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2節
郁鹿抬起婆娑淚眼:“可是你……” 郁明平靜道:“老子就是死了,也保你平安。” 他撐刀站起,抬頭去看直聳入云的樹林。郁鹿個頭只到青年膝蓋,小朋友怔忡地仰著頭,看他父親如此高大,自己卻像是他的拖累一般。郁鹿心中前所未有的沮喪,他也想幫郁明,可是他做不到。 郁明忽地俯身,抱起了郁鹿。 他抱著郁鹿飛身上樹,幾丈幾丈地向高處縱。寒風逆面,風雪交加。郁明在高樹間穿行,幾刻后,尋到了一個安妥的位置。他將郁鹿放上樹枝上坐好,讓小孩兒抱緊樹干。小孩兒坐在樹高處,高處不勝寒,他瑟瑟發抖。郁明安置好他,向樹下跳去。郁鹿抱緊樹干發著抖,他坐在風里,被凍得面色發青。然郁鹿心中也有一股執拗勁,郁明沒有喊他,他就一聲不吭。 郁明再次飛上樹,輕飄飄踩在樹枝上蹲下。雪還在飄落,而他將幾件大人沾著血的棉襖,披在了郁鹿身上。郁鹿認出了這幾件衣袍,有戰鎧軍甲,有他們扈從穿的保暖衣物。郁明該是下樹去扒干了幾個人,匆匆來把衣服丟給兒子保暖。 血意濃郁的衣服披在身上,小臉也被罩住。郁鹿努力從衣服下伸出腦袋,他被濃重的血味嗆得惡心想吐,然從衣服下鉆出小腦瓜,卻看到郁明蹲在面前樹枝上看他,臉上露出濃郁笑意。 郁明的笑容非常的英俊灑脫。哪怕他臉上沾著血,衣服破了,長發亂了,當他笑起來時,也十分好看。 郁明問:“暖和嗎?” 郁鹿點頭。 郁明伸手,摸一把幼子冰涼的頰面。他輕聲:“那你好好躲著,我下去,把他們都殺光了,再回來找你。” 郁鹿一下子急了,拽住郁明不肯放他走:“你怎么可能都殺光?那么多的人,他們那么厲害!阿父你別走,我害怕……你跟我一起躲在這里好不好?” 郁明笑著搖了搖頭,拍拍郁鹿的腦袋。他要是人不見了,敵人開始地毯式搜找,最后兩人都要被找出來。但郁鹿沒關系,郁鹿只是一個小孩子……容郁明想想辦法,那些人的注意力只要不在郁鹿身上,他就能想辦法把郁鹿從這里摘出去。 郁明小聲吩咐:“不要跳下去,不要說話,不要發聲。你要忍著,不管聽到什么動靜,都不能暴露自己。等我回來接你。我不回來,誰的話也不要信。呦呦……”他望著幼子,輕聲,“機靈些。” 郁呦呦:“我不要!” 他心中慌亂,他預見到了阿父要做什么。阿父要去把所有人引開,要去殺了所有人。可是之前郁明做得到,現在受傷這么重,怎么做得到? 郁明淡聲:“你不聽話,我就永遠不原諒你。” “如果我一直不回來……等沒有人再過來了,你再想辦法下來。” “然后……就去……找你阿母。” 他笑了一下,溫柔地看著幼子:“我也不知道你該怎么找你阿母……我已經管不到那時候啦。” 郁鹿眼睛里含著淚水看他,郁鹿眼中光芒幾變。如琉璃般,他的眼睛里情緒在變化,從激動,痛苦,到茫然,到心死。郁鹿低頭,看自己抓著的父親衣袍,郁鹿的手一點點松開。他望著郁明,眼中淚水更多,卻點了點頭。 郁明低了頭:“呦呦……各自生安,莫要戀我。” 話落,青年縱身,向下跳去。青年心想,郁鹿果然有皎皎的遺傳,大難當頭,拿得起,放得下。他一路向下,耳邊風聲赫赫,卻一聲沒聽到小孩子的哭泣聲。他心中有自豪感,想若是別家這么大的小孩兒,此時已經嚇傻了,根本不會容他這么交流。 青年腳踩上了蓬松雪地,他強大的五感,讓他已經聽到了敵軍前行的聲音。 青年仰頭,看一眼看不到盡頭的高樹枝。