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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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是人過出來的,眼下這點困難算什么, 當年食不果腹我不照樣把老大他們牽扯大了?過了這個砍就好了。”可能終究不是自家的事兒, 黃菁菁心有動容, 卻找不到共鳴,和二人說了工錢,一天三頓都在主人家吃,晚上不回家,問劉大劉二愿意不? 兩個人忙不迭點頭, “嬸子, 我娘說您說什么都好。” “成,話先說清楚, 都是體力活, 肯定累人,你們有個準備。”黃菁菁語氣不帶一絲波瀾,二人繼續點頭,劉家的情形,他們還有其他法子嗎? 全家老小去山里砍柴,想著拿柴火換點糧食, 但十里八村的漢子都去鎮上賣柴, 賣柴的人多, 買柴的人少,哪輪得上他們,挑著柴逛一圈下來都沒啥收獲,如今黃菁菁肯給他們全家一口飯吃, 比什么都強,他們感激還來不及,如何會怕累呢。 黃菁菁和他們說了明早出發的時辰,逢著劉氏煮了三碗面,黃菁菁便止了聲,讓他們先吃點東西,黃菁菁去后院把沖子喊出來,周士仁抬腳追了出去,劉沖瘦得下人,刮大風就能把他吹走似的,周士仁心疼不已,喊了聲沖子,讓他去堂屋吃點東西,黃菁菁翻轉檢查地上的柵欄里的豬草,周士仁悻悻然走了過去,慢吞吞將劉家的情形說了,“我岳母那人,苦了一輩子,我看她實在可憐,就給了她幾個銅板。” 黃菁菁一臉淡漠,看豬草還算新鮮,將其挪到一處,待會還要多割些回來,只劉慧梅和老花在家估計忙不過來。 周士仁不知黃菁菁是生氣還是沒生氣,不經過黃菁菁允許把錢給韋氏,他心里沒底,縱使在劉家信誓旦旦說黃菁菁不會在意,真相如何,他自己心里都是不清楚的,“我岳母把家里能賣的都賣了,院門破破爛爛的,刮大風就能倒似的,家里幾個孩子個個面黃肌瘦,您最是心軟......” 說到這,見黃菁菁抬眉,目光略有些森然的盯著他,周士仁渾身一顫,忘記接下來要說什么。 黃菁菁把下面的豬草翻轉到上面來,“平日叫你做點事,一棍子打不出一個字,說起這些跟個老婆子似的,錢你給都給了,我能說什么,讓你去把錢要回來?分了家,什么事你自己拿主意,我是懶得管了,你清楚自己在做什么都行。” 周士仁性子軟,劉家的情形,他要不做點什么倒不像他的作風了。 只是黃菁菁說這話的時候甚是嚴肅,周士仁肅然的點了點頭,想起什么,脊背又耷拉下去,“岳母他們成天上山挖野菜過活,家里還有些粗糧,我琢磨著讓大舅哥捎些回去,劉家的阿嬌,年紀和咱梨花一般大,個頭足足比梨花矮了半頭。” “那是她爹娘不高。”黃菁菁語氣冷冷的,只是她素來說話這樣子,周士仁倒也不覺得害怕,“大人們省吃儉用餓著肚子沒啥,孩子正是長身體的時候,娘您看看......” 黃菁菁摔了手里的豬草,直起身,青著臉道,“我都說分家了,那是你岳家又不是我岳家,干我何事。” 話完,氣沖沖去了堂屋。 周士仁訕訕摸了摸鼻子,待劉大劉二走的時候,硬給裝了一籃子粗糧,上邊放著幾個雞蛋,劉氏哭得眼睛種種的,面露悲戚愧疚之色,拉著沖子,一個勁兒摩挲著他腦袋瓜子,黃菁菁冷眼瞧著,從頭到尾沒吭聲,換上蓑衣,準備去割豬草,彎腰穿雨靴時,眼角拂過雙藏青色鞋面,她仰頭一瞧,老花垂著頭,雙手跟個小姑娘似的攪著衣角,一副欲語還休的模樣叫人忍俊不禁,她納悶,“有事?” 老花面上有些緊張,斂著眉,清明的眸子滿是扭捏,“那個,你要去割豬草,我能不能和你一起?” 