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節(jié)
祁凌往他身邊拱了一下,斜著身子,將頭靠在狄初肩上:“就是不甘心嘛,氣不過。你是我的啊,以前是我的,現(xiàn)在是我的,未來也只有我才能照顧好你,我憑什么把你讓給別人。” 狄初感覺身體某處忽然塌陷,濃情蜜意纏入骨髓。祁凌毫不掩飾的愛意,借著今夜的酒精,借著今晚無比恰當?shù)臅r機,傾倒一地。 祁凌想了想,接著說:“我弟說我們需要談?wù)劊覌屢沧屛姨幚硗晔虑楹缶突貋碚夷悖罅⑺麄兘形液煤酶銣贤ǎ腥硕家詾槭俏邑摿四恪!?/br> 其實當初祁凌的處境很尷尬,因為在外人看來,他屬于上升期。父親去世,得到了大筆財產(chǎn),正正經(jīng)經(jīng)地經(jīng)由此事,順利走上了家族企業(yè)的一把手。剛好應(yīng)了當時祁遲說的話:人生贏家,有錢有閑沒爸爸。 不管祁凌內(nèi)心如何痛苦,但他始終回了n市,一切都在向好的一面發(fā)展。 而狄初呢,奶奶重病,高考失利,沒有穩(wěn)定的生活來源,還有個meimei要照顧。 不管承不承認,普世價值是同情弱勢的,在大眾的眼中,若是情侶分手,哪一方過得更慘,輿論會不自覺地偏移。 狄初并不知道還有這種事,半響,語氣有些愧疚:“對不起……我……” “我確實負了你,”祁凌說,“我不該,不該你說算了,我也就算了。一個巴掌拍不響,后來我回想,這個事就像加好友一樣。我加你的時候,都得是雙方的意愿。憑什么你能單方面刪除我?我這人霸道,我不同意。” 狄初笑了聲,一股暖意在胸腔蕩開,他的祁凌沒有變,還是那么赤誠衷心的少年。 “我只是沒想好,”狄初說,“后來我也想跟你談?wù)劊悄棠痰膯栴},你也知道。一直是個死結(jié),所以沒辦法。” 祁凌吸了一口氣,再慢慢吐出。像是小心翼翼捧著什么東西,深怕破碎:“那……那你現(xiàn)在……怎么想的?” “什么怎么想的?”狄初有意偏開頭,口吻戲謔。 祁凌也不要臉:“跟我復合啊!” “我們有分開過嗎?”狄初反問。 祁凌懵了,這話怎么聽得燒腦子? “不是不是!”祁凌撐起上半身,“你別想蒙我!那天說話那么絕!老子現(xiàn)在想起來就是氣,什么叫不要跟你在一起了,好不好!你說你不是這個意思?!” 狄初見無法蒙混過關(guān),覺得這人智力提高了點,至少不像以前那樣隨便誆。他轉(zhuǎn)了個彎:“我的意思是,嗯……我們的心始終在一起嘛,對不對。” 祁凌沉思片刻,這話有理:“對。話是這么說,但你也別想我不找你秋后算賬。” “秋天還有幾個月,”狄初說,“慢慢算吧,夏天才剛開始。” …… 祁凌呲牙,斗嘴斗不過男朋友怎么辦?在線等!急! 狄初見他不說話,干脆伸手把祁凌推到,半個身子壓了上去。雙臂交叉搭在祁凌的胸肌上,下巴抵著小臂。他慢慢悠悠地問:“不是要跟我談?wù)劽矗乙舱孟敫阏劻恕D阆日f還是我先說?” 祁凌眼底溢滿溫柔,伸手揉了揉狄初的頭發(fā)。最后食指挑起一縷,纏在指間,輕輕捻著:“我先說。” “洗耳恭聽。” 祁凌整理了一下思緒,輕聲問:“心肝兒,你愿不愿意成為我的家人。” “我……” “別急著回答,聽我說。”祁凌打斷他,“如果你愿意成為我的家人,那我需要做的,就是在往后的生活里,無論再遇到什么,也不能像這次,松開你。