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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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士義豎著耳朵,聯想周士文的態度,認認真真思考著這件事對他的好壞。 大家安安靜靜的吃著飯,黃菁菁剛喝完一碗粥,門口站著的周士義不知發了什么瘋,跪在她腿邊,抱著她大腿認錯,“娘,是我喝醉酒亂說話,我知道錯了,以后我再也不敢了,您不要分家啊,以后我不去王家了,老老實實在家聽您的吩咐,娘啊,我知道錯了。” 字正腔圓,哪是哭,分明是做戲。 黃菁菁先是嚇了一跳,兩腮的rou松弛的抖了抖,怒道,“發什么瘋,要發瘋去外邊。” “娘要分家?”身側,傳來周士文低低的詢問,聲音諳啞,神色復雜難辨。 周士武將周士文的情緒看在眼里,不由得擰起了眉,家里的事是他和周士義說的,周士文回來,有些話他不好開口,借周士義的嘴說出去再好不過,反正周士義懶散隨意慣了,他說的話,周士文哪怕當真也不會認為不懷好意。 第20章 .020 夫妻矛盾 依著周士文袒護黃菁菁的性子,分家這事透出來,周士文不由分說會責罵他們,并非波瀾不驚的反問一句。 周士文不對勁,周士武心思轉了轉,猜測劉慧梅回娘家的緣由,劉慧梅柔柔弱弱,說話做事低調得很,從不得罪人,除了黃菁菁,劉慧梅嫁給周士文后,端著長嫂的大方得體,凡事不爭不搶,很會做表面功夫,若不是遇到黃菁菁這種能罵人絕不講理的人,估計還會做幾年的賢妻良媳。 是黃菁菁逼出了劉慧梅心底的黑暗,劉慧梅喜歡周士文的體面光鮮,但不想和他們一起過,打心底瞧不起他們,認為周士文是讀書人,城里人,而他們是大字不識的莊稼漢子,黃菁菁是潑辣蠻橫的寡婦。 這些都是劉慧梅自己說的,早些年劉慧梅還住家里的時候,和黃菁菁吵架,指著黃菁菁的鼻子罵,后來搬去鎮上,明面上和黃菁菁和好了,實則不然,否則黃菁菁怎么去鎮上又回來了呢。 他想,是不是劉慧梅吹枕邊風的次數多了,周士文動搖了,也想分家過日子。 若是這樣,情況對他們可是大大的不利。 周士義跪在地上,臉貼著凳子的一腳,干嚎道,“娘,我知道錯了,以后再也不敢了,您不要生我的氣啊。” 從小到大,像這樣的場景數不勝數,周士文看得有些麻木了,他轉過身子,低頭看向閉眼使勁擠淚的周士義道,“你又說什么了?” 云淡風輕的一句話,周士義渾身一震,睜開眼,瞳仁急劇收縮,雙唇哆嗦不已,說話聲音直打顫,“大哥,沒,我沒......” 抱著黃菁菁腿的手都在顫抖,黃菁菁皺了皺眉,輕甩了下腿,卻不想周士義會錯了意,眼睛一眨,竟真的淚流不止,“娘,我知道錯了,當年害得您被人誤會,這次又斷了掙錢的路子,我該死......”抬起手就扇了自己耳光,啪的聲,黃菁菁都替他疼,她嘆了口氣,彎腰拽他,“站起來好好說話,多少歲的人了,也不嫌丟臉。” 周士文掃過去一個冷眼,周士義立即乖乖止住了聲,抽搭兩下鼻涕,緩緩站了起來,埋著頭,小聲啜泣道,“大哥。” 周士文默不作聲,眼神有些冷,問旁邊的周士武,“四弟做什么事惹娘生氣了?” 周士武不敢有所隱瞞,把樹葉的事一五一十說了,當著黃菁菁的面,他不敢添油加醋,平鋪直敘,不夾雜任何偏頗。 完了,小心打量著周士文神色,他沒向往常拎起棍子直接打周士義,而垂著眼眸,五官堅硬如鐵,平生讓人忌憚,害怕,周士武抿了抿唇,喉嚨干澀,等著周士文說話。 外邊的天大亮了,屋檐懸垂的稻草綴著晶亮的雪,泛著晶瑩的光,通透明亮,屋外傳來小孩的說話聲,稚聲童趣惹來許多歡笑,而那些歡笑,和屋里無關。 