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節
書迷正在閱讀:精靈生存手冊、惡毒繼妹的男神要撩我怎么破、隱婚女王、道長,你六根不凈、千億婚寵之豪門少夫人、度量、前朝孤女、隱婚:嬌妻難養、他的盛寵、重生暴發戶
黃菁菁駐足, 臉上早有不耐之色,瞅著外邊天色道,“你還是得了吧,真有這個心早干嘛去了,當了幾十年仇人,誰還不了解你?趕緊走?!?/br> 她素來沒有啥耐性,更不是和善之人, 冰釋前嫌不適合她和馬婆子,為敵幾十年,哪是忽然睜開眼就看對方順眼的人? 馬婆子扭捏的理了理胸前的衣襟,眼看黃菁菁一只腳踏出門檻外,她忙說了自己的來意,“我是想問問老花續弦不?” 那樣好看的人,即使上了年紀,仍然比很多年輕人好看,加之二人有了肌膚之親,老花若是看得上她,她不會嫌棄的,見黃菁菁愣在原地,她老臉微紅,再接再厲道,“那日我和老花在地里的情形你也看見了,他要是愿意,可以住馬家的?!?/br> 致富媳婦跟人跑了,但她還有個兒媳婦呢,馬家這些年不窮不富,湊合著過日子不成問題,災荒之年許多人家揭不開鍋,窮途末路,她賣了兩個女兒,名聲不好,起碼養大了兒子,還給他們娶了媳婦,家里的田地是沒有損失的。 老花若是跟著她,無外乎多雙筷子而已,不成問題。 黃菁菁冷笑了聲,轉頭端詳著她,馬婆子看上去五十多了,滿臉褶子皺紋,雙眼渾濁無光,皮膚跟老樹皮似的干枯,暗沉,一大把年紀不教子孫好好做人,還肖想夕陽紅,也不嫌害臊。 馬婆子被她看得渾身發毛,她紅著臉道,“老花無兒無女,我還有兒子呢,不用周大周二給他養老,我兩個兒子也成?!?/br> 黃菁菁忍俊不禁,噗嗤笑出了聲,“你還是打哪兒來回哪兒去吧,一大把年紀也不怕丟人現眼?!?/br> 兒媳跟人跑了,當婆婆的不急著找人,反而惦記起自己的終身大事,傳出去徒增笑柄罷了。 她懶得理會,徑直去了后院,劉慧梅在堂屋摘菜,她五個多月了,肚子顯懷,加之身上的衣衫有些小了,看上去肚子更是大,聽了馬婆子的話,她斂目低笑,馬婆子還真是癩蛤蟆吃天鵝rou,老花光風霽月,眉目溫潤,在周家過得好好的去馬家做什么?沖著馬婆子臟話連篇的性子,老花去馬家怕是沒安生的日子過。 馬婆子對婆媳兩的嘲笑不以為然,跺跺腳,仰著頭顱道,“丟什么人,七老八十都有成親的,我這年紀算什么,我是念在他住周家的份上才想著知會你一聲,真以為自己是老花什么人哪......” 當日她和老花在地里如何,干活的人都看見了,老花理應對她負責,念及此,她哼了聲,轉身去了西屋,老花坐在床沿上,手托著米久小腿逗他玩,聲音低沉渾厚,聽得人心口莫名爬過陣酥麻,米久咯咯笑著,舉著小手抓老花的衣襟,一老一小,玩得很開心的樣子,她站在門口,深吸兩口氣,鼓足勇氣走了進去。 黃菁菁喂豬出來便聽著外邊傳來馬婆子嗚嗚的哭聲,夾雜著沙啞的質問,“你摸了我,地里干活的人都看見了,別想耍賴,你不娶我我就找里正去,看看里正站誰一邊。” 她側目看向劉慧梅,劉慧梅正了正神色,斂了臉上的笑,小聲道,“馬婆子讓花叔娶她,花叔不肯。” “我看她是魔怔了,不要臉的老寡婦。”黃菁菁罵了句,便聽著哭聲遠了,抬目望去,馬婆子掩面而去,出門時,在門檻上絆了下,差點摔倒,她憤怒的踢了兩下門檻,哭著跑了,屋檐下,老花抱著米久,神色惴惴,喊了聲四娘,眼神巴巴的看著她,一臉委屈。 黃菁菁莫名想笑,定了定神,肅著臉道,“當天威風凜凜,如今知道被狗纏著的滋味了吧。” 老花點了點頭,他真不知自己哪兒招馬婆子記恨了,竟想出這么陰損的招數對付他,娶她,娶了她還不得天天揪著自己耳朵打罵,想著那副場景他就渾身起雞皮疙瘩。 