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節(jié)
次日早上,八點,首都機場。 喬雪穿著來時的那套運動服,背著一只半人高的雙肩背包,里面有著她原本打算在帝都長時間定居的所有家當。 衣服、證件、電腦——還有她端出來的,原本認為,刀槍不入的整顆心。 當她見到小區(qū)了那個女人起,喬雪就知道,這個女人,就是司度錢包里一直帶著的照片主角。 長相漂亮,氣質舒服,在夜色中,抱著一只黑色的貓,照了一張有些模糊不清的大頭貼。 塑封是少女最喜歡的星光,帶著nongnong廉價感。 可司度卻將這張照片,珍藏在了錢包最明顯的地方,就連最后危險的時候,還不玩去尋找錢包。 她放棄了一切,尋人而來,帶著義無反顧的熱烈,披荊斬棘的決心。 卻不曾料到,她和正主木魚連一個回合都交手,就輸?shù)膩G盔棄甲,滿盤皆輸。 她也是昨晚才知道,原來一身疏離的男人,原本事可以露出溫柔神色的,像是春日高山融化的雪水。 喬雪盯著機場大廳的瓷磚,等到安檢限定的最后一分鐘,將手中一直握著的信件撕碎,走上安檢通道前,扔在了垃圾桶里。 有零星的紙片,從垃圾桶散落出來。 往來的旅人并未細看,有一張紙片上,用極為好看的字體寫著字——喬雪收。 如果木魚在的話,一定可以輕易認出,這是她師父的字跡。 第九十四章 三月初, 帝都的溫度還沒回暖。 大半夜,木魚被司度從床上拎起來。 快速洗漱出門,等約好的私家車到小區(qū)接人, 她還是沒能睜開眼睛,躺在后座位置上, 倒頭就睡。 司度看了一眼木魚,見她裹在自己的圍巾里, 困的生無可戀:“通宵了?” “嗯啊?追文的那個作者, 大半夜更新了二十萬字,我看完才睡的——” 木魚打了個哈欠,語氣痛并快樂著,她這人平時愛好不多,業(yè)余也就是看看小說刷刷劇:“這個作者是個鬼才,寫的東西無一不戳中我的點,每日一章喂喂嗷嗷待哺的讀者,今晚也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 這良宵苦短的, 不去做些有意義的事兒, 更新那么多……” 司度等了一會兒, 沒有等到木魚八卦的后續(xù), 再一看, 果然已經(jīng)睡著了,他將木魚靠著玻璃的腦袋扶到了自己肩膀上,希望她能夠在路上補上一點。 原本定于一周后的出發(fā)任務被暫停, 因為突發(fā)情況,新的任務被提前的了今天。 總司大人親自打的電話,什么也沒有說,只是簡單說了下任務情況,江南一片,曾經(jīng)有人陸續(xù)暴斃。 這事兒,原本也只是集中在一個圈子的刑事案件。 直到發(fā)現(xiàn)死者居室里出現(xiàn)“紅頭簽”。 “紅頭簽”在古代是刑簽,是升堂斷案時行刑的令簽,斷人罪責,判人生死。 有很強的隱喻意義。 最后一個紅頭簽,還是三年前,那時候度量還沒有重組,這一段不過是哪浩瀚卷宗中的一段,并沒有引起兩人的注意。 只是誰也沒想到,時隔三年多,就在昨天,又有人收到了紅頭簽。 在江南上流圈子,宛如扔進了個炸彈。 兩人一下車直奔機場,幾乎是掐好時間一樣,取了登機牌就直接上飛機,沒有耽誤一點時間。 飛機載著人,一路向南。 杭州,蕭山機場。 幾個人正在出口等待著,為首的兩人一長一少,年長的人有些清瘦,深色襯衣外披著件大衣,花白的頭發(fā)往后梳著,精神還算不錯。 另一個則是青年模樣,約莫二十幾歲,板寸頭,左耳打著耳釘,眉眼的肆意襯的他青春無敵。 他們身后跟著四五個人,穿著淺色的夾克,外表并不突出,只是氣質和普通人截然不同,他們視線四顧,全程警戒。 其中一個人雙手背握,脖子上掛著一個牌子,上面寫著一個斗大的牌子。 【蕭家熱烈歡迎,weletohangzhou】 半中半英,不倫不類。 凌晨這個點,任誰一夜沒睡,這會兒都不會有什么好的心情。 更何況蕭黎陽他血糖比較低,睡眠不足,就會顯得有些焦躁:“老爸,都快五點了,他們到底什么時候來?” “稍安毋躁。”蕭誠看了一眼自己的兒子,“說天亮前會趕到。” “還真是——”蕭黎陽頓了一下,沒有找到吐槽的點。 說讓他們接機,卻又不告訴他們具體航班,也不告訴他們具體的到點時間,生生讓他們這一群人在機場耗了一夜。 只不過他們是求上門的,跪在這迎接都應該毫無怨言,只是等一夜而已,其實算不上什么。 蕭誠知道兒子沒有吃過什么苦,到底有些心疼,想了想:“你要不要先去吃個飯?” 蕭黎陽有氣無力擺了擺手:“算了吧,我原本就是來充門面的,這要是吃飯的期間對方到了,這一夜不是白守了么。” 