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節
但今天,去逛街的美麗女孩里面多了一個男人。 夏經灼安排好了一切也跟著要離開機場,幾人一起在外面等出租車,殷曼紅著眼睛遠遠看他,平時這個時候她早就上去搭訕了,可今天怎么都沒辦法挪動腳步。 楊陽看殷曼這樣有些心疼道:“殷曼姐,你別這樣,夏機長都結婚了,就算你再喜歡他也得到此為止了,他從來都沒回應過你,你為什么還要堅持呢?” 殷曼苦笑了一下,眼淚又要掉下來,其實連她自己都不知道為什么還要堅持,事情到了這一步又到底還在糾結什么,他都結婚了,難不成她還要去做小三嗎?她年紀也不小了,喜歡夏經灼這些年,她的追求者越來越少,難道她真的要為了他一輩子不嫁人嗎? “我不知道。”殷曼茫然地低下頭,盯著西雅圖機場門口的路面說,“這么多年了,我唯一一直在做的事就是喜歡他,這種喜歡已經成為了習慣,現在突然有一天他告訴我,他結婚了,我知道我不該再有這樣的感情,可是我管不住自己的心。” 說到最后,語調幾乎哽咽,其實她們距離夏經灼并不太遠,這會兒門口等車的人不算多,他可能是聽見了她的話的,可是夏經灼的反應呢? 他攔了一輛出租車,禮貌紳士地轉頭望向她們,仿佛沒看見殷曼滿臉的矛盾和不舍,非常官方地問:“你們要先走嗎?” 楊陽愣了一下說:“夏機長不著急嗎?” 夏經灼好像永遠是那樣,他決定的事即便可能會對別人造成傷害,也不能阻止他完成的腳步。 他就那么看著還在哭的殷曼說:“六個小時,做什么都足夠,我只是去給太太買婚戒,并不著急,你們先走吧。” 楊陽幾乎是逃跑似的帶著殷曼上了出租車,殷曼失魂落魄地趴在窗戶前看著窗外站著的男人,他蹙眉立在那里,在外面不知是否能看見車玻璃內的人,但他是看著她的。 從他的眼睛里,她看出了一些隱隱的擔憂和煩躁,她的狀態惹他討厭了,也讓他擔心了。 她的喜歡給別人帶來了負擔,這是她最不希望發生的事。 做空姐這么多年,不乏優秀男士追求她,比夏經灼有錢有身份的大有人在,可這些人不管怎么樣都進不到她心里,他們要么是談吐不及他,要么是相貌不及他,每遇見一個人她都情不自禁地拿來跟夏經灼左比較,最后得到的結果也都是誰都比不上他,后來兜兜轉轉她發現,說到底還是因為她太賤了,得不到的永遠是最好的,他就是她心口的朱砂痣,她怎么都不可能摘下來。 可是,事到如今,她再不摘下來,就會犯原則性的錯誤,她不想看見那樣的自己。 惡毒,小人,下賤,她不想成為自己最討厭的那種人。 不舍地收回視線,殷曼低下頭,回憶著工作時和他相處的點點滴滴,夏經灼真的是個君子,他幾乎從頭到尾都沒有給過她任何被喜歡著的感覺,他不和你玩曖昧,不喜歡就是不喜歡,當真是潔身自好的一位君子,也君子到薄情。 “殷曼姐,不要再喜歡他了。”楊陽心疼地說,“這樣的男人,不是我們的就不是我們的,你還年輕,你還有很多機會找到你的真命天子,就算不為自己,也為你后來的男人好好保護你自己,不然他多心疼啊。” 殷曼聞言,泣不成聲地哭了起來,這些天她一直忍著不使勁哭,不當著人面哭,故作鎮定的工作,這一刻是她最放肆哭泣的時刻,她告訴自己這段毫無指望的單戀,從此以后就永遠埋藏在記憶里吧。 西雅圖知名珠寶品牌的專柜里,夏經灼認真地看過柜姐介紹的每一款鉆戒,說實話,這個牌子的鉆戒真不便宜,價目的數字后面要加好幾個零,但不管多貴,好像一想到戴在江嘉年手上的樣子,他就覺得都是值得的。 換再便宜的,再差勁的,都覺得配不上她。 柜姐看夏經灼選得那么認真,不禁開始羨慕會收到他戒指的女士,全程服務都很熱心,這位挑剔的客人最終也選擇了一枚閃閃發光的鉆戒,設計簡潔大方,雖說沒有鴿子蛋那么驚艷和土豪,卻多了幾分內斂與店對方的快餐店里看著他那邊,陳鋒眼見著他上了出租車離開,對林棟說:“林機長,怎么沒見他約馮晨見面?