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節
青年的唇埋入,他將她放倒在地,埋入了她的胸懷中。 …… 就如在山中密林穿行般,行在叢林清晨時分。不至灼熱,清涼甚好。露水沾了一晚上的水,早晨滴答滴答地從葉上墜地,圓潤可愛。山中伐木聲丁冬,泉水汩汩在石間流過。踩著一地翠黃,在深幽小徑中越走越深。鳥鳴聲清脆,眼前浮起了一片薄霧。 四方山脊,諸般花色。太陽掛在東方噴薄而出,照在清潤山林間,給涼意帶上一層溫和的暖色調。 于是飛鳥振翅,飛上云霄! …… 青年將女郎壓在身下,二人衣衫皆已褪掉,肢體纏在一處。方才冷得厲害,這會兒只滿身大汗,顧不上今夕何夕。額上滲汗,肌膚粉白。女郎長發如墨云般散蕩,她手指微屈扣著郎君的肩。指甲掐入他肩頭,她閉著目,雙睫顫顫,面容已是緋紅無比。 一動不動。 時間仿佛靜止。 靜止到熱潮幾乎要退散了。 李皎疑惑地睜開眼,與上方的郁明對望。她道:“……怎么不進來?” 她感覺到了灼熱相抵,感覺到了他身體的激動。她身體發抖,緊張而害怕。她努力屏蔽掉腦中關于這事的不好回憶,說服自己想象夫君的貌美。再說她也難耐得很,想與他一道。但是臨門一腳,郁明忽然停下來了。對上妻子的眼睛,郁明道:“我在等。” 李皎更茫然了:“……等什么?” 郁明煞有其事道:“按照我的經驗,每次這個時候,都會發生各種各樣的意外。不是誰敲門,就是誰有事在外面喊。每次都十萬火急,好像我們不出去不行一樣。我看這環境有點懸……也許我剛碰你,外面就有敲門聲了。” 李皎:“……你認真的?” 郁明點頭,李皎氣得在他肩上掐出一道紅痕來。她好笑又好氣,還有點兒被他吊得不上不下的不滿。她耐著性子,然絲絲縷縷的麻意在腰骨間游蕩。她撐不住,雙目微潮,氣道:“那你就……啊——” 她被轉移注意力,正要擠兌他,他忽然挺腰而入。李皎身子猛僵,慘叫聲剛要出口,便被郁明堵住了口。他動作激烈,狂熱地親她。親得她身子顫抖,如何也躲不開。她一開始仍有些難受,蹙著眉,被親得呼吸紊亂。 很快,那種快意在身體中游蕩,轉換為另一種陌生的情愫,蕩在兩人心間。 悶哼聲,與嚶聲混在一起。 他的聲音低而涼,在此時又帶著一股子燥意。他焦急而冒進,不知節制,李皎的情緒被他帶動。 天外月色暗下,風在冰河上滾當如野馬無疆。舍中癡男怨女躲在一處,弓著腰,身子徹底落入對方掌中,心神也被抽離。女郎扣著青年肩膀的手指,一開始緊緊地掐著他,在他后背上撓了好幾道血痕。血痕上沾著汗水,青年赤身時,手臂上的血迸濺出。 然他完全顧不上,他垂著眼,眼睛只看到下方眼神迷離的女郎。 她的神色不再清明,她的眼睛里藏著霧。她的手指松開,軟軟摟著他的肩。手指輕微顫動,屈動著,如蝴蝶親吮般,一下一下碰著他的肩,撩得他心頭更是躁.動。他撫摸她的面頰,他一聲不吭,汗水已密密滲入她的身體中。 腦中不覺有癲狂念頭產生。 想要噬骨飲血,恨不得把女郎那身嬌弱骨架全都吞入腹中。他想與她無比地親近,永遠比上一刻更近一分。他躺在地上大笑,轉頭看旁邊垂目喘息的女郎時,又湊過去,將她翻身。 …… 一遍又一遍。 不厭其煩。 且熟能生巧。 他如誤食罌粟般,滿腦子男盜女.娼,激動得身體中的熱意只漲不退。她一身玉骨清涼,與記憶中無數回味的片段相重疊。她再是別臉,他也是繃著臉,打開她的身體,輕攏慢捻抹復挑,哪管山崩還是海嘯。 …… 李皎是個沉默慣了的人。 只在郁明面前話多些。 她本為他心動,本想撲了他,結果卻被他反撲。