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節
蔡軍的車開的很穩,完全不像是平時從來不開車的樣子。 從木魚上車開始,蔡軍就沒有說過話,像是不知道怎么開口,又像是什么都不想說。 “我們去哪?”木魚開口打破了沉默。 “城東有一家酒店今天開張,邀請了我剪彩,上午十點。”蔡軍解釋,聲音沉靜依舊,聽不出來有別的什么情緒。 木魚倒是敬佩他遇事的風度,上次他落荒而逃,估計也是太突然了。 她看了看時間,上午八點半,到城東需要四十分鐘左右的車程,空出中間堵車和到場準備的時間,時間估算的綽綽有余。 蔡軍覺察到木魚的動作,握著方向盤的手緊了緊,聲音卻異常冷靜:“我們有足夠的時間可以聊聊。” 木魚表情未變:“蔡總想聊什么?” 蔡軍看著木魚依舊是那張淡漠的臉,才明白她之前并不是不好接近,而是她這樣的特殊人群站的太高,看的不一樣,完全不把周遭的人和事收在眼底。 “聊聊我所謂的人生吧,雙命格什么的我不太懂,打碎什么的我也不太明白,我關心的是——是不是我放任自己繼續這么下去,就活不了多長時間了?” 木魚沒有說話,默認了蔡軍的話。 “我明白了。”蔡軍點頭,他大概來之前就做好了建設,一個問題得到答案后,馬上又拋出一個,“我的雙重人格……” “現在的情況,你只能保留一個人格,而這個決定權,在主人格身上。”木魚沒有隱瞞。 “另外一個呢?” “會永遠消失。” 蔡軍如同木魚料想的陷入了沉默,車子一路上在馬路上疾馳,好幾個路口都是踩著油門沖了過去,顯得心不在焉。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就在木魚躺在副駕駛座上昏昏欲睡的時候,她聽到身邊人異常冷靜的聲音。 “今天的剪彩,我會讓我的次人格出來,剩下的就拜托給你了。” 木魚緩緩睜開眼睛。 “好。” 汽車一路暢通,早早的就到了目的地。 蔡軍下了車后,門沒有關,而是立在原地發了一會兒呆。 然后似是回過神來,關上門,硬凹出一個玉樹臨風的造型,對著車窗玻璃梳理著自己頭發,沒心沒肺的哼起歌來。 “洗刷刷,洗刷刷,拿了我的給我還回來,吃了我的給我吐出來……啦啦啦啦,啦啦啦”畢竟是多少年前的老歌,他唱到一半就記不住歌詞了,可是絲毫不影響他唱歌的性質,全程哼到尾。 末了他對著擺了個造型,自言自語:“這審美也是沒誰了,萬年白襯衫黑西裝,幸好我底子好,就是穿成這樣,也是帥的拉風啊——” 這個次人格,還真沒心沒肺。 木魚站在他的視野盲區,不自覺的勾起了嘴角,但是想到什么,臉上剛浮起的笑容,迅速的掩去了。 蔡軍轉過頭,猛然看見側面站著一個大活人,狠狠嚇了一跳:“青天白日你站在別人后面不出聲,到底有沒有公德心啊?我說你——” 他連炮似的喊了幾句,總算認出了木魚,二話不說,扭頭就跑。 媽呀,救命! 木魚一把提過蔡軍的領子,將想躲上車的蔡軍從車上拽下來,淡淡的說:“你怎么每次一見到我就跑?” 蔡軍一米八的真漢子,卻在木魚單手下,掙扎著不能動彈。 他手扯著襯衫領子,希望對方松開一些,齜牙咧嘴:“姑奶奶,你怎么在這?” 木魚放開蔡軍的領子,手中把玩著一塊木質的牌子,掌心大小,漫不經心的回答:“今天是蔡總出門剪彩,作為助理兼職安保人員,我不出現在這應該出現在哪?” 蔡軍有些悔不當初,他但凡知道這位姑奶奶也會出現在這,打死他他也不會來湊熱鬧。 可這時說什么都晚了,他扯了扯自己亂七八糟的領子,順了半天才把氣順平了,學著另外一個自己的語氣:“剪彩我一個人就可以了,你先回去。” 木魚挑了挑眉:“嗯?” 蔡軍立馬就慫了。 得,這位姑奶奶他惹不起。 “那你跟著吧。”蔡軍抓了抓頭發,“不過事先說好,我想做什么你別干涉。” 木魚抱臂點頭:“好” “也不許對我使用暴力。” “好。” “也不許看我長得帥占我便宜!” 木魚冷笑一聲,涼涼的說:“繼續。” 都怪他嘴欠,怎么把調戲小姑娘那一套搬上來了? “沒了,沒了——”蔡軍剛鼓起的談判勇氣,立刻散的xiele,擺擺手認命,在身上摸了摸沒有摸到錢包:“我找下錢。” 錢可是出門必備。 蔡軍鉆進車子,撅著屁股開始四處翻找起來。 