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節
司度挑眉,等著木魚解釋。 “你下次要是還這么看著我,我應該還會出錯。” “嗯?” 木魚也覺得這事兒要解釋起來,會比較不好意思,她突然上前幾步,靠近司度,仰起臉,直視著司度。 兩人的臉距離只有幾厘米,木魚的呼吸打雜司度的臉上,兩人的視線似乎只剩下了彼此。 就在司度以為木魚會不管不顧的親上來的似乎,木魚已經后退一步,低頭開始收自己的工具。 邊收邊嘟囔道:“你要是一直看著我,我總會分心的。” 司度沒有想到是這樣的理由,臉色錯愕了一下,低頭收拾玻璃碎片的時候,眼里都是笑意。 在宅子布置下防御陣,花了近兩個小時。 兩人回到客廳,蕭家那個實誠的孩子坐在地板上,抱著椅子睡著了。 口水橫流。 不過補覺也不該在這樣的地方補,木魚用手晃了晃木椅,將對方晃醒。 蕭黎陽擦了擦臉,摸了一道口水印子,一臉懵逼:“弄好了么?” 他剛在宅子里轉了一圈,沒找到兩人,猜出對方是想避開他,也就沒繼續找下去,打定主意在客廳等著,只是人熬了一夜,等著就睡著了。 木魚:“弄好了,你可以回去睡覺了。” 蕭黎陽跟行尸走rou一樣點點頭,從地上爬起來,像是困極了,半瞇著眼睛往樓上走。 “等一下。” 蕭黎陽停下腳步,過了幾秒鐘,才轉過頭,手插在褲袋里,睡眼朦朧的看著木魚:“哈?” 木魚笑的溫和:“千紙鶴。” 第九十六章 宅子陷入了沉寂。 蕭黎陽先是錯愕, 然后涌上臉的,便是滿滿的心虛。 他似是很羞愧,低著頭, 一臉通紅。 不是每個人,在被打開了新世界大門后, 都能不為所動的,他是新媒體下成長的一代, 但是這么多年好萊塢大電影的震撼, 還不如剛剛那個臉嫩姑娘手下疊起的一只紙鶴。 被隨手扔在一旁的千紙鶴,像是被遺棄的道具,他鬼使神差的,就將千紙鶴塞進了自己的口袋。 躊躇了幾秒鐘,他將一直藏在口袋里的手拿了出來,虛握著拳頭的手張開,里面赫然是之前木魚用來繪圖探測用的千紙鶴。 千紙鶴靜靜的躺在他的掌心中,皺巴巴, 沒有半分生機。 “對不……” 蕭黎陽的話剛出口, 木魚右手放在身側, 捏了一道手訣。 原本死氣沉沉的千紙鶴突然動了起來, 它抬起頭, 試探著扇了扇翅膀。 隨即一展翅, 從蕭黎陽的掌心上騰空飛起。 火焰在千紙鶴飛起的一刻,從它的尾部燃起,一路蔓延到身上, 最后到雙翅和頭部。 掌心大的千紙鶴,在飛到木魚面前不到半米的距離,燃斷了雙翅,開始下墜。 在落地之前,燃燒殆盡,只留寸灰。 蕭黎陽站在樓梯上,靜靜的看著千紙鶴化成灰燼,眼中通紅,不知是熬夜困的,還是被剛剛一團火焰染的。 他腦子里剛剛搭建起的,對另外一個世界的幻想,在這一團灰燼中,轟然倒塌。 眼中隨著紙鶴一起燃燒的火焰,越來越暗。 慢慢熄滅了。 他似乎又回到了之前那個十分有教養的富家子弟,半躬身,朝著木魚舉了個躬。 一言未發。 然后挺直著背,步伐沉重的走上樓。 司度聽著腳步聲徹底消失,走到客廳的茶幾前,倒了一杯水遞給木魚:“你和你師傅,越來越像了。” 一只失去支撐的千紙鶴,其實和廢紙差不多,木魚當著他的面燃燒,是為了明明白白告訴蕭黎陽,他和他們,并不是一個世界的人。 不能越界。 和當年的司量很像。 當著對方面,將所有的念想甚至是希望,都拉扯出來,親自毀掉。 “我是師父帶大的,不像他,不是更奇怪嗎?”木魚隨口答道,她接過茶杯,灌了幾口水,歪著頭看他,“我可以把你剛剛那句話,當做是贊美嗎?” 司度失笑:“你當然可以當作贊美。” 木魚假裝聽不出司度在揶揄她,沖司度做了個鬼臉,擼起袖子,將自己披著的長發扎起。 她其實早已經困到不行了,哈欠不停,邊扎邊說:“就剩收尾了。” 