且他如餓了幾十年的餓狼般,將她當上等五花rou一樣壓著,戀戀不舍。她這塊可憐的五花rou,怎么掙扎,也躲不過餓極了的狼爪。 她不得不求他—— “不要了,停下來……” “你不能這樣……” “郁明,你再這樣我生氣了!” 她眼角滲了淚珠,然他一遍遍親她,同樣求她—— “再忍一忍,馬上、馬上。” “再讓我爽一把……” “好皎皎,幫幫我……” 李皎被一遍遍喊,被催促,心跳被催得急。她漲紅著臉,眼角沾著濕潤的清淚,糊里糊涂地被郁明按在下面。郁明心里雖激動,可也不敢太狠了。李皎本就有陰影,本就不喜歡,他太狂烈的話,她少不得又得躲著他許久。 他低聲求她,求她憐惜自己。 他許下好些愿望,要給她摘星星,給她摘月亮,要把命給她,要把心肝掏給她。 他在她身上密密親吻,如落雨般。他摟著她,不停地催促她:“皎皎,好皎皎,乖皎皎,心肝寶貝兒皎皎……” 滿室綺亂,燒著的火堆已經熄滅,卻無人在意。“望山明”被丟棄在地上,被它的主人遺忘。天外風動,舍外冰冷,而郎心溫暖。郁明跪在她面前,手指按著她的后腦勺,低頭看著女郎長發如瀑散在自己腰腹間。他眼里燥紅色未褪,心中已愛極了她。 作者有話要說: 哈哈哈猝不及防沒?驚不驚喜?意不意外?! 謝謝霸王票么么噠: ☆、第103章 1.1.1 北上漢中軍奉旨勤王,在壺口與信陽長公主殿下率領的軍隊匯合, 和南下的涼國大軍開戰。涼國大軍自稱十萬大軍, 但他們還要守著長安城, 實際南下的軍隊,也就半數有余。黃河之戰不順, 涼**被漢中軍牽制,楊安受重傷昏迷不醒。消息傳回長安,長安城尚且觀戰的世家名門們津津樂道, 且看這局面如何收場。而駐守長安的涼**大怒后,連夜召開廷會,商議如何推進大戰。 同時間, 晉王在長安的改革也進行得不順。 他打著“撥亂世, 反諸正,莫近諸”的名義拉開虎皮,然他又不敢打出天子的旗號,只能拼命往李玉身上潑臟水, 稱李玉血統不正之類。長安城中如今被亂賊把控, 晉王在太皇太后去后,漸有些癡狂,他一邊開始狂烈信佛,天天在長樂宮旁的小佛堂請大師禱告;一邊覺得全天下的人都在嘲笑自己, 他嚴格控制長安的輿論,待稍有不好的傳言,便喊打喊殺。 長安一時間流言蜚語不絕, 他們被完全封閉,不知外界消息,不知長安之危何解;同時間,有遠見的名門因有自己的消息來源,知道陛下尚在關中停留,洛陽“小長安”之名也開始傳開,他們自覺長安非久留之地,遂花錢買通守城官吏,欲逃出長安,奔求陛下。 有世家名門打開了這個口,長安城中更是人心惶惶。平民百姓見局勢不妥,也都跟著逃跑。晉王得知后,又是一陣大怒,派兵追殺這些百姓。 晉王越來越喪心病狂,涼國將軍覺他無用,但眼下局勢太亂,幾撥勢力紛紛出動,有晉王這個傀儡在,總有個目標。涼國人捏著鼻子忍了晉王的乖戾,只用心對抗秦川的兵馬。畢竟無論南下還是東行,秦川都是他們繞不開的一道關隘。涼國人急需沖破這道關隘,李皎也希望用這個關隘,保護洛陽,為李玉爭取時間。 八百里秦川,黃土無盡,現今雙方的主戰場,便落在此地。 李皎夫妻和漢中軍分開,雙方重新聯系上時,時已至臘月下旬。來信稱,眾人已上北冥,得知朝廷布兵之意,北冥派痛快放行,給予朝廷于此地行方便。漢中軍的將軍在信中說了自己的戰略布置,稱有他們在,敵人別想南渡。同時,漢中軍委婉問長公主殿下,陛下何在,何時打去長安,奪回失去的領土。 郁呦呦小朋友也跟江唯言上了山,江唯言原本想把郁呦呦交給北冥后就離開,但郁鹿小朋友和北冥山上的人不熟,江唯言一走他便哭鬧,江唯言只好等李皎和郁明上了北冥再說。江唯言隨軍送來的這封信,是李明雪字跡清秀的執筆,一筆一劃都頗為認真。