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節
他靠的很近,她能夠聞見他身上的淡淡的煙味,他的短發就在她的面前。 “這個游戲很簡單,一共五個位置,上路,中路,下路,輔助和打野,待會你可以從輔助開始玩,輔助就是字面的意思,不過你不用擔心,你玩輔助,我就玩下路,待會你跟著我,你站在草叢看看風景偶爾出來露個臉就行了。”他說的很簡單,帶著一種寵溺。 陸綻并不是很清楚,但她感覺輔助這個角色就是要依靠別人的,她不喜歡這樣的角色:“有沒有哪個路是適合一個人走的,就是能夠自力更生的。” 顧湛肖聽到這話,很意外的轉過頭看著她,妹紙一般不都是玩輔助位居多的嗎? 那句你不想被我保護嗎?沒有說出口,取而代之的是:“那就玩上單吧,前期在上路發育,后期打團就行。” 他繼續說:“你可以試著玩大發明家這個英雄,只需要插炮塔就行,套路簡單。” 陸綻似懂非懂的點頭,顧湛肖陪她玩了兩局人機,陸綻覺得自己能夠得心應手了便開了一把匹配,她執意要玩上單,他只能玩打野。 經過兩局的鍛煉,陸綻大致在腦子里形成了一套規律,比如召喚師峽谷,可以以防御塔,一塔,二塔,三個扇形,她只需要在每個扇形內活動,她有三個炮塔,插成等腰三角形可以疊出最高的傷害值,如果有人想要進攻她,那么必須要繞進炮塔,那個時候她丟出技能,即可跑路,運氣好,她能打掉對方一半的血條。 這叫打不過就跑,打得過也不上法則。 打野獅子狗蹲在下路的草叢,看著矮小的大發明家的cao作方式,這讓他毫無發揮余地,他上了,很明顯是不給她面子,他不上,就只能憋屈的蹲在草里看他媳婦兒玩單機,憋屈,玩游戲這么多年第一回 感受到了真踏馬的憋屈。 轉頭發現陸綻一手在按著鍵盤,一手在屏幕比劃著,那模樣竟讓他有些看癡,陸綻看到他被對面打野摁在草叢里暴打,她矮小的身子跑了過去,丟了炮塔,然而并不能挽救獅子狗慘死草叢的局面。 陸綻說:“喂,你怎么死了?” 剛說完就看到旁邊的男人正好整以暇的看著她,顧湛肖說:“陸綻,你有點厲害。” 陸綻臉忽然紅了,屏幕也黑了。 夫妻雙雙把家還。 玩了四局游戲,已經晚上十點,陸綻說:“已經很晚了,我要回去了。” 顧湛肖站起身,這一場本該英雄救美的陰謀結果變成了陸綻的解題,這讓他有些后悔,也許就不應該帶她來打游戲,誰又能想到她第一次玩能把大發明家玩的這么好。 他幫她拉開椅子,撇了撇嘴,并不是很開心。 他伸出了手,陸綻把手伸了過去,很自然的牽著手出去。 迎著初春的冷風,送她到樓下的時候,她說:“我走了,晚安。” “晚安。” 看著她蝸居于地下室,他心里很憋,良久才轉身回去。 * 這幾天陸綻都在惡補著三試的練習,期間顧湛肖發了好幾個信息,她都是過了很久才看到,以至于后來他直接改成打電話。 通話內容如下: 一 “陸綻,我微信找你了。” “不好意思啊,我剛剛在學習,沒有看手機。” “哦,那你好好學習。” 二 “在干嘛呢?” “在學習。” “哦,好的,那你好好學習。” 三 “你在學習嗎?” “恩。” “好的,好好學習。” …… 在顧湛肖抱怨什么時候學習才是個頭的時候,得到消息,下個月要去韓國參加交流賽,注意力一下子從什么時候學完,變成了如何挽回中國戰隊的面子,韓國隊是世界級強隊,前幾年在國際比賽上遇到過幾次,實力可謂是不容小覷。 強力訓練的同時陸綻迎來了北電的三試,這是最后一場戰役,陸綻真正的感受到了緊張,整顆心懸著,北電表演系的錄取率僅僅只有3%,她已經走了那么遠的路,最后一關是每個藝考生的最后防線,三試有將近300多個人,而錄取只有50幾個名額,撐過初試二試說明能留下的都是拔尖的人,陸綻不得不緊張。 