馬婆子去里正家的事兒不到半個時辰就傳開了,趙衛國對馬婆子甚是不滿,非但沒幫她反而訓斥了頓,叫他們全家老小搬出村去,別丟稻水村的臉,老花品行如何村里不知,但那張臉,馬婆子哪兒配得上。 村里人看馬婆子笑話的人數不勝數,甚至有人跑到馬家問馬致富,你娘給你找個后爹樂不樂意,氣得馬致富破口大罵,轉身和馬婆子吵架,說她光顧著自己快活,不管他。 馬婆子氣得頭發都白了,外人越是看不起她,她愈發卯足了勁要得到老花,拿了錢,去外村找媒人,老花沒有家人,入贅是最好的法子。 這事在村里炸開了鍋,偏偏是雨季,水稻豐收,大家能稍微閑幾日,去周家的人絡繹不絕,多是婦人和孩子,人人提著針線籃子,邊做針線邊話家常,問黃菁菁對馬婆子之事的看法,黃菁菁不做表態,說看老花自己,她留老花在家是為了報恩,老花想做什么事,她管不著。 秦氏抱著田子也在其中,馬婆子行事囂張,萬一老花眼神不對點頭應下,不是一顆好白菜被豬拱了嗎,她拉著黃菁菁避開眾人,壓低聲音道,“老花照顧米久盡心盡力,性子好,我看栓子他們也愛跟著他,你咱能不管呢?” “管什么?”黃菁菁拿著針線,天晴栓子就要去學堂念書了,她尋思著給栓子縫個書袋,劉氏要出門割豬草,洗衣服,來客了要按捏,整天不得空,但是她沒啥事。 秦氏看她滿臉無所謂,有些著急,老花住在周家這么長時日了,黃菁菁了解他的品行為人,近水樓臺先得月,哪能叫馬婆子撿了漏子,她四下瞅了瞅,盯防有人偷聽,聲音不能再輕,“老花啊,他是你們家救命恩人,他在村里住的時間短,不知道馬婆子性子,萬一他應了怎么辦?” 黃菁菁看她一臉不忿,有些好笑,“老花哪兒看得上她?!?/br> 老花漂泊這些年,對妻兒念念不忘,而且她看得出來,老花媳婦一定是知書達理的溫婉女子,馬婆子連人家腳趾頭都比不上,老花縱使眼瞎也看不上那種人的。 這話聽在秦氏耳朵里隱隱有些其他意思,她了然的點點頭,也是,黃菁菁身形偏胖,但臉色紅潤精神好,老花怎么會看得上別人,她放了心,“你自己心里有數就好,我看那花那人斯文,你性子強勢,就該找個軟性子的人......” 黃菁菁低頭穿針引線,聽著這話,抬眉蹙了蹙,“你說啥?” 秦氏見她一臉迷糊,心底嘆了口氣,甭管多厲害的人,在這種事情上邊仍然不夠果斷,她道,“你要是中意老花,就找個媒人把事情定下,周大周二他們左右要給他養老,一家人名正言順不正好?免得有心人打歪主意,再者,你倆成親了,栓子和桃花可就是他孫子孫女了,一家人總比外人要精細些?!?/br> 周家孩子不多,老花畢竟是外人,哪會掏心掏肺照顧,是孫子就不一樣了,他年紀大了還得靠他們養老,照看起來可不得盡心盡責。 所有人的心思差不多,哪怕花錢請人都不如自家人上心,老花把米久照顧得妥妥貼貼,要是關系更進一步,肯定還會更好。 黃菁菁放下針線,臉上的表情有些凝滯,想到近日老花種種反常,她低聲詢問,“是不是村里傳出什么?” 秦氏搖頭,就是沒傳出什么才糟糕呢,老花沒有親朋好友,一個人不拖泥帶水,入贅進周家再好不過,起碼他不會生出二心,添雙筷子請個長工,多好的事兒,黃菁菁咋就沒想到呢,真要便宜了馬婆子,有后悔的時候。 “沒,村里人都議論馬婆子呢,只是四娘,你到底咋想的?”秦氏如實問道。 黃菁菁心底松了口氣,她沒肖想過嫁人,一個人活得自在,兒子兒媳聽話,孫子又送去學堂,犯不著嫁個不知品行的人湊合著過日子,人要懂得滿足,如今最軟弱的周士仁都能獨當一面了,她心頭滿意了。 “我整天有忙不完的事兒,哪想過其他,老二老三出門做席面,老三媳婦給人按捏掙錢,養栓子念書問題不大,知足了。”