不知過了多久,周士文才幽幽開口,“娘為了咱幾兄弟遭受了多少白眼,在村里受盡指點,忍辱負重把我們養大,你不感念娘的好,轉身給娘惹麻煩,是不是要娘給你擦一輩子的屁股。” 他的話很輕,卻如硬石砸在人胸口,周士義肩膀一抽一抽的說不出話,使勁搖著自己腦袋,泫然欲泣,欲言又止,好似有無數話壓在心頭。 周士文渾然不知,寬厚的手落入黃菁菁發梢,拇指食指捏起一根細發,聲若流水擊石,溫潤而清冽,“娘的白發又冒出來了。” 滿頭青絲變白發,皆是養大他們的證據,他松開手,輕輕將其擠入黑發里,拿尋常語氣道,“娘,您真的想分家嗎?” 黃菁菁不習慣別人的觸碰,平時她極力忍著反感才讓他們攙扶自己,如今周士文直接撥弄她的頭發,她扯了扯嘴角,“分,窩在一起過日子,氣都被氣死了。” 她感受得到,周士文在周家地位很高,輕而易舉就把周士義震懾住了,他的話一定有分量。 “當年我就想把他分出去了,若不是他,娘這些年不會受這么多委屈,分出去也好。”周士文的話不高不低,屋里的人皆是心神一震,周士武和范翠翠是大驚失色,周士仁和劉氏則愣著臉,沒反應過來,周士義和范翠翠破口喊了聲不行,噗通聲就跪了下來。 周士文眸色漸沉,盯著周士義的眼神幽深黑沉。 黃菁菁一個寡婦要養四個孩子本就艱難,好不容易遇到個好心人施舍了些銀兩,周士義拿著到處說,三人成虎,說來說去,黃菁菁就成了不守婦道的人,勾.引男人,賺取銀錢養家的黑心肝狐貍精,以馬婆子為首,告到里正跟前要把黃菁菁浸豬籠,黃菁菁咬著牙,拼個你死我活才保住了清白,然而終究留下了和陌生人有一腿的名聲。 一切都是周士義造成的。 黃菁菁不清楚當年的事,但看周士義和方艷跪著,心下煩躁,不知他們哪學的規矩,動不動就跪下磕頭,周家的人這樣,劉家的人也這樣,她不喜歡這一套,訓斥道,“起來,眼不見心不煩,要跪去外邊,別在我跟前。” 周士義想抱黃菁菁的腿,又怕周士文動怒,雙手不安的垂在兩側,鼻翼翕動了兩下,不知怎么辦。 丟下這句,黃菁菁便不出聲了,周士文和她一個陣營,接下來的事周士文會辦好的。 胳膊擰不過大腿,周士文分家的態度強硬,任周士義方艷如何發誓改過自新他皆不肯改變主意,黃菁菁沒料到分家這般順利,她以為不行呢,她當家,家里什么情形也算明白,大兒手里有錢,二兒聰明,三兒會做事,就四兒懶惰不懂事,想分家的話,從前三個兒子身上找借口站不住腳,只有四兒是突破口,她提分家也是試探試探大家的反應,能分正好,不能分也沒什么,找想法子讓大家對她以后的言行舉止不困惑就好。 不成想,周士文拍桌就解決了事。 “馬上過年了,分家的事年后再說吧,一筆寫不出兩個周字,四弟你要怨恨就恨我,娘對你仁至義盡了。”周士文涼涼說完,拿起餅,繼續吃。 屋里的氣氛凝滯,黃菁菁適時打破沉悶,“吃飯吧,今日把樹葉賣了,大家一起開開心心過個年。” 周士文點頭,咬了口餅,道,“我和二弟他們一起。” 周士武面色一白,握著餅的手緊了緊,強顏歡笑的說道,“好啊,大哥是掌柜,更會做生意,沒準今天能賣個好價錢。” “價錢不是之前說好了的嗎,男子漢大丈夫豈能失信于人坐地起價,昨天怎么賣的今天還怎么賣。”周士文語氣平平,不過明顯沒有對周士義說話時的嚴厲冷漠。 周士武笑著附和,腿在桌下快速抖動著,范翠翠知道他是緊張了,手按在他大腿上,輕輕安撫著他。 天氣晴朗,樹林里有許多孩子在滑雪,還有人跑來喊栓子和桃花,兩人轉著眼珠子,眼巴巴的望著黃菁菁,黃菁菁失笑,讓他們去了,梨花年紀小,留在家里陪她。 周士文背了背簍回來,黃菁菁整理里邊的東西,有幾節臘腸,幾條新鮮的rou,兩包紅糖,散糖,一件灰色的棉襖和一雙鞋,棉襖和鞋子一看就是給她的,黃菁菁疊整齊收回屋子,拿了顆散糖給梨花吃,仔細回憶原主和大兒媳劉慧梅的事。 