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6節
祁遲愣了一秒,連說對不起。 “傻逼么,你又沒對不起誰。”祁凌坐在沙發上歪著頭,手邊的煙灰缸戳滿了煙屁股,“說說看,你那什么山來山不來的。” 祁遲三秒冷漠臉,決定不跟渣渣計較。 “爸爺不是不愿跟你談么,”祁遲神秘兮兮地坐在他哥身邊,把煙灰缸移到茶幾上,“那你就想辦法讓他來咯!” “什么辦法,腿在他身上。”祁凌說。 “哎我cao。”祁遲罵了句。 “你cao個試試,”祁凌冷笑道。 祁遲捂了捂臉:“之前你飆車的瘋狂都去哪兒了?” 祁凌叼著煙,滿臉“我是個講不通的二百五”信息。 “縣城里飆得起來么,路面窄得跟鴨腸似的,擁擠程度不亞于豬出圈。” 祁遲想,初哥是怎么看上他哥的,說話永遠那么俗。 祁遲拍了他哥一巴掌:“買醉行不?” 祁凌被這一巴掌拍得有些蒙,接著后知后覺點點頭:“可以啊小子,沒少看小說啊!” “小……小說?” “那什么《霸道總裁的小嬌妻》、《哥哥輕一點》、《前男友太愛♂我》,里面不都有這些醉酒梗嗎?” “你他媽一天看些什么玩意兒?!” “醉酒梗”敲定,祁凌決定立馬實施。他勢必把狄初坑蒙拐騙偷回來,今晚要在家好好談一談(♂)。 祁遲作為協同犯罪者,作為兩個億大項目的促成人,作為他哥的貼心軍大衣。 忽悠狄初的事兒便落在了祁遲頭上。祁凌負責裝瘋賣傻(誤),喝酒買醉。 這事沒通知第二個人,連王立等人都不知曉。事后祁凌有那么一丟丟遺憾,如果當時能不顧及顏面,召集一大票群演來幫他“追妻”,效果可能更好一點,至少不會那么快被拆穿。 狄初接到祁遲電話時,正和溫如水在家看電視。 祁遲那邊十分嘈雜,語音聽得不是很清楚。狄初皺眉,祁遲這傻逼在哪個聲色場所。為了不讓如水察覺到什么,狄初捂著聽筒走到陽臺。 “哥!我哥!親哥!”祁遲狂呼。 “你親哥不姓狄,”狄初看著窗外nongnong的夜色,“沒事兒就掛了。” “別!”祁遲趕緊制止,“初哥,我哥他買醉呢!你快來!” 狄初的眉峰更深了,不由得想起上次祁凌傳的那個短視頻。心里驟然升騰起一股酸味兒。 “買醉有人陪,關我屁事。” 祁遲聽這毫無感情的一句話,倒吸涼氣:“哎!您快來成不?我哥指不定一會兒發瘋,砸人場子什么的。你也不想明天在派出所見到他對伐?爸爺!救人一命,勝造七級佛陀啊!爸爺,哎哎哎——哥!我哥!你別扔酒瓶啊!” 酒吧dj混亂地不堪入耳,信號不太好,狄初依稀只聽到幾個詞“發瘋”“砸場子”“派出所”“人一命”“扔……”。 狄初的不安在逐漸擴大,所謂是只言片語能給你整個腦洞。他默默在腦子里發散思維了一下,這一下可不得了。 直覺以為祁凌這不要命的混賬找人干架惹事去了。 狄初想,好歹一日夫夫百日恩。既然祁遲都把電話打來了,自己不去的話,是不是太冷血,太不近人情了。 狄初一邊往客廳走,打算拿鑰匙出門,一邊給自己找借口:就算是作為前男友,老同學,在特殊情況也該搭把手。 溫如水很少見狄初這么晚了還出門,臨行前問了句:“哥,今晚回來嗎?” 狄初想,我不回來我去哪兒?但話到嘴邊,鬼迷心竅似的說了句:“看情況。” 溫如水應了聲,狄初風風火火地推門出去了。前腳剛走,祁遲后腳就把微信發到了溫如水手機上:水水,你哥出門沒? 溫如水滿臉懵逼,回到:出了啊,怎么了? —嗨!今晚你哥肯定不回來了,別等他。水水你早點睡。 —你們今天是要去哪兒玩嗎? —不是,我哥跟你哥好好談談,懂伐? —……我看我哥的表情,怎么那么像是去殺人的…… 祁遲看著這條信息,咬著手指,渾身忐忑。該不會等會兒初哥連他也一鍋端了吧。 祁遲腳底發冷,打了個顫。回頭看他哥“不夠醉”,連忙說:“哥!親哥!你他媽真喝醉行不行?!” 祁凌拒絕:“真喝多了怎么談?!” 祁遲:“……” 談個屁,等會兒命都沒了cao。 祁遲穩了穩心神,既然都到了這個份兒上,一不做二不休。不成功便成仁! 祁遲給溫如水發消息。 —今晚事關你哥和我哥的人生幸福,終身大事。記得把你家門給反鎖了,你哥回來打不開門,給你打電話你也不要接,就當你睡著了沒聽見。 —……為什么?你們這是要干嘛? —為了讓我哥睡你哥。 —??!! —呸,不是!