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節
第三十六章 林寒嶼失蹤了。 很奇怪,自從江嘉年那天請假跟夏經灼離開后,回來上班就再也沒見過林寒嶼。 不僅僅是他,還有其他人,他的特別助理,重要股東,客戶,全都聯絡不上他。 江嘉年本打算約夏經灼出來表明自己的心意,她懷孕的時間越來越長,肚子一天天大起來,既然已經決定了要和誰在一起,他還是孩子的父親,那就沒必要再磨蹭。 可是,林寒嶼的失蹤絆住了她的腳步。 “還聯系不上?”江嘉年皺眉看著下屬,“你去林董家里找過了嗎?確定沒人?” 下屬為難道:“江總,林董可能去的任何地方我們都找了,可哪都找不到,他家里的保姆說林董已經三天沒回去了。” 對于一個大公司來說,董事長消失三天,倒不至于公司癱瘓。 只是如今悅途的危機還沒有解除,用戶大批量減少,跟安平解約的事還沒談好,林寒嶼就這么失蹤,很多事沒辦法做決策,高層都已經急瘋了。 江嘉年倏地坐回椅子上,轉椅被她突如其來的動作弄得晃動了一下,她靠在椅背上思索著林寒嶼還可能去哪里,他會不會是被綁架了所以才聯絡不上,如果真是這樣對公司的影響可真是雪上加霜。 “江總,現在到底怎么辦啊?關于安平的事周五就要開董事會討論了,可林董一直不出現,到時候單憑我們自己恐怕對付不了那些股東。” 女助理有點悲催地說出事實,之前就是林寒嶼站在他們這邊、選擇了他們的解決方案,可如今再開董事會,如果林寒嶼不出現,江嘉年他們要怎么交代安平要解約的事?恐怕其他那些股東根本不會聽他們的解決辦法,甚至連解決時間都不會給他們,只會一味追責。 當初和安平航空簽約的時候,誰曾想過會出這樣的亂子?如今安平那邊已經給出了要解約的通知,并按照合同規定索要相應賠償,那筆款可不是小數目,當初定的時候倍數就不低,畢竟誰也沒想到會真的有違約的事發生,自古以來的假票最多也就是幾張的個案,給點錢就搞定了,但是現在呢? 層出不窮。 甚至最近仍然在一點點冒出來。 徐然雖然走了,系統卻仍然沒有完善,也不知道是不是徐然走了之后仍然在搞鬼,新提上來的技術部長陳軒到如今仍然沒有解決問題。 江嘉年長睫不斷顫著,思緒一團亂,下屬一個個站在那等她的指示,完全給不出有價值的意見,她自己承擔這些事,真的有些累了。 抬手按按額角,江嘉年正要開口,又有人推門闖了進來,急匆匆地說:“江總,出問題了。” 是技術部的現任部長陳軒。 江嘉年皺眉望著他說:“你可別跟我說系統癱瘓了。” 陳軒抿唇道:“那倒不至于,但我在查系統問題的時候發現一件事。” “什么事?” 陳軒回身關上門,看了看屋子里的其他人,江嘉年便抬抬手說:“你們先出去吧,還是繼續找找林董,其他事我想想再說。” 其他人應了是,紛紛離開辦公室。 等人都走了,陳軒才走到辦公桌前坐下說:“江總,我發現離職的徐然加入了一家新公司。” 江嘉年冷著臉,對此毫不驚訝:“是嗎,他也太著急了,就這么迫不及待地跟老東家對抗?” 陳軒表情復雜道:“其實他在職期間我就感覺他有點奇怪,總是在忙一些和公司無關的東西,現在看來,應該當時就已經開始找下家了。” 江嘉年倒不以為然:“他應該不是當時就開始了,可能是當時心就不在公司了,只是后來有了某個契機,才一下子爆發了。” 陳軒不太明白,江嘉年也沒解釋,直接說:“你把他新加入的公司調查一下,資料發到我郵箱,記住別打草驚蛇,小心點。另外,當務之急是趕緊完善網站和app,不要再出現遺漏票的情況。” 