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節
這就是哪痛戳哪了。 放棄這一個詞,幾乎是她的逆鱗。 “我這次來,是提醒你的,司度可不是你們想象中,或者看著那樣。”喬雪眼中的笑意漸漸散去,她將杯子重重的放在桌面上,眼中漸冷。“還有木魚——” 她語氣帶著怒意說出來,總有一股外強中干的感覺,詹羽對她的提醒并不以為然。 他將茶杯端了起來,沒等她把接下的話說完,輕輕的蓋上了蓋子。 “你顧好你自己就行。” *** 浴室里,熱氣停止了升騰。 司度抬頭看了一眼,才反應過來,花灑里的出水變成了冷水。 他并沒有在意,按照自己的洗澡步驟洗完澡,裹上浴巾出了浴室。 屋子里正面著穿衣鏡,他站在鏡子前,視線落在了自己的肩上,那里有著一個壓印,淺淺的,像是其主人想留下什么印記,卻又舍不得咬狠了一樣。 他嘴角露出一個笑來。 租住的酒店有些偏僻,但是環境安靜,從窗子的方向看去,黎明的太陽剛剛升起。 他從衣柜里找出一件黑色的上衣穿上,下身搭了一條黑色的褲子,而鞋子,卻是黑面白底的布鞋。 這一次,他帶的衣服并不多,而這一套是他特意帶的。 要是總司大人在這,一定能認出這套衣服是用來送葬的,不管是替別人送葬,還是替自己送葬。 第一百一十二章 帝都連綿幾天都是陰雨, 不見天日。 原本空氣最好的夏天,也開始變得灰蒙蒙起來,三伏天還有有人帶著口罩, 匆匆的在路邊走過。 司樂關上車門,抬頭看了一眼雙魚大廈, 拿出手機打電話給木生:“木生,總司大人今天在么?” 至于為什么強調今天, 是因為昨天、前天、乃至大前天, 總司大人都玩起了失蹤。 “不在。”木生今天的語氣和前幾天不同,顯得非常堅決,沒有遲疑也沒有停頓,他似乎也意識到了有問題,咳嗽了一聲,“總司大人還沒回來。” “這樣,那麻煩你了——” 司樂語氣和善,掛斷電話后臉上笑意消失, 轉身朝著雙魚大廈另外一個方向走去, 拐過一條街, 穿過兩條小巷。 他來到一個居民區的街道, 徑直的走進一家麻將館。 麻將館的老板娘正坐在前臺吃餃子, 一抬頭看見司樂玉樹臨風的樣子, 愣了一下,笑道:“找小陽吧?” 司樂問:“您怎么知道我來找小陽的。” 小陽是總司大人在外面的名字。 “外貌和有氣質這個東西很容易看出來,不是有一句話說, 物以類聚么——”老板娘咬了一口韭菜雞蛋餃子,含糊不清的說,“來找小陽的人,沒有一個長得差的。” “謝謝老板娘夸獎。”司樂從袖子里抽出一支玫瑰來,遞給老板娘,“小陽人在么?” 老板娘接過玫瑰,覺得司樂長的好,又會來事,掩嘴笑:“在,樓上包間,第三間。” 司樂慢悠悠的走上二樓,第三間包間的門市虛掩的,里面呼啦啦的傳來搓麻將的聲音,他一抬腿,將門不輕不重的踹開了。 nongnong的煙味瞬間就飄了出來,司樂看著里面烏煙瘴氣的樣子,皺了皺眉,大長腿幾步一跨就來到了麻將桌前。 總司大人今天穿著件淺色的短袖襯衫,還在慢悠悠的推著麻將,頭都不抬一下,打出一張牌:“你怎么來了?” 司樂面笑皮不笑,伸手領著總司大人的領子,將他從座位上提了起來:“都要高考了,你還在這玩麻將,你到底知不知道現在是什么時期?學校的老師都打電話來了……” 他巴拉巴拉教訓一堆,邊教訓著,邊拎著總司大人的領子往外走,全程麻將桌上另外三人,都看的一臉懵逼。 直到司樂拎著總司大人走出門外,啪的一聲將大門關上,屋內的人才似乎回過神來。 戴眼鏡的大爺擦了擦他的老花鏡:“這不說都沒想起來,小陽這個年紀,還在念書呢,還是學習要緊——” 中年男人回過頭看了一眼,有些疑惑的嘟囔了一句:“現在不是暑假么。” …… 門外,司樂用肘部抵在總司大人的肩上,他比總司高大半個頭,這一低頭,幾乎是俯視著看著總司大人:“總司大人,你好呀。” 總司笑的純良:“好久不見。” “甚是想念。”司樂低下頭,兩人鼻尖幾乎相對,“您是不是做了什么事兒,瞞著我?” 總司表情平靜:“我做事,什么時候需要向你匯報了?” “您知道我不是來跟您玩文字游戲的。”司樂吐了一口氣,“度量去哪了?” “去任務了呀。”總司大人一臉無辜,“你該關心的不是在沙漠里挖沙子的司禮么?怎么關心起了度量了。” “我現在聯系不上司度——” “哦,有什么大驚小怪的,你們出去哪一趟,不是消失個十天半個月的。” 司樂吐了一口氣,不知道是徹底服了自家大人氣定神閑的樣子,還是服了他這服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樣子。 