié)果,燕京那頭也該有新的命令了。 想到這里,佟知陽頓感渾身輕松,笑道:“如此,那古香緞的事我們衙門就不再過問。唐大人還請好好徹查此案,給襄陽百姓一個交代。” 唐帆道:“職責所在。” 葉明煜也道:“一切就拜托唐大人了。” 佟知陽自覺葉家便是請來了織室令,也暫時沒辦法,正洋洋得意的時候,便聽見姜梨道:“唐大人,之前那些百姓穿了身上起疹子的古香緞做的成衣,已經(jīng)全部被我們收起來了。現(xiàn)在府里的下人已經(jīng)將古香緞裝在箱子里,送到山下的織造場。” 佟知陽一愣,唐帆訝然的看了姜梨一眼,笑道:“姜二小姐想的很周全。” “唐大人應該會讓人檢查那些古香緞到底是哪里出了問題,除此之外,葉家的織造場里,所有東西都不曾動過,方便唐大人的人查探。”姜梨笑道:“需要葉家做什么,葉家都會全力幫忙。一旦唐大人查出東西,便可上報回信給織室令,織室令在燕京城中得了消息,若是葉家的原因,便會封掉葉家的織業(yè),若不是葉家的原因,此事就復雜了,怕是中間還有別的陰謀,得交由知州大人查探。” 她說的不疾不徐,葉明煜不了解官場中事,只聽得一頭霧水,佟知陽皺著眉頭,隱隱約約覺察出姜梨并非他想象中天真不知事的嬌小姐,最驚訝的是唐帆,姜梨所說的一切,的確是燕京城行官的流程。莫非姜元柏還在府里教導自己的女兒這些官場中事么?否則她何以對這些事情說的頭頭是道,無比熟稔,好似早就牢記于心似的。 他們當然不曉得,面前的女孩子,早在嫁給沈玉容時,就熟讀行官流程,那時候薛芳菲不知如何能幫得上沈玉容,只是有過目不忘之能,便干脆將燕京城所有官書都看了一遍,也包括行官流程。她知道織室令,也知道織室令來了會做什么,說給唐帆聽無非就是要唐帆明白,至少在葉家這件事上,她不好糊弄,唐帆也就必須認真以對。 如果說之前是因為看在姜元柏的份上,唐帆不得不對葉家客氣,眼下姜梨的一番話,卻不由得讓唐帆心里也生出小小的敬佩。當初這位殺母弒弟的姜二小姐回京時,可是人人唾棄,但人家愣是靠著明義堂的校考一舉成名,還得了皇帝陛下的親自授禮,所以說,有能耐的人到哪里都不差,即便身處困境,也能憑著自己殺出一條路來。 唐帆恭敬道:“那么,時間不容耽誤,我們現(xiàn)在就去織造場吧。” 姜梨一行人和唐帆離開了,佟知陽看著他們離開的背影,心中不由得閃過一絲不安。他頓了頓,有些煩躁的問身邊人道:“燕京那邊還沒回信?” “回老爺,沒有。” “真是一群廢物!”佟知陽罵罵咧咧的道:“再去催問,還有,”他壓低聲音,“夫人和少爺要是再沒下落,別怪我不客氣!” 他的外室和兒子,至今仍沒下落,佟知陽懷疑他們是被人擄出襄陽城,但時間隔得太久,眼下要想查起,卻是十分困難。 真是諸事不順!他憤怒的將杯子摔在桌上。 …… 葉家的織造場,就在襄陽一處山底的空地上。 織造場里面已經(jīng)沒有人了,自從古香緞出事后,葉家的織造場已經(jīng)暫停,不再織造布料。原先的古香緞已經(jīng)流入整個北燕,襄陽城這邊傳的葉家事沸沸揚揚,卻不知北燕其他地方如何。 織布的機杼蒙上了一層淡淡的灰,從門口走進去,諾大的織造場顯得格外冷清。葉嘉兒和葉如風在織造場等待,見姜梨他們來了,連忙迎了上去。 “表妹,你們總算是來了。”葉嘉兒道。盼星星盼月亮,總算是把織室令的人等來了。要知道這些日子,葉家的人都睡不好覺。葉明輝兄弟還被扣在衙門,麗正堂也關(guān)了門,整個襄陽城都在傳他們?nèi)~家的古香緞害死人,換了旁人,也會吃不好睡不好,成日憂心忡忡。 如今織室令來了,就能查出來到底是哪里出了問題,便是真的有問題,也知道從哪里改正,而不是像無頭蒼蠅一般亂撞,束手無策的坐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眼睜睜看著事態(tài)越變越糟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