信的最后,還用朱砂按了一個小紅印。郁明夫妻對著爪子似的印記研究半天,認為這是他們家呦呦的小腳印。 李皎開始給他們回信: 天子人在關中,之后會去洛陽。年后改都洛陽時,文書會下放,諸君不必惶恐。陛下現今不下令,真實原因是李皎還沒得到皇兄醒來的消息,這種原因她不便弄得人盡皆知,只在信中說陛下自有安排,他們只用聽令便是; 回郁呦呦小朋友的信,李皎的文字就活潑了許多。不管兒子懂不懂,李皎洋洋灑灑地寫了三張紙,表達對郁鹿的想念,希望江唯言如實傳達給郁鹿小朋友。李皎信中態度樂觀,稱她和郁明無礙,很快便會上山和諸人團聚,諸人不必掛念,做好自己的事便行。 然信發出去后,過了一日,李皎就知道自己要失信了。 郁明夫妻再次遭亂,這次規模不大,不是涼國的大批軍隊南下。那批軍馬在與漢中軍打仗,到不了這里;郁明和李皎碰上的混亂,是晉王濫殺無辜后,從長安逃出來的平民百姓。長安那邊派人追殺,這些百姓一邊逃一邊反抗。長安一夜間淪陷,大魏諸郡茫然,第一時間都沒有反應過來。等他們反應過來后,便派軍——李皎他們碰上的,便是當地官寺組織的小規模戰役。只是對于要不要接應逃來此地的長安百姓,官寺猶豫不決。 李皎和郁明進城時,與百姓一同被攔在城門外。得知情況后,李皎迅速與當地官寺聯絡,詢問此間情況。有長公主作保,當地官寺不敢托大,立刻開了城門,迎接逃難百姓入城。 郁明和李皎與這些百姓混在一處,上北冥之事可以往后拖,李皎更想從這些百姓口中,得知長安如今是何狀況。 李皎夫妻沒有和官寺的人攪和在一起,他們跟著這些落難平民走。李皎從他們口中得知了不少情況,提起如今的長安,眾人唏噓不已。眼看官寺特意撥了一座村莊給他們住,村子里卻駐扎軍隊看管他們,逃難而來的百姓連連嘆氣。 黃昏下,李皎被一個上了年紀的大嫂拉著手:“小娘子,看你不像是跟我們一起逃出來的啊?”畢竟即便著粗服,李皎的天生麗質也難以掩飾,何況不止李皎容貌出眾,自稱是她夫君的青年也是翰逸神飛,這般人物跟他們在一起,不可能一點印象也沒有。 李皎頷首低頭:“我與夫君是從東邊來,回鄉探親。沒想到遇到這種事。” “東邊?聽說天子逃到東邊了,你們可知道些消息么,”大嫂聽說他們小夫妻從東邊來,雙眼發亮,她激動地問起這些情況,旁有手捧文書登記“過所”的小吏走過,冷言冷語道“莫議朝事”。大嫂駭得連連搖頭稱不敢,等忙碌登記這些百姓情況的小吏走遠后,她才往地上唾一口,“他們是把咱們當犯人看著呢!咱們在長安也是有家的,要不是那位殿下太瘋狂,誰愿意離開長安啊。你說天子說逃就逃了,還聽說要遷都什么的,他怎么就這么孬種,不管長安了?” 李皎寬慰道:“我們入別人的地界,人家自是要好生盤查。不然若是混進了涼國細作,害得便是一方子民。入了年關,諸人事忙,彼此互相體諒些難處吧,”見大嫂臉色稍好,李皎故作無意地問,“……東邊情況還好,有陛下與諸位大臣坐鎮,局勢已慢慢穩定了下來。那涼國人成不了氣候,現今不過是冬末年關,不便開戰。等來年開春,陛下必然會發兵奪回長安的。” 圍在他們身邊聽話的百姓越來越多,眾人皆有眼色,覺這個女郎言談如此不俗,話中格局自成一派天地,與他們不一樣。眾人到了新環境,正不知如何適應,過來聽一聽她如何說,正可以參考。 李皎看周圍人圍多了,話鋒一轉道:“不過我們住在這里,得官寺給安排住宿,日常生計卻不能全依靠官寺,不然當地百姓又會不滿。再說要過年了,也得準備些年貨。我們得琢磨琢磨如何賺錢。” 郁明與青年壯士們去交換了些情報,并為自己妻子找些吃的。