黃菁菁以為多大的事兒,“成,你讓老二把蓑衣和雨靴給你換上,雨小了,但草叢是濕的,別被打濕了衣衫。”黃菁菁提醒了句。 老花認真的點了點頭,轉身還周士武去了,明日要去鎮上,九十四桌席面用的米粉佐料是不夠的,索性席面在最后兩天,在鎮上把米和佐料買好,叫周士武周士仁回來一趟就夠了,她不準備在借鎮上的石磨,佐料是粉蒸rou的關鍵,不能泄露,回村磨更安全。 老花穿上蓑衣,欲接黃菁菁肩頭的背簍,舉起手,又怕被黃菁菁拒絕,竟有些尷尬的不知怎么辦。 黃菁菁看看他的身板,“我背著吧,別到時候累著你還要我扶著你回來。” 這話讓老花啞口無言,他身子沒弱到那種程度吧,畢竟那天天氣炎熱,回來他既沒中暑的跡象也沒半分不適,更不曾像黃菁菁那般病了在床上躺了三日,只是他不敢頂嘴,黃菁菁發起火來,后果很嚴重。 周士武得知老花要去割豬草,有些不贊同,老花身子骨弱,萬一生病了,家里還要騰個人出來照顧,大家都去鎮上忙了,哪兒來人,只是黃菁菁點了頭,他不好多說,幫著老花把蓑衣穿上,自己穿了件,準備再去田里看看。 霧茫茫的天,視線有些昏暗,路邊的雜草淌著雨珠,溝渠里的水嘩嘩流著,老花握著把鐮刀,左看看右看看,兩側雜草叢生,草葉嫩綠,但黃菁菁絲毫沒有停下的意思,他頓了頓,問道,“路邊這么多草,為什么不割呢?” “麥地張的卷葉子草豬更喜歡,小路兩邊的雜草有些老了。”春天草長鶯飛,萬物瘋長,小路兩側的草長了這么久,有點老了,豬還小,吃嫩些長得快。 老花恍然大悟哦了聲,跟著黃菁菁往前邊走,不肖片刻,便到了一處麥地,地里長滿了雜草,甚是長得比麥子還好,他皺了皺眉,黃菁菁倒是沒說其他,莊戶人家,不偷jian耍滑的人家是萬萬不會讓地里生出這么多草的,這塊地她來過好幾回了,草沒除過,不知這家人咋想的,或許是忙不過來,或許是懶吧。 地里的泥松軟,起初不費力,慢慢越黏越多,重得抬不起腿,老花拿鐮刀刮了刮雨靴上的泥,又繼續,他走過的地兒雜草被割得干干凈凈,但看黃菁菁走過的地,仍有些矮些的草,看了幾眼,可能黃菁菁注意到他的目光,轉過頭來,但看他身后的泥干干凈凈,別說草,就是草根都沒有,“你是來除草的還是割豬草的,弄那么干凈做什么?” 老花紅了臉,他總覺得,不除干凈看不下去似的。 “這塊地是別人家的,你是準備給人干活還是怎么?”黃菁菁又問了句。 老花臉頰燙得厲害,輕輕哦了聲,學著黃菁菁的樣子,東一塊西一塊割草,只割長勢密集的地方,其他忽略不計。 這邊地,割了差不多半背簍豬草,便看黃菁菁朝來時的路走,老花心下狐疑,“這就回去了?” “背簍都沒裝滿,回去做什么?來的時候不是好多地里有嗎,去地里割就是了。”豬草越割越多,背簍就越重,自然是要從遠處往家里割,不然誰受得了,她回眸瞅了眼老花,“累不累?” “不累。”說完,抬起手背擦了擦額頭,不知是擦汗還是擦雨滴。 兩人邊割邊往回走,到屋外,一背簍裝得嚴嚴實實,老花見她背得吃力,便在身后拖著她的背簍,讓她輕松些,黃菁菁沒拒絕。 割豬草算是所有農活里最輕松的了,老花若是受不住,其他活怕是不行。 因著明早要去鎮上,黃菁菁把家里的活安排得妥妥貼貼,吃過晚飯就上床睡覺了。 夜里的風呼呼刮著,一家人因著明日的事兒,都興奮著,黃菁菁做了兩回席面,來的人家都是有錢人,往后靠著這門手藝能掙不少錢,一家人總算有個出路了。 于是,天不亮,一家人就醒了,周士仁念著劉大他們要過來,先拉開了院門,才驚覺,劉大劉二和沖子站在門外,二人身上的衣衫濕噠噠的,不知來多久了,他蹙眉,“大舅哥你們什么時候來的,怎么不敲門?” 