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節
木魚額前一道血印緩緩流下。 喬雪這才仿佛發xiele自己的情緒,臉上的有些猙獰的表情收了收,她一把扯緊木魚的頭發,迫使她半仰著頭,露出脆弱的咽喉。 將這位光明正大活在陽光里,處處踩著她一頭,卻又一副什么都不在意的踩在腳下,這是她夢過幾次的場景,此時不禁覺得快意和暢快:“你現在,是不是先cao心下你自己。” 木魚喘著氣,感覺到自己的眉尾被血跡浸過,用手一抹,染了半手的血,聲音再聽起來,就有些虛弱:“雖然今天才知道你的存在,不過細算起來,我們也算同門,你看咱們是不是大事化小,小事化無——” 喬雪聽到同門兩個字愣了一下,隨后不屑的嘲諷:“你現在打感情牌,是不是遲了?” “看在同門之宜上,你把我的東西還我,咳咳——”木魚劇烈著咳嗽,感覺到了喉頭的腥甜,語氣沒有什么變化,“然后跪地對我磕三個頭,這事我可以當作沒有發生過?!?/br> 空氣突然寂靜下來。 就連不遠處的詹子溪,都像是看瘋子一樣的表情看著木魚。 喬雪看著木魚那張絲毫不在意的臉,心中剛升起的暢快,化成了一腔的巖漿,臉上的笑容凝固住,有些扭曲著。 木魚向來有氣死人的天賦,她學著司樂的樣子,半垂著眼簾,臉上露出意味不明的笑容。 喬雪腦子血氣上涌,早已經忘記了什么約定,什么規矩,甚至現在哪都已經顧不得了,她滿腦子都是要將木魚臉上的笑容打碎。 她惡念一起,周身戾氣暴漲,墨玉尺原本弱下去的掙扎,再次卷土重來。 喬雪一邊加大控制墨玉尺的力度,一邊將拽著木魚頭發的手松開,抽出腰間的一把匕首,直接懟在了木魚的臉上。 鋒利的尖刃剛剛靠近皮膚,就劃出了一道不淺的傷口,鮮血翻滾著涌了出來。 木魚似是完全不在意,好心建議道:“你刀往上一寸是眼睛,往下三寸是咽喉,都比現在的位置要好……” “閉嘴!”喬雪咬著牙,“你以為我不敢殺了你么?” “你敢么?” 木魚嗤笑了一聲,像是聽到了一個笑話,“你拿了我的命格,搶走了我的軌跡,就連我的能力你也沒有放過,殺了我,這些從我身上拿走的東西,都會消失的一干二凈,你敢么?” 喬雪被猜中心事,一臉惱羞成怒,握著的匕首也顫抖了起來。 正如同木魚所說,她現在所擁有的,無論是能力,還是身份,甚至是墨玉尺……都是從木魚身上奪來的,要是本尊一死,這一切都回化為云煙。 她布置了那多年,失去了那么多東西,祭煉了多少人的命格,才換回現在的身份和位置。 只要過了今天,這一切就真正屬于她的了。 所以,她的確不敢。 喬雪閉上眼,反手將匕首收回,深吸一口氣,心中升騰起的惡意卻依舊堵在喉嚨口,視網膜幾乎被怒色盡染,染上了紅色。 原地忍了幾秒,看著木魚頂著半臉血卻絲毫不在意,一副似笑非笑的表情,她怒極反笑,甩手沖著木魚就是狠狠的一記耳光。 “啪!” 喬雪的手在離木魚臉前十幾厘米地方戛然而止,一只手握住了喬雪的手腕,死死桎梏住了喬雪。 那是一只右手,手型纖瘦好看,膚色有著常年不見陽光的白皙,靜脈溫婉的布珞在手背上,因為用力而微微暴起。 喬雪下意識的愣了一下,她往后退了半步,心生不對勁,右手卻怎么也掙脫開木魚的手,身上有什么正在順著手,不斷的傳過去。 