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節
蔡軍也沒有在意這突如其來的困意,另一個自己簡直就是工作狂,大晚上加班這種事情,像是家常便飯,他只是擁有了兩個人格,而不是擁有兩個身體,這種時不時覺得倦怠的情形,沒有什么好驚訝的。 搖了搖頭,似乎也沒有什么改善,于是干脆不管。 “你……木……”蔡軍看了木魚半天,也沒有想起她名字叫什么,“你叫什么來著?” “木魚。” “哦,小木魚啊。”蔡軍默記了一遍,揉了揉腦袋,覺得頭暈的厲害,“你這等坐會兒,我去上個廁所就回來。” 木魚將手中的宣傳單放下,慢悠悠的起身。 蔡軍走到一半,發現后面不遠不近綴著的人,有點崩潰:“姐,我去上廁所,你難道還要跟我進廁所?” 木魚不為所動:“我今天的任務是,確保你能夠準時參加剪彩,你打算尿遁吧?” 蔡軍:“……” “我猜對了?”木魚表情未變。 蔡軍一臉生無可戀:“你跟著吧。” 酒店開張當天,各色來來往往的人很多,廁所自然也爆滿。 來來往往的客人有幸目睹了這樣一副奇觀,在男廁門口,一個年輕的女子如同門神立在門口,半垂著眼眸,對來玩上廁所的男人們奇異的眼觀,半分都不在意。 有幾個甚至抬頭看了幾遍,才確定自己走的是男廁,不是誤走了女廁。 等了約莫十幾分鐘。 木魚才等到蔡軍不情不愿的從廁所里走了出來,蔡軍一打開廁所門,看見她站在同樣一個地方,似乎連姿勢都沒有變過,也是服氣了。 “走吧。” 尼瑪誰設計的廁所,連個窗戶都不開一個! 兩人剛走出廁所的走廊,就看見之前來辦公室通知他們的小姑娘在原地轉圈,急的快哭了,抬眼看見兩人走來,也顧不得收拾臉上的表情,連忙的迎上來。 “蔡總,可找到你了,剪彩馬上就要開始了,就等您一個人了。”制服妹子綴在兩人身側,跟炮火似的,講話一連串的吐了出來。 蔡軍看了她一眼:“不是說二十分鐘后么? “剪彩儀式是二十分鐘后,可總要提前……”她話說到一半,也明白不適合說下去,“老板他們都在門外。” 蔡軍一向喜歡喜慶的人,再不濟跟木魚這種冷著的面癱臉,他也不是不能湊合,可是一過來就跟他哭喪著一張臉的,從心里升起了煩躁。 他擺了擺手:“行了,今天大喜的日子,你哭喪著個臉給誰看?我人不是到了么,再說造成現在的原因,不是你們自己通知沒有做好么?” 制服妹子被蔡軍一訓斥,眼睛立刻就紅了。 “算了——”蔡軍揉了揉太陽xue,“我們自己過去。” 后面這句話是對木魚說的。 木魚有些驚訝他今天的火氣為什么如此之大,但是因為不可言明的因素,她對蔡軍的這個人格,今天選擇了縱容。 所以全程圍觀了他發完脾氣后,從善如流的跟在了蔡軍身后,朝著大門走去。 一路遇見熟人。 一路寒暄。 蔡軍對外收起了他中二的表情,虎著張臉還挺像主人格,木魚想起今天自己要干的活,雖然沒有什么道德上的內疚,卻還是為不可聞的嘆了口氣。 國人骨子里還保留著傳統的習俗。 即使是逐利的商界,剪彩儀式也弄的跟村里結婚一樣,滿眼紅色招展,到處掛著紅色的燈籠,鞭炮鋪了滿滿一地,象征著滿堂紅。 門兩邊擺滿了客人送來的花籃,禮儀小姐穿著紅色的氣泡,三伏天站在太陽底下,汗水暈花了妝容,卻沒絲毫沒有影響滿場的喜氣。 在這樣的場合,無論是主人還賓客,滿臉帶著笑容,只有蔡軍臉上沒有什么表情。 不知道為什么,木魚看著這熱鬧的場面,無端的覺得熟悉起來。 “怎么了?”蔡軍走在木魚身側,見她停下來,伸手輕輕推了她一把,“怎么發起呆來了。” 木魚表情正常:“沒事。” 她是不是有什么忘記了? 剪彩的過程善乏可陳,除了當事人喜悅溢于言表,旁人也就看個熱鬧。 這次酒店的場面弄的不小,來剪彩的都是業界精英,大多是四五十歲的年紀,發福的占多數,蔡軍穿著修身的西裝站在人群中,不說鶴立雞群,單畫風的確還是有差異的。 他顯得有些百無聊賴,但是到底全程忍了下來。 木魚站在臺子底下,看著他轉頭跟工作人員說了什么,工作人員進去之后再出來,手里已經拎著一只紅色的紙盒子。 蔡軍似是跟人道了謝,視線在人群中繞了一圈,朝著木魚站著的反方向走去。 