迷霧擋著,陰云密布,雪滲入眼。郁明心中涌上悵然之意,他快速屏蔽掉腦中過多的牽掛。郁鹿的哭聲,慘死的同袍,還有遠在統萬的李皎……大難當頭,他哪里管得著那么遠呢。 郁明提起長刀,在敵人逼近時,再次向林子深處躍去。他冷靜地想,必須把這些人全都殺了。四面靠山,只要敵人占據高處,他是逃不出去了;然而沒關系,只要把這批進來的人殺了,就沒人知道郁鹿的存在。 起碼郁鹿就能活下去了。 他就不會辜負李皎——李皎將呦呦交到他手中,他是一定要護好的。 風聲雪聲包裹,林子變得格外幽深。再一聲鷂子悲鳴,青年身長挺拔,在落雪紛飛中,走向叢林深處。他悍然無畏,他心有大志。雪簌簌飄灑,敵軍步步緊逼,滿林子搜人,新一輪的追逐戰,就此開始。 作者有話要說: 接下來的一章劇情,是我最開始產生寫這么個文的靈感來源。而為了寫到這個畫面,我鋪墊了前面的所有故事……為了萌點我太拼了! 謝謝霸王票么么: ☆、第147章 1.1.1 經過一夜拼殺,東邊被破, 赫連平最后逃離了谷地。浴血奮戰而出, 跟他一起走出去的扈從,十不存一。一直站在山上觀戰的李將軍得到此報, 目光沉暗了一瞬。他心中懊惱, 深覺羞恥——陛下交給自己的誅殺目標, 一共就兩個人。自己千余的兵馬在此圍堵, 占據地形優勢, 經過一天一夜大戰,一方拿不下郁明, 一方放跑了赫連平。 唯一的好消息,是郁明那邊,基本撐不住了。大部分的兵馬都派去對付那些扈從, 而天亮后,李將軍得報, 那些扈從中, 現在只活下了郁明一個, 其他人再無助力。 李將軍一陣權衡后, 下決心自己親自帶著剩下的兵, 全去追擊赫連平。走之前, 他給陰北谷地留了一百來武藝精妙的壯士,對他們下令,必須殺了郁明——“他現在不過強弩之末,你們連這個人都殺不了, 有何臉面與我去面見陛下?” 當日風雪更狂,李將軍的部隊趕去追逐負傷逃亡的赫連平。陰北谷地,狂風肆意,雪粉如潮,時有黑鴉哀鳴,呈現一派死寂之相。入林的士兵們嚴陣以待,持盾帶弓,拿刀劍探路,一步一步小心翼翼地摸進林子深處。他們是李將軍手下相對出色的兵將,一夜戰斗后,他們對郁明實力心知肚明。李將軍讓他們留下對付郁明,一者是對他們能力的考驗,二者,這也是他們的危機。 四面皆呼呼風聲。 士兵們前行中,不斷地踩上雪地中的尸體。他們面無表情地踢開,下了一夜的雪,尸體已經僵硬,血跡也被雪覆蓋起來。抬眼望去,地面凹凸不平地起伏,卻是一片瑩瑩白色。干凈,剔透,讓人難以想象雪下所埋藏的危機。 咔擦。 精神高度緊張下,眾人耳邊聽到一聲極輕微的聲響。走在前面的人迅速回頭,圍起了盾。眾人走得集中,一回頭,看到走在最后的士兵被一個突然冒出來的身著灰色武袍的青年一刀劈倒。死亡太突然,被殺的士兵沒來得及出一聲,他悄聲被青年放到地上。誰也沒想到雪下埋著一叢樹枝。擦咔聲,由此而來。 眾人瞠目,與墜在后方的灰袍青年面面相對。青年身形高瘦,一身武袍穿得器宇軒昂,哪怕他臉色因失血而蒼白,殺人動作因重傷而遲緩;當他陡然現身,悄無聲息便落在眾人身后時,仍讓人一陣心悸。 見青年一愣后,忽地揚起笑容,沖他們打了個招呼:“各位辛苦了。” 敵人挑釁上門,這豈能忍?! 眾人一呼而上,搭弓橫劍,一起攻向郁明。郁明身形向后掠出五六丈,長劍追來,他身如驚鴻片羽。飛雪揚撒,輕袍黑發,他忽得握緊刀,在半空中一旋身,向上踩著樹干竄上四丈,再在空中一個大擺尾沖向人群。