劉大搓搓手,“不用不用,我們剛來,想著你們還沒起,沒敲門。” 昨日周士仁給他們的糧食,晚上添了很多水煮得甚是稀,饒是如此,仍然讓一家子人激動了。 他一宿沒睡,生怕不小心錯過了時辰,天不亮叫上劉二和沖子起了,三人是打著火把來的,到了門口,怕打擾他們睡覺,故而一直等著。 周士仁側開身讓他們進屋,黃菁菁的屋門還關著,東屋倒是亮起了光,周士仁讓他們去西屋坐著,叮囑劉氏多煮些吃食,劉大劉二直搖頭,“妹夫,不用了,我們吃了飯來的......” 這么早的天,怎么可能吃飯,周士仁沒拆穿他們,“那就再吃點,中午就好了。” 中午在主人家吃,有rou有菜,確實不錯,周士仁問起田地的活,劉家原本田地就不多,被劉老頭賣了后,只剩下兩畝地一畝田,又不到豐收的時候,剩下的日子可怎辦哪,而且今年過去了還有明年呢。 不一會兒,外邊天色亮了些,上房的門開了,周士仁站在檐廊上喊道,“娘,栓子舅舅們來了。” 黃菁菁取了巾子洗臉,聞言看向西屋,客氣道,“劉大劉二來了啊。” 二人喊了聲嫂子,有些抬不起頭來,昨日黃菁菁和他們說了出門的時辰,但他實在是太興奮了,不來這邊守著,心里不得勁,沒想來打秋風。 鍋里的豬蹄湯昨日給劉大他們煮面吃完了,劉慧梅攤了幾張餅,和黃菁菁相處的這些日子她摸著些門路,黃菁菁以前是吃獨食,對其他人苛刻,如今是對其他人大方,對自己嚴苛,故而,灶房的醬米油鹽,隨意她弄,黃菁菁不會嫌棄她多用了。 她喜歡吃油膩的,味兒香,所以油用得多些,對黃菁菁來說有些膩了,故而她有兩張餅的油要少些,然后就著鍋里的油煮了兩瓜瓢蛋花湯。 老花吃得不多,黃菁菁兩張餅吃得干干凈凈,完了剩下兩張,對半撕開,四個孩子剛好一人一半。 吃過早飯,周士武和周士仁挑著擔子,雨停了,但道路泥濘,一行人全打著光腳,把衣服鞋子裝在籮筐里,準備去鎮上的時候再換。 他們人多,遇著村里人出來干活,他們不認識劉大劉二,不由得問起二人,周士仁老實慣了,張口就把去鎮上做席面的事兒說了,惹來眾人羨慕,“黃寡婦,你真是個有福氣的,鎮上人家哪是咱想巴結就能巴結上的,你啊,往后是享福了。” 稍比周士仁的老實,黃菁菁則圓滑很多,“享什么福,我就是個cao勞命,東奔西跑掙點血汗錢,哪像你哪,守著田地輕輕松松就能過一輩子。” 這話聽得人舒服,倒是讓人忘記席面的事兒。 等黃菁菁他們走出村子,眾人才恍然,周家要發達了,大兒在鎮上當掌柜,家里人又能給人做席面,周士仁兩個舅哥怕是請的幫工啊,越說越起勁,周家請幫工的事兒不一會兒就在村里傳開了,整個稻水村,要說有錢,肯定是里正和老趙家,老趙家人口少,前些日子請的幫工辭了,里正有兒子,凡事叫兒子就夠了,黃寡婦兒子也不少,竟然請了幫工,還是兩個。 得掙多少錢哪。 事情自然而然傳到文蓮耳朵里,她冷笑聲,黃寡婦能有多少錢,無非打腫臉充胖子罷了,只是無風不起浪,請幫工怕是真的,想到范婆子和范翠翠訛了她二百文,她讓人捎口信給范翠翠,周家掙錢又如何,范翠翠被休回家了,往后再大的好處都沒她的份兒了。 范翠翠讓她不舒服,她也要讓范翠翠不舒服。 范翠翠聽到風聲已經是兩天后了,自從范田被老趙辭退,范家的氛圍就變了,認為是她和范婆子貪得無厭得罪了文蓮,才落得這樣的下場,加之范老頭的橫眉怒對,范翠翠在娘家過得并不好,聽人說周家去鎮上給人做席面,她有些不信,不信有人看得上黃菁菁那種性子。 只是,她娘也聽說了。 “你婆婆還真是厲害,一把年紀了還東奔西跑,哎,是娘糊涂,如果你和女婿好好的,掙的錢,不得有你的一份?”范婆子長吁短嘆道。 