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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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士武慢條斯理的卷著床上的麥稈,手不動聲色的順著塌陷的洞摸向下邊,空蕩蕩的,只感覺到扎手的稻草須和呼呼的風,根本沒有罐子,他皺了皺眉,瞄了眼對著門口唉聲嘆氣的黃菁菁,找話題道,“娘,您可要好好說說大嫂,您跌了一跤受傷這么大的事兒,大嫂竟然不聞不問,我和三弟找上門,她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諷刺我和三弟是莊稼漢子,一文錢都舍不得給,當年您為了送大哥去學堂吃了多少苦,沒有您,哪有大哥的今天,大嫂太看不起人了。” 前些日子,黃菁菁歡呼雀躍的離家去鎮上過年,卻不想灰溜溜的回來了,且之后看誰都不順眼,整日坐在院子里罵人,不用說,肯定是劉慧梅把黃菁菁攆回來的。 劉慧梅嫁進周家的時候就看不起他們,當面一套背面一套,沒少暗中給他們使絆子,后來搬去鎮上,劉慧梅愈發看不起他們,黃菁菁硬氣,一年難得去一回鎮上,哪怕周士文三番五次喊她去鎮上她都沒答應。 其實,還是和劉慧梅關系不好的緣故。 黃菁菁沒吭聲,對那個大兒媳,她知之甚少不予置評,且周士武話里挑撥離間的意思太過明顯,她想聽不懂都難,喝道,“就你花花腸子多,你們本來就是莊稼漢,她說說怎么了,她看不起人就算了,我還看不起她呢。” 她不想成天扯著喉嚨和人說話,累得很,甩了甩腿上的rou,朝外喊道,“栓子,栓子......” 栓子沒喊來,倒是喊來她又一個兒子,周士義。 周士義一進門眼神就落在周士武身上挪不開了,“娘,聽說您覺得冷,我讓艷兒去村里問問誰家有棉被,買一床棉被給您老人家用。” 不知情的還以為周士武是他娘呢。 黃菁菁沒搭理他,周士義得了冷臉,這才把目光移到了黃菁菁身上,哎呀聲喊了出來,“娘,您怎么站著了,快,我扶著您坐下,二哥你也真是的,明知道娘不喜歡站著,怎么不找凳子讓娘坐呢?” 順手抬起凳子,諂媚的放在黃菁菁身邊,伸手攙扶她坐下。 黃菁菁蹙了蹙眉,躲開了他的手,“數落人你頭頭是道,前兩天我沒錢看病,你怎么不把買棉被的錢拿出來給我買被子,讓你二哥把栓子賣了?” 周士義面色僵硬了一瞬,復又厚著臉皮到處瞅,“娘,您別開玩笑了,您像是差錢的人嗎?村里誰不知道您有個在鎮上當掌柜的兒子,您啊,不差錢。” 黃菁菁懶得和他費唇舌,四兒兩口子不著調,整天在外和一群不三不四的人鬼混,養歪了。 周士義見他娘臉色不好,視線四下逡巡,“娘,三哥說您把錢罐子給他了,那怎么成?手心手背都是rou,您可不準偏心啊。” 他娘平時最看重大兒,估計這回被劉慧梅的做法傷透了心,轉而器重周士仁了,竟然要把銀錢全給周士仁,就是分家,都沒有一家獨吞的道理。 “娘,我不管,銀子得大家平分,不然您就是偏心。” 黃菁菁頭疼,見周士仁抱著麥稈惴惴不安的站在門口,估計是聽到周士義的話了,她皺眉,“愣著做什么,還不趕緊把洞補上再說。” 只字不提錢罐子的事兒。 