無論你怎么趕我走,我都會厚著臉皮,拽著你的褲腳。” “你可能不知道,我是一個非常需要家庭歸屬感的人。我想保護我的家人,我想和他們一直生活在一起。所以當你說要給我一個家的時候,你可能無法體會,我那種欣喜若狂的感覺。” “所以我生命里最重要的就是家人,為了你們,我能連夢想都不要。但這就是問題所在,我們分開后,我和王立又談過一次。他說,我始終忽略了‘愛的語言’這門學問。” “初,我以為我那樣做,是為你好。原來不是,你不需要我放棄理想,甚至這種行為會給你造成壓力。這是我的問題,再加上我很容易在腦子不清醒時做決定,這都是我的性格缺陷,我們以后慢慢磨合好不好,我慢慢改。” 祁凌說得很慢,狄初一字一句聽得心酸。他沒想到祁凌會一個人想這么多事,沒想到祁凌會把一切問題都攬在自己身上。 狄初低下頭吻了祁凌,說:“承認錯誤,親一個。” “還有錯誤沒說完呢,”祁凌按著狄初的后腦勺不讓他離開,“寶貝兒,再親一個。” 狄初拿他沒辦法,低下頭在那張日思夜想的唇上輾轉(zhuǎn),舌尖刮擦著對方的黏膜,吻得方寸大亂。 “哎,別忙。”祁凌率先撤開,“你他媽真的勾死我了。” 狄初調(diào)戲完,撐著下巴哼哼:“說要的是你,說不要的還是你。有完沒完了?” “等會兒要成嗎?”祁凌可憐巴巴地說,“你總得讓我把話說完。” 狄初:“過了這個村兒就沒這個店了。” “不管,那到時候我建一個店。” 狄初:…… 瞧把你能耐的。 “咳咳,繼續(xù)繼續(xù),”祁凌轉(zhuǎn)移話題,“第二個錯誤,就是我們在面對問題時,都選擇了過于保護對方,不讓對方受傷害,反而適得其反。” “不錯,會用成語了。” “別拆臺,”祁凌在狄初腰上捏了一下,“我以后有什么事,都會跟你商量。有福同享,有難同當。我難過了傷心了,開心了高興了,都有你跟我一起。這樣是不是很好?” “幸福乘以二,悲傷除以二。” “只要兩個人還在一起,就沒有什么不能解決的事。這次我將就你,下次你遷就我。人就是這么過出來的,對不對。” 祁凌連續(xù)幾個反問,直接問到了狄初心坎兒里。 祁凌攬住狄初的腰,低聲道:“寶貝兒,以后不要離開我了,好不好。只要人在,事情都能解決。” 一切美好的事物都是曲折地接近自己的目標,一切筆直都是騙人的。所有真理都是彎曲的,時間本身就是一個圓圈。* 我們可能需要花很多時間,走很多彎路,才能明白原來我們想要的答案很簡單,處理方式很簡單。但我們需要這個過程,需要“彎路”這個選項。 最后才能到達羅馬城,最后才能長大。 狄初又低頭在祁凌唇上吻了一下,這次點到為止。他說:“該我了,其實我的反思跟你差不多,我就不重復了。我問你幾個問題,你想好回答。” “嗯。”祁凌認真點頭。 狄初豎起手指,雖然在黑暗里看不太清:“第一,我們要成為真正的家人嗎?那種永遠在第一時間保護對方,即使別人說你錯了,我都說你是對的。但永遠會鞭策對方,一起變得更好的家人。” “要。”祁凌說,“我會,我媽也會,我弟也會。” 狄初點點頭:“第二,你還會為了我們做出放棄自己夢想的舉動嗎?” “不會。就算是相愛,我們?nèi)耘f有自己的空間,我們生活在一起,但不能成為對方追逐自己人生目標的借口。可能有一天,我們之間依然會發(fā)生沖突,但我不會放棄自己的理想,然后,我們好好溝通。” 