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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節

    “哦……就是假唱嘛,好啦,都快去吧!”

    周垚的聲音很小,小到只有主桌這邊聽見,但張女士仍是很給面子的噴出了一口水。

    司儀qaq:這姑奶奶哪來的!

    ~( ̄▽ ̄)~*~( ̄▽ ̄)~*~( ̄▽ ̄)~*

    就這樣,一場短暫的小鬧劇結束了,很快就進入男女假唱環節。臺上的人在唱,底下的人在聽,一屋子人睜著眼睛說瞎話。

    周垚落座時,酒菜已經上桌,她一邊吃著一邊小聲問仇紹:“喂,我剛才是不是表現得特別漂亮?”

    他的聲音很低很淡:“嗯。笑容很漂亮?!?/br>
    周垚一怔,瞄他:“我的笑容一向很漂亮??!”

    又不止剛才。

    “不,我是說……”

    仇紹放下筷子,微微側頭,挺拔的鼻梁和薄唇近在咫尺,嘴里有淡淡的酒味,合著她手里百合花的香味,煞是好聞。

    周垚拖著腮,輕嗅著。

    然后,她聽到這樣一句:“我是說,你剛才的笑容背后的那層深意,很漂亮?!?/br>
    深意?

    周垚眨了下眼,這玩意她有過么?

    只聽仇紹揭曉謎底:“你風光的站在臺上向我炫耀,可這些在我眼里,從不值得一提。”

    “……”

    片刻沉默。

    只有“咣當”一聲。

    周垚聽到自己心里的聲音。

    她沒說話,只是別開臉,心緒怎么都沒辦法安定下來。

    臺上的人仍在唱歌,周垚卻看著心煩氣躁,低著頭輕聲交代了一句“我去透透氣”,便頭也不回的往外走。

    走到一半,才發現捧花還在手里。

    周垚腳下一頓,向四周一看。

    不少男同胞忙不迭的抽回視線,假裝看臺上,不少女同胞紛紛投來嫉妒的目光,卻是盯著她手里的花。

    周垚走向距離自己最近的那個姑娘,又看了眼被姑娘抓著手的小伙子,顯然這兩人是一對。

    周垚晃了晃手里的花:“好看么?”

    姑娘點頭:“好看。”

    周垚又晃了晃:“想要么?”

    姑娘不說話,盯著捧花欲言又止。

    這么矜持啊……

    周垚笑了,手一甩,那捧花就跌進姑娘的懷里。

    “要幸福哦!”

    姑娘立刻笑開了花。

    ~( ̄▽ ̄)~*~( ̄▽ ̄)~*~( ̄▽ ̄)~*

    離開宴會廳,走過兩個拐角,周垚才停下來。

    靠著墻,她曲起一條腿,揚起下巴望著天花板,長長的吐出一口氣,這才覺得沒那么憋悶了。

    臉上的笑容沒了。

    耳邊響起的是方才那低沉的嗓音。

    “你風光的站在臺上向我炫耀,可這些在我眼里,從不值得一提?!?/br>
    是啊,不值一提……

    即使手里一個籌碼都沒有,也不要緊。

    她還有一顆永遠不服輸的心。

    虛心求教,學會那些陰人的技能,但永遠都不要低頭,不要下跪。

    她猶記得在那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中,有個人點起了一根煙,火星像是在黑暗中戳了一個洞,他靠在床頭,和她說了意思差不多的一句話。

    “記著,即使那些婊|子再風光秀給你看,你也要揚起蔑視的笑容,告訴她們,這些在我眼里根本不值一提?!?/br>
    那個人還說,這是他一個哥們說過的話,是他覺得最牛逼的話。

    是啊,是很牛逼,很治愈。

    還陪她度過了從美國回來后那最難熬也最扎心的大學四年。

    她一直以為,高中的那些傷害是最致命的,以至于她在美國度過了這輩子最荒唐可笑的日子。

    但想到那些傷害致命的不是當下,而是對那后來那四年的后坐力。她變得那么不可愛,充滿了攻擊性,明明只想做一個安靜的女子,卻根本停不下來。

    別人夸她有個性,她有時候卻覺得,自己只是個神經病。

    可她沒忘,哪怕全世界都不愛她,她也得自愛,要把自己寵上天。

    嗯,就是這樣。

    ……

    想到這里,周垚又一次長長的吸了口氣,再吐出,撥了下頭發,準備進場。

    充電完畢,一切都很完美!