你說他們是不是已經見過了?” 林棟擰眉望著夏經灼的車子遠去,冷笑一聲說:“要怪就怪你當初做的手腳不干凈,現在給人留下把柄,時時刻刻被人家捏著,不知道什么時候就死了,還要拉上我來陪你。” 陳鋒冷聲道:“林機長,您這么說就不對了,誰知道會出問題呢?那個馮晨年紀輕輕的,本事倒不小,我雖說不是機械師,但在某些方式技術可不比他們差,我動的手腳,自認他們看不出來,這個馮晨,是我低估他了。” 林棟瞥了他一眼:“那現在呢?你要為自己的自大負責任吧?自己出去承擔一切后果怎么樣?” 陳鋒立刻說:“不可能的林機長,你也知道我這個人,就算我要死,我也拉個人陪我一起死,我這么熱愛飛行,和您一樣想要飛半輩子的,您都快達成所愿了,我當然也要跟上了。” 林棟從來不知道陳鋒這個人有這么討厭,可是沒辦法,事已至此,只能怪自己當時一時糊涂,居然真的默許了他那樣的行為。 陳鋒見林棟不說話,微微一笑道:“所以現在還得麻煩身經百戰的林機長給我出個主意,怎么度過這個危機,這也算是幫您自己了。” 林棟斜睨著他冷笑道:“你也知道要求我?” 陳鋒謙虛道:“當然了,我這不是一直唯您馬首是瞻嗎?” 林棟根本不把他的話放在心上,早在來這里之前他就仔細思考過了要怎么度過這次危機,也有了一個還算不錯的主意。 “現在這情況,我們太被動,指不定什么時候夏經灼就會和馮晨一起把事情扯出去,為了改變這個局面,我們最好還是……” 陳鋒靠近:“怎么樣?” 林棟古怪地笑了一下說:“先下手為強。” 陳鋒恍然,眼神變了幾變,林棟繼續道:“你不是說現在邢舟滿心以為害他的人是夏經灼嗎?那你不好好利用這個魯莽單純的年輕人,就實在是你的不應該了。”說到最后,林棟微笑了一下,得意地端起咖啡杯慢慢喝著。 陳鋒莞爾,心里已經有數了。 回到國內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晚上了,夏經灼沒打電話打攪江嘉年休息,江嘉年這會兒其實也還沒休息,躺在床上拿著手機算時間,現在他該回國了吧?下班了沒有?到宿舍了嗎?一系列念頭擱在腦子里,思念就好像開了閘的水一樣傾瀉而來,怎么都止不住。 他們已經兩三天沒有正經聯系,他工作的時候很少可以打電話,最多就是發幾次短信,可電話只能聽聲音都不足以彌補思念了,更別提短信了。 輾轉反側,直到深夜都沒能睡著,江嘉年直接坐了起來,掀開被子豁出去似的撥了電話,她本以為自己的電話會無人接通,但那至少也打過了,心里也不會再熱乎乎地想要嘗試,反正就是為了斷自己的心思,人家就算不接也沒事…… 好吧,雖然這樣勸說了自己許久,可如果夏經灼真的不接電話,她還是會心里難受。 她這邊正自己難受著,電話就接通了,聽著手機那頭傳來的久違的悅耳的聲音,江嘉年整顆心都加速了跳動。 “還沒睡?” 他都沒問是誰,直接說了上面的話,是不是代表他之前也在想著要不要給她電話? 江嘉年“嗯”了一聲好半晌才說:“我是不是打攪你休息了。” 夏經灼沉沉地說:“沒有。我也正想給你打電話,但怕影響你睡覺,耽誤你工作。” 江嘉年抿唇未語,可即便她不說話,即便隔著電話,這頭的夏經灼卻仿佛可以看見她失落又寂寞的臉一樣,他一沖動就直接說:“要不然,你搬過來和我一起住吧。” 說完了這話他才回想起來這個念頭有多不實際,先不說他現在住的是公司機組宿舍,房子很小,完全不適合新婚夫妻住,就說他這邊為了工作,方便去機場,距離市中心是很遠的,江嘉年的公司就在市中心cbd,她要是搬過來住,早上很早就得起來趕過去,那多累。 那如果他搬過去陪她呢?也不切實際,他的工作需要靠近機場,并且時間不固定,不知道幾點就要走,也不知道幾點才回來,就算他不在意路上的辛苦,也擔心會影響江嘉年休息。 