他松開手:“度量這次去的地方叫離楠對吧。” 總司點點頭,大人轉身朝著包廂走去:“沒事的話,我去打牌了,真是的,我好不容易手氣來了……” 司樂臉上的表情收斂干凈,看著總司大人的背影:“中國,有離楠這個地方么?” 總司腳步頓了一下。 “有的。” *** 早上七點,小魚從后門出來,順手將大門掩上。 她打了個哈欠,和所有居家的妹子一眼,頭頂著亂糟糟的頭發,腳下踏著雙涼拖鞋,走在街上也似乎渾不在意。 一抬頭才發現街上有些不一樣,家家門口都掛著白色的燈籠,就連樹木,也被掛上了白色的布條。 大紅色的裝飾物,今天被遮掩了起來,就連老張家的紅色廣告牌,似乎也被收了進去。 今天是什么日子? 巷口的早點攤子,原先有一排七八個攤位,今天只剩下兩個,一個在馬路這邊,一個在馬路對面,遙遙相對。 她走到包子攤前:“老板,來兩個rou包兩個素包。” “好嘞。”老板熟練的掀開籠屜,揀了四個包子,分裝到兩個袋子里遞給小魚,“一共六塊錢。” 小魚將手上的錢遞過去,視線掃了周遭一眼:“今天是什么日子呀?怎么都掛白了。” “你是外地來的吧?”老板笑了笑,低頭找著零錢,解釋道,“今天嚴格來說,不算節日,有點像紀念日。” 這老板看起來三十歲上下,文化程度應該不錯,說起話來,用詞很精準。 “紀念日,為什么要掛白?” “因為被紀念的主角雖然最后贏了,自己卻也死在了這座小城里,傳說,是個和尚呢。”老板將零錢遞給小魚,“為了紀念和尚師父的功德,每年這天,咱們城里就掛起了白。” 他見小魚一副感興趣的樣子,笑著補了一句:“今天晚上也會很熱鬧呢,咱城南會有慶典活動,你要是覺得有興趣,可以去轉轉。” 小雨感謝了老板的科普。 回到宅子,小老板還沒有起來,木魚從廚房找了盆豆子,自己坐在院子里慢慢剝。 一直到八點,聽見葉寒聲的樓上的動靜,才將盆子收起來,回到廚房,將早餐重新熱一遍。 照例,吃早飯的時候,兩人相對而坐。 只是葉寒聲的心似乎不在飯上,他拿著個勺子,機械式的舀著白粥,即使勺子里空蕩蕩的,也沒有發覺似的往嘴里塞。 小魚將雞蛋往自己額頭敲了敲,然后熟練的剝開蛋殼,將茶葉蛋放在了自己的粥里:“小老板,今天不上班?” 都已經八點半了,這位還是不慌不忙的。 葉寒聲手一抖,勺子跌落在碗里,他低頭咳嗽了一聲,解釋道:“我休了年假了,前兩年的年假都浪費了,想著今年事情不少,就休了個年假,加上節假日,大概有十天。” 小魚點點頭:“不錯呀,小老板有什么規劃么?” “我想著——”葉寒聲抽了張紙巾,將滴漏在桌上的粥擦干凈,“趁著我放假,我們去林城一趟,派出所不是給你打過電話么,說可能找到你家人的信息,咱們可以趁這個機會去問問?” 林城在隔壁城市。 如果小魚是一路流浪過來的,那么在本地搜尋未果的情況下,很可能是從隔壁城市過來的。 小魚表情卻沒有太高興:“這個時候店里的生意剛起來,這么多天出門,會不會不好?” 葉寒聲嘟囔了一句:“我是老板,還是你是老板……” 小魚失笑:“好好好,你是老板,你說了算。” 葉寒聲這才開心了一點,將剩下的一個rou包子,夾到她的盤子里:“你白天收拾下東西,晚上我們就出發吧。” 小魚愣了一下:“晚上?” 他抿著唇,點點頭:“晚上的車票半價,能省一點是一點。” “噗。”小魚樂了,這還真是她家小老板的風格,“好。” 出門幾天,照理能收拾的東西不是很多,只是葉寒聲特意囑咐,衣服生活用品少帶或者不帶,到了地方直接買就好,但是值錢重要的東西都帶身上。 理由是,家里沒有人看門,要是進了小偷就什么都沒有了。 她想了想也有道理,將自己為數不多的家當,從柜子翻出來,都塞進了背包中。 臨近黃昏的時候,外面陸陸續續響起了煙花和鞭炮的聲音,木魚才想起老板口中那個慶典來。 張燈結白的紀念日。 晚上,兩人吃過飯,木魚就開始講宅子里的花花草草,還有衣服和一些亂七八糟曬著的東西往屋里搬。 而葉寒聲將宅子里的所有房間都鎖上,門窗都徹底檢查了一遍,像是很久都不回來的樣子。 然后不知道從哪里翻出一件女式的披肩,遞給木魚:“晚上可能有些冷,你披著。” “今天晚上應該不會冷。”小魚接過,準備塞進包里,葉寒聲見小魚的動作,另外半截沒松手,一用力將圍巾拽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