霧茫茫的天飄著雪花,周士仁躺在床下認真修補著洞,而其他兩人,各懷心思的在屋里到處轉,就差沒撬開衣柜的鎖翻找了,黃菁菁走得大汗淋漓,饑腸轆轆,她倒了杯水,抿了一小口繼續走,無論如何,都不能以這種面目出去見人。 大約一盞茶的功夫,洞補上了,周士仁左右搓著肩往外挪,忽然后背傳來一陣刺痛,像針扎進rou的感覺,他不自主悶哼出聲。 見露出半邊身子的人不動了,黃菁菁納悶,“怎么了?” “好像被針扎著了。”周士仁放下手里的竹篾,反手摸向自己后背,冰冷的觸感讓他抬高了身子,“真有針。” 不待黃菁菁有所行動,一道灰色的身影撲了過去,言語激動,“哪兒有針,三弟趕緊出來,我看看傷著沒有。” 周士武雙手按在周士仁腳腕上,使勁往外拖,周士仁重心不穩,又躺了下去,驚呼道,“二哥,輕點。” 周士武放開手,索性直接搬床,是他疏忽了,他以為他娘不肯修床是洞有蹊蹺的原因,沒想到錢罐子藏在地下,上邊豎著針。 周士義后知后覺也來幫忙,二人合力,輕而易舉的挪開了床,顧不得周士仁感受,左右一用力,把人挪走了。 兩人對視一眼,心照不宣的低頭看著針的方向,然后快速的蹲下身,十指刨著。 周士仁不明白發生了何事,揉著后背,一頭霧水的看向黃菁菁,卻聽黃菁菁道,“老三,把鋤頭拿來。” 地是泥地,十分硬,手指是刨不開的,周士仁好似明白了什么,瞠目結舌的看向專心致志的二人,黃菁菁不耐,“還不趕緊去。” 直到周士仁拿著鋤頭回來,二人都沒抬過頭,黃菁菁不悅,“老三,把罐子挖出來,我倒要看看他們要做什么。” 周士仁面露猶豫,兩人額頭抵著額頭,忙得不可開交,他一鋤頭下去,兩人不得受傷? 黃菁菁眼神一凜,周士仁不敢磨蹭,抬起鋤頭,大步走向里側,喊道,“二哥,四弟,快讓開。” 周士武抬起頭,發現頭頂杵著把鋤頭,大驚失色,“三弟,你要做什么?” 周士仁撇了眼黃菁菁,挺直胸脯道,“娘讓我把罐子挖出來。” 語聲落下,利落的揮下鋤頭,周士武和周士義敏捷的連連后退。 “哐當”聲,鋤頭碰著瓷罐的聲響,周士仁再次揮起鋤頭,又一聲哐當聲。 罐子碎了,里邊的銀錢全零星的散落在地,周士武眼冒精光,欲伸手拿,周士義亦是如此。 黃菁菁看在眼里,臉色一沉,冷若寒霜道,“老三,誰要是敢動,一鋤頭砍死他。” 周士仁再憨也知道黃菁菁的用意,黃菁菁是向著他的,他老實的點了點頭,揮起鋤頭,幽幽的盯著二人,誰要敢動他就會砍死對方似的。 周士武和周士義渾身僵硬,一動也不敢動。 黃菁菁滿意的上前,掀起自己的衣衫兜住所有銅板和碎銀,一把一把撿著,周士武和周士義能看不能摸,急得眼睛充血,黃菁菁渾然不覺,完了才對周士仁道,“你們先出去,誰敢打這筆錢的主意,別怪我翻臉無情。” 說著,目光有意無意的瞥向周士仁手里的鋤頭。 二人打了個寒顫,那聲娘卡在喉嚨遲遲喊不出口。 他們娘從來都不是好欺負的,很多年前他們就深有體會,那時候她是對外人,不曾想,有朝一日會對著他們。 三人前后腳出了屋子,范翠翠從灶房出來,看周士武滿手泥,眼神一亮,欣喜若狂的走上前,“孩他爹......” 周士武搖頭,回眸瞅了眼緊閉的房門,低聲道,“回屋說。” 第4章 .004 各有打算 范翠翠察覺他神情不對,識趣的沒有多問,回到屋就忍不住了,拉著周士武衣袖,“怎么了,是不是娘不肯給?” 