蕭誠有些贊賞的的拍了拍自己兒子,他雖然被養(yǎng)的有些驕縱,但是關鍵場合,從來都是識大體的。 其實,憑著蕭家現(xiàn)在的實力,蕭黎陽平日里需要委曲求全的場合,幾乎沒有。 要不是這次,他收到了“紅頭簽”—— 三年前的血腥,在沉淀到大家?guī)缀跬鼞训臅r候,突然翻涌而起,攪得半個圈子心驚膽戰(zhàn)。 蕭誠的思緒到這就斷了。 一架新的航班落地,嘈雜的人聲從大廳里涌了出來,機場旅客魚貫而出,凌晨大家都熬了一夜,一身疲憊,行色匆匆。 “都打起精神來。”蕭誠囑咐了一句,視線在人群中來回打量,期望能從里面找出什么。 這次中間人介紹,通過特殊渠道,找來了兩個外援。 除了知道會有兩個人到來之外,不知道任何其他信息,不知道長相,不知道年齡……甚至連是男是女的都不知道。 所以,他們只能站在最顯眼的地方,擺出最顯眼的架勢,希望對方出來的時候,能一眼看到。 只是,這些打算,在對方真的出現(xiàn)的時候,都成了多此一舉。 那是一對年輕的男女,男人高挑女人嬌小,兩人推著行李車走出來,除了氣質打扮有些過人之外,單從外表來看,和其他人并沒有什么區(qū)別。 擁擠的人群中,兩人就像是佇立在激流中的鵝軟石,人流匯聚后,在兩人四周,自動繞開。 這一對男女,周圍竟然自發(fā)的形成一道隔離帶。 倒是沒想過,對方第一個照面,就露了這么一手,接著喜意就涌到了臉上。 只要有手段,都不枉他們在這候了一夜。 蕭黎陽沒有自家父親的眼勁,在人群中瞧了半天沒有瞧出什么來,但是他發(fā)現(xiàn)了父親臉上突然浮出的笑容,正想說什么,蕭誠已經(jīng)一把拉住他的手,往出口拖去。 末了,還不忘囑咐:“打起精神,記住你的教養(yǎng)。” 蕭黎陽另一只手揉了揉臉,讓自己熬了一夜的臉色好看些,等跟著自家父親從容站定,就看見二叔朝著一對年輕的男女迎了上去。 蕭黎陽視線落在了臉嫩的那個小姑娘身上,長著一張娃娃臉,眉眼秀氣,看起來年紀比他還小。 她似乎沒有睡醒,裹著一件紅色方格大圍巾,遮住了半張臉,神色不是很好看,低頭打著哈欠。 ——這就是,高人? 別墅區(qū)蕭家的宅子,今夜燈火通明。 大家都是一臉的疲憊,尤其是蕭家太太,身上裹著件毛毯,完全沒有往日光鮮亮麗的樣子。 她側頭問向身邊的助理,聲音有些嘶啞:“人到哪了?” 助理看了看表:“應該快到小區(qū)門口了。” “去,讓后廚將早餐端上來,不能讓人到蕭家了,連一口熱的都吃不上。” “誒。” 為了隨時都可能到來的客人,后廚整夜都在待命著,所以一有人喊早餐,熱氣騰騰的早點就被端上了桌。 木魚和司度一踏入宅子,就聞到了早點的香味。 蝦rou餛飩,蔥包燴,rou包子,驢rou火燒,rou夾饃,手搟面……南北早點都兼顧到,都是好吃實在的早點,木魚餓了一夜,在飛機上暈暈乎乎瞇過去一會兒,也沒能吃點什么墊墊肚子。 司度邊給木魚剝雞蛋,邊看著她吃飯,見她眼睛發(fā)亮,對蕭家的好感也多了不少。 因為小時候的經(jīng)歷,木魚這人幾天睡不好,倒是沒有什么要緊的,要是吃不飽,精神會萎靡一天。 兩人宛若無人的親昵互動,倒是讓桌上的其他人明白了什么,司度感受到他人視線的變化,將雞蛋放在木魚的餛飩里,低頭喝自己的白粥。 *** 飯后,所有人都沒有去休息。 蕭誠帶上自己的家人,請度量去了會客廳,他剛踏進會客廳,的目光不由看向客廳正中央的桌子上。 ——桌子上只有一個錦盒。 蕭誠眼中露出忌憚來,仿佛桌上錦盒里放著的是什么忌諱的東西。 那是一只竹簽,一頭黑色,一頭朱色,不精致也沒有什么特殊,像是街邊攤隨處可見的紀念品。 司度走上前,手握著錦盒中的紅頭簽,細細的觀看一番,沒有看出什么來:“紅頭簽是在什么地方發(fā)現(xiàn)的?” 蕭誠眼中的忌憚收了幾分:“在書房里。” “會不會是別人的惡作劇?” “不會。”蕭誠說的很篤定,他解釋道,臉色有些發(fā)白,“紅頭簽出現(xiàn)的地方,是保險柜。那是我私人的保險柜,連我夫人和兒子都不知道密碼是什么。” 選擇目標隨機,殺人地點隨機,殺人前卻有很強的暗示。 一枝花,一個簽名,或是現(xiàn)在的“紅頭簽“。 類似的恐嚇事件,無論在現(xiàn)實,還是在影視劇中,都出現(xiàn)不少,往往案件下來,都是高智商罪犯炫技的產(chǎn)物。 可僅僅是刑事案件,也不會引得太衡出動了。 司度正是因為了解這一點,所以并沒有覺得在保險箱里放個紅頭簽,是個什么難度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