陳荼在看到陸綻的時候,有一些意外,但還是堆著笑走過來,陸綻本能的離她遠遠地。 “陸綻,恭喜你進三試了。”陳荼說。 陸綻覺得人要臉樹要皮,為什么陳荼幾次三番能這么的厚顏無恥,她并不想搭理陳荼。 陳荼自顧自的說:“陸綻,我知道你討厭我,可你要知道娛樂圈可比你知道的黑多了,一窮二白是注定在這個圈子混不下去的。” 她這么說倒也真是和陸綻破罐子破摔,反而讓陸綻覺得一陣輕松。 陸綻微微笑了笑:“謝謝你。” 陳荼臉僵了,爾后唇角一勾:“你以為自己多高高在上?不就爬上了姓秦的床,而且,秦教授那種三十八線的老演員罩不了你的。” 陸綻冷冷的看著她的嘴臉,聽著門口的報號,她看也不看陳荼就走了進去。 初試二試已經對基礎的技能做出了篩選,三試就是考臨場發揮和人文素養,陸綻走進去看見了坐在正中央的人。 那個人她認識,是最近幾年才火起來的新晉影帝錢浩,北電出生,00年拍了一部《古神寺》斬獲了當年收視第一,可一直沒有火起來,知道最近幾年演了一部文藝片《雨中人》,一下子奪得了華表獎和百花獎兩大獎的影帝,陸綻萬萬沒有想到能在面試的時候見到錢浩這種級別的人,不由得緊張的心都懸起來了。 錢浩看了她一眼,精致的臉上,一張純素顏卻一點兒不顯得寡淡,雙眼皮很明顯,眼距不大不小恰到好處,下巴和嘴巴相得益彰,帶著與生俱來的靈動,她近在眼前卻又像在屏幕里。 一場考核下來,陸綻已冒出些薄汗,在考核結束的時候,錢浩轉動著手中的圓珠筆,看著陸綻:“你覺得你高考能考多少分?” 陸綻心又緊了幾分,她深吸了一口氣,直視著錢浩,平靜的說:“江蘇高考理科生總分是480分,以平時的模考成績來看,差不多有380分以上。” 錢浩很意外,他抬起頭看到她臉上漾著的信心時彎彎的眼睛和微微揚起的眉毛,不禁覺得很有意思,多看了兩眼,手中轉動的筆停了下來:“你不是藝考生嗎?” 陸綻點了點頭,錢浩拿著筆有一下每一下的在桌上敲動:“你為什么選擇考表演?” 陸綻咬了一下下唇,直視著錢浩的眼睛:“《一一》里有一句臺詞:胖子說“電影的發明使我們的人生延長了三倍。因為我們在里面獲得了至少兩倍不同的人生經驗。世界那么大,我不可能一寸一寸地去丈量。故事那么多,我不可能一一地去體驗。我們每個人都在上演著自己人生的劇本,我想把那些存在人們潛意識里的劇本演出來,我想參與那些我不曾參與過的鮮活的生命,我想通過這樣的方式傳遞給人們有價值的東西。” 錢浩看著她娓娓道來,說到后面她的眼神都充滿了對未來的希望,他并沒有立刻做出什么表態,只是微微點頭:“恩,你先出去吧。” 一個藝考生能夠講出那番話來讓他很吃驚,剛剛那一番話從她的嘴里說出來渾然天成,加上這副好的皮相,與生俱來的靈氣,不做演員才是可惜了。 第27章 車站 考完三試以后, 陸綻沒有直接回出租屋, 而是坐了公交去湯臣公寓,她沒有多余的閑錢能在北京這座城市多逗留,所以她要去跟秦漾道別。 上了公交,她又想到了顧湛肖, 他就住在秦漾隔壁, 如果和秦漾道別而不知會他,這說不過去, 想到顧湛肖, 陸綻沒由來的有點心煩,他的擁抱, 他的吻還有他不算溫暖的口袋, 這些已然占據了她部分的生活, 回了南京, 是不是他和她就再也沒有可能了? 她不敢深想,嘆了一口氣趴在前座的椅背上, 他和她會完嗎? 或許他們本就不該這樣開始。 該來的會來, 該走的也會走。 陸綻敲響秦漾門的時候,秦漾正在書房看書, 看到她的時候并沒有太多的驚訝, 他知道她剛考完, 幫她遞了拖鞋, 陸綻很自然的接過來。 