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4節(jié)
特別是陳中清丟了官,又身陷泥沼當(dāng)中,極需有人出手相助。雖然暫時是個自由身,但他又哪里不明白,燕王不過是想通過他們多挖些人出來罷了。真正的已經(jīng)查到實證的人,早就被下了大獄,押進京城了。 也只有他們少數(shù)幾個人,看似清白,而且上位時間短的人,才允許自由行動了。越是這樣,越是令他們知道,自己還是有很大機會翻盤的。 “你說實話,這究竟是怎么回事?”謝大人焦急的問道。 大郎這會兒也平靜下來了,剛才他的情緒是真的太激動了。 “其實這也不是什么新鮮事。陳家不過是趁著逃慌途中的亂象,乘機對我們母子下了死手。搞死了我們,他就可以再娶能帶來利益的新妻了。要不是我命大,早就在九歲那年化為一堆灰了。”大郎冷笑道。 謝大人雖然已經(jīng)猜到了一些真相,但還是被他句話,給驚得說不出話來了。 謝老夫人和謝夫人直接嚇傻了。這種陰毒事都做得出來的人家,難怪大郎要說他們都死了呢。 “太過份了。都做出這樣的事了,還想賴上你。”謝大人氣得摔了茶杯。 大郎卻在想。當(dāng)時救江大山時,鄧勝已經(jīng)死了,鄧家是何結(jié)果,他就沒在意了。畢竟雖然他重活了一回,但很多事情與上一世完全不同了。況且,上一世很多事情他也搞不清楚,他甚至不知道鄧家是走了誰的關(guān)系,才混得那樣好的。 他只知道上一世,他的父親就是娶的鄧氏女,而得意起來的。而他也是因為鄧氏的路子,被送到軍中去的。 他沒想到,明明這些大事都不同了,他父親還是娶了鄧氏女,也做了小官。不過,上一世時,他父親卻不止做這么小的官。 他不想見到陳家人,巴不得此生再也與陳家沒瓜葛。可是,現(xiàn)在人都見到了,真的獲罪還有可能牽連到他。陳家現(xiàn)在還不得抓緊自己這根救命的稻草啊。他完全可以預(yù)見到,接下來,陳家肯定會纏上他,四處宣揚他們是父子,是因為亂世才離散的。 這種事情多的很,說不定還能博得一些人的同情呢,認(rèn)為自己當(dāng)了官,就不想認(rèn)失了勢的父族親人了。 第157章 多事之秋 謝大人沉思了好半天, 理了理自己的思路,才說:“你把當(dāng)時的事情, 完完整整的,你記得的或者猜測到的事情, 都仔細(xì)的說出來。我們來分析一下, 到底怎么應(yīng)對陳家。” 陳家這事,燕王明顯的就是在給機會,讓他們找門路脫罪, 畢竟陳中清上位不過一年多而已, 而且他已經(jīng)快四十歲了, 陳家也算不上什么名門望族, 這些年來過得也不算好, 翻不起多大的水花。與陳中清類似情況的人,也還有幾個。楊大人提拔的人, 說要全和前反賊都有關(guān)系,確實有些牽強。 而且這陳家和江縣令私交不錯, 江縣令此人, 燕王還是很放心的。所以燕王就放水讓他進京了。是準(zhǔn)備找個機會,把他的事抹掉,保他一條命的。反正以后陳家都不能當(dāng)官了,而且他也會安排人一直監(jiān)察著,真的有什么事也能提前動手,讓他們一家悄悄的消失。 這主要是因為楊大人之事,讓燕王上了心, 就怕還有象楊大人埋藏得這樣深的人。所以,他也是留了幾個人當(dāng)餌,同時也給個順手人情,保下陳家。 卻不想陳中清自己找死,非得賴上了大郎。 陳中清很明白,就算摘清楚了,他這一輩子也不能當(dāng)官了。以后的生活,他就全指望大郎了。畢竟大郎當(dāng)了官,還要娶個鄉(xiāng)君妻子,還養(yǎng)大了幾個有出息的弟弟,又有燕王與謝大人當(dāng)靠山,還與江縣令有關(guān)系。憑這些關(guān)系,大郎這輩子都不可能混得太差。以后,他們陳家就可以全部指望著大郎,吃香的喝辣的了。 這邊,大郎就把前情提要都說了一遍,重點說:“他們走后半個月。我母親才微微有點起色,我們帶著還剩下的幾個下人,快馬加鞭的想追上他們。但是,沒走多遠,就發(fā)現(xiàn)路上一片混亂,殺傷搶掠的不在少數(shù)。就好象他們早就知道了會發(fā)生這些事一樣。” 這個時候,大郎已經(jīng)動了弄死陳家的心。你既然不想讓我好過,那就去死吧。本來呢,他還打算放過他們的。 “這么說,他們很有可能提前就知道會有動亂了,難不成,他們還真的與反賊有關(guān)?”謝大人嚇了一大跳。 “不知道。那時候我們母子倆在家里沒地位,什么消息也得不到。反正,我們那地方其實也沒遭災(zāi),好好的,他們突然間就收拾了金銀細(xì)軟,全家急匆匆的走了。”