不知原主有意避開還是如何,關于劉慧梅的記憶很模糊,哪怕吵架也沒什么內容,最清晰的記憶只有她興高采烈收拾包袱去鎮上過年然后灰溜溜回來了。 沒什么用。 周士文肯定和劉慧梅鬧矛盾,什么矛盾讓劉慧梅不顧及名聲回娘家過年,思來想去,黃菁菁都想不到。 好在周士文貌似和原主無話不談,晚上來她屋里,主動說起這事。 “她要的東西我給不了,這日子恐怕沒法過了。”周士文把今日賣的銅板遞給黃菁菁,“我有今日是娘的功勞,無論如何都不會拋下您的。” 可見,兩口子鬧矛盾和她有關,黃菁菁對他印象不錯,愿意說幾句真心話,“她對你好就夠了,和你過一輩子的是她,我一大把年紀了,不該成為你們過不下去的理由。” 原主不是真的鐵石心腸的人,否則災荒之年完全可以賣了其中一個孩子讓家里好過些,然而她沒有,她吃樹根的把幾個孩子拉扯大,又花錢給他們娶親,心底始終存了些善意的吧,原主死了,一切就讓它隨風而去吧。婆媳是天敵,但她和她們不是,她能過好自己的日子。 周士文眉頭緊鎖,“娘別說了,我說過要孝順您一輩子,娶她時也和她說過的,她當年應得好好的,如今又反悔,錯的人是她。” 黃菁菁不清楚劉慧梅真實的性子,要真正了解一個人不容易,她沒繼續勸。 翌日,她叫來劉氏打聽劉慧梅和周士文的事,劉氏知無不言言無不盡,黃菁菁才知道兩口子的矛盾還真在她身上,劉慧梅要做個端莊賢淑的媳婦,原主覺得劉慧梅矯揉造作裝腔作勢,一來二去就杠上了。 劉慧梅喜歡周士文是真,瞧不起周家也是真。 婆媳成天鬧,從劉慧梅去鎮上才有所好轉,從劉氏嘴里的話來看,婆子兩從來是背著周士文吵,當著面就一副婆慈媳孝,和樂融融的場面。 直白來說:她和劉慧梅都愛在周士文跟前裝。 臘月二十八,家里殺雞,黃菁菁開口讓周士文把劉慧梅接回來,夫妻感情不錯,只在她的問題上有分歧,她就退一步好了。 周士文和周士武佝僂著背,屈在雞籠里抓雞,雞被趕在一腳,他瞅準時機,伸手撲上去,一把掐住雞的脖子,回黃菁菁的話道 ,“不了,她要回就回吧。” 第21章 .021 賣孩真相 黃菁菁心下無奈,昨晚該說的她都說了,周士文不放在心上她也沒法,就任何一位母親而言,沒有什么比兒子的幸福重要,原主想必也念著這點才沒和劉慧梅當著周士文的面撕破臉。 婆媳兩心照不宣,是好事,眼下她主動退一步,周士文心思活絡些,夫妻倆感情會更上層樓。 就看周士文怎么做了。 周士文掐著雞脖子出來,摁住雞頭,抓起菜板上的刀一揮,雞頭落地,濺起了血,黃菁菁下意識躲開,余光瞥到門口站著個人,服飾艷麗,立在破舊的門框前甚是打眼,她定睛一瞧,對方身形勻稱,皮膚白皙,瞧著甚是干凈。 她不由自主喚了聲,“老大媳婦回來了。” 不知劉慧梅何時回來的,有沒有聽到周士文的話,黃菁菁揚起一抹溫和的笑,提醒周士文,“老大,你媳婦身上背著背簍,趕緊給她接接。” 很貞靜很溫柔的一個人,和原主的性格南轅北轍,難怪原主對她有偏見。 周士文抬起頭,視線粗略的掃過門口,一瞬便收回了視線,繼續低頭做事,提著雞的脖子擱置在碗口,流出的血一滴不漏的滴入碗里,他神色專注,沒搭理劉慧梅。 劉慧梅咬著下唇,臉色烏青,雙手勒著繩子,尷尬的站在門口,進也不是,不進也不是。 黃菁菁想了想,幾步走過去,伸手接她后背的背簍,誰知劉慧梅身形一僵,驚恐地往邊上躲了躲,很害怕她似的。 黃菁菁眼神微詫,劉氏說她們二人不分上下,誰都不肯服軟,僵持了好幾年,照理說見面不該是這樣的情形才是,難道她在鎮上打壓住劉慧梅的氣勢,讓她從此害怕自己了? 不可能,黃菁菁不信原主有這個本事,不然也不會獨身一人回來了。 劉慧梅估計怕周士文,黃菁菁想。 