秦漾的屋子里常年都是檀香的味道, 這種味道初聞不太適應, 聞久了讓陸綻煩躁的心安定了一些。 “考的怎么樣?”秦漾雙手環抱。 他穿了一件亞麻的長袖,下面是寬松的休閑褲,雖然和平時的樣子不太一樣,但氣質是不變的。 陸綻跟著他坐在了客廳的麻布沙發上,秦漾給她倒了一杯茶,打開了電視機,隨便調了一個臺,像是陸綻來做客。 陸綻接過秦漾手里的杯子:“還可以,最后是錢浩面的,真沒想到那么大個腕兒竟然會是面試官。” 在聽到“錢浩”二字的時候秦漾喝水的動作頓了頓,抿了一口,然后放下了茶杯,秦漾說:“之前就聽說了,也不知道他現在怎么會成面試官。” 他看似隨意的一說,其實老早就聽院里面的人說這一屆錢浩有可能是面試官,沒想到是真的,他那種野性子要真做了面試官就奇了怪,不過也好。 錢浩雖然放蕩不羈但對于人才從來都是不吝于提拔,陸綻雖然底子稍弱,當她那張天生的電影臉就注定了錢浩會提拔她。 陸綻驚訝的歪著臉:“秦老師你認識錢浩啊?” 秦漾淡淡的笑了笑:“他和我是大學同學,人還不錯,他面試你的話幾率應該會大一些。” “啊。”陸綻有些喪氣,低垂著臉,長睫毛撲閃撲閃的:“那我要是不過豈不是給您丟臉了。” 秦漾喜歡她這副乖巧的樣子:“不要想那么多,你做了你該做的,就行了。” 陸綻點了點頭:“恩,我大概就這兩天會回南京去準備高考,秦老師,欠你的錢我會盡快打工還給你?” 電視里正好是電影頻道,在放一部幾年前的電影,而電影的主角正是錢浩,陸綻有意無意的看了一眼,那女主角不正是之前在秦漾電腦里看到的聶榛,她看著錢浩演的公子哥眼里滿滿的情意,聶榛的長發被風吹起,清冷的眸子閃著一點淚光,陸綻莫名好奇起了聶榛。 “錢我不著急,等你下次來北京還我就行。”秦漾不經意的拿起遙控器換了個音樂頻道。 陸綻轉頭看到了秦漾手中的杯子有兩滴水翻了出來,還是抵不住好奇心,問:“聶榛也是你們的同學嗎?” 秦漾稍一愣,彎腰給自己倒了杯水,眼睛在茶水壺上停留了一會:“嗯,她那個時候是班花,又很用功,在演藝事業最頂峰的時候退出娛樂圈出國去學習舞蹈了。” 陸綻一件詫異,睜大了眼睛:“為什么?” 秦漾笑了笑,喝了一口茶水:“因為聶榛聰明啊,我們那一屆喜歡她的可要排著長隊。” 北電美女那么多,聶榛并不屬于驚艷那一類,所以長隊聽起來有些夸張,但秦漾從來不會夸大其詞,所以聶榛的身上究竟有什么樣的魔力,她越來越好奇,下意識的問:“也包括秦老師您嗎?” 秦漾眉頭輕輕皺了一下:“那個時候的我還不諳世事,和你現在一樣。”不懂得什么是愛,也不懂得如何回應,否則他和錢浩就不會走到現在這個地步。 陸綻不由的看著秦漾,想到成熟的秦漾會有天真的一刻便覺得像天方夜譚,好似秦漾這人生來就該成熟內斂。 那個下午,陸綻和秦漾聊了很多,不像師生,反倒像朋友,直到夕陽落下,陸綻才離開,秦漾送她到樓下的時候說:“陸綻,高考加油。” 陸綻“恩”了一聲,眼睛有點酸,她朝秦漾招了招手:“秦老師,后會有期。” 到了大門的時候,陸綻猶豫了很久給顧湛肖打了電話。 鈴聲響了十幾秒他才接了電話:“陸綻?”聲音有點沙啞。 “顧湛肖,你在家嗎?”陸綻一邊踢著石子一邊懷著小心思問他。 “不在,怎么了?”他輕輕咳了一聲。 那邊的聲音有點嘈雜,陸綻聽到了有人在講話,大致內容是和游戲有關的,她聽不太清。 “你在抽煙?” 顧湛肖下意識把煙夾在手上,靠在會議室外面的墻上:“沒有。” “我現在有點忙,待會再找你。”他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