司度見她扎個頭發,都拆了幾次才扎好,嘆了口氣:“這些我來收拾,你先上去睡覺。” 木魚有些掙扎,收尾工作雖然還剩下不多,但是很繁雜,司度一個人做,很可能還要忙上兩個小時。 司度一抬眼,看見木魚的神色就知道她在想什么,換了個說法:“白天你先休息,晚上值夜。” 木魚被這個理由說服了:“這樣也成,那我先上去睡覺,到點了,記得叫醒我。” 司度點頭答應:“好。” 木魚有多信任自己,就有多信任司度,她放心的準備回去睡大覺,只是轉身的瞬間,身后的人之間微彈。 一張紙質的小人像,輕飄飄的攀在了木魚背后。 ——小像一只手勾在木魚的衣領上,一只手沖著司度招手。 喜笑顏開。 *** 木魚醒來的時候,外面陽光正好。 司度坐在飄窗上,手拿著一張報紙,坐姿隨意,神態慵懶。 她只覺得自己這一覺補的實在足,不僅腦子清晰,就連世界似乎也變的美好了起來。 對著司度的側影,木魚發了幾秒鐘花癡,然后坐起來,拎起枕頭抱著,托著下巴:“你怎么在這?” 司度翻了一頁報紙:“他們只安排了一個客房。” “哈哈哈——我就知道。”木魚笑的倒在床上,“這個蕭家,很上道嘛。” “上道?” 木魚咳嗽了一聲,卻沒有心虛:“這個意會。” 兩人共處一室,木魚開玩笑也有個限度,翻身從床上起身,撿起地板上的外套,隨意一裹,在床上摸了手機。 一看時間,上午九點半。 她上午十點半睡的覺,這九點半就醒了,這一覺她睡了……木魚反應過來,低頭看了一眼屏幕上的日期。 這一覺,她睡了一天一夜。 木魚伸手摸了一把脖子,像是想到什么,回過頭走到床前,開始掀被子。 她掀被子很有章法,幾乎將整張被子拎起,用力抖開。 小紙片人搖搖晃晃的從被子上掉下來,癱坐在地上,七手八腳的爬起來。 木魚冷笑:“你到底是誰制作的?怎么胳膊肘往外拐啊。” 要不是這貨是自己做的,司度在背后下手,她怎么可能毫無所覺? 小紙片人看了一眼木魚的臉色,伸手捂住自己的眼睛,腳下未停,邁著小短腿瘋狂的跑著。 它腿短,卻跑的很快,順著床沿,哧溜的滑到了床底。 木魚扔掉被子再去抓它,小紙片人已經哼哧哼哧的拋到了司度的腳底,順著他的大腿一直往上爬。 直到爬到司度的肩膀,才停下來,用輕飄飄的手拍了拍胸口,坐在了司度肩膀上,晃蕩著兩只小腿。 對面完全不覺得拔腿有什么不好意思的,還伸出一只手對木魚招了招。 狐假虎威。 木魚嗤笑一聲,擼起袖子,一副要清理門戶的樣子:“可以啊,這膽子肥了。” 司度看著一大一小,大眼瞪小眼,眉眼舒展。 木魚在無論在任務還是在生活上,都是一副少年老成的樣子,即使在某些時候,也只是肆意凌厲,卻不會像現在一樣——和一張紙符斗起氣來。 木魚半跪在飄窗上,手慢慢的接近司度的肩上,小紙片人似是有感覺,晃動的兩條腿停了下來,歪著腦袋看著木魚。 很好,就是現在! 木魚出手很快,她往前傾,手就向小紙片人抓去,只是她的視線過于專注在,并沒有發現她和司度兩人的距離,只有一寸不到。 司度手撐著飄窗上,微微靠近,等著木魚靠了上來。 *** 蕭家把度量當祖宗供了起來。 每天一趟的“請安”不說,還給兩人添置了很多衣物和生活用品,就連女性用品和不少隱私的東西,都準備好了。 樣樣精致舒適。 每日的吃飯,更考慮到兩人可能不太習慣和大家一起吃,都讓廚師做完飯,詢問了兩人的意見后,直接送到他們的房間里。 木魚和司度,每天在屋子里看書、下棋、制符……通常能一耗就耗上一整天,實在無聊了,兩人就在院子里轉轉。 蕭家這種人家,很懂得養生和陶冶,院子里假山流水,像是個縮小版的園林,精致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