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3章 陳夢的道歉
“因為你要的是愛情,不是婚姻,一張紙并不能給你安全感。 你要的是陸默心里全心全意愛的都是你,極其純粹的感情,而這一點,就是你的弱點。 于是你的弱點被別人看的一清二楚,余馨這個小表砸啊,想當初,我最喜歡手撕這種小花兒了。” 柳楠覺得事態也不算太嚴重,還有心思開玩笑。 封琪琪淡淡地看了她一眼,后者意識到自己情緒有點高漲激動了,當即干笑了一聲。 柳楠說:“不過妹子啊,我覺得你愛的太用力,太深了,因為太在意陸默的看法,所以你才這么生氣,才會傷心。但是琪琪,你知道你為什么會變成現在這模樣嗎? 年輕人啊,就應該多談戀愛。你這一次就栽到陰溝里不說,還想要一條道走到黑,何必呢?你看看你周圍,路邊無數顆樹木等你去張望,甚至枝椏還搔首弄姿的攔住你的去路,所以呢,放輕松點。” “你是在慫恿我離婚嗎?”封琪琪皺了皺眉。 “話別說得這么難聽,什么叫慫恿啊,我是看你大任當前,情緒應該放輕松的,這事兒回頭再說唄。” “我現在情緒不大好對吧?”封琪琪看了柳楠一眼,又自問自答般覺得的確是。她當即揚起了笑臉,掂量著手里的古箏還挺沉,笑說:“放心吧,我會加油的。” 柳楠嘿嘿道:“沉不沉,我幫你提著?” 封琪琪松了松手,直接把包放在地上,“不用提了,都放著吧。”她斂眉一笑,跟柳楠說了這么大半天話才反應過來抱著有多沉。 封琪琪那抿唇淡笑的模樣,讓柳楠側目瞧了瞧。她覺得封琪琪這笑容,好像要看淡什么,看透什么,也讓人捉摸不透。 然而她那樣的安靜,讓柳楠也不自覺閉上了嘴。 先不說柳楠是否提醒封琪琪人家挑釁的套路了,就說封琪琪其實心里也明白大大小小的道理。可是呢,沒有誰時時刻刻都是那清醒的圣人,當事情發生在自己身上的時候,大多數時候還是被蒙蔽了雙眼。 但是柳楠不認為是封琪琪腦子不清醒的緣故,而是她太天真。 像是有人說的,天真,是一個人最幸福的表達方式。 不論是在封琪琪的原生家庭里,還是在和陸默這個小家里,她幾乎沒有用過任何心機,不是她不會用,而是她覺得每個人都很愛很愛她,她也相信陸默很愛很愛她。 所以她會鬧別扭。就那么在別人眼里似是傻不拉幾的鬧,在柳楠覺得充滿心計充滿無數個坑的婚姻里使勁鬧。 這一切,都是陸默寵著她而已。 說白了,是她不想讓自己的婚姻變成戰場,也不屑,所以才那么天真著,在柳楠看來天真著。 而這個結果,柳楠第一反應是義憤填膺想要殺回去。可是透過事情表面去看本質,她竟然有一些羨慕封琪琪。登時,她那澎湃的情緒也就平靜了下來。 就在等車的這時,封琪琪接到了她媽的電話。 “媽,怎么了?” “這邊還在下大雨,統共都檢查了一遍,除了你那把梨香枝頭,剛才發現新運來的芭蕉聽雨hj0型號的音色不怎么好。” 封琪琪的眉頭微皺,問道:“幾把?” “兩把,我記得學校有,你當面去跟崔靜老師借用一下,包好明天再送過來。” “那其他的呢?” “其他的都沒有任何問題,雨也是下的突然,有點讓人沒太注意到,他們搬運的時候不知道里面的東西不能淋雨,箱子磨損了,從外面搬到屋里沾了不少雨水。” 封琪琪確定道:“我現在不用過去了?” “估計得下半天,你明天再過來吧,我這邊先收拾一下。” 