喬雪的反應不可謂不快,趁著木魚這一分神間,雙腿一前一后踩在圍墻之上,借助圍墻之力整個人翻了過來,想利用后背摔將木魚甩出去。 只是,她快,木魚更快。 喬雪的翻過來還沒落下,就感覺到自己手腕的力量一松,一道身影已經到了她的正前方,抬腿沖著她的腹部狠狠就是一記腿鞭。 “轟!”的一聲狠狠的砸在圍墻上。 喬雪咳嗽著,張口就吐出一口血來,她從地上爬起來,眼中掀起了不可置信:“怎么可能,封印……” “封???”木魚低頭看了一眼自己手臂上的淡淡傷疤,從自己包中拿出一把水果刀來。 她玩刀的姿勢比起喬雪的花架子利落的太多,幾乎一翻腕,刀尖就已經對準了疤痕的位置,連片刻猶豫都沒有,刀尖一頭就扎了進去,輕輕挑,就挑出了個小木牌來。 “你說的是這個東西么?”木魚用水果刀平接住木牌,路燈下昏暗的燈光下,依舊能看出她繁復的如同迷宮的符文,“這符文的確很精妙。” 她用右手擦了一把臉上的血漬,連手訣都沒有打,只是輕輕張開手:“不過你可能不太了解我,你以為這種玩意對我長期作用的話,師父當年為什么要用墨玉尺” “嗡!” 這一次,染著木魚鮮血的墨玉尺振鳴聲如同金玉交戈,清脆的尖銳的讓人聽著頭皮發麻。 墨玉尺在喬雪手里劇烈的震動著,和之前越來越小的動靜截然不同,這一次,墨玉尺震動的動靜越來越大。 原本她以為墨玉尺代代相傳,只要她成了“執量人”,那么墨玉尺自然會俯首為臣。 哪想從一開始,她和墨玉尺就沒有契合過,無論怎么祭煉溫養,都沒有順手的感覺,最近更是無故的不聽使喚。 喬雪已經顧不上木魚話里的深意,她背靠著墻,左手連著幾道手訣,也沒有壓制住墨玉尺。 終于—— 喬雪只覺得墨玉尺越來越燙,墨色的表面漸漸泛出紅色,像是guntang的巖漿,又像是燒紅的鐵塊,炙熱的溫度燒著皮膚滋滋作響。 她整只手開始泛出黑色死氣,順著手背蔓延,一直朝著手臂而來。 喬雪絲毫不懷疑,再過不長時間,自己整只手都要被烤干了,她此時就是再不愿意松開手,也已經握不住瘋狂的墨玉尺。 墨玉尺在掙脫了喬雪,第一件事就是扭過頭去,朝著喬雪攻擊而去! 這么貿然沖上去,太魯莽了。 “回來!” 木魚的聲音讓墨玉尺身影一滯,它在離喬心臟半寸之外硬生生停止,周身殺氣也隨之撤去,轉個身,朝著木魚飛了回去。 墨玉尺愉悅清嘯聲幾乎響徹了整條巷子。 “誰讓你擅作主張了,我回去再收拾你。”木魚臉色訓斥著墨玉尺,語氣卻很溫暖,一點也沒有說服力。 墨玉尺撒嬌式的在木魚周少繞了兩圈,最后恢復到了原本的墨色,才落在了木魚的手中。 木魚握著墨玉尺,將目光投向嚴陣以待的喬雪,感覺到了對方的怨恨和緊繃。 “你可能一直認為師父不選擇你,是因為你心性的問題,你的能力完全可以跟我光明正大競爭?!?/br> 喬雪冷哼一聲,默認了。 “不過,師父可能忘記跟你說了?!蹦爵~拎著墨玉尺,沒有溫度的笑了笑,“你那所謂的天賦,在我這里,連渣都算不上?!?/br> 木魚話音剛落,手中的墨玉尺周身墨色彌漫,印刻著的符文如同活過來一般,如同藤蔓一樣順著木魚手臂而上,最后纏住了木魚的半個身體。 