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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雁蒔將審問出的宗卷交給李皎看,李皎奇怪問:“我出京一事,尚沒告訴我皇兄。我皇兄都不知,他們怎知道的這樣清楚?” 雁蒔詫異滿滿:“啊?在圣上什么都不知道的情況下,您就要遠(yuǎn)去和親啦?您打算回京后給圣上一個措手不及的馬后炮?讓他想阻攔也失去了先機(jī)?”她腦中一下子就蹦出了那個坐在高位、臉上神情寡涼的天子,如噩夢般揮不散。打個哆嗦,雁蒔往門口方向退一退,頭皮發(fā)麻地干笑一聲,“殿下……您真是女中豪杰,我敬佩您!” 李皎才不在意雁蒔怎么想,她想做什么,向來只獨自籌謀,不管他人如何。 眼下自己行蹤被泄露的事,讓她懷疑自己公主府上有內(nèi)應(yīng)。 李皎突然想起來一件事:“當(dāng)時大洪至官寺,官寺牢門無故打開,那幫和官吏相通、借住在陳氏園林的匪賊們跑了,至今還沒抓捕歸案?” 這事發(fā)生時雁蒔不在,她倒是不知的。 門外進(jìn)來兩個人,乃是明珠和江唯言。針對公主的問話,明珠解釋了一番,江唯言才簡單道:“屬下無能,未能查到他們蹤跡。” 李皎神色淡淡地瞥一眼江唯言,心中微詫。她最是清楚江唯言出身,信任江唯言的武功。江扈從輕功最出眾,擅長伏擊。他這樣的高手,居然說查不到那些賊子的蹤跡? 江唯言淡淡然,任由殿下懷疑的目光落到自己身上。 明珠急聲:“殿下,江扈從之前在陳氏園林里被迫服用‘軟筋散’,之后跟著殿下東奔西跑,一直沒來得及解毒。這并非他之過。再者,那些賊子來自涼國,一路扮的是江湖人,走的是江湖道,身上必然有些他們自己才知道的手段。江扈從并不是江湖人,他摸不到對方行蹤,也情有可原啊。” “殿下若真急迫的話,咱們這里不是有了個江湖人嗎?那位郁大俠整天無所事事的,您請他幫忙追查下匪賊,不比讓江扈從做自己不擅長的事,更好些嗎?” 李皎神色再為詫異地看眼明珠,視線回到江唯言臉上,說:“其他倒無妨,我也沒有追究江扈從過錯之意。不過江扈從也是出身江湖,明珠你不必為他洗白了。” 明珠:“……!” 明珠與江唯言退出去后,只記得李皎說她再重新安排,務(wù)必要把那些賊子引出來。侍女頭腦昏昏然,腦中不停地轉(zhuǎn)著公主說江扈從曾出身江湖的話。出了屋子,江唯言轉(zhuǎn)身便走,明珠追上去,好奇十分:“江湖人?你不是長安江家大郎,江武衛(wèi)嗎?什么時候成了江湖人?江扈從,你身世離奇啊!” 江唯言不耐煩理她,也不想回答明珠。他忽視身后喋喋不休試探他的侍女,到了自己住處,關(guān)上門,隔絕了外頭消息。 清涼冷夜,燭火不點,拍門聲漸漸停歇,問不出話的侍女不高興地離開。月光浮下來一片霜白色,屋外樹木枝葉影子在霜白色中漂浮,光影如水影般蕩漾,一波又一波,照在青年冷硬的面孔上。江唯言神色漠然地站在窗口,站了一會兒,不知想了些什么,才去洗漱上床。 他閉上眼,腦中有清晰無比的認(rèn)知:他與公主殿下之間出現(xiàn)了裂縫。 隨著郁明的回歸。 江唯言翻個身,強(qiáng)迫自己入睡。 郁明自是不理會他們那些彎彎腸子,他絲毫沒有加入其中的意思。雁蒔等人日日聽李皎的吩咐忙前忙后,李皎請不動郁明,郁明也不往跟前湊。不往跟前湊,郁明又拿不到錢財。算下來,郁明已經(jīng)有四五日未見到李皎了。 郁明在藍(lán)田轉(zhuǎn)悠,給自己找點活,賺點小錢。 他無意中幫一家富商趕走了地痞流氓,對方千恩萬謝,給了豐厚酬勞。郁明掂了掂錢袋子,便上酒肆去買酒快活。他選了雅舍,在其中漫不經(jīng)心地飲酒時,天突然降大雨。聽到外頭嘩啦啦的水聲和民眾的喧嘩聲,郁明想到前幾日藍(lán)田的洪水。洪水剛過,天再降雨,郁明擔(dān)心這雨水又引來災(zāi)患,便手支在窗上,探身往外看雨勢。 雨水不大,牛毛細(xì)雨,天地間若有煙霞升起,絲絲縷縷,罩起一片霧蒙蒙的世界。 