騰龍扭腰,青年以一個高難度的角度,手中的長刀向下送去。 “望山明”一揮向下,掀起一浪雪海,將幾個圈在一起的人圍了進去。 周圍人高喊:“快快快!” 只知道一通喊,到底要如何快,心中不知。只等被卷起的雪潮消失,他們再看時,郁明已經再次消失了蹤跡,重新藏身林中,面前的雪地上,只留新鮮的兩具尸體,和另兩個靠著武藝抗住了這波殺戮的心懷慶幸的士兵。其他士兵們看著新死的幾個人,心頭生起一陣戰栗感:如郁明這般武功高手,神出鬼沒。他忽然冒出來殺幾個人,人少了他一刀帶走,人多了他轉頭就跑……這樣下來,他們如何是郁明的對手? 一人冷靜分析:“他現在受了重傷,又經高強戰斗,精力和身體都不如巔峰時期。他急于在他狀態還好的時候攻殺,時間越長,他越扛不住。我們卻不急時間,可以慢慢跟他耗……只要我等看住了這片谷地,不要讓他逃出去。” “發現沒有?他現在每次出手,只能與幾個人打。還不再如最開始般隨手能殺。保險起見,大家分成八人一隊,如此下來,我們可分為十……十五隊。大家分開搜尋這片林子,一定要把人找到。” 剛才那撥戰斗中活下來的兩個士兵張口,欲言又止。眾人圍在一起七嘴八舌,集思廣益,很快確定了方法。幾次想開口的一個cao著鎖鏈的小兵趁亂道:“八人一隊恐怕不夠,那個賊子厲害得很!我們該集中一起,讓他沒有下手的機會!” 其他人反駁:“集中一起,萬一他逃出了谷地,我們追也追不上,這該怎么辦?” 提出不同意見的小兵強硬道:“反正對于一個武功高手來說,你們分兵是在方便他,不妥。” 其他人嗤之以鼻:“武功高手?他現在那樣子,哪里稱得上高手?” 最開始提意見的人高聲說:“這樣,我們結合大家意見,還是分兵,十人一隊,分十二隊。每隊除配一盾外,加配一弓箭手。弓箭手箭上有毒,只要射中,他必死無疑,如此可還好?” 眾人紛紛稱是,三兩行動。 最開始提出反對意見的兩個小兵互相看一眼,心中無奈。這便是沒有將領的缺陷,若有將領在,哪里容得這么亂?他們兩人湊在一起商量,因為方才在雪霧中和賊人郁明對打過,更加確認一般手段對付不了郁明。想殺掉這個人,得趁他不備,拿他弱點。 “現在,他們都去找那賊子了,我二人先躲起來。等他們殺得差不多了,耗掉了那賊子的氣血,我們再出去。” “對了,那賊子有一弱點,你忘了么?他有一幼子,他剛開始入林,好像就是為了那個幼子吧?而今只見他一人,那幼子何在?” 兩人互相看一眼,眼睛亮起,心中確認比起其他人去找郁明,他們要先去找到郁鹿,拿來威脅郁明。他們思索,谷地一眼可見,唯一可藏人的,就是他們身處的樹林。那么小的孩子,會被郁明藏在哪里呢? 兩人相視而笑,很簡單:要么藏地下,用大人死去的尸體遮住躲在下面的小孩子;要么藏在樹上,仗著輕功不好的人多,高處不勝寒,保他兒子性命。 兩人開始了行動,一邊拿刀劍去戳雪地里的尸體,一邊碰到樹,便去猛力搖晃。他二人這般不配合大家,其他人懶得理會,轉頭走開。只一略有膽怯的士兵見兩人似乎不像是一開始要去找郁明,大膽地跟上來,想多拖一會兒是一會兒,多活一會兒算一會兒。 這兩個與郁明交過手的人,將郁明的心思猜的很清楚。郁明怕他們集中在一起,如剛才般,讓他無出手機會。隨著時辰推后,他確實狀態越來越差。肩頭的傷火燎般刺著他,靠著這種痛感提醒,他的神經才能保持冷靜。他往日擅長群戰,擅長以勢壓人,而今氣弱血虧,只能學江唯言那種忽進忽出的殺手型打法。