    可周垚才轉過身,卻撞上一道清瘦的身影。

    他就那樣站在拐角處看著她,也不知看了多久。

    是鄭競。

    周垚的眉頭一下子打結了,為這種被人偷窺的不舒服,為那些高中畢業前發生的不愉快。

    可開口時語氣很輕松:“嗨,你也出來了?”

    周垚邊說邊往前走,要繞過他。

    可兩人交錯時,鄭競卻突然伸出手,一把將她扯住。

    就像是預感他會這樣做,周垚幾乎是立刻將他甩開,并迅速退后一步。

    “干嘛?”

    狼狽自鄭競臉上一閃而過:“垚垚,我想和你談談。”

    “談什么?”

    不用想都知道他要說什么。

    這種愧疚的表情,這種欲言又止的rou麻,她在別的男人身上見多了,又不是情竇初開的小姑娘,早過了會因為這種表情就覺得自己是主角,是獨特唯一存在的年紀了。

    鄭競臉上一陣紅:“我覺得,我欠你一句對不起?!?/br>
    周垚翻了個白眼:“沒必要。你沒做過對不起我的事?!?/br>
    “可,可那年咱們……我……”

    “行了,鄭競?!?/br>
    周垚嘆了口氣,真是一點生氣的動力都沒有。

    “我說了沒必要道歉,你不欠我。這話是真心的。當年的事是你誤會了。我當時家里出了事,我又是個傻白甜不知道怎么面對,想找個人陪我一起扛。靠,結果該陪我的好閨蜜好朋友也傷害了我。你說我能怎么辦,我沒辦法,只能隨便拉個倒霉蛋,就是你——誰讓你那時候剛好跟我告白呢?我也沒多想,就問你要不要一起離家出走……可我沒想到你會答應?!?/br>
    緩了口氣,周垚望向有些呆若木雞的鄭競。

    她覺得好笑,就笑了。

    “真的,你答應的時候,我特么的也慌!可我要面子啊,不好意思反口,心想著讓傷害我的那些傻逼擔心一下也好啊。為了不讓你覺得我是耍你玩,我那天還背了蠟燭、煙花炮竹和打火機,以為和你去個小公園放個煙火,說點rou麻的話,再被公園的管理員揪去警察局,這場鬧劇就能收場了。結果你……我靠,你特么的居然帶我爸我媽來捉我!”

    陳年恩怨一股腦說出,還很特么的痛快。

    周垚感覺終于培養出一點算舊賬的心情了。

    “你知道那天晚上我過得多心累么?我爸我媽,一個上半夜跟我道歉,一個下半夜數落我,我困得生不如死了還不讓我睡覺!我和他們說,我就是想放個煙花就回家,沒有人信,他們還以為我帶著那么多易燃物要鬧自殺……”

    “后來的事你也知道了。畢業典禮我一句都沒跟你說,原因特簡單,就是因為你出賣了我。真的,和傷害一點關系沒有,你那點傷害還真不夠看。但你得承認,你是個叛徒?!?/br>
    ……

    良久良久,鄭競才有些恍然。

    他張了張嘴,終于找回聲音:“原來不是要私奔?”

    他愧疚了這么多年,一直以為自己傷害了一個單純無辜的小姑娘,一直以為自己是壓死駱駝的最后一根稻草……

    周垚:“最多裸奔,私奔個蛋!”

    鄭競又是一愣,為她不文雅的用詞。

    他別開臉,小聲道:“我還以為,咱們是初戀,所以……”

    周垚也有些呆愣,想了一下,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子。

    “呃,這個事嘛,我也得和你說清楚……本來呢我也以為你是我初戀。呵呵,年少無知嘛,以為拉手親嘴就是愛……但后來呢,我去美國的時候才醒過悶,初戀呢是要那種要兩個人都喜歡才能算的。咱倆當初那段最多只能算接觸了一下,要是沒我家里那些事,你和我告白我還真未必答應……”

    真是難得見到周垚也有心虛的時候。

    鄭競適應了好一會兒,才問:“那這么多年,你怎么從不來參加同學聚會?!?/br>
    周垚又是一個白眼飛過來:“換做是你你能來嗎?你們這群人見過我這輩子最狼狽不堪的樣子,只要看到你們,我就會想起那個傻逼的過去!我不參加,特么的是正常的生理反應,我沒法忍受有一群人時刻提醒我這件事,懂么?要是能殺人滅口不坐牢,你以為你們能活到現在么?”

    呃……怎么講呢……

    突然之間,鄭競也松了一口氣,為周垚如今的豁達,為他多年的愧疚。

    但同時,又有點小難過。

    他試探的問:“那以后咱們還能做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