街上行人左奔右跑地躲雨,前方行來三個人。侍女和扈從隨后,前方女郎再窈窕也如落湯雞。侍女尋找著躲雨之地,那位娘子抬頭,沾水的睫毛下眸子被清水洗過般烏黑,看向探窗撐下巴的青年。 看到她,郁明臉色沒什么變化,只拿開撐窗桿,啪嗒一聲將窗關(guān)上。 過了一會兒,酒肆樓梯處傳來上樓聲。小二敲了門后進(jìn)來,身后領(lǐng)著半身濕漉的女郎。小二看舍中青年冷冰冰地看著他,心中尷尬地不停弓腰道歉。那女郎倒是無所謂,還對那坐在窗下喝酒的青年揚了下眉:“噯,我進(jìn)來躲雨,奈何外面都坐滿了。” 她眉目清潤,禮貌無比:“舊情郎,能拼個桌,容我躲雨不?” 郁明淡著臉看她。 他喝口酒:“不行哦,舊情人。” 李皎:“……” 李皎用眼神示意比她還窘迫的小二出去,關(guān)上舍門。她無視郁明的拒絕,走了進(jìn)來,坐于案邊,自行低頭整理微潮的衣袂。 郁明:“……” 所以無論他拒不拒絕,她都要進(jìn)來坐。 作者有話要說: 戀愛戀愛!嗨起來~~ ☆、第22章 彩虹 舍外下雨,舍中燃香。 女郎于對面靜坐,郁明驟然起身,扔下酒壺,心里想著“你不走我走”。李皎一驚,本能地跟著他站起。青年高挺的背影剛到門口,門就從外敲了兩下自動開了。 站在門口的小二與郁明面面相覷。這個兩次碰到郎君冷臉的倒霉小二笑得依然尷尬:“客人,您要的酒菜,小舍給您送來了。您不必這么熱情地相迎啊……” 郁明氣:“胡說八道。誰熱情了?” 他看眼小二端來的豐盛菜肴,有葷有素,有熱有涼。他窮了這么久,好不容易有錢揮霍,改善下自己的生活,憑什么要走?更關(guān)鍵的是,他走了,這一桌好菜,就便宜身后那女郎了。 郁明一下子憤怒:她那么有錢!她缺心肝都不缺錢!她還花我的錢吃我的飯!憑什么我這么傻?! 李皎探頭看郁明和小二在弄什么花招,她還沒想什么,就見那臉黑黑的青年轉(zhuǎn)個身,重新走回來入座,極有氣勢地?fù)]手如刀,示意小二擺菜了。饒李皎七竅玲瓏心,也沒猜到舊情郎的心如此多變。她茫茫然跟著坐下,與郁明對面坐,看小二一邊擺餐,一邊同情望她。 小二想:攤上脾氣這么壞的郎君,娘子你很辛苦吧? 郁明快要氣死了。 李皎努力忍住嘴角笑意。 等人下去,屋舍重新剩下二人。本著絕不浪費的原則,郁明動箸就菜。他先前喝了酒覺得不錯,眼下覺得菜肴也十分美味,心情便好了些。他低著頭吃飯,吃著吃著,發(fā)現(xiàn)李皎依然盯著他看。 郁明頭不抬:“不吃?” 李皎搖頭:“你自便。” 郁明微笑:“辟谷修仙啊?” 李皎正兒八經(jīng)答:“哪里哪里。以前想辟谷修仙而已。” 郁明手上的箸子頓了頓,突然抬頭看她。他盯著她看半晌,發(fā)現(xiàn)她貌美如昔,人卻十分的清瘦。時以瘦為美,以清逸飄然為崇。李皎這般明艷,又這般身姿,每走一步都如仙子般出塵優(yōu)雅,娉裊欲飛,是極為符合時人的審美觀的。 郁明也覺得她挺好看。 然他突然發(fā)現(xiàn),她的好看是以瘦為代價…… 而她的瘦,是以不吃飯為代價…… 從兩人這次重逢后的相處來看,李皎吃飯確實很少。之前關(guān)在園林中,郁明和她關(guān)在一起,兩個人的飯,只有他一個人吃,她根本沒碰過;后來山洪將兩人逼到山上出不去,郁明摘野果給她充饑,她也就象征性地吃了一點;再后來下了山到民舍,民舍中的飯,她依然吃得少。 她挑食?或是非味美佳肴不碰? 以郁明看,這家酒肆中的飯菜已經(jīng)很美味了,李皎都沒有碰一下的意思。 郁明心中驚疑,想她這是得什么病了? 怎這樣怪異? 說起來自重逢,就覺得她怪怪的……整天想著官寺想著百姓,以前縱是想,也從未想得這般全心全意吧? 郁明眼睛盯著李皎看,看得李皎分外緊張。李皎忽然起身,走向他。一個幾案的距離,兩步就走到。郁明思緒被她打斷,警惕地往后一靠。 李皎說:“先前你說我欠你一萬兩,我覺得數(shù)額有誤,你該重新算一算。” 郁明眼中浮現(xiàn)了然之情,嗤笑一聲,扭過臉不看她。 