他的考慮江嘉年當然也都知道,他們都是成年人,說話的時候都會考慮清楚后果,縱然剛才夏經灼沖動了一下,可江嘉年的回應卻不是沖動。 她果斷地說:“好,我搬過去,就這周你休息的時候,你幫我來收拾收拾東西。” 夏經灼怔住,盯著黑漆漆的屋子,想到她剛才說的話,方才滿心的寥落似乎都被填滿了。 “那樣你會很辛苦。”他低聲幽深道,“你要很早就起來趕回市中心,不會累么。” 江嘉年現在哪能感覺到累啊,她覺得渾身精力充沛,今天晚上估計都睡不著了,興奮得已經想要開始收拾東西了。 “不累不累,才多遠呀,我是總裁嘛,晚點到公司也沒什么,你別擔心。” 一想到以后一醒來就能看見他,晚上總能等到他回來,江嘉年心里就美得冒泡,三十年了,原來戀愛是這樣有趣幸福的事,婚姻不是愛情的墳墓反而是愛情的開始,能有這樣的生活,這樣的丈夫,江嘉年覺得一會睡著了,她估計也得笑醒。 不過,后來江嘉年才發現自己實在是太樂觀了,什么一醒來就能見到他,晚上總能等到他回來,那都是隨緣的,絕對隨緣。夏機長今天飛這里,明天飛那里,飛短途還好,晚上再晚也能回家,飛長途了她又得咬著手帕獨守空房,嫁了一位飛行員,日子……你得數著過了。作者的話:同居生活開始啦!! 第四十六章 沒幾天,約定要去見安平客戶的時間就到了。 江嘉年之前就做了打算,如果對方真是夏經灼的父親,就要第一時間給對方發短信報備一下,她可不希望自己的婚姻因為這樣的事出現第一個裂縫。 早上起來收拾妥當,看看客廳里的大包小包,她的東西已經收拾得差不多了,這套房子是年租的,比夏經灼的宿舍環境要好,她住得也習慣,離公司還近,不過這些便利條件在與跟夏經灼一起住比較過后,江嘉年果斷還是選擇了后者,以解相思之苦。 其實她不覺得自己的想法有什么,他們都結婚了,為了家庭圓滿孩子幸福,當然要努力培養感情了,她越來越喜歡夏經灼是好事,兩個人是夫妻,當然也要住在一起,搬家也是遲早。 既然選擇了這樣職業的丈夫,就要想好是否要配合對方的工作,仔細算來,自己的工作比他輕松一些,所以她犧牲一點也沒什么。 江嘉年按照林寒嶼的要求去山澗泉中餐廳赴約的時候,可以說是滿心幸福的,進門時還哼著歌,心情相當不錯。 不過,當她看見了坐在靠窗位置的熟悉中年男人時,就瞬間笑不出來了。 摸出手機,一邊往那邊走一邊給夏經灼發短信,在快要到達的時候她停住腳步,想發完短信再過去,但就在她要按下發送鍵的時候,手機被人拿了過去,她驚訝抬頭,夏淵站在那淡淡道:“跟經灼聯系?” 江嘉年遲疑幾秒,如實說道:“我不知道要來見的人是您,所以想著還是先和他說一聲比較好。” 夏淵表情莫名道:“報備一下?你很聰明。” 江嘉年虛浮地笑笑,想拿過手機繼續發短信,但夏淵直接拿著她的手機轉身走了,背對著她說:“你不用跟他說了,如果你和他說了,今天我們什么都談不了就得離開。” 江嘉年皺皺眉,沒說話,夏淵繼續道:“今天是我們的私下見面,我們誰也不要告訴他,就當這件事沒發生過。” 要真沒人告訴他那就好了,最怕的是萬一他知道了,以為自己隱瞞他,引起不必要的猜忌就麻煩了。 “那個,我知道了伯父,那能請您把手機先還我嗎?”江嘉年心里還想著要聯絡夏經灼,面上卻裝作認可夏淵的說法,夏淵停頓了一會還是把電話給了她,江嘉年收到就說,“我有點不舒服,先去個洗手間,伯父您點菜就好。”語畢,拿著手機就要溜。 夏淵直接跟她說:“回來,坐下,你這點小把戲我還看不出來的話,我這幾十年也白活了。” 怎么辦,被看穿了,江嘉年不太情愿地轉過身,尷尬地回到位置上,到底對面坐著的是夏經灼的父親,即便他們父子關系再不好,江嘉年也不希望給對方留下壞印象。 “伯父,我……”她想說點什么,可夏淵直接抬手制止了。 “我是經灼的父親,這個你應該猜到了,我的名字是夏淵。”