一副正大光明想溜的樣子。 沒走進步,一轉頭就看見木魚到了近前,無奈:“木小姐,你今天的任務不是監督我干完剪彩的活么,現在活我已經干完了。剩下的時間,該我自由分配了吧。” 木魚看著蔡軍:“你想去哪。” “夜店……”蔡軍張口就來。 見木魚沒有給初什么反應。 蔡軍湊過來一張臉,自己嬉皮笑臉笑著:“跟你開玩笑的,這么早,即使我想去,夜店也沒有開門呀,我們去游樂園怎么樣?” 木魚轉過身。 她還是趁早把這貨收了吧。 *** 停車場此時停滿了車子,蔡軍的車子已經淹沒在了滿場的車流中。 蔡軍從口袋中拿出車鑰匙,對木魚說:“我去拿車。” 鑒于這貨太能折騰,木魚張口接道:“我跟你一起過去。” 蔡軍剛想反駁,轉眼又想起木魚的戰斗力,無力的擺手:“姑奶奶你隨意。” 兩人繞了一百米有余,才找到自己的車子,蔡軍上了主駕駛位置后,木魚卻沒有依照往常的習慣坐到副駕駛位置上,而是繞到了后座。 車子空間狹小,而是四周并沒有人打擾。 木魚看了看時間,已經中午十二點了,于是不再遲疑,左手捏了個訣印,原本封閉的空間,無風而動,使得車廂里的溫度頓時降了幾度。 “木魚,木小姐。” 木魚的動作被這突然響起的聲音打斷,她的視線定格在前面的后視鏡上,蔡軍一臉平靜,將一把剪刀橫在了脖子上:“你說,是你動作快,還是我動作快?” 剪子末尾還系著紅綢,是剛剛剪彩儀式用的。 這種剪子,為了剪彩的時候一刀段,鋒利無比,這一剪子下去,不說喉嚨戳個窟窿,想讓自己不痛苦的死去還是很簡單的。 用自己的命來威脅別人,木魚還是第一次見到。 木魚視線掃了一眼旁邊的紙袋,收起了左手,急劇下降的溫度也慢慢的回暖起來:“你什么時候知道的。” 蔡軍沒有什么表情:“我們本是一個人。” 倒也是,雖然是不同的人格,可追根究底,他們本就是同一個人,主人格知道的事情,次人格也知道這的確不算奇怪。 他上午,倒是演了一場好戲。 見木魚沉默,蔡軍思緒越亂,表情卻越平均:“除了我消失之外,沒有其他辦法了么?” “有,他消失。”木魚沒有隱瞞,“可能做出選擇的,只有主人格。” ——選擇自己消失。 ——或者選擇強制讓次人格消失。 蔡軍張口想說什么,嘴唇顫了顫,卻什么也沒有說。 他低下頭,將一臉悲愴和復雜隱在了后視鏡之外,從木魚的角度,只能看見鏡子中他棱角分明的側臉。 “木小姐,我們做一個約定吧。” 約定的內容很簡單。 他想去看一場日落,作為交換,他不再尋死覓活,等日落之后隨木魚發落。 而這個發落,兩個人都明白其中的意思。 在看日落之前。 蔡軍找了家高檔餐廳,什么廢話都沒有說,張口就開始點菜。 服務員拿著菜單,記到第十道的時候,有些遲疑:“先生,您應該還有朋友來么?” 人數要多的話,得重新加餐具。 “就我們兩人。”蔡軍拿著菜單瀏覽著,“有問題么?” 對方愣了一下:“沒有。” 服務員也算最有眼力勁的一群人,開著豪車,佩戴幾萬塊手表,就連袖扣也是寶石的,這樣的顧客,怎么也不會出現吃霸王餐的情況。 只要客人樂意,他們兩個人就是包下整見餐廳,那也不會有人跳出來說浪費這種廢話的。 蔡軍翻了一頁:“沒有我們就繼續吧,烤魚……” 大約都是他日常愛吃的,木魚看他臉烤全羊都點出來了,本想開口勸阻一兩句,他咧了嘴笑了笑:“最后一餐,總得隨心吧。” 最后一餐這四個字,像是魔咒,木魚果斷閉嘴了。 第六十章 “年輕的時候,窮的沒錢也沒時間,我上班的地方離這條街不遠,每次晚上回去都要路過這條街……那時候就想,等我有錢了,一定一個人點上兩桌,吃一桌倒一桌。” 蔡軍手里抓著一只龍蝦,邊折騰邊說感慨:“后來有錢了,我清醒的時間越來越少,他也不熱衷這些‘*絲’行為,所以當年的夢想一直來不及實踐,一拖就拖到了今天……” 木魚叼著吸管,喝著一杯酸奶,沒有搭腔。 蔡軍原本也不需要誰搭腔,他只是需要一個出口,將這些年的回憶,傾倒出去。 木魚做了一個好聽眾所能做的,靜靜的傾聽,然后再蔡軍夠不到的地方,替他將菜端到面前,好讓他吃的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