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節
這樣一個注重外表和生活品質,且擁有一顆強大內心的女人,到底發生了什么事,才會在一夜間變成如此模樣? 星晴沒有看吳越,她的視線越過吳越的肩膀,落在隨后從電梯里走出來的司度身上,閉上眼睛幾秒鐘,像是蓄了一些力氣,冷著眼對司度說:“出去。” 司度上一次見星晴這樣,還是司量沒有被救回來的時候,那時候情況太過慘烈,以至于司度僅僅是回憶,就下意識皺起了眉頭:“發生了什么事?” “出——去——!” 司度沉默了幾秒鐘:“我問完兩個問題就走,第一個問題:她人呢?” 兩人的眼神在空中對峙,一個尖銳卻虛弱,一個疏離而堅定。 “在重癥監護室。”星晴有些狼狽的撇開頭,“你可以在她昏迷的時候來看她,但是有一個條件,不能在她清醒的時候出現。” 司度靜靜的看著星晴,等著她解釋。 等到司度以為星晴不會開口說話的時候,星晴扶著吳越的手,強撐著站了起來,平視著司度:“那丫頭對你的心思,瞎子都能看得出,雖然傻姑娘平時一點不掩飾這樣的感情,有時候性子來了自己還踩自己幾腳,面對你,她還是想保有最后的自尊。” 星晴聲音越來越低,最后一句,幾乎是氣音。 “我知道了。”司度眼中的情緒猶如石灰投進了水中,在劇烈翻騰后,歸于一片沉寂,“第二個問題,發生了什么?” “墨玉尺。” “謝謝。” 司度得到意料中的答案,誠意道謝,而后轉身,朝著重癥監護室走去。 病房里,司度看見了幾乎要陷進被子中的木魚,臉上的呼吸器遮住了半張臉,他伸出手替她整理了劉海。 而后,握住了她被子下的右手。 *** 半個月后,火車站。 木魚買了張空票,混進了火車站月臺,又從出口的地方混了出來。 她今天披散著長發,蓋住了有些消瘦的臉頰,身上套著一件松松垮垮的外套,要不仔細看,基本看不出來她體重有什么變化。 她一手拖著旅行箱,一手拿著手機:“司度,火車到了。” ——“出來了嗎?” “我正走出來,現在人多,稍微等等下。”木魚拉著行李不知道是拉扯到哪了,捂著肋下,低頭深深的倒吸一口涼氣,緩緩吐出后,再說話語氣依舊輕快,“一回來,我覺得自己覺悟又高了,趕著趟的替帝都人民多吸一口霧霾。” ——“帝都人民會感謝你。” “助人為樂就不留名了。” 因為怕和司度撞上,她提前幾個小時就來了,坐在火車站睡了一覺后,才“假裝自己今天歸來”。 這種戲碼也就來一兩次,次數多了,肯定穿幫,幸好這種情況不會太多,正常的話,她這一輩子基本上用這么一次也就夠了。 木魚想著這些,將車票塞進了檢票機后,走出了檢票口。 司度正在不遠處的大廳前,身長如玉,手拿著一張報紙,背靠著墻上,像是等候已久的樣子。 此時正值午后,暖暖的陽光透過落地窗,鋪滿了半個地面。 “司度!”木魚見司度看過來,臉上不由得露出一個笑來,加快了步子迎了上前,笑意從眉梢開始,一直浸透到眼底。 她腳下踩過這邊的一方陰影,踏在對面的一方陽光之上。 作者有話要說: 弱弱地說:我是親媽 第五卷 戲中戲 第八十章 正值春運高峰期, 機場人群往來如蟻。 無數人拖著行李從出口走出,在樓梯口匯成一條長河,緩慢的朝著樓下移動。 北地的溫度已經降到零下十十幾度, 人們在走出機場大門的那一刻,裹緊了身上的羽絨服和圍巾, 還是冷的打了個哆嗦。 人群中,此時的一對年輕男女引起了大家的側目。 女孩看著只有二十歲, 長著一張娃娃臉, 長發扎成馬尾,內穿一條長款休閑連衣裙,外罩著一條苗繡的披肩。而她身邊的男伴,看外貌不到只有二十多,白襯衫黑西褲,外穿一件駝色的風衣。 在大家裹得像只粽子還冷的發抖的時候,這兩位穿著單衣,神色如常, 好似周遭溫暖如春。 真是抗凍。 下一秒, 大家發現自己的結論得的有些早—— “阿嚏——”木魚低著頭打了個噴嚏, 伸進口袋掏出紙巾, 擦了擦鼻頭, 不一會就蹂躪了通紅。 她拉了拉身上的披肩, 有些后悔上飛機前沒有買件保暖的棉衣。 太衡不是每一個人都抗凍的。 司度和輪回這種,修的法門偏火屬性,嚴冬和暖春對他們沒有什么區別, 一年四季單衣飄飄,風度和溫度兼得。 而像司樂和她,對溫度的敏感雖然比普通人好些,可還是抗凍機中的垃圾。 這次總司大人火急火燎的把自己和司度叫回來,那邊任務剛收尾,連跟事主道別的時間都沒有,叫了輛出租車就到了飛機站。 如今南北溫差有些多,她在十幾度的南方還沒有什么感覺,這一趟飛機不過三小時,下飛機時,已經是零下十幾度了,一正一負相差三十幾度。 凍成汪。 司度看了木魚一眼,微不可聞的皺了皺眉:“感冒了?” 