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節
——不是每個人都能承受的住自己未來的預言的。 “我有一句話不知道該說不該說?!鄙蜱婵粗队钅樕惶?,拿下自己的眼鏡,用外賣贈送的餐巾紙擦了擦:“這件案子自有警方處理,即使你想插手,你以什么身份干涉這件案子?” 付宇捏著的筷子手緊了緊。 隔了幾秒鐘,付宇才吐出幾個字:“我知道了。” 沈珂看著付宇神色如常,像是勸住了,也松了一口氣,付宇這么些年銳氣磨得雖然差不多了,可本質上卻是沒有變多少。 他們這樣的人,已經不適合摻和這類夾雜著私人感情的事情。 付宇幾口就扒完了飯,將飯盒合上,往沈珂面前一推:“順便替我這也收拾下,勞煩了。” 沈珂:“……” 他剛剛升起的同情心拿去喂狗多好。 ……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張晨聰拖著虛浮的腳步從廁所的方向走過來,他對飯桌顯然還心有余悸,找了個靠窗子的地方坐下。 視線落在窗外,即使累到極點,他也不敢睡覺,怕一閉上眼睛,就會看見上午那慘絕人寰的場面。 他發了一會呆,回過神的時候,發現付宇已經走到近前,付宇一邊朝外走,一邊掏出手機,在通訊錄上翻著,一直走到大門門口,他似乎才翻找出想要找的聯系人,撥了過去。 ——“老劉,你那個案子……” *** 張晨聰手里捏著轉正通知,臉上終于露出一絲笑容來。 大半個月了,他提起的心終于落了下來。 雖然這里的前輩們,看起來都奇奇怪怪的,可是相處時間長了就知道,他們每一個人,都很……舒服。 就好像這個倉庫里一同工作的不是同事,而是家人一般,他的性格在學校不合群,在社會不合群,即使在家里也有些不太合群。 可是在這群不合群的人之中,他意外的合群了。 比起看著正常,但是冷冰冰陰陽怪氣的其他單位來說,他在這反而自在。 至于前程什么的,他也不在意這些。 他走到拐彎的位置,就看見付宇迎面走過來,下意識打招呼:“宇哥……” 付宇抬手做了個禁聲的手勢,另一只手的手機還在不斷震動著,付宇饒過他走到衛生間前,推開門走了進去,末了不忘把衛生間的門關上。 張晨聰站在衛生間外,隱隱約約的聽見里面付宇的說話聲。 “案子……一個月……” “……嫌疑人……” 開頭付宇明顯壓著嗓子,即使廁所門不怎么隔音,張晨聰也只能聽見隱約的幾個關鍵字,他聯合最近發生的事情,大概知道是山村那個滅口案件。 到后面,付宇的怒火越來越大,聲音也不自覺的提高了,到最后,站在門外的張晨聰也聽了一清二楚。 “……證據不足……” “……轉頭給我一句你們盡力了有什么用?這話,你們去人家墳頭去說……” 怒火又像是重新被理智壓制而下,聲音越來越小,最后幾近聽不見了。 張晨聰猶豫著要不要再聽幾句的時候,廁所門傳來了響動,他一個躥步,就溜到了角落拐彎處的植物后面。 付宇重重的打開門,往前走了幾步,在出口停了下來。 “出來。” 沒有動靜。 付宇嗤笑:“你躲盆栽后面,怎么忘了把你鞋子挪過去點?” 張晨聰這才確定付宇不是在詐他,有些心虛的從盆栽后面移出來:“宇哥……那個……我是有事兒想跟你說,不是故意偷聽的?!?/br> 付宇懶得跟萌新計較:“你先回去收拾下東西?!?/br> 張晨聰下意識回答:“現在不是上班的時間么?” 付宇某種程度上也是佩服萌新的:“我們有上班時間那個鬼東西么?” “……”好像真的沒有。 張晨聰后知后覺過來,他來這幾個月了,的確沒有見過時間規定,也沒有見過放假安排表。 他都是按照作息自己給自己定,早上八點上班,下午五點下班,忙的時候他則會留下來加班。 因為單位的人三分之一的人在出差,而三分之一的人在出差的路上,剩下的三分之一不是加班就是外出出勤,辦公室永遠都只有幾個人在。 這么長時間了,他居然沒有在意這一點。 付宇原本想說什么,看了看他那副乖寶寶的樣子,又懶得說了,只是走到他的面前,伸手抽出他手中的簡歷,瞄了一眼:“你想跟我說的事兒,是這個?” 張晨聰點點頭。 付宇將簡歷對折,再對折,順手塞進了口袋中。 付宇看著萌新想說又不敢說的表情,咧開嘴,也不知道是高興還是幸災樂禍。 “歡迎來到另一個世界?!?/br> 第六十七章 倉庫辦公室永遠是那副半死不活的樣子。 張晨聰順手打打開了一扇玻璃窗,將倉庫一股子方便面味散了傘,又將一地的紙團從地上撿起來,扔進了垃圾桶里。 付宇站在張晨聰背后,雙手插在口袋里,見他馬上要撞上前面的椅子,抬腿一腳踹開椅子:“這會兒可不是打掃衛生的時間,看見我桌上那一堆散亂的文件了么,目錄表就壓在鍵盤底下,你對照著目錄表將文件分門別類整理好,一會兒有用?!?/br> 張晨聰停下撿垃圾的手,拍了拍手上的灰,半蹲著將踢歪的椅子扶好,這才安安靜靜的站起來。 付宇辦公桌上的文件散成一團,有的是手寫的,有的是打印的,有的是照片,有的收表格,有的是文檔……雜亂的沒有任何章法。 張晨聰從鍵盤底下抽出目錄表,掃了一眼,目錄倒是很規整,大目錄,子目錄,簡要和附件說明,做的明明白白。 上面所歸納的文件,一部分是他整理的,而一部分是他沒有見過的,他將目錄表從頭到尾看了一遍,然后放在一邊,擼起袖子,開始整理雜亂無章的文檔。 他整理文檔的速度很快,還沒等一旁坐著的付宇多發會兒呆,付宇已經將文件分門別類好,放進了檔案袋里。 張晨聰看著桌上的一個空白檔案袋,猶豫了一下,順手也一同放“宇哥,就桌上散著的這些么?” “右手邊,第二個抽屜,最上面那個紅色的那個信封?!备队罨剡^神來,忍不住多打量了張晨聰幾眼。 張晨聰毫無所覺,半蹲下去,按照付宇所指示的,找到紅色的信封,一起裝入檔案袋:“還有呢?” “就這些了” 付宇從椅子上起身,結果張晨聰規整好的檔案袋,伸手從電腦旁的盒子里找到蠟燭,用打火機點燃。 然后找到火漆的工具,按照古法,將火漆封在了檔案袋上。 張晨聰瞄了一眼—— 火漆上,壓著刻章印痕,是一雙陰陽魚的標志。 兩人走出門的時候,付宇突然開口:“你過目不忘為什么不在檔案中寫。” 長達幾頁的目錄表,幾百頁沒有任何順序對應的文檔,只掃了一遍,就將文檔規整妥當,除了過目不忘,沒有其他可以解釋的了。 這種技能,對大部分機構都是幾乎可遇不可求,他要是在檔案上寫上這么一筆,估計壓根不用三個勞什子試用期。 張晨聰抱著文件,不以為然的笑了笑:“只是記性好些,也沒什么好說的。” 付宇失笑,這孩子,還真是活的簡單。 *** 半個小時后,步行街。 張晨聰抬頭看了看面前這棟爛尾樓,也不知道是什么時候留下來的,建筑看起來倒是現代的建筑,可是大概年代太過悠久,像是要隨時散架一樣。 不知道是因為站在了風口,還是因為背陰的地方采光不夠,張晨聰還沒靠近,就感覺到周遭溫度下降了不少。 自己上司說是要帶自己來交資料,卻帶自己來了這種地方,難道? ——要殺人泄憤不成? 張晨聰在后面腦洞大開,而前面的付宇突然的停了下來,視線在周圍掃了一圈,像是在尋找著什么。 今天的付宇一改往日隨意粗狂的打扮,今天的著裝雖休閑,卻也算得上比較正式。 張晨聰跟著付宇看了一圈,什么也沒看到,小聲的問道:“老大,我們不是要去交資料的么,現在是?” 付宇并沒有解答萌新的疑問,低頭看了看手表,“應該馬上就到了。” 張晨聰還想問什么的時候,他的余光中,突然出現了一道身影。 用突然這個詞,一點也不夸張。 明明剛剛沒有在那個方向發現任何人的影子,可是一眨眼后,人影卻出現在了離自己十米開外的地方。 悄無聲息。 來人越來越近,長相越清晰。 這一個二十歲出頭的年輕男人,五官立體,長相陽光,眉眼卻很沉穩。 他身著白色襯衣,襯衣衣擺和袖口,都繡著黑色花朵,而領口大敞,露出脖子系著的掛件。 ——一尾木魚。 隱隱的,四周像是彌漫起了一股淡淡的花香。 付宇仿佛和來人熟識,率先打招呼:“木先生?!?/br> “叫我木生就好?!蹦旧蜌獾男χσ鈪s沒有達到眼底。 一個稱謂而已,兩人都沒有太過糾結,付宇回過頭從萌新手中拽出檔案袋,遞給了木生:“這是這次要的資料?!?/br> 木生接過檔案袋,撕開封口,大致掃了掃:“這次的資料,比約定的時間晚了一個星期,總司大人讓我問下,是不是遇到什么問題了?” 付宇面露歉意:“是我個人的原因耽誤了進度?!?/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