為了生命的大和諧! 當狄初既糾結又焦急地趕到祁遲所說的酒吧時,一沒發現命案現場,二沒發現警察叔叔,三沒發現有什么東西被扔了。 祁凌目光炯炯,精神倍兒好地坐在卡座上,面前擺了……兩瓶啤酒…… 狄初見識過祁凌的酒量,連喝五杯威士忌不眨眼的人。要說兩瓶啤酒就能醉…… 狄初想,祁凌自己不是智障,就是把他當智障…… 來了見人沒事,狄初轉身就想走。祁遲不知從什么地方竄出來,一把攬住他:“哥!我哥!你總算來了!我哥他——” “你哥他裝瘋賣傻關我什么事。”狄初沒時間撩閑,剛抬腳。 祁遲急得跳:“我哥真醉了!你看——” “醉你爺的大白鵝——”狄初轉身指向祁凌,力求戳破這人的鬼把戲。 萬萬沒想到—— 一秒前還精神抖擻的祁凌,現已攤在沙發上挺尸,裝作自己爛醉如泥。 這他媽也太不高級了。 狄初和祁遲同時黑線。 狄初想,自己喜歡了個什么玩意。 祁遲想,這什么豬隊友!這還怎么玩!帶都帶不動!好氣! 狄初轉頭看向祁遲,連罵人的力氣都省了:“帶你哥去醫院看看腦子。” 祁遲的大腦開始飛速運轉,怎么說自己也是個雙商在線的高級貨。 “初哥,”祁遲說時遲那時快,吸了吸鼻子,立馬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樣,“你不能就這么走了,我哥他……他苦啊……他就想讓你送他回家而已……” 狄初叉著腰:“你不進軍娛樂圈你真是可惜了。” “初哥,真的,我拿人格保證,我哥就是想你送他回家而已。好歹你們也談過戀愛是不?不是戀人了還是朋友嘛,你就再……遷就我哥一次,好不好?”祁遲說得小心翼翼,一副深怕狄初拂袖走人的樣子。 狄初腦仁兒疼,今晚他就不該出來。個沒原則的玩意兒,偏偏還心軟。 狄初又回頭看了看祁凌,發現對方一邊裝醉,一邊往自己杯子里倒酒。 狄初忽然想起說:“他們小型演唱會過了?這么喝酒不怕出事兒么。” 祁遲被這神轉折給懵了一下,還好反應快:“過了過了,哎,說起這事兒。我哥那天唱著唱著就哭了,哭懵了臺下粉絲,哭懵了立哥汪老師。你說這……” “停下。”狄初顯然不想聽祁凌如何感人肺腑,他到如今還不能接受自己曾讓祁凌掉眼淚這件事。 總是愧疚在作祟。 狄初想,也許今天自己會過來,就是因為對方是祁凌。 正因為是這個自己曾經深深喜歡,到現在也無法忘懷的人,所以狄初做不到灑脫,做不到真正的拒絕。 狄初嘆口氣,轉身往祁凌走:“這他媽最后一次。” 祁凌遠遠地看到狄初向自己走來,明明沒喝多,卻仿佛自己已經醉了。雙腳站在云端,不真切的樣子。 他的初真好看,腰窄腿長,美貌一流,頭發又長了點,走路也那么風姿卓越。霓虹燈灑在狄初的眼里,碎光一如湖面上絢麗的丹霞。 他的初,眉尾一挑,便是半個江山。 祁凌覺得今晚喝了假酒,不然怎么才兩瓶,他就醉了。 狄初耐著性子陪他演戲,走過去拍了拍祁凌的肩膀:“你……還能走嗎?” 祁凌決定把不要臉做到極致,他順勢捉住狄初的手,把這個日思夜想的人兒拉到自己面前。 狄初本就沒怎么站穩,腳下一滑,差點撲對方身上去。 兩人的氣息瞬間相撞,微醺的酒氣遇上干雪松的清香,五光十色的酒吧里,惹人思緒迷離。 狄初有一瞬間走神,緊張地大氣也不敢出。心臟砰砰砰地跳,他忽然慶幸祁凌今晚是在酒吧買醉,沒在街邊擼串。 不然哪兒來這么大的音樂,來掩飾自己的心跳。 狄初深深地看進祁凌眼里,兩人對視了一會兒。時間長到祁凌差點要一下子吻上去。 狄初往后退了一點,接著眼神清明,道:“能走就起來。” 祁凌得了便宜不敢賣乖,伸手搭上狄初的肩,歪歪斜斜跟八爪魚似的,把自己的上半身掛在狄初身上,又為了防止過重,不敢直接壓上去。 半懸半掉的樣子,怪累的。 狄初想叫祁遲去打車,結果一轉眼人就沒了。 看來是鐵了心要他親歷親為,狄初咬咬牙,扶著祁凌走出酒吧。 兩人在夏季溫熱的風中依偎著,有那么一秒,狄初覺著似乎回到了去年剛認識的那個夏天。他們從工作室練完舞蹈出來,推著電瓶車差點在街上干架。 祁凌把頭靠在狄初發頂,喃喃道:“時間真快,將近一年了啊。” 狄初垂下眼,半響說:“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