木魚搖了搖頭,吸了吸鼻子,聲音帶著nongnong的鼻音:“溫差太大了,沒抗住,一會兒適應就好了。” 話是這么說,木魚眼睛卻盯著司度,視線不住的在他身上的風衣來回移動,眼睛黑的發亮。 司度眼中浮起笑意,脫下風衣遞給木魚:“你先穿我的外套,稍后上了車有空調就好了。” “這多不好意思啊。”木魚嘴上說著不好意思,手卻第一時間接過司度的外套,大大方方的罩在了外面,司度穿著到大腿的長度,她穿剛好包到小腿。 風衣還帶著司度的體溫,木魚滿足的瞇起眼睛。 ——她收回之前那句后悔上飛機前沒有買棉衣的話。 跟著人群,在門口走了沒幾步路,兩人就看見了等候多時的司禮。 半年沒見,木魚幾乎沒有沒有在第一時間認出他,人還是那個人,打扮依舊是那個打扮。 得體的西服,擦的一塵不染的皮鞋,就連短發,依舊梳的一絲不茍。 只是看著疲倦的厲害,眼中的某種神色,木魚恍然間還以為看到了司度。 看見兩人走出,司禮臉上露出笑意,那股倦怠面上看去被隱去了大半。 他迎上前,接過木魚手中的行李,視線不著痕跡的在她身上的外套掃了一眼,臉上的笑意更深了。 “小木魚,好久不見,真是越來越漂亮了。” “好久不見。” 這種哄小姑娘的話,司禮說起來,卻格外的讓人愉悅,木魚彎起眼睛:“司樂呢?” 和度量一樣,禮樂一般也是孟不離焦焦不離孟,很少會單獨行動。 “正在車上睡覺,來之前,一直念叨著讓我到點了叫醒他,好親自迎你們。”司禮一邊將兩人引向停車的位置,一邊解釋,“只不過他難得睡著了,我忍住就沒叫他。” 司度跟在兩人后面,出聲詢問:“這次任務很艱難?” “何止是艱難。”司禮也不隱瞞,想表現的灑脫些,笑容在嘴邊沉淀出的一半都是苦澀。 禮樂常年在妖怪橫生中游走,在魔魅四起下安眠……所面對的危險從來都是直面而上,沒有打折扣的選項。 百十年,戰績赫赫,只有慘勝而無一敗,其戰斗力可見一斑。 而這次,一向內斂的司禮用了“何止是艱難”五個字,就道盡了任務的艱辛和危險。 三個人沉默著走了半路,司禮看著氣氛有些壓抑,見木魚和司度身上雖然風塵仆仆,精神卻很好,順勢把話題引到了度量身上。 “小木魚,你們這一趟怎么樣?” 木魚想了想,露出一個笑來:“還好。” *** 和禮樂相比,司度和木魚這一趟的任務,的確一切都還好:任務難度還好,花費的精力還好,完成度還好,最后得出的結果自然也還好。 躲在黃山老街的事主是半個圈子里的人,開了家名叫“茶館”的店,掛羊頭賣狗rou經營著和店名風馬牛不相及的酒業,藥酒米酒紹興酒燒刀子……百酒薈萃。 除了明面上的賣酒的兼職,事主的主業則是收集和販賣消息,他為人大方,在圈子里也算受人尊敬,加上事主人沉穩安靜,不驕不躁,頗有一股大隱隱于市的意味。 長年以往,日子過的閑適又舒心。 直到某一天,黃山某個幼兒園里,一個大班近三十個孩子在某天午睡時集體失去了意識,作為家長之一的事主,安穩的生活驟然間被打破了。 事主開始離開他終日呆著的茶館,在各大醫院奔走,又訪遍民間的中醫,兒子醒倒是醒過來了,卻沒有任何意識。 像是一具失去靈魂的軀殼,不會吃飯,不會說話,不會走,不會跳,不會鬧……每天睜開眼睛就是發呆,發呆累了倒頭就睡,循環反復。 眼看孩子越來越虛弱,事主救子心切,正打算把邪門歪道用上的時候,路子都找好了,定金也付了,正打算會面的之前,恰巧遇上茶館里喝酒的幾位過路人,談起了度量。 度量這兩年聲名鵲起,正是當紅的時候。 事主想著太衡的名號,牙一咬,以豐厚的報酬,將求救信遞到了度量面前。 他本人也是十分配合,度量沒到的時候,收集資料,列出假設,度量到了之后,則是精心招待,全程配合。 雙方合作無間,默契十足,雖然過程有些曲折迂回,但是順著關鍵幾個人的命格,還是找到了始作俑者是誰。 ——這原是一番冤債。 有這個么一個男人,年輕時也是風流多金,引得無數芳心墜落。 一路風流,卻片葉不沾身,換女朋友如同換衣服,今天上身,明天拋掉。 男人的眾多女人中,瘋女人只不過是其中一個。 她年輕時候也漂亮清純,被男人調情手段所征服,輕言相信男人的承諾,一直到被男人拋棄時,她挺著肚子,住在破舊的出租房里,還堅信著男人會有浪子回頭的某一天。 也許是因為沒有收入的單親母親,條件太過惡劣,孩子從小就體弱。也許是因為沒有后續營養沒跟上,自己也缺乏帶孩子的經驗,一場高燒后,孩子就夭折了。 女人漸漸瘋了。 她時而清醒,時而發瘋,經過多發打聽,得知男人賢妻愛子,幸福美滿,更是怒火中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