李皎彎身向他行禮:“郁郎,我對不住你。” 郁明冷靜的眸子里寫著迷茫,他刻意掩飾迷茫,淡定地回望她的大禮。 李皎彎腰,濕了的衣袖被窗口風(fēng)一揚,飄向郁明。她微抬的臉上神情很誠摯:“我數(shù)次得你相救,卻從未向你致謝。你冒險許多次,我還一次次算計你,利用你,逼迫你,現(xiàn)在想來,實在不該。我……” 郁明面無表情:“你確實對不住我。” 李皎低著頭。 郁明修長手指叩了叩案面,屈指上上下下審度她一番,嫌棄又奚落:“然你這般道歉?誠意未免太不足?” 兩人視線對上,李皎頓有所悟。她幽黑的眸子亮了一下,唇角微抿,站直身子:“忘了你方才看到的。我誠意特別足,你稍等。” 郁明正想跟她說“誠意用錢來解決就好啦”,就見李皎衣袖一甩,轉(zhuǎn)身便往外走。郁明驚愕,疑心她是不是理解錯了自己的意思。但是她那么自信地走出去,郁明嗤一聲,扭過頭,繼續(xù)喝酒吃菜…… 斜風(fēng)細(xì)雨,氣候涼爽。 屋外小雨不足以形成大災(zāi),郁明曲起腿,意態(tài)悠閑地品味這難得的歲月靜好…… 歲月靜好,李皎簡直去而忘返。 一刻的時候,郁明還記得她。過了兩刻,他酒都喝完了一壺,她還沒回來,郁明就忘了她了。他想那么個尊貴人,反正爽他約爽得次數(shù)很多,人家再爽一次,不來很不正常嘛…… 郁明靠窗看雨,吃酒夾菜。 啪。 門從外推開。 郁明本能側(cè)頭去看,看關(guān)門進(jìn)來的女郎,把門外神情一言難盡的侍女明珠和扈從江唯言擋在了外頭。李皎再出現(xiàn)在郁明面前時,大變了樣。她高髻長裙,博帶飄然,乍一看,翰逸神飛,清華絕俗,美麗得幾乎晃瞎郁明的眼。 郁明心跳驟急。 看她換了身衣服,換了妝容。之前若是清新山蘭,現(xiàn)在就是華貴牡丹。這朵牡丹花一掃方才被雨淋透的落湯雞形象,站在門口,對郁明微微一笑,婀娜無比地走過來。 郁明真煩她。 但她一笑,他臉就忍不住紅了,喉結(jié)滾了滾,略微狼狽。 李皎走到他面前,開始欠身。如此美人,長裙曳地,彎身而欠,郁明鎮(zhèn)定無比地坐而不動,看她鬧什么名堂。李皎彎身道歉:“我對不住你,我好多次都沒向你致謝。郎君你那般威武,數(shù)次相救,我心中甚愧……” 郁明:“……” 他看出了這位公主殿下道歉的決心和誠意。沒料到她為了一萬兩,居然這般有犧牲精神…… 李皎正道歉呢,就見郁明忽然趴下了去了。青年兩手撐在窗口,頭埋在雙臂間,肩膀微抖。李皎看出他在笑,卻不知他在笑什么。她茫然地看他,他笑了一會兒抬起頭,鬢角略潮,眼中濕潤,因飲酒而眼角緋紅。郁明仰頭看到面前不知所措的女郎,呆呆的十分傻。 郁明:“哈哈哈……” 笑她以為他說她誠意不足是嫌她形象不好,笑她還特別自信地去換了衣服……誰聽誠意是從衣服上聽啊?她這么有意思,弄得他火氣頓消,都不好意思為難她了。 兩人一個傻站著,一個趴著笑。忽然聽到有人在外高興地喊“雨停了”“出彩虹了”,說的人越來越多,李皎和郁明一起去看。天地小雨已停,樓閣重重后,有色澤極淡的虹彩掛于天際。大人小孩踩在水洼中,仰著頭看天上的虹。 長虹貫出,煙霧融散。 下方有許多人歡喜聲傳來,李皎盯著那道七彩長虹看,忽聽到耳邊一聲極輕的“我原諒你了”。她側(cè)頭,見郁明站了起來,回頭沖她笑了一下,英俊十分——“不訛?zāi)懔恕D氵€你許好的一千就行了。” 他站直身子,推開窗,人跳了下去。李皎奔過去趴在窗上,急叫了一聲“郁郎”,眼前只見他驚鴻翩影般,身形十足俊逸瀟灑。他從樓上一躍而下,躍在地上,踩到水洼處。水洼中泥水濺起,旁邊玩水的小孩子尖叫,要這位大哥哥相賠。 郁明板臉:“賠什么呀!我多窮呀。” 小孩子鼓起勇氣:“那你陪我玩……” 郁明甩個響指,慵懶而笑。他這樣冷峻卻不難親近,很快被小孩子推著走遠(yuǎn)…… 天上有虹,地上水清。踩水而走的那個青年,是那般的俊俏,豁然,灑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