他回來后,夕陽余暉下,看到李皎與諸位娘子們排排坐,跪坐在屋舍外頭籬笆所圍的院中,低頭搓麻結繩。 郁明:“……” 多么稀奇,他第一次看到長公主殿下這個平日連女紅都不動、繡個花還需要他幫忙的人,居然在和娘子們一起搓麻結繩! 郁明走路向來悄無聲息,他提著一盒酥,人靠著籬笆門站幾丈外看院中的娘子們。娘子們毫無察覺,紛紛指導郁明他老婆如何搓麻繩。李皎犧牲真是大,為了套情報,深入民眾,已經深入到與人打成一片,被人教導如何掙錢了:“……別看這麻繩掙的錢少,但是也花不了多少時間嘛。男人們養家,咱們女人也得幫把勁兒。小娘子你搓得好,搓得多,明早跟咱們一起去集市賣。多賣點錢,今年就是在外地,也能過個好年了。” 李皎的睫毛垂落,夕陽昏黃色在她睫毛長跳躍。女郎肌膚透白,浮著一層濛色,在落日下幾可看到纖毛。旁邊娘子們夸她生得好,卻對她搓麻繩的進度不滿至極:“小娘子,你打結打得不對。你力氣也太小了吧?照你這樣,明天到集市上根本沒人買你的貨。” 李皎臉微紅,被周圍一群娘子訓。她被教訓:“就算你生得好,也得體諒你夫君。不事生產,五谷不分,四體不勤,你夫君還不得送你回娘家去啊……哎對了,你們小夫妻有孩子沒?” 李皎點頭:“膝下幼子尚小,正牙牙學語。” 眾娘子們便笑:“大胖小子啊……那你也不用那么擔心被請回家去了。呃!” 忽然有一人發現異常,臉色微變。眾位娘子互相推攘,抬起頭,看到器宇軒昂的青年站在不遠外,他寬肩窄腰長腿,站門口不知聽了多少,用一種怪異的眼神看她們。李皎覺環境突然安靜,她后知后覺地抬頭,看到了郁明。 郁明站直,走進來,意味深長道:“皎皎,我還擔心你適應不了,沒想到我才轉個身,你就認識了這么多姊妹。我不必擔心你孤僻了。” 他說得眾娘子們臉紅,被一個俊俏無比的郎君調侃,她們心跳加快,不好再待下去。幾個娘子扯著衣角,給李皎一個“明天說”的眼神,就推門出去了。李皎只來得及起身,她一步未挪,沒來得及送行,院中已經空了下來。李皎悵然若失,重新跪坐下,繼續把麻繩放在裙裾上研究結繩。她嗔郁明一眼:“你一回來就把人嚇走了。” 郁明不置可否,蹲在她旁邊。他打開盒子,擺出桃酥示意李皎。李皎無奈地讓他看自己臟兮兮的手:“你吃吧,我不餓。手上臟,我一會兒再說。” 郁明語氣嚴厲:“又不吃飯!” 李皎肩微僵。 郁明干脆自己取了一塊酥,強迫地遞到李皎口邊。不用她動手,他親自喂她。這地兒不是公主府,難民們剛來新地,道上來來往往人很多。院門關不實,籬笆透光,夫妻二人坐在院中喂吃,被外頭路過的人看得一清二楚。 李皎的臉便更燙了。 一盒桃酥,郁明自己吃一點兒,再喂李皎一點,很快分了個干凈。這么點東西,他根本吃不飽,打算另外去找點吃的。他琢磨著出門的事,看李皎還在搓麻繩,匪夷所思道:“你真打算跟她們學搓麻繩賣錢?” 李皎:“是啊!” 郁明看她的十指:“你別打了……就你這水平,你指頭磨破了,也不會有人買的。” 李皎知道自己水平差,她不以為然:“沒關系,熟能生巧。”她抬眼瞥郁明,“你倒是會打,倒是打得好,也不見你動手幫我。” 郁明淡然笑:“我哪有時間。” 李皎“嗯”一聲,口氣略酸:“對,你沒時間,你忙著給‘望山明’打造刀鞘,你還忙著練刀。”她看眼天色,淡淡道,“又到了研究你的刀的時間了吧?你還不快走?” 她發頂被郁明伸手按了一把。 她夫君在她發間揉一揉,同樣淡淡道:“我就兩個愛好,練刀和睡你。你說我該怎么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