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節
姑娘看著約莫二十七八歲,大冬天穿著一襲白色長裙,薄薄的圍巾披肩更像是裝飾,而男子穿著厚厚的黑色羽絨服,同色的圍巾幾乎包住了小半長臉,就這樣他的眉毛還是凝上了一層霜。 一個在赤道一個在南極。 司輪對屋里的暖氣似乎毫無察覺,連外套都沒有脫掉,衣服上凝著的霜,在二十幾度室內溫度下,沒有任何融化的跡象。 他將籃子放在餐桌上:“這是我們倆路過紹興的時候,順手挖來的陳釀花雕。” 而一旁司回手里拎著一個保溫箱:“這是從杭州打包來的糕點,說是百年老字號,味道還不錯,到時候上去嘗嘗。” 這兩位每次來,必然自帶一堆。 沙發上的麒麟鼻子聳了聳,眼睛刷的一聲亮了,它從沙發上一躍而起,一旁的吳越眼疾手快,還是沒能夠攔住麒麟。 “別——” 眼看桌上一籃子酒就要被撞飛,不料麒麟一個急轉彎,避開餐桌,朝著對面跑去。 吳越吐了一口氣,心有余悸:“幸好,幸好。” 總司大人抬起頭看著門的方向,未卜先知。 “小木魚來了。” *** 除夕夜,木魚穿的很喜慶。 內穿著紅色旗袍,外面罩著紅色的大衣,頭發用簪子盤起,兩縷不長不短的頭發垂在臉頰,剛好襯著耳垂上紅色的耳釘。 她臉嫩,卻比司秋落落大方,一進門就咧嘴笑:“新年快樂!” 連麒麟撲個滿懷差點摔倒也渾不在意,笑著跟麒麟寒暄,十分討喜。 司樂最喜歡逗她,從兜里掏出一疊紅包,遞過去一個說:“小木魚,說句吉祥話。” 模樣跟逗自家喵星人一樣。 木魚雙手合十:“恭喜發財。” 司樂又遞過去一個:“叫哥哥。” “哥哥。” 遞過去第三個:“說你最喜歡司樂哥哥。” 木魚頓了頓,沒有接紅包。 司樂將一打紅包都遞了上去,誘之以利:“乖,說——” 木魚眼神恍惚了一下,再抬起臉,還是笑著的:“你忘了,我最喜歡的是司度呀。” 司樂拿著紅包的手抖了一下。 太衡的人,聽力何其出色。 大廳里寒暄聲,逗笑聲,談話聲……戛然而止,只有司禮手中的鍋中翻騰著油還滋滋響著。 一時間,各人反應各異。 司秋:“哇——” 司禮:“咳——” 司回:“咦——” 總司大人:“嘖——” …… 司樂第一時間覺察出不對勁來,他的視線下意識落在木魚的發間,木簪尾部帶著焦痕——正是楊杏送他的那支。 他突然笑了起來。 也不枉他把木魚扎頭發的發圈剪了扔垃圾桶里,沒想到,木魚這么快就用上了。 這根簪子經過他后期加工,保證連總司大人掌眼,都看不出個所以然來,司度這個專業不對口的,就更看不出什么了。 這下他倒是很好奇司度什么反應了,司樂用看好戲的表情看向司度,不僅是司樂,太衡所有人的目光都有投在司度身上,期望能從他身上看出些什么。 可惜司度那張臉,萬年不變,就是這種情況,連表情都沒有變一下。 也不知道是覺得木魚說的是孩子氣的話,完全不在意。 還是,聽進去了,不知道怎么反應。 “你先去坐,我去幫司禮他們。”司度對木魚說完,提著自己從家里拿來的半成品菜色,走到廚具前,洗了個手,準備進行后半部分的加工。 木魚點點頭,仿佛剛剛扔下的炸彈只是在說著今晚的天氣,神色如常的坐到了一旁的沙發上。 她臉上依舊掛著笑容,喜氣洋洋。 總司大人側過頭對著司輪小聲說:“這丫頭,今天看起來,怎么有點傻了?” 第九十一章 太衡的除夕, 過的意外的熱鬧。 尤其是沒有回去過年的吳越,不知道從哪折騰來了一臺電視,連上了筆記本后, 同步了春節聯歡晚會。 聯歡晚會前歡快喜慶的背景音樂一起來,似乎連空氣里的年味, 也濃郁了幾分。 