周家能有如此變化,她確實知足了。 秦氏皺眉,把田子換只手抱著,小聲道,“老花就住院子里,無非換間屋子的事兒,對你們沒啥影響,兒子兒媳比不得老伴貼心,你現在有手有腳還能動體會不到,以后就知道了。” 說到這,秦氏想到她生病的時候,大兩和他媳婦守在床側,端茶倒水甚是體貼,但她就是不樂意使喚他們,張嘴就愛使喚大兩他爹,看著大兩他爹為她忙碌,心里舒服。 黃菁菁繼續縫制書袋,以后的事兒哪兒說的準,沒準哪天她就不在了,老花是個好人,前半輩子家境殷實富裕,沒吃過苦,后來遭遇突變,家破人亡四處流浪,估計也沒啥心思想其他,凡事順其自然就好。 秦氏見她聽不進去,有些皇帝不急太監急,馬婆子都把媒人叫過來了,黃菁菁不早作準備就吃虧了。 馬婆子找的是外村的紅婆,嘴巴最是能說,十里八村說成了好些對了,提及她,都是知道的??赡苷f話太多的緣故,嗓子不太好,聲音跟烏鴉叫似的,她坐在長凳上,說得唾沫橫飛,把馬婆子夸得天上有地上無的,看熱鬧的人只見到她嘴里不停冒泡,內容是啥,少有人聽清楚。 屋檐滴答滴答滴著雨水,上午雨停了,誰知晌午后,又飄飄吹著雨花。 說了大約半個時辰,紅婆才歇下喘了兩口氣,老花怔忡著臉,懷里的米久昏昏欲睡,紅婆扯了扯喉嚨,呷了口水緩解喉嚨干澀,扁著嗓子道,“老花,你覺得這樁親事怎么樣?” 老花坐在正中間,周圍坐著好熱鬧的婦人,他抿了抿唇,答非所問道,“說完了嗎?” 紅婆不解,只聽老花道,“米久瞌睡了,我抱他回屋睡覺去?!?/br> 站起身,從容的回了西屋,只字不提馬婆子之事,紅婆臉色有些不太好看,她說得口干舌燥,老花心思卻在米久身上,擺明了不給她面子,她耐著性子道,“老花,你好生想想,馬婆子能干,做事手腳麻利,待人心善,你兩是天作之合。” 回應她的是吱呀關門聲,她心下皺眉,說了這么多門親事,成與不成,老花的態度顯而易見,說媒錢十之八九是拿不到了。 黃菁菁在屋里睡覺,連著十來日的雨,來家里的客人少了,她和劉氏總算能歇歇。 一覺醒來,外邊的天差不多黑了,屋外傳來小聲說話聲。 “大嫂,娘睡了一下午,會不會身子不舒服?”周士武問劉慧梅。 她搖了搖頭,不待劉慧梅答話,先開口道,“沒事,是不是吃飯了,這就出來。” 陰雨綿綿,天氣涼爽,最適合睡覺,她推開門,周士武和周士仁站在門外,身后是抱著米久的老花,俱擔憂不已的樣子,她擺擺手,“不是說了沒事了?” “娘,里正叔說了明日就把馬婆子一家攆了,我也去,她人老珠黃不嫌丟臉,我也犯不著給她面子?!瘪R婆子敢請媒婆來家里,真以為自己還是年輕小姑娘呢,花叔性子軟,栽到她手里不知成什么樣子呢。 黃菁菁不知還有這事,“里正說了?” “嗯,就明天,下午里正帶著人去馬家說的,馬家其他人鬧著搶占田地呢,她賣了兩個閨女,如今可算啥都沒了。”馬婆子請的媒人離開村子,里正就去了馬家,之前就要把人攆了,馬婆子自己不當回事,請媒人上門太過丟臉,里正怕帶壞村里的風氣,義正言辭把人攆了,今晚叫他們收拾包袱,明早走人。 黃菁菁想了想,馬婆子是不見棺材不掉淚,眼下怕是悔得腸子都青了,離了稻水村,哪兒還有他們的容身之地。 飯桌上,黃菁菁胃口不錯,老花抱著米久,多次欲言又止,周士武也一副有話的神色,黃菁菁看看二人,“有什么話就說出來,支支吾吾做什么?” 老花抬起頭,張了張嘴,復又低下頭去,“馬婆子說我碰了她,我發誓,我只抓了她的頭發,是她自己撲過來騎在我身上的?!?/br> “我看著了,和你無關,好了,老二你想說什么?”黃菁菁邊咀嚼著飯菜,邊問周士武。 周士武搖搖頭,“沒,沒什么。” 