陳軒連忙應下,隨后便離開了這里,偌大的總裁辦公室熱鬧了一整天,現在只剩下她自己了,反倒是有些寥落。 林寒嶼到底去哪了? 眼看著周五就要到了,如果他在股東大會的時候還不出現,那她就真得報警了。 就算是被綁架,綁匪現在也該來個電話要贖金了吧,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低頭看看臺歷,她和夏經灼已經有幾天沒見了,他們偶爾會發短信,但很少通電話,夏經灼在工作的時候會比較忙,早上開始一直到夜里都沒什么時間,在飛機上不能通信,下了飛機還有雜事要忙,一個機長的工作可不比總裁簡單,他擔負著幾百人的生命,一直在準備升機長教員的事,上次591次航班的事故是絕對不能再發生了。 所以,他的忙碌很有必要,但盡管知道這些,江嘉年還是有點控制不住地想念他,怨念他不給自己打個電話。 很復雜的情緒。 明明有一堆的爛攤子等著她去處理,她竟然還有心情考慮兒女私情。 長嘆一口氣,江嘉年撐著手沉吟片刻,拿了車鑰匙出門。 她得親自去找林寒嶼,不能再坐以待斃了。 另一邊。 邢舟為期三個月的停飛時間還剩下一半左右,他目前仍然在做地面工作,但他深愛飛行,所以每天不管有事沒事,總要等到夏經灼他們下班之后才走,跟在夏經灼后面問問今天的所見所聞,仿佛那樣就是自己也飛行了一樣。 當然了,捎帶腳的,他也想趁機看看殷曼,自從做地面工作之后,邢舟已經很難見到殷曼了,雖然她還是一如既往地將心思全都放在夏經灼身上,可他們還沒結婚,也沒在一起,不代表他就沒機會啊。說不定哪天殷曼放棄夏經灼了,突然覺得自己還不錯了呢? 雖然這樣的機會渺茫,但總要試一試,不然就那么放棄,他是真不甘心。 這天夏經灼飛北美就要回來了,下班的時候邢舟就沒走,留在公司想等他們。 因為他停飛的事,公司給夏經灼臨時派了一個副機師過去,一起執飛長途的還是林棟那個機組,想起陳鋒每次見到自己那冷嘲熱諷和不屑的模樣,邢舟就覺得心里堵得慌,但他也沒辦法,自作虐不可活,誰讓自己犯了錯給了人話柄呢?以后可得小心點,這樣的日子他是真的過夠了。 約莫九點多的時候,兩套機組人員乘坐擺渡車回到公司,邢舟大老遠就看見了,正要走過去,就發覺給夏經灼還有殷曼準備的熱水沒帶來,瞬間又跑回去拿。 而夏經灼這邊,他根本就沒發現邢舟在前面出現過,目不斜視地往前走,走在隊伍的最前方,身邊是林機長、陳鋒還有殷曼。 他臨時在帶的飛行員,說實話還不如邢舟有靈性,和他性格也不合,話比較多,被他責備了兩次,兩人除了工作外便幾乎不再對話。 這會兒,對方還特意在隊伍后頭遠遠地跟著,不和他一起。 機組的機械師馮晨最后從擺渡車上下來,從遠處快步追上來,直奔夏經灼身邊,眾人看了他略有些奇怪,怎么慌慌張張的? 夏經灼也有同樣的疑惑,馮晨是他們執飛機型的機械師,上次591次航班的事故他就在飛機上,并且也負責檢查過發動機,但他不是主要責任,所以還在跟飛。 “夏機長,我有點事要和你單獨談談,你跟我來一下?”馮晨低聲說著,帶著掩飾性的眼神,特地要避開林棟和陳鋒,陳鋒瞥了他一眼,雖然不知道他們要說什么,但他做賊心虛,總覺得和上次的事故有關系。 “好。” 夏經灼沒拒絕馮晨,跟他一起離開了隊伍,殷曼遠遠瞧著,想跟上去,最后又放棄了。 人家說話,她還是不要去打攪的好,聽墻角不是個好的行為,被夏經灼發現該被討厭了。 她有自知之明,知道不該去,但不代表其他人也有。 由于心虛,陳鋒當然要關注一下馮晨和夏經灼的對話,所以在其他人陸續離開時,他給林棟使了個眼色,便悄無聲息地離開隊伍,朝夏經灼和馮晨去的方向走了。 