大郎說。 謝大人心里驚濤駭岸,沒想到原來,反賊比他們想象的還要動手的早,并且涉及的地方還多,范圍還要廣。這么說來,很有可能,還有一支人秘密的潛伏下來了。揪出個楊大人,完全沒多大意義,人家的大頭還沒出來呢。 要是再過幾年,這支人經(jīng)營得當(dāng),再扯旗造反也不是不可能的。到時候,又是生靈涂炭,血流成河。 “而且趁著路上亂,有兩個下人帶著我們的大半行李偷偷跑了。剩下的三個故意把我們帶到荒涼的小路上,本來是想殺了我們的。也是我們命大,在再加我母親已經(jīng)有了防備。不過,要不是無意間遇上了辛湖,我們母子倆還是當(dāng)場就死了。”大郎接著說。 “怎么又扯上了辛湖?”謝夫人驚訝的問道。 “那時候,她因生病被家人拋棄了,丟在路邊,我母親的呼救聲驚醒了她,她慌里慌張的沖出來,下人怕被她看見了,就對她也下殺手。沒想到,她天生怪力,掙扎扭打中,連著兩塊石頭就砸死了兩個,剩下的那個嚇傻了被我趁機殺了。但我們也嚇壞了,我母親就帶著我和她,連滾帶爬的,躲在山坡下面的一個小山洞里呆了兩天。”大郎說。 這些事,基本屬實,就算現(xiàn)在把辛湖找過來問,她都能說得和他差不多。 “然后,辛湖就一直跟著你們了?”謝老夫人問。 “是啊。我本來已經(jīng)很可憐了,但還有個母親,她就更可憐了,什么也沒有。穿著單薄破舊的夾衣,烏青著臉,身邊什么也沒有。不管她,她肯定得餓死或者凍死。我們身邊還有少許行李物品,將就著還能多活幾天。” “唉,可憐見的,這么說,江大山也不是你舅舅啦?”謝老夫人又問。 “恩,說來話長,我母親很快就去世了。但在她臨死前,讓我倆結(jié)為夫妻,路上有個伴,在亂世中能多份活路。我們倆安埋了我娘后,根本就不敢到大路上去。只管撿小路走,沒幾天,就又撿到平兒了。他爹已經(jīng)死了,他坐在死人身邊也不知道多久了。再接著,我們又撿到了大寶,他身邊也全是死人,哭得聲音都啞了,半暈過去。不過,這次還撿到了不少他家的吃食。有了這些東西,我們就決定找個地方住下來,先過了冬天再說。” “哎喲,真是了不得了。你倆個娃娃還又撿了平兒和大寶,真是的。”謝老夫人不住的念佛,這要不是他倆,平兒和大寶估計早就死了。天又冷,又沒吃的,還在荒郊野外的,平兒和大寶哪能活得下去。 “接著,我們誤打誤撞的跑到了蘆葦村,村子里一個人也沒有。我們就安心住下來了。歇了好些天,把屋子也收拾好了,總算能安頓下來了。但沒幾天,糧食就快吃完了。我和辛湖只有出去找吃的,讓平兒和大寶呆在村子里等。在路上,就救了張嬸嬸他們一家人。他們沒地方去,就跟著我們回蘆葦村了。” 這下子,連謝大人夫妻倆也聽呆了。 大郎卻還在繼續(xù)說:“我們兩家都安置下來后,就下雪了。天很冷,我們不得不出來打柴。又救了江大山與阿毛。” “我說,我倆真是厲害啊。就在不停的撿人,救人,殺人。”謝大人感嘆道。 “差不多吧,再后來,你們家就來了。后面的事情,就不用我說了吧。”大郎說。 聽完了他的話,大家就象聽了個神奇故事一樣。這時候,他們才明白,為什么大郎和辛湖一直都象大人一樣,有這樣的經(jīng)歷,能不長大嗎?要真象個稚童一樣天真,早就不知道死了多少回了。 謝老夫人不停的抹眼淚,這哪里是人過的日子啊,可是他倆硬生生的活下來了,還養(yǎng)大了三個孩子。 “平兒和大寶知道,是你們倆把他們撿回來的嗎?”謝大人又問。 “平兒應(yīng)該知道吧,大寶那么小,當(dāng)時見到他時,還穿著開襠褲,包著尿布呢。不過他倒是口牙齒清楚,說自己叫大寶三歲,還說過他爹是個將軍。” “咦,這么說大寶的身份也不簡單啊。平兒的爹呢?” “平兒就真是普通人家出身了,當(dāng)時我們就問過了,他爹是個貨郎,家里人也死光了。大寶因年紀(jì)太小,總共就會說那三句話,只知道要吃要喝,要娘。我們哄了幾天,他才不哭鬧了。不過,我們在安埋他身邊的兩具女尸時,把她們的首飾取下來了,也是想著如果以后能找到他的親人,當(dāng)個信物。”大郎答。 “你現(xiàn)在還記得當(dāng)初安埋這些人的地方嗎?有做記號嗎?”謝公子急忙問。 “當(dāng)時是有做記號的,大概還記得吧,不知道阿湖會不會記得更清楚些。”大郎有些遲疑的說。 說實在話,就算是他母親的墳,他也不一定能一去就找到。畢竟那路又不是一條正經(jīng)路,得花些時間去找。 謝公子點點頭,大郎記得不太清楚也正常,不過只要有心去找,有這些線索,多花些時間總能找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