其實,他娘真要看上花叔,他們當兒子的不會說什么,他們出門做席面,三弟妹忙著按捏,大嫂要顧孩子和豬圈里的豬,黃菁菁真有個什么,只怕照顧不過來,花叔要是對他娘好,他娘有個說貼己話的人,也好。 “沒什么就吃飯,天晴送栓子去學堂,你大哥用過的紙和筆找出來給栓子暫時用著,壞了再買新的。”栓子念書是大事,不能馬虎了,她道,“上秀村離得遠,一路又是河流,得有人接送,農閑后,村里小偷人販子多,別把孩子丟了?!?/br> 村里沒有和栓子差不多年紀就念書的,謹慎些總是好的。 下午睡多了,晚上怎么也睡不著,點亮燭火,黃菁菁繼續趕制書袋,書袋的布料是從劉氏不穿的衣衫裁剪下來的,灰色的布料泛舊,上邊有洗不掉的痕跡,黃菁菁繡了幾片葉子擋住,乍眼瞧去不會覺得臟,聽著敲門聲,她喊了聲進。 老花低著頭,略有局促的站在門口,“四娘,我有話與你說......” 暈黃的光下,黃菁菁面色貞靜,褪去周身的強勢,顯得溫婉隨和,老花怔了怔,慢悠悠走了進去,黃菁菁推開桌前的椅子,示意他坐,“米久睡了?” “睡了?!崩匣ㄖ幸幹芯芈渥凵衤湓谀请p寬厚粗糙的手上,黃菁菁做事勤快,做什么像什么,里里外外,沒有她不會做的事兒,他放緩語氣,“我是不是給你添麻煩了?” “你想什么呢,要不是有你照看米久,家里哪兒忙得過來,你別想太多了,馬婆子那類人就是吃飽了撐的,你好好住著,我讓老二問過了,在稻水村落戶不是問題,你知道村里的地形,看看喜歡哪處,之后地基就打在那......”黃菁菁一針一線,甚至認真,門開著,外邊的風呼呼往里灌,燭影搖曳,一會兒亮一會兒暗,黃菁菁怕傷著手,索性停了動作,抬頭看向老花,真心道,“家里的條件你是清楚的,買地有些難,建屋子不成問題,過了這么些年,你就好好為自己活一回吧?!?/br> 老花低垂著眼瞼,修長的睫毛如扇鋪開,又黑又濃,刮風的緣故,他的聲音有些飄,“四娘,我是真心疼愛米久的,你如果不放心,可以......可以......”他羞紅了臉,秦氏說他住在周家對她們母子的名聲不好,外人覺得他不是真心待米久好的,除非他娶她。 他娶了她,堵住悠悠眾口,村里人就沒話說了。 “可以什么?”黃菁菁見他臉色酡紅,不知是被光襯的還是其他。 “我可以娶你。”遲疑半晌,他終究把話說出了口。 黃菁菁失笑,“娶我,你拿什么娶?” 她隱隱猜到村里人會怎么說,但日子是他們自己過的,和外人沒有關系,外人覺得老花對米九不是真心,她們自己知道就夠了。 老花被黃菁菁反駁得面紅耳赤,他身上有些銀錢,但全是黃菁菁給的,是啊,他拿什么娶她,他低頭想了會兒,悶悶的回屋了。 翌日,馬婆子被攆出了村子,看熱鬧的不少,逢著家里來客,她沒去湊熱鬧,聽說馬婆子賤賣了手里的田地,帶著馬致富他們去了外村,拐走馬致富媳婦的人家,正好那邊沒人,一家子在那住下了。 第85章 085 修建房屋 馬家離了稻水村, 馬致富幾位叔侄霸占了馬家的房屋, 原本還想霸占馬婆子的地兒,馬婆子鬧著自盡才把田地握手里賣了,宅子賣不出去落到馬家人手里, 馬婆子住過的地兒誰愿意湊熱鬧?哪怕馬家人開的價格一天比一天低, 到底沒人詢問, 至于馬婆子,她帶著人住在外村, 就著買地的錢在村里買地,說是要等著那對jian夫yin.婦回來。 沒了馬婆子的稻水村, 生活依舊, 秋雨過后,氣溫驟降,林間散落一地的枯黃, 村里的婦人們拿著竹耙, 去竹林, 樹林, 爭先恐后搶著落葉, 掃回家當起火柴燒, 一大早,樹林就傳來嘩嘩嘩掃地的聲音, 黃菁菁拿著竹耙也準備出門了,叮囑穿著新衣服的栓子道,“去學堂聽夫子的話, 傍晚叫你爹去接你。” 