周家人多田少,每年都要靠周士文拿錢回來才能勉強糊口,黃菁菁精打細算慣了,不給錢再正常不過,想通這點,范翠翠又覺得心寬不少,反過來安慰周士武,“娘什么性子你還不明白?只進不出,想從她手里摳出一文錢,門都沒有。” “你懂什么。”周士武拍拍手上的泥,低頭才驚覺刨得太用力,指甲邊起了很多倒欠,甚至流了血,這會才感到疼,他曲著大拇指和食指,忍痛撕了下來,刺痛的感覺襲來,他擰緊了眉,“娘要為三弟還那五百文,三弟拿著鋤頭,誰都不準接近那些錢。” “什么?”范翠翠尖銳的喊了出來,“娘憑什么給三弟還債,這些年咱早出晚歸的干活,一年到頭攢不了一文錢,那些都是我們的血汗錢,憑什么全給三弟。” 周士武心頭也來氣,平日黃菁菁還算疼他,怎么轉眼就偏向老三了? 他細細想了想,覺得事情不對,顧不得手上的倒欠了,在袖子上擦了擦手上的泥,從門背后拿出蓑衣穿上,叮囑范翠翠道,“我去趟趙叔家里。” 凡事都有緣由,他娘不是隨心所欲之人,從他娘今日的態度來看,她難道知道自己和老趙暗地做的事兒了? 越想心里越發慌,黃急于去趙家問個明白,黃菁菁眼里揉不得沙子,若知道他算計栓子和老三,一定不會放過他的。 剛走到院子里就被檐廊下的黃菁菁叫住了。 周士武步伐微頓,只覺遍體生寒。 “老二,去哪兒呢,今天不補墻了?”黃菁菁從周士仁嘴里才知道村里人冬天有燒炕的習慣,周家往年各間屋子也會燒炕,但今年她心情不好,誰都不敢提燒炕的事兒,她屋里沒有炕,準備起了一張。 不管環境如何,她都不會委屈自己,正準備出門問問周士武,這不剛出來就遇著他了? 周士武神色一松,討好的笑了笑,指著院墻下的木桶笑瞇瞇道,“補的,我這就弄泥去,外邊冷,娘快回屋里待著吧。” 黃菁菁被他的笑晃了神,語氣緩和不少,“你媳婦懷著身孕不能凍著了,從今天開始燒炕吧,也在我屋里起張炕。” 她住的屋子方方正正甚是寬敞,她看過的,西邊的高木方桌挪開能起炕,只是上邊堆滿了雜七雜八的物件,挪開之前得先清理出來。 說做就做,交代完周士武她就回了屋,桌上擺放了些穿過的衣服,鞋子,還有許多破碎的布,到處灰蒙蒙的無處下手,這時,門外傳來低低的喊娘的聲音,她回頭,劉氏牽著栓子唯唯諾諾站在門口,想進又不敢進。 黃菁菁看了眼外邊,確認無人后才輕聲道,“進來吧。” 劉氏個子不高,有些黑,看著比前兩天憔悴了很多,怔忡的站在原地,手足無措。 黃菁菁會意,扯了扯喉嚨,“你來得正好,屋里亂糟糟的,像住在垃圾坑似的,趕緊來收拾收拾。” 劉氏性子柔弱,逆來順受,被指使慣了,軟聲軟氣和她說話沒用,得冷言冷語才行。 一家人都是受虐狂,她能說什么? 果然,下一刻劉氏就松開栓子的手畢恭畢敬走了進來,有條不紊的收拾著屋子,眉目溫柔如水,賢妻良母的典范。 黃菁菁站在她身側幫著整理,有一搭沒一搭和她閑聊,“你娘家還好吧?” 劉氏臉色微變,忐忑不安的打量黃菁菁一眼,琢磨她話里的意思,栓子被賣,她爹娘心頭不忿,罵黃菁菁蛇蝎心腸連自己的孫子都不放過,有意讓她和周士仁和離。 知曉黃菁菁把栓子接回來,她爹娘才松了口,但對周家的抱怨有增無減。 這些話,她萬萬不敢說給黃菁菁聽,囁喏道,“一切都好,娘,這些布料擱哪兒?” 布料上落了層層灰,舊得發黃,沒有一塊是完整的,她想也不想道,“扔了吧,放屋里也是占地方。” 