郁明冥思苦想,想如何才能讓他們分隊。 他們先自己分好了隊。 郁明靠在樹上,觀察到此況,心中大喜。他再數了數人頭,每隊大概十來人,頓時更有了精神。一百來人他對付不了,十來個人也有點吃力,但是一撥進一撥出,比以前方便很多。他必須要扛著受傷,也把這些人全部留下。不然待自己徹底無法出手后,被他們發現了郁鹿,郁鹿哪有活命之機? 樹林中的追逐戰換個個頭,重新洗牌來過。 分隊們不斷地與郁明進行遭遇戰,郁明士氣大漲,換了種以命換命的打法,讓分隊們一開始慌了把。但他們有盾,他們還有含毒的弓箭。配合之下,除了第一隊和第二隊群滅,之后的隊,全都死傷極小,反帶給了郁明不小的傷勢。一波戰斗后,眾人疲累后坐下歇息,心中慶幸,覺得他們分的隊的方式是正確的。他們能夠克制郁明,不必合縱。 眾人才喘口氣,忽一人喊:“他來了!” 地上的一隊小兵驚愕抬頭,看才不過幾個呼吸間,那個被他們打跑的灰袍青年,再次從高處飛下,刀鋒從天而降。眾人慌張應對,因郁明一如既往的無畏打法,因他們沒料到敵人來的這么快,這一次戰斗,死了一半。不過郁明情形也不妥,他們的弓箭手在臨死前,拼著同歸于盡的心思抱住青年,硬是將箭推入了青年胸膛。弓箭手慘死,郁明起身逃走的步伐,卻有些趔趄。 這隊現在只剩下了六人,幾人坐在血泊染紅的雪地上大喘氣。 他們面面相覷,目中生起了驚恐。他們心想一定要通知所有人,郁明這種不要命的打法,誰扛得住?他們剛撐著站起來,便見前方樹后,青年再次出身。幾人忽得身體冰涼,看渾身浴血的青年手持長刀,面容清淡,一步步走來,如不知疲倦的殺神般。 他之強悍無懼,他之不知疲倦,他之堅韌強硬,眾人始見,終是會一個個死于他刀下,再無可見。 郁明冷靜的,在林中不斷地攻擊。他確實搶時間,他的傷勢加重,箭山的毒再次入體。他幾次去攻殺那些分隊,分隊漸漸明白過來,往一起合去。不斷的箭刺中他,毒素在他體內蔓延,他已經無法如最開始般削rou來延緩毒性發作。 他需要時間!他爭時奪刻!他比對手更急迫!他不能輸! 大腦開始混沌,手臂時常發麻,好些次打斗都臨時大腦放空,偏了方向。敵人集中圍攻他,他在最后一戰中,與三十來人纏斗。他眼前發黑,人影不斷地重疊,借著“望山明”的威力,他才能勉強與這些人打在一起。郁明腦中有根弦,不斷地提醒他,這次他們已經集合了,只要殺了這些人,他就贏了! 只要他撐下去,只要這些人死了,危機就能解決! 到最后,郁明嘴角滲血,幾次被人近身擊中。有人拳腳生風,一掌打中他胸脯,將他擊飛。而他被打得貼在樹上,再跌倒下去。敵人圍上來,他持刀上縱,一刀橫起萬雪飛。 天上漫漫雪不停,雪生起一重重的霧氣。林中的青年們廝殺,時間漫長,從天亮,再次走到了黃昏。到此時,整整兩日,沒有吃食,沒有凈水,不吃不喝這么長時間,還不間斷地殺伐,郁明已經疲不可耐。 人漸漸減少,林子再次靜下。一地尸體中,郁明撐著刀,慢慢站起。他面容呈現一種發青的麻木狀,刀柄抵在地上,扶著他巍峨站起。他身上重傷,衣袍凌亂,已看不出哪里是血色,哪里是衣料的顏色。他全身都已麻僵,感覺不到痛意,而他心中輕松,想自己終于贏了。 所有人都死了。 他就算強弩之末,也殺了這些人,護住了自己想護的人。 雪依然沒有停,郁明趔趄地、緩緩地,走在雪地中。天地平靜空白,他靠著刀柄的持證一步步走向一個方向。他心中焦急,想不知呦呦可好。