有了司禮司度兩人掌勺,星晴當副手, 吳越和木生倆打雜, 一桌年夜飯很快的上了桌。 花雕酒剛剛熱好,酒甕還冒著熱氣。 總司大人坐在為首的位置,木生坐在他的左側,星晴在右側,吳越靠著星晴坐著,剩下的人,跟著自己的搭檔,兩兩坐在一塊。 木魚替大家擺好碗筷, 捧著酒順著圓桌替大家滿了一輪, 回到自己的位子, 彎著眼睛一直笑。 過年樂呵一點大家都能理解, 但是吃飯吃了一半, 看著司度的側臉都能看幾次看樂, 這不是花癡——這是傻了吧? 大家兩兩相看,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詫異, 就連有些遲鈍的司秋, 也似乎感覺到了不對勁,酒過三輪,見她還是傻乎乎的瞎樂呵,忍不住開口:“小木魚,你今天——很開心?” 木魚似是覺得司秋這話問的有些奇怪:“今天是過年啊。” 過年不都是應該快快樂樂的么?怎么突然想起問這個。 “不是,你平時也沒有——”這么二啊,司秋下半句話沒說我,就被一旁的司春拽住后腰的rou,狠狠的扭了一把。 輪回雖然沒明白具體怎么回事兒,也知道木魚現在這個狀態,的確是萬年難見,遂高高掛起,吃瓜看戲。 而禮樂正在用眼神打官司。 ——司禮:你干的? ——司樂:你猜? ——司禮:回去再說。 司禮露出那種禮貌完美的笑容,讓司樂雞皮疙瘩起了一地,正想收收自己的得瑟,轉念一想突然想開了。 反正該干的已經干了。 事后算賬,一筆是算,兩筆也是算。 司樂眼神一轉司禮就知道他在想什么,可這時阻止已經來不及,司樂已經替木魚倒滿了酒,將自己的杯子靠了過去:“小木魚,祝賀你又長大了一歲。” “謝謝。”木魚用自己酒杯靠了上去,一飲而盡。 司樂第二杯已經靠了上去:“小木魚,祝賀你一年比一年漂亮。” 第三杯:“希望你越來越聰明。” 第四杯:“希望世界和平。” 第五杯—— 司樂剛湊上去,酒杯另外一只手擋了下來,司度攔了司樂的酒杯,一手扶住有些暈乎乎的木魚,將木魚手中的酒杯拿下:“這杯我代喝了。” 輪回從紹興帶的酒,最少有幾十年了,喝著不覺得,其實度數和后勁都很有力。 木魚年紀最小,之前敬酒喝了一圈,這時又被司樂故意灌了幾杯,早已經分不清東南西北了。 司度扶著她坐下,她眼中的焦距已經有些散了,臉暈紅成一片。 她酒品意料中的好,除了沖誰都傻樂之外,并沒有出現什么驚世駭俗的事情。 司樂有些失望。 加上司禮警告的實在太明顯,司樂只能意興闌珊的停止灌酒,一只手在桌底捏訣,一只手托著下巴看著笑成傻姑的木魚:“小木魚。” “嗯?” “你不會怪我的吧。” 木魚似是分辨出了聲音是誰,猶豫了了一會兒,搖了搖頭。 繼續傻笑。 司樂樂了,用手指彈了彈木魚的額頭:“你這個傻妞。” *** 太衡沒有守夜的習慣。 夜里十點左右,幾組人在樓下寒暄分手。 輪回住在附近,是走路過來的,司回伸手摸摸了木魚的臉:“一晃眼,你也是大姑娘了,新年快樂。” 一旁黑衣的司輪身上凝著寒氣,漫天的雪花卻只落在他周身幾厘米開外,他從口袋里掏出一條穿著繩子的木牌,掛在了木魚脖子上:“歲歲安康。” 木牌上盈盈而起一層淡淡的光,瞬間消散在木牌之中。 輪回修的是言靈門。 他們加持過的話,都會承擔因果的,這個過年禮物不可謂不貴重。 “謝謝。”木魚喝的有些暈,眼底只有幾分清醒,從口袋里抓了抓,抓出兩只木制的小魚掛件來,塞給了司輪,“謝謝——” 她一直在說謝謝,到底也沒說出要謝什么,不過輪回都明白他都在說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