沒過多久,他在車前的公文包里翻找著,里面的東西太多,他本身就不是一個很有耐心的人,將公文包倒扣起來。 原本整整齊齊疊在包中的文件,嘩啦啦的散了一地。 蔡軍目光在一堆東西中掃視,目光掠過一只疊好的千紙鶴,迅速找到錢包一個,里面一張信用卡,一張金卡,兩千塊的現金,他把空的錢包往車上隨意的一扔,把這些亂起八糟的塞進口袋中。 *** 剪彩講究吉時。 鄭重的剪彩儀式,精準到幾分幾秒,多一秒少一秒都不行。 木魚和蔡軍兩人提早了一些,不過時間反倒是剛剛好,給足了對方面子又不會顯得巴結。 大廳很多工作人員都在做最后的確認工作,搬運的人已經到了收尾的部分,抱著東西小跑的在大廳穿過,而領班模樣的人,扯大了嗓子一遍遍的確認,一遍遍的囑咐著。 兩人隔著老遠就能聽見,這邊嘈雜一片。 簽到的帖子放在門口,蔡軍結果簽到的單子,大手一揮就在上面寫下了自己的名字。 和他本人的性格不一樣,他的字顯得很穩妥。 木魚看了一眼:“你的字跟他的很像。” “他?”蔡軍反應過來,木魚在說自己的另外一個人格,隨口道,“他的字跟我學的,當然像了。” 這邏輯—— 木魚來不及細想,有人一臉笑容迎了過來,雙手握住蔡軍的右手:“蔡總,歡迎歡迎。” 這是一個微胖的中年男子,頭發稀疏,但是眼睛很亮,眉宇間遮不住的精明。 蔡軍收起了他的中二,從外表看起來,倒是無懈可擊,他想了一下,表情沉穩:“余總,預祝您生意新隆,財源滾滾。” “借您吉言。” …… 兩人寒暄幾句,余總就將兩人領到一個收拾過的休息室來:“蔡總你們暫時先坐一會兒,我先去外面照應下。” 蔡軍得體的笑了笑:“您忙。” 將人送走后,蔡軍像是沒骨頭似的倒在椅子上,在一邊桌上水果盤子里扒拉出一個蘋果來,也不管有沒有洗,就在西裝上蹭了蹭,卡擦卡擦啃了起來。 木魚立在原地,看著他出神。 “坐啊,你怎么不坐。” 他一邊招呼著木魚坐下,另一邊拿了個桃子,正準備如法炮制在衣服上蹭蹭,想了想收回手,拿起桌上放著的紙巾,替木魚擦了擦:“來,給你。” 木魚接過桃子:“不怕我了?” “怕。”蔡軍啃著蘋果,幾乎歪躺在了椅子上,“但是不影響我發揚紳士風度吧,再說了,我也想通了,你除了把我揍一頓,也不能把我怎么樣不是?” 依舊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樣子。 顯得生機勃勃。 木魚低頭咬了一口桃子,甜的舌根發澀,第一次沒有嘗出這個桃子的具體味道是什么。 蔡軍的這個人格,是一個永遠不怕冷清的人,他一個人都能自言自語說上半小時,然后自得其樂,笑聲爽朗而欠揍。 木魚神色復雜,咬掉最后一口桃rou,講桃核夾在食指和中指之間,輕輕一甩扔了出去。 桃核準確的打在了蔡軍的后腦勺上。 前一秒他說話還滔滔不絕,后一秒手上的蘋果便跌落在地上,整個人坐在椅子上,腦子一陣陣的發暈。 木魚走向前幾步,左手反手捏了個決,右手在半空中畫著陣法。 她手里捏著的木牌沖天而起,劃出一道青色的淡光,順著陣勢游走著,一層層的加固著。 木魚右手在半空中虛虛一握,半空中仿佛的刻陣就像是被一只無形的手抓起,陣法如同活了一般,在無形的手中扭動起來。 她神色一斂,咬破舌尖,一滴精血飛射進陣法之中,淡青色的陣法瞬間被浸透成血色,被無形的大手緊緊的抓進了手里。 木魚不再猶豫,左手一翻,就要將整個陣法拍進蔡軍的身體里。 而就在此時—— 門外傳來急促的腳步聲,大門“吱呀”一聲被推開了。 第五十九章 身穿藍色制服的妹子,烏發盤頭,妝容得體,她探進一個腦袋,清楚的看見了屋子里的情形。 一男一女相鄰而坐,男的帥氣女的漂亮。 可兩人架勢看著不像情侶,也不像是上下級,倒是更像路人多些。 男人似乎有些犯困,撐著額頭在椅子上閉目養神,眉頭深籠神色不是很好。他身邊的女人,正百無聊賴的翻著公司的文化宣傳單,聽見她推門的動靜,看了過來。 妹子下意識露出個客氣的笑容:“蔡總,剪彩儀式二十分鐘后就要開始了,我們老板讓我來說一聲。” 男人這才睜開眼睛,打了個哈欠,精神懨懨:“我知道了,我們一會兒就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