封琪琪點了點頭,抬頭瞇著眼睛看了一眼這邊的烈日,映照出她紅血絲滿目的眼睛,紅的璀璨,又忽明忽暗。 而她這嚴謹認真的模樣,也真的是讓柳楠有點看不透她此時到底是什么想法。 封琪琪獨自來到學校。 正午,八月初的陽光熱烈,盛夏的光芒像火焰一樣燃燒著熱度。 這世間總有很多人,非要等到千帆過盡,看到滄海桑田時分,才明白過來要回頭。 呆在那曾經出發的地方,更是后悔著,想要重新來過。 抬頭看著刺眼的天空,不敢直視的收回視線,陳夢頓覺有一種重見天日的感覺。 好半晌,陳夢才說:“你知道我昨天去了哪里嗎?” 坐在她對面的是封琪琪,陳夢約的她,坐下很久后,涼茶都下去了一半,在封琪琪快要不耐煩的時候,陳夢才回過神說明來意。 封琪琪挑了挑眉,云淡風輕道:“你知道的,我不好奇這個問題。” 就像坐在拘留室里的那一次,對面的陳夢毫無氣力,準確來說是毫無攻擊力,就只是面無表情的坐在那里,沒有多少情緒。 但這一次,她有著不少情感,且很平靜的跟封琪琪說:“我去看了朱海威,是我第一次去看他,我跟他道歉了。” “你的事情為什么要跟我說?”封琪琪有些納悶。 “你不是知道的嗎,不是什么事情都有緣由。也沒什么,就是想告訴你。” 陳夢的話倒是把封琪琪一噎,其實她完全可以選擇直接離去,畢竟誠如她所說,陳夢的事情與她無關。但,此時的陳夢好像也沒有那么討厭,令人討厭到無法直視的狀態。 而且她也好奇陳夢找她到底是什么目的,那也只能聽聽看了。 陳夢說:“我看到哪怕在鐵窗里朱海威也如此努力,講起學識滔滔不絕。他跟我說,夢夢,活你自己的人生吧,不要在別人的陰影下,不要跟在別人后面。 我問他,你后悔嗎? 朱海威說不后悔。他考慮了一下還是說不后悔,說大家都是成年人了,要為自己的所作所為負責任。” 陳夢收回記憶,將視線放在封琪琪身上。 她平靜的目光波瀾微動,認真地看著封琪琪說道:“但是你知道嗎,我后悔了,所以我跟他道歉了,因為是我對不起他。” 陌生,不可否認,封琪琪覺得眼前的陳夢還是陌生。 這就好像她不知道陳夢為什么會走到那種地步,所以也不知道此時她重獲新生的感覺。 也許,這就是獨立的一個人,一個人的人生。 封琪琪目光微斂,余光瞥見陳夢站起身來說:“封琪琪,對不起,之前是我的不對。” 不等封琪琪有所反應,陳夢轉身就走,這一步路,她下定了決心,竟然有著前所未有的輕松。 封琪琪竟也在她身上看到了瀟灑的姿態。 陳夢能做出這樣的決定的確出乎她意料,她以為陳夢不會再回頭,永遠不會,因為陳夢沒有底線,就像那為活著,必須要自殺的濤子。 而在陳夢自己的世界里,警笛嘰里呱啦響動的聲音似乎像是茲茲跳動的心電圖,跳著,跳著,之后不受控制的變成一條直線。 陳夢的心臟就在那一刻陡然停掉。上天或人為賜予她‘銀手鐲’的時候,她深深的意識到這會是怎樣的結局,絕望與無助頓時彌漫心頭,頭一次,她心里產生了恐慌。 她以為她沒有了一切,可以置生死于度外。但是當真正死亡來臨的那一刻她本能產生的念頭,唯有一個:不想死。 而死算是解脫了,人一死一了百了。但是迎接她的不是死亡,而是牢獄之災,那冰冷的鐵窗,單是想想,她就覺得恐怖,后怕,心驚膽戰! 她怎么會落到這個地步?怎么會?怎么會?! 