又打了一天,沒有進食一天,呦呦這么大的小孩兒,雖平時總叫嚷著不要吃飯不要睡覺,卻是最不經餓,最不經強熬的。 他想快些趕回去。他一點點走近,模糊的視線中,已經看到了先前那棵樹。他總是記性不好,關鍵時刻卻從不敢忘記。看到樹身,郁明染血的面容開朗了些。他開始想自己如今狀況,會不會嚇到呦呦。不,更關鍵的是,自己怎么接住呦呦?輕功他是用不起來了,沒法上樹接人;手臂也因毒而發麻,怕呦呦跳下來,他也會摔傷人。而當初為了讓人不發現呦呦,他將小孩兒送得太高了…… 刺啦啦。 鐵索劃過地面的聲音落入他耳中。 郁明心神緩動,下一刻,那鐵索從后撲來,纏上他的脖頸,將他拖倒在地。習武人的本能尚在,哪怕被毒影響、被精力虛弱影響,郁明也在僵了一刻后,旋身躍起。身后再有一細弱風聲,一柄寒箭從黑黝黝的林深處飛出,在鐵鏈勒緊時,準確射中了青年的膝蓋彎。 郁明噗通落地,膝蓋重重摔在雪地上,身子本能向前伏倒。然脖頸上纏著的鐵鏈后拽,又將他身體往后拖,被拉倒在地。他聽到聲音:“快殺他!他被我制住了不能動!” 郁明倒在雪中,雪落在他面上,他喘著粗氣,掙扎了幾下,手指反扣住脖頸上的鎖鏈,沒有拽下。他奄奄一息地躺在地上,良久不動。身后林中觀察的膽小士兵這才放下心,舉起劍往前方雪地上癱倒的青年走去。拽著鐵索的士兵嘲笑一聲,再往后躲在樹后搭著弓的小兵也扯扯嘴角,他們想自己二人好不容易等到這個機會,怎同伴是這么個膽小的人。 小兵走到了郁明身前,見青年果然動不了,他放下心,大喝一聲,手中劍揚起,向下刺去!就在他揮手這一瞬,郁明抽身躍起,刀柄在手中一旋,叩在了士兵腰上。士兵失力,被青年抱住腰,纏繞到了下方。小兵嚇得恐懼大叫,身后兩人立刻反應過來,頓時鐵索嘩嘩,數箭齊出。 郁明無所畏懼,他纏著這個手里拿劍的兵。他脖頸被鎖鏈勒住,行動不便,他只能用最原始的打發對付這個小兵。他用力抓著刀柄,將刀向下按,刺向小兵的咽喉。兩個人掙了不過兩個呼吸,小兵擋刀的手就脫了力,眼睜睜看刀鋒落下。他死不瞑目,最后一眼,看到青年因過度用力而青筋猙獰可怖的面孔。殺了這個人,脖頸上的鐵索狠勒,屏著呼吸已甚是艱難。 郁明反手抓住鐵鏈,他手上驟然用力,將鐵鏈另一頭的人往自己這里拖。那個刷鐵鏈的小兵沒想到這個人都這樣了,還能打! 他慌張無比,被拖倒在地。他心中發狠,撲身上前,隔著重密鐵索,與青年抱倒在地,用最原始的拳腳打發和這個青年拼命。郁明頻頻被打中,而這個兵手上還在用力,拿鐵索勒著他頸子。兩個人滾在雪地上,雪霧飛騰,兩人的摔打,兩人的纏斗,讓林中想射箭的小兵一直對不準方向,箭支不斷射偏。 郁明手中刀脫落,他被士兵一肘打中手腕。他被壓在地上,對方勒緊鎖鏈,想要勒死他。郁明臉色發青,他忽地上手,扣住此人脖頸。小兵面上露出狡黠陰沉的笑,郁明心中道一不好,覺后背一涼,一小節匕首,從后刺入胸膛。 士兵冷笑:“你死定了。” 他懷著惡意道:“你兒子在這里吧?你死了,你兒子就是我們的了。” 郁明面上不動,敵人一手用鐵鏈勒他,一手將匕首往他胸膛中送。他的手掐住對方的喉結,雙手用力。他拼著性命不要,也要把這個人解決掉。兩人的青筋突出,面孔都被憋得發紅,露出慘淡之色。他們不斷地加力,不斷地想強壓對手。 身后再有箭射來。 刺向郁明的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