他先做了自我介紹,隨后一邊喝水一邊道,“我今天見你就只是想跟你隨便聊聊,你不用緊張,我已經知道了你們結婚的事,我不會影響你們的婚姻。” 這話聽來真是慚愧,江嘉年坐在那局促又不自然,而另一邊,林寒嶼算計著時間拿出手機給夏經灼打電話,夏經灼明天就休息了,今天飛國內短途,因為他有事,所以早早報給了上面,今天只飛一段線,后面幾段有別人替他。 這會,他的飛機剛回到江城機場,旅客基本已經離開,他這邊準備辦離機手續,手機剛打開。 手機響起的時候,他人還在機艙,原以為是江嘉年打來的,拿出手機時心情還不錯,可看見來電顯示,對數字極其敏感的夏機長很快就想起是誰的電話。 林寒嶼這個人他已經很久沒想起過了,這個在江嘉年跟他第一次的時候不斷提到的名字,他可能這輩子都無法忘記,那是男人的恥辱,要一輩子釘在心上。 邢舟坐在旁邊,看夏經灼盯著手機不接起來,臉色蒼白的沉默許久,僵硬地說:“不接么,它一直在響。” 夏經灼抬眼看了他一會,看得邢舟黑著臉轉開了視線,他的變化夏經灼看在眼里,這孩子在矛盾什么,他需要一點時間探究探究,他不是喜歡拐彎抹角的人,或許這次休假回來,他需要和他私下里談一談。 現在,當務之急還是接電話。 林寒嶼畢竟是江嘉年的上司,她今天還在工作,他擔心是不是她出了事。 起身離開駕駛艙,夏經灼出來就順著隱蔽的樓梯上了機長休息室,這上面安靜一些,不會被人打攪。 等坐穩了,他才接了電話,好像對待陌生人一樣道:“你好,找誰。” 林寒嶼在心里冷哼一聲,語調上倒是和善可親:“打夏機長的電話,自然是找您。我不相信你不記得我的號碼,你大約在心里一直深深記著這串數字吧。” 他哪來的自信?夏經灼十分冷淡道:“沒有,我很忙,腦子里只記有用的東西,沒用的人和事,我都不會放在心上。” 面對情敵,言語上又說不過他,林寒嶼只能安慰自己他高興不了多久。 他深呼吸了一下,直言道:“夏經灼,你現在是不是特別得意,特別高興?” 夏經灼不說話,這沉默相當于默許,讓林寒嶼越發無地自容。 “我跟你說,你別高興得太早。”林寒嶼換了個微笑的語氣說,“你應該也聽說了吧,悅途出現了危機,跟你們安平航空的合作案也停滯了,現在安平高層要和我們解約,讓我們按照合同賠償違約金,那可是一大筆錢。” 話說到這里,夏經灼已經失去耐心了,他冷冰冰道:“你要破產的事和我沒有關系。” 林寒嶼“哦”了一聲說:“可你的新婚妻子是我的執行總裁,她也是公司的一份子,這難道真和你沒關系嗎?”略頓,也不需要他回答,“當然了,或許和你真的沒什么關系,但嘉年肯定不那么認為。她一向對我好,對公司好,盡心盡責,為了公司可以正常運轉,甚至不惜付出一些自身的代價。” 夏經灼盯著前方的樓梯口淡漠道:“我不喜歡別人自作聰明,旁敲側擊地跟我說話。你要說就坦白說,不說我就掛了。”說著,他就要掛電話。 林寒嶼沒辦法,不希望自己的努力功虧一簣,只能直接高聲道:“夏經灼!你不要太得意,你只是嘉年為了幫我的墊腳石罷了!你真以為她想和你結婚?她只是為了名正言順地找你父親幫忙,你父親現在正和她在一起談話,搞不好一會就會去安平把事情搞定,你還傻兮兮地自得什么?你是最失敗的那個,從頭到尾只是被利用罷了!” 林寒嶼過于激動,說話聲音有些大,震得夏經灼將手機拉遠了一點,表情淡漠地聽到最后,一點反應都沒有。 林寒嶼以為自己沒打擊到他,有點激動地說:“你是不是不相信?你可以自己去看看,畢竟眼見為實。他們就在山澗泉中餐廳,你去了就知道我有沒有騙你。反正我們的目的現在已經達到,你識趣的話就該趕緊跟她離婚。她是悅途的總裁,是要和我一起賺大錢的人,你只不過是個機長,你能給她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