和夫子說好今日去學堂念書,黃菁菁給栓子置辦了身嶄新的衣衫,深綠色的對襟短衫,領子繡著兩片竹葉,發髻特意梳理過,乍眼瞧著,倒也算耐看,他斜背著布袋子,手時不時撣著領子上并不存在的灰,樂呵呵道,“好呢。” 學堂念書的人自帶吃食,劉氏給栓子攤了兩張餅,拿樹葉包裹著裝在布袋子里,緊張的送他出門,周士仁走在前邊,垂著頭,神色不比劉氏輕松,養個讀書人,他不覺得光鮮,反倒心生害怕,怕栓子不聽話,不用功念書,枉費黃菁菁一番苦心。 一路上,搜刮肚里所有的話,耳提面命叮囑栓子好好學。 秋風拂過,樹葉嘩嘩落地,前邊掃帚掃過,后邊又有落葉墜地,桃花和梨花跟著黃菁菁,黃菁菁在前邊掃,她們便在后邊撿,兩人笑容恬淡,眼神明亮,得來一陣稱贊,窮苦些的人家,五六歲就要幫著干活,桃花沒什么,梨花就有些小了,但梨花不覺得枯燥,撿了樹葉,高高興興的扔進背簍,憨態可掬,別提多懂事了。 樹林人多,少不得問起栓子,黃菁菁輕描淡寫道,“去學堂了。” 完全不想多說。 剪短的四個字,叫不少人艷羨,說起自家的糟心事,一臉哀怨,家里孩子多,難免會偏心,周家眼下只栓子一個男孩子,送去學堂無人說什么,擱其他人家卻是不行,念書就是個燒錢的事兒,把這個孫子送去而不送另一個孫子,少不得落下厚此薄彼的名聲,都是老實的莊稼人,吃飽飯尚且不錯了,哪有閑錢交束脩。 想著日子紅紅火火的周家,大家不嫉妒是假的,她們去周家串過門,家里生意不錯,忙的時候一天三四撥人,不知掙了多少錢了,聽說老花要落戶稻水村,準備起屋子,錢周家出。想到這,便有人問起這事兒的真假,黃菁菁臉上的神色淡淡的,“他說稻水村山清水秀,民風淳樸,能在村里定下也好,今早抱著米久找地基去了?!?/br> 稻水村住著很多戶人家,村里的房屋沿著條寬敞的路錯落有致的兩側分布,中間有許多小路的岔口,通往不同的人家,老花嫌棄村里人多嘈雜,說要找塊安靜點的地,黃菁菁提醒他別走遠了,離得遠,往后他萬一有個三長兩短要人照顧不方便。 遠親不如近鄰,住得近凡事好照應。 把樹葉趕到一起,裝了半背簍,孫家院子的門開了,孫婆子無精打采的背著背簍出門,見到黃菁菁,愣了愣,想退回去。 黃菁菁視線掃過她,斜放著背簍,把地上的樹葉全趕進背簍,對孫婆子視而不見,孫婆子偷菜地的菜,最后還了幾斤麥子回來,聽秦氏說,孫婆子到處抱怨她做事不留情面,她懶得質問孫婆子。 周士武做席面不叫孫達了,和孫家往來少了很多,孫婆子也只敢躲在背后嘀咕幾句,這點,她還不如馬婆子有膽識呢。 “四娘。”孫婆子硬著頭皮喊了聲,“掃落葉呢,聽說你家掙錢了,都是鄰里,往后可要拉襯一把啊。” 孫婆子的聲音很干,說完這句,便拉上門去山里了,周家和趙家是干親家,大事小事都叫著趙二兩,哪還會親熱她們,孫婆子氣黃菁菁小心眼,芝麻大點事鬧得人盡皆知,弄得以前玩得好的人對她退避三舍,說是田地莊稼被偷,問是不是她不小心順走的,追根究底,不就是懷疑自己是小偷嗎? 連帶著家里所有人對她都不太滿意,她算是被人孤立了,說的話都沒人聽了。 黃菁菁掃了樹葉,叫著桃花梨花去了山里,山里人更多,左一堆樹葉右一堆樹葉,黃菁菁往里走得遠,出來時,背著整整一背簍樹葉,樹葉看著多,但松松散散的,當起火柴,三四日就燒完了,下山時,經過墳頭,周圍的雜草被割得干干凈凈,露出新鮮的干凈的泥來,像是有人刻意清掃過似的,干干凈凈,自打周士武主動割過一回草后,他便時時記著,草過腳踝就給割干凈了,說讓她在哪兒都能看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