她右臉上的血漬一點點被蒸發,不深的傷口飛速愈合,最后被衣領扣蔓延而上的符文一直爬滿。 半張臉素白,半張臉被墨色的符文覆蓋。 在紅色的燈籠映照下,宛若鬼魅。 第一百二十章 木魚年少時, 世界是兩種顏色的,非黑即白。 那時候的她,一是一, 二十二,棱角銳利。 但是就連司量也不得不承認, 對負面情緒完全免疫的木魚,是他見過最適合走這條路的人。 只是她本人對普通生活的向往, 遠遠高于對“執量”的執念, 所以只要是司量布置的功課,她都是按要求完成。 沒有特別消極,但是也沒有多展現一分。 久而久之,無論是度量還是其他人,都知道司量養大的木魚,特別好玩,在自己師父面前,還隱藏了部分實力。 直到木魚學校有個小姑娘被虐殺, 整個太衡才意識到, 木魚隱藏了的那部分實力有多駭人。 以至于追出去的司量和星晴全力出手, 都沒有攔下木魚, 眼睜睜看著只有肩膀高的木魚, 手執刀刃, 連追幾十公里,手刃了正打算出逃的當事人。 那一年,她只有十三歲。 司度找到她的時候, 她一身都是鮮血,周身的情緒卻干凈依舊,只是眼底翻騰的怒火如同天際的云霞。 幾乎燃盡了半個天空。 而今夜,月黑無月,紅色的燈光鋪滿了半個城市。 寒風平地而起,燈籠隨風擺動,燈影搖曳,透出圍墻的樹枝颯颯作響。 木魚站在原地明明什么也沒有動,半面符文半面素白的她,周圍的氣場徒然上漲,靜靜的看著迎面挾著匕首攻來的喬雪,輕輕的側了一步。 身子如同煙霧一樣虛化了一下,幾乎消失在了喬雪面前。 再出現,木魚已經來到了她的身后,手捏著喬雪的肩膀,五指如爪,死死扣住。 喬雪掙了一下沒有掙開,她生生轉過身,清晰聽見了自己骨頭令人牙酸的斷裂聲,手中早就準備好的粉末往木魚的眼前一揚。 她得逞的笑臉還停留在臉上,感覺到身子騰空而起,整個人往后倒飛了幾米,種種跌落在了地上。 喬雪從地上坐起來,看著木魚一步步走來,面如金紙。 像是想起什么,喬雪口袋中拿出一個木偶娃娃,二十厘米高,雕工栩栩如生。 她手握匕首,飛速的在自己掌心劃了一刀,沾著鮮血的手,瘋狂的捏著訣,懸浮在娃娃的四周。 做完這些,喬雪咬破舌尖,半口血吐在了娃娃身上,嘴里念念有詞。 隨著喬雪臉色越來越白,木魚的另半張臉,終于被血色的符文所攀上,扭動著,和另一邊黑色的符文糾纏起來。 詛咒。 這是要同歸于盡? 門內的詹子溪眼底翻出驚駭來,看著喬雪跟看著一個瘋子無異:“喬雪,你瘋了么!” 喬雪臉色越開越白,捏訣的手沒斷,卻一臉的快意:“我是不是瘋了,你們不是早就知道了么?” 這兩人,一人因事情變故的太大,有些手足無措,而另一人沉浸在自己的瘋狂的情緒里,卻是孤注一擲。 而木魚反而是最平靜的一個。 她對喬雪的舉動視若無睹,連步伐的節奏似乎都沒有改變,每踏出一步,周身傳來噼里啪啦的如同豆子炸裂的聲音,在木魚半邊身子蠕動的符文便退上一分。 等到血色詛咒完全褪去,木魚剛好來到了喬雪的近前, 她揚起手來,僅僅是輕輕的揮動了了墨玉尺,就像是凌空揚起的長鞭,有什么一鞭的抽在了喬雪身上。 “啪!” 喬雪匆忙捏起的一個防護手訣被打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