第70章 070 栓子念書 范翠翠心頭不屑,那種活能掙多少錢, 而且掙了錢分到周士武手里的肯定少, 至于請幫工, 范翠翠更不信了,周家和劉氏娘家鬧得不可開交,黃菁菁小肚雞腸,怎么可能跟劉家人走動,她想著是不是村里人看錯了人, “娘, 您別聽風就是雨的,我婆婆什么性子我還是清楚的, 她最是護短, 三弟妹娘家做的事兒能讓她記恨一輩子。” “記恨什么哪,兒女都是債,以后還能不走動了?你看你大嫂娘家人來你婆婆不也沒說什么嗎?”范婆子語重心長,“是娘耽誤了你啊。” “娘,您說什么呢,和您有啥關系, 事情究竟怎樣還要問問呢。”范翠翠歪了歪唇, 手輕撫著肚子, 還有三月她就要生了,如果周家真發達了,周士武想撇開她再娶一個,門都沒有, 要知道,這么多年夫妻,她握著周士武不少把柄呢。 范婆子喟嘆道,“你心里有數就是了,娘沒別的意思,就是盼著你過得好,你大哥他們現在是惱我了,娘啊,一輩子只能這樣了。” “娘您別擔心,我不會不管您的,待我回去問問這事的真假。”范翠翠身子有些笨重,要不是這個消息太過重要,急于想問清楚真相,她不愿意回稻水村,“娘,我回稻水村打聽打聽......” 范婆子沒有攔她,甚是貼心的扶著她一起,“你月份大了,可要小心些,家里有你嫂子們,我和你一塊過去看看。” 范翠翠想著有個照應,沒有拒絕,這些天,她肚子一陣一陣不舒服,萬一半路不舒服,前不著村后不著店,人都喊不到。 進了稻水村,所有人看她眼神都怪怪的,“喲,這不是周二休了的范氏嗎,怎么著,見周家發達了想厚著臉皮回來嗎,過了這個村就沒這個店咯......” “是啊,我看黃寡婦是要給周二重新娶個媳婦的,妻賢夫禍少,這范氏一走,周家就掙錢了,莫不是周家的風水被范氏給壞了?” “還記得文蓮給她爹娘打棺材不,風水不也是叫范氏給破壞了的?不知道她什么命,誰和她好誰遭殃......” 正值午后,不少婦人坐在竹林里納涼,手里坐著針線活,或者納鞋墊,或者縫補著舊衣服,就沒干坐著的。 范翠翠臉色變了變,范婆子扯了扯她衣袖,壓低聲音道,“都是群攪事精,你可別往心里去,她們就是見不得你好呢。” 范翠翠朝范婆子點了點頭,這才打起精神,文蓮和她鬧掰了,肯定會陰陽怪氣損自己一番,她犯不著犯.賤,想著孫家離周家近些,她便繞去了孫家,幾句話就清楚了真相,黃菁菁他們全去鎮上做席面了,確實請了劉氏娘家兩個兄弟來幫忙。 周家在樹林另一側,范翠翠卻邁不動步子,范婆子讓她回去看看劉慧梅和桃花,范氏猶豫了會兒,掉頭走了,桃花跟她不如以往親近了,劉慧梅說話又是個拐彎抹角,夾槍帶棍的,如今受黃菁菁重視了,不定怎么挖諷自己呢,范翠翠不愿意和劉慧梅打交道,“娘,我大嫂那人您又不是不知道,哪會給我好臉色看?我們還是回去吧,真有事,也等我婆婆從鎮上回來再說。” 才多少日,村里人對黃菁菁的評價就變了,以前滿嘴蠻橫無理,潑辣刁鉆,如今竟成進退有度,恩怨分明的人了。 追根究底,掙了錢,在村里地位就不同了。 范婆子想想也是,沒有逼她,又是一臉愧疚道,“是娘見識淺薄,要是當初聽你爹的話就好了。” 范老頭很早就讓范翠翠收斂收斂,老實本分在夫家過日子,是范婆子在中間挑撥離間,害得范翠翠被休了回家。 范翠翠和范婆子沒往周家去,但不乏有人傳到劉慧梅耳朵里,劉慧梅只當不知道似的,一笑而過,范翠翠打什么主意她懂,只是范翠翠低估了黃菁菁,一旦黃菁菁下定決心就沒有回旋的余地,范翠翠想再進周家的門是不可能了。 