這間屋子寬敞,正中間是張不大不小的桌子,東邊一張床,床邊是一排衣柜,緊挨著衣柜的是兩個箱子,寬敞明亮的房間被原主弄得臟亂不已,黃菁菁皺了皺眉,走向衣柜邊的箱子,箱子有些年頭了,表面腐朽得起了木屑,她探向脖子上的鑰匙,扯了兩下扯不下來,心頭煩躁,“老三媳婦,拿剪刀來。” 劉氏看她脖子都紅了,忙上前拉住她的手,“娘,您別扯了,脖子都勒出印子了。” 自從幾個兒子成了家,黃菁菁就成了養尊處優的婆婆,不洗衣服不做飯,更不下地干活,整日在家等著吃飯,身子一天天發福,脖子上的繩子也越來越緊,周士文提醒她換個粗的,被黃菁菁吼了一頓,之后誰都不敢說。 劉氏怕黃菁菁傷著,掏出懷里的方巾,輕輕地貼在脖子上,“娘,疼不疼?”理著方巾的手微微顫抖著,完了,扭頭和栓子說話,“栓子,回屋把上次meimei沒用完的止血草拿來。” 黃菁菁嘴角微抽,沒來得及拒絕,門口進來個身量高的女子,一身大紅色的襖子,聲音粗獷,“娘,四哥說您冷,我跑遍村子才買到的棉被,快試試暖不暖和。” 黃菁菁猜到她的身份,她的四兒媳,方艷,好吃懶做尖牙利嘴的人。 方艷風風火火的走進屋,正眼都沒瞧劉氏一眼,走到床前,把棉被往上一扔,眼神四處瞅,“娘,怎么沒看到四哥,他不是替您修床來了嗎?” 女子旁若無人的就著桌上的斗碗喝了口水,滿臉不悅,“我就知道他忽悠我替他跑腿的,娘......”方艷撇著嘴,這才轉身看向箱子前的黃菁菁和劉氏,一下就注意到了黃菁菁脖子上的鑰匙,臉僵了僵,這可不得了,青天白日的,黃菁菁只留劉氏在屋里說話,看樣子是要拿鑰匙開箱子,要偷偷貼補劉氏? 這可不行,皇帝愛長子,百姓要幺兒,周士義是幼子,黃菁菁不能偏袒劉氏。 忙不迭跑上前,擠開劉氏,瞪著細長的眼質問道,“娘,您怎么能這么做,大家都不在,您偷偷給三嫂好東西,太偏心了吧。” 說話時不忘晃黃菁菁的手臂。 黃菁菁重重甩開她,她人胖,雙腿沒力,身子后歪,倒在了箱子上,渾身上下的rou跟著打顫,黃菁菁心頭來氣,對這個四兒媳婦更討厭,罵道,“你哪只眼看見我拿好東西給老三媳婦了,正事不做就想著撈好處,給我滾。” 不是黃菁菁想罵人,實在是記憶里原主對這個四兒媳婦除了罵還是罵,就沒和顏悅色過。 她算是明白了,為了不露出破綻,她恐怕要成天到晚的罵人才行。 方艷手頓了頓,知道自己罵不過黃菁菁,轉頭怒對邊上低頭不說話的劉氏,“看不出來啊,平日三嫂不說話,私底下卻暗暗騙娘給你東西,外人說你賢惠踏實,我看是包藏禍心陽奉陰違。” 劉氏臉色通紅,局促的搖著頭。 方艷不依不饒,“你還有臉搖頭?你生了梨花娘讓你坐月子,你呢,仍然上山砍柴下地干活,讓村里的人指著我的鼻子罵,說我好吃懶做不干活,要讓坐月子的嫂子下地,我有苦無處說,嫁進周家沒得到過好名聲,這不都是你害的。” 回憶起種種,方艷恨意漸生,面目猙獰的想要沖過去打人。 黃菁菁見勢不妙,怒吼道,“方氏,你給我上前一步試試,信不信我今天就讓老四休了你,翻了天了,在我的屋子敢打人,老三呢,老三,拿鋤頭來砍死這個潑婦。” 說完,黃菁菁自己把自己嚇了一跳,短短兩天,罵人的話她越說越順溜了。 方艷緊了緊手,惡狠狠的瞪了劉氏一眼,轉而看向黃菁菁,“好啊,你們合起來壓榨我和四哥,這日子沒法過了。” 雙腿一曲,坐在地上撒起潑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