于是,她收回手,難得輕聲細語道,“外邊風大,你進屋歇會吧。 劉慧梅渾身繃得緊緊的,緊咬著唇,臉色蒼白的望著她,黃菁菁以為她不習慣自己忽然的轉變,聲兒強硬了些,“別生病了,趕緊進屋。” 劉慧梅可以說是同手同腳的踏進院子,周士文頭都沒抬一下,雞的血流干了,他轉身接過周士武手里的雞,手起刀落,干凈利落,乍眼看去,力道粗魯,不像是殺雞,反而像在發泄某種情緒,黃菁菁看劉慧梅的臉又白了幾分,故作不知,催促道,“進屋吧。” 劉慧梅愣了片刻,目不轉睛的凝視著周士武,終究一言不發的進了屋。 一家人齊了,本該歡歡喜喜的過年,但因著劉慧梅的歸家,氣氛有些詭異,飯桌上誰都不吭聲,吧嗒吧嗒吃著碗里的飯,黃菁菁不太適應,周士義話多,這幾日有意討好她和周士文,絞盡腦汁講些笑話逗她開心,飯桌上就沒安靜過。 黃菁菁放慢動作,看向不怎么動筷的劉慧梅,思忖道,“你回來得晚,有件事不知道,我和老大他們商量過了,年后就分家。” 劉慧梅滿心盼著分家,年后就能如她的意了,周士文敦厚孝順,重情重義,他們兩口子能長長久久過日子比什么都好。 誰知,劉慧梅臉上并沒達成夙愿的喜悅,相反有些愁悶,瞅了周士文一眼,小聲嗯了聲,“聽娘的。” 黃菁菁有些糊涂了,劉慧梅和她想的太不一樣了,和劉氏口中的形象也不符,哪兒出了岔子? 周士義動作一頓,整個脊背垮了下來,他垂著眸子,語氣沙啞的喊了聲大嫂,“大嫂,我做錯事了,你能不能勸勸娘別分家了,娘在村里受了多少冷言冷語,忽然分家,村里人肯定要說三道四,我混賬不懂事,不想連累娘被人挖苦嘲笑。” 但凡一條心過日子的人家誰會分家?村里等著看黃菁菁笑話的人數不勝數,分家的消息傳出去,可算給他們增添談資了,黃菁菁的陳年舊事免不了又要被人翻來覆去說,他轉眼把目光落在黃菁菁身上,懇切道,“娘,事情傳開,您會再次飽受非議,我不孝,您打我罵我就好,別給馬婆子嘲笑您的機會。” 黃菁菁和馬婆子的恩怨不是一朝一夕了,村里三歲的小孩都知道,黃菁菁沉著片刻,翻冷眼道,“你這會知道我被人指指點點了?去外邊喝酒的時候想什么去了,嘴巴長在別人身上,誰要說就說,分家,必須得分,不然氣都被你氣死了。” 周士義悻悻然撇嘴,又看向周士文,再接再厲勸,“大哥,您總說娘養大我們受了很多委屈,外人污言穢語罵娘,娘為了我們都忍了,你就忍心她一把年紀還被人指著鼻子罵?” 周士文臉色沉了沉,“你還記著當年的事啊,那你平日在家怎么做的?出去借錢買酒,夜不歸宿,要娘在你背后擦屁股,一次又一次。”周士文聲音有些冷,“娘說得對,不分家氣都被你氣死了。” 劉慧梅終于抬起頭來,臉上詫異不止。 她處心積慮想分出去單過,他一直壓著不肯點頭,怎忽然轉性了,難道發生了什么?她若有所思的看向黃菁菁,后者臉上無波無瀾,風平浪靜,什么也看不出來。 “娘沒過過一天舒心的日子,只要你在一日娘就要cao心,把你分出去是最好的選擇。”周士文聲音低沉,夾著難掩的低落,“你自己分出去,是好是壞和娘無關,你的年紀早該醒事了。” 一番話,屋里人心思各異,周士武范翠翠明顯松了口氣,劉氏和周士仁傻傻的,而劉慧梅,臉上滑過激動和興奮。 雖不能完全分家,分一家出去少一家,她都會高興。 周士義嗚嗚大哭起來,若不是坐在凳子上,黃菁菁毫不懷疑他要在地上打滾。 “我不干,大哥太偏心了,憑什么只把我分出去,我是娘的兒子,我要陪在娘身邊孝順她,誰都別想攆我走。”周士義語速又急又快,“我不分,我死也要死在娘身邊。”脖子脹得通紅,滑著身子下地,痛哭流涕的奔向黃菁菁,又要大哭一場的架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