村里發生了什么,遠在鎮上的黃菁菁是不知曉的,她從早到晚的忙,讓周士武去鎮上買了兩擔子米,自己去藥鋪買了諸多藥材,叮囑周士武和周士仁回村磨成粉,劉大劉二干活老實,用不著她提醒,手腳麻利,甚是勤快,忙完最后兩天流水席,她累得精疲力盡,老太爺下葬后,吃過午飯,正席就算結束了,她找主事的人結算了銀錢,讓周士武找周士文過來一趟,幫著列好名目和價格,五兩銀子,退回去二兩多,對方看她們辛苦,一人打賞了五文,沖子也有。 黃菁菁感激不已,她急著回去,寒暄幾句,叫周士武挑著籮筐就準備回了,蘿筐里裝著剩下的席面,這戶人家有錢,讓他們不用歸還碗筷,還說以后辦事還找她,黃菁菁連連說好,雖然疲倦,但臉上的笑卻是真心實意的。 大雨過后陰了兩日,這兩日又熱了起來,路邊的雜草冒著熱氣,拂面的風都是熱的,黃菁菁摘了幾片芋頭葉擋在頭頂,和劉大劉二說話,“晚上就在家里吃飯,把你娘她們也喊過來,蘿筐里還有席面,一起熱鬧熱鬧。” 劉大劉二老實,可能受韋氏的影響多些,性子有些軟,劉大是老大還好些,劉二有些像周士仁,做什么都跟在劉大身后,唯唯諾諾,沒有主見。 “不用了嬸子,席面是送給您的,您吃就是了。”劉大和劉二這幾日在鎮上吃得油光滿面,每天事情多,但飯菜由著他們吃,便是劉沖,看上去都比剛去鎮上的時候要胖些。 周士仁挑著擔子走在前邊,聞言,轉身勸劉大,“聽我娘的吧,家里人不多,一頓也吃不完,放到明日恐怕就壞了。” 劉家沒有糧食,靠著他給的那點粗糧撐不了多久,至于rou,肯定是沒得吃的。 劉大有些為難,低頭看著自己破舊得分不清顏色的鞋子,想到他在鎮上大魚大rou,他老娘妻兒可能飯都沒得吃,低著聲道,“成,待會我回去問問我娘,她好些年不串門了,不知習不習慣。” 經過一片片田野,村民又開始忙活了,婦人負責拔秧苗,男人插秧,一家人在田里忙得歡實,劉大劉二要急著回去,到岔口時,就和黃菁菁別過,黃菁菁讓沖子跟她回家找栓子玩,左右晚上劉大韋氏他們就來了,沖子卻不肯,抓著劉大衣服,硬要回去,黃菁菁以為劉沖想他娘了,沒多想,由著他去了。 經過村口的鋪子,老鐵和黃菁菁打招呼,指著田的方向說老花在田里插秧,黃菁菁眼神微詫,正是曬的時候,老花身子單薄,如何受得住,讓周士武他們先回去,她去田里看看,走上田埂,遠遠的便認出田里忙活的老花,他手里拖著竹篾,順著距離將竹篾輕放在田里,隨后又調整另一根,橫豎像一張網鋪在田里,連下腳的地兒都沒有,她走過去,問道,“老花,做什么呢?” 聲音尖銳,嚇得老花重心不穩差點崴了腳,左右穩住身形,抬眉看是黃菁菁,雙頰立刻爬上了紅暈,手老實的垂在兩側,“你回來了,大家開始插秧了,我想著把空隙布置好,你們回來后直接插秧就行了。” 秧苗不能太過密集了,前后左右都要騰出的位置,他用竹篾將距離留出來,每個格子插一窩秧苗就夠了。 黃菁菁看著橫豎整齊的竹篾,明知故問道,“你弄的?” 老花不懂她的意思,輕點了下頭。 黃菁菁哭笑不得,四下張望了幾眼,壓低了聲音,算是給老花留面子,“格子是弄好了,插秧連落腳的地兒都沒有,不小心踩著竹篾劃傷了怎么辦?還有,稍微抬腳,就把竹篾勾歪了,后邊不就亂套了?” 插秧時,豎排拉根竹篾,順著不歪太過就成了,至于其他,全憑經驗,見老花耳根都紅了,她倒是不好責怪,“把竹篾收了,老二老三知道怎么插秧,用不著擔心這個。” 老花臉紅紅的,輕輕哦了聲,開始彎腰收竹篾,一塊田,用的竹篾不少,老花一個人不定弄到何時,黃菁菁只得下田幫他,暗想著,幸虧今日回來了,要是等明天,家里的幾畝地還不都鋪上層格子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