林棟拉著其他人的注意力,讓他們忘記了關注陳鋒,就這么一起回公司做離機程序去了。 這邊,馮晨跟夏經灼也要去辦理離機手續上交材料的,所以不能談太久,也就沒走太遠。 拐了個彎,他們便停了下來。 “是什么事。” 這是夏經灼的聲音,他在詢問,語氣平淡,并不好奇。 陳鋒躲在墻邊偷聽著,心跳不自覺加快,他隱約猜到他們要談什么,但當馮晨真的說出來后,他還是有點緊張。 “夏機長,上次591的事故,我覺得有點問題。” 這是馮晨的聲音,不是猜測的語氣,是肯定句,那么就是說,他已經有證據了。 陳鋒站在墻邊緊蹙眉頭,露出陰狠的神情。 第三十七章 邢舟去拿了熱水,路上就碰見了殷曼,他熱情地把水遞過去,張望了一下說:“誒,怎么沒看見經灼哥啊?” 殷曼回頭望了一下說:“剛才馮晨把他叫走了,應該一會就跟上來了吧。” 馮晨?那不是機械師么。 邢舟疑惑了一下點點頭,拿著給夏經灼準備的熱水就過去尋找,這邊夏經灼和馮晨兩人正在對話。 “那個事故不像是邢舟的責任。”馮晨壓低聲音道,“我一直都覺得奇怪,那天是我和他一起檢查的發動機,絕對沒有問題,怎么會莫名其妙出事呢?” 夏經灼掃了一眼附近,目光可見的范圍內是無人的,但隔墻有耳,這種事還是不要在這里討論為好,所以他說:“改天我打電話給你,我們約個地方談。” 馮晨點頭稱是。 墻邊,聽不出什么的陳鋒明知道事情跟自己有關,又不能一探究竟,別提多著急了。 見墻后的人要走,他趕緊先一步離開,離開的時候正好遇見了找過來的邢舟,他忽然靈機一動,走上前攬住他說:“你要去找誰?” 邢舟有點不想和他對話,可他問了他也只能冷聲回答說:“這和你沒關系吧,我去找夏機長。” 看看邢舟手里準備的熱水,陳鋒嘲諷地笑了笑說:“你這孩子可真是可憐,還上趕著給人家準備熱水呢,殊不知人家是怎么對你的。” 邢舟瞪大眼睛盯著他:“你什么意思?” 在邢舟的概念里,陳鋒頂多也就是想罵他是跟屁蟲,喜歡拍馬屁,他完全沒料到他接下來會給出那樣爆炸性的消息。 “你趕緊過去看看吧,你的經灼哥正和馮晨在一起說悄悄話呢,我無意間好像聽見了跟591次航班有關系,你去聽聽,說不定有收獲呢?” 他故意誤導邢舟,讓邢舟覺得夏經灼和馮晨有嫌疑,說完了就匆匆離開,擔心被夏經灼看到,畢竟夏經灼可不像邢舟那么單純好騙,誰說了什么就被牽著鼻子走。 邢舟低頭看看自己給夏經灼準備的保溫杯,每次他飛完了他總會送來熱水,這已經是他的習慣了。盡管他被停飛,但他一直覺得當初愿意陪他一起停飛做檢查的夏經灼是好人,他是絕對不希望發現什么讓他對他改觀的事的。 他有些茫然,緊了緊握著保溫杯的手,不知道要不要上去,可最終,好奇心戰勝了懦弱,他還是走了過去,輕手輕腳的,有意隱藏自己的聲音。 不遠處,果然聽見了腳步聲,依稀可以辨認出,那是馮晨在和夏經灼說話。 “我等你電話,我們見面再談,這件事關系重大,被別人知道也不安全。” 這是馮晨在說話,語調里不乏緊張,不知為什么。 接下來是夏經灼的回答,聯系上剛才陳鋒的論調,此刻再聽夏經灼的回答,多少有些奇怪了。 “不要把這件事告訴任何人,現在誰都不值得信任,知道么?尤其是邢舟,他性子一點就著,被他知道就功虧一簣了。” 誰都不值得信任。 不能告訴任何人。 尤其是他。 邢舟心跳如雷,不自覺地就藏了起來,與離開的兩個人一墻之隔。 馮晨那時候還在說:“我知道,稍微一點疏漏我們的努力就白費了,我有分寸,你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