祁凌伸手扣住狄初的后腦勺,讓他趴在自己胸前。強勁有力的心跳聲隔著一層皮rou,清晰地傳到狄初耳中。 “第三,奶奶走了,我除了如水,無牽無掛,所以我要出去讀書了。”狄初輕聲說,“我要去追求自己的生活了。” 祁凌一愣,他知道狄初成績好。雖然高考失利,但依然超出一本線幾十分,如果他想找個好專業(yè),填個好大學,也不是不可以。 可這就意味著,兩人要真正地異地了。 祁凌要說舍不得,肯定是有的。但他也說過了,不會成為對方的后顧之憂。 “沒事,不就四年么。寒假暑假你都回來,我不忙的時候,我就來看你。現(xiàn)在交通發(fā)達,跨國都只是一兩天的事兒!” 狄初側(cè)頭在祁凌耳邊啄了一下:“那沒問題了,我的男朋友。” 祁凌異常敏感,耳背酥麻一片。他渾身一震:“你叫我什么?” 狄初起身,既然談完了,就該去開燈洗漱睡覺覺。 “我叫你傻逼。” “哎我cao,”祁凌一個鯉魚打挺,從后面抱住狄初,不住地在對方身后軟磨硬泡,“寶貝兒,心肝兒,我初,再叫一次!你叫我什么?” 狄初輕笑兩聲:“白癡。” 嘖。 嘖嘖嘖。 祁凌不爽,伸手便往下摸,極帶挑逗地揉了一把:“叫我什么?” 狄初軟了腰,索性躺在祁凌懷里,微微仰頭,薄唇輕啟:“凌哥——” 祁凌心想,cao大發(fā)了,先干他一炮! 他手上輕揉的動作未停,伸出舌尖在狄初耳后輕舔。慢慢浸濕了小巧的耳垂,帶著粗重的喘息往耳廓里呵氣。 狄初明顯感到身后有個堅硬的物體蠢蠢欲動,該死的春宵值千金。 他伸手脫掉t恤,剛要轉(zhuǎn)身撫上祁凌的胸肌。后者突然一頓,煞有介事地問:“寶貝兒,你大學填了?” 一盆冷水從天而降,狄初氣得差點沒陽痿。這傻逼玩意!煞風景的二五缺! “到底做不做?”狄初咬牙切齒問。 “做做做,”祁凌說,但依然賊心不死,“你填的哪里?” 狄初閉閉眼,翻身起來去開燈。怒火中燒! 我跟你談睡覺!你跟我談學校! 這還怎么過日子! 過什么過! 好氣! 祁凌一把拉住他:“哎哎哎,不做了?!” “做個幾把!” 祁凌忽地大笑起來,干脆仰面倒下去,躺在床上笑開了懷。狄初氣著氣著,不由得氣笑了。傻逼兮兮地跟著祁凌笑了兩聲,接著順勢往祁凌身邊一躺,兩人在床上笑得喘不過氣。 “你他媽笑什么啊。”狄初揉揉肚子,笑得停不下來。 “沒,就覺得,這樣的日子,真好。”祁凌說,“我真開心。” 狄初忽然收住了笑,他沉默了會兒,突然問:“凌哥,喜歡上我,真的有這么開心嗎?” “有啊,你知不知道,從我說‘請你跟我在一起’的那一刻開始,我就覺得別無所求了。” 生命的內(nèi)容不是別的,而是那股有一天打動了我們內(nèi)心和靈魂,之后永遠都燃燒到死的激情。* 一段成熟長久的愛情,總會經(jīng)過四個階段:共存、依賴、獨立、共生。 當兩人互相吸引時,熱戀階段,他們是共存的。談不上誰離不開誰。 時間轉(zhuǎn)移,兩人開始互相依賴,逐漸見識到更真實的對方,這時矛盾漸生。 吵完架后,我們發(fā)現(xiàn),原來在一段感情里,光愛對方是不夠的,我們還需要彼此獨立,才能保持在一個和諧的距離。才能長久。 所以最后,我們磨合成功,進入共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