她深深地反問自己,痛苦到撕心裂肺。 她本是高高在上的,此時卻茍活著,連去死的勇氣都沒有。 如果人生可以重來一遍,她寧愿沒有認識杜子皓,沒有認識封琪琪,只在她自己的世界里當那個孤芳自賞的人,或許一切都是安康的,或許沒有那么幸福,卻也沒有那么多令人絕望的痛苦。 所以,在真的有這樣一個機會擺在眼前的時候,她選擇了與自己妥協,與過去妥協。 因為利弊之間,她選擇了一身輕松的自由。 為自己的夢想努力著,人要活的積極一點。后來封琪琪聽說陳夢也開始籌備演唱會的事情了。 瞧著她腳踏實地的一步步走遠,封琪琪輕笑,悠悠道:“看來,師兄從來沒有看錯過一個人。” 因為陳夢跟她說,芭蕉聽雨hj0的兩把箏她已經搬去了練習室。 封琪琪到學校后找崔靜老師的時候,老師說,因為換新,沒地方放,她把其中一把箏運回老家了,如果來回折騰怕是有些麻煩,何況那一把箏的確有些不太好使了。 而當時陳夢正好在和她的導師崔靜在商量提交演唱會舉辦的事情,陳夢說,她手里那把正好是,就先借用一下。 如果不是上好的箏,如果不是廠家定期定量生產,市面上幾乎拿不到正品的箏,封琪琪也不會覺得這么費勁。 每一把箏的音色皆有不同,對于業余來講好箏都相差無幾,但對于追求專業道路的,自然不希望重奏里出現一把音色不同的箏來混淆整體的美感,是以,有些嚴格了。 當然,如果拿不到的話,封琪琪覺得盡力了也就算了,可偏偏,陳夢在這當口插這么一句話。 是以,她的約,她應了。 謝謝的話當時在辦公室里已經說過了,陳夢抬著驕傲的頭顱稍有禮貌的回應了她一聲,這讓封琪琪感到很意外。 而陳夢整個人的變化,封琪琪說不清,但喜聞樂見。 她覺得師兄的決定,太過準確。 世間之事紛繁復雜,誰對誰錯總是分不清的,不過是各取所需,自己看得明白活的清楚就好,還是那句話,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就行,成敗得失也無所畏懼。 而如今,師兄和陳夢之間的關系,她無意間有幸看到。就那么點頭之交的經過對方,想來是陳夢放棄了,因為愛的太辛苦、太累、太久。 該怎么說陳夢?為人自私自利,狠毒不說還言而無信,說的就是陳夢這種人,金玉其外敗絮其中,看著是高高在上的公主冰清玉潔才貌雙全,殊不知杜子皓從頭到尾都將陳夢看得透透的。 他會動惻隱之心聽從她的苦衷原諒她過往的所作所為,但絕對不會接受她。 其實有時候,封琪琪覺得她怎么也看不懂師兄,但她知道,不論是記憶中還是此時,師兄就那么無私的對她好。 而這種好,讓封琪琪心里隱隱苦澀與疼痛蔓延,其中,皆是來自于陸默的不信任。明明那個人張口閉口就是說讓她相信他,可最終猜疑最多的還是他。 封琪琪起身時,也朝著陳夢離去的方向離開。 接二連三遭遇道歉,這世間難不成真的虧欠她這么多了嗎? 封琪琪漫不經心地望著灑落大片陽光的景物,換而言之,是否是她擁有著太多,所以現在開始要失去了呢? 封琪琪從來不是那種無理取鬧的女人,只是她過不了心里的那一個坎,那一口氣,因為始終順不下去而備受折磨。 她相信陸默愛她,對于余馨只是還債的態度。 然而,余馨就那么時不時的晃悠在她面前,就那么動不動的挑釁她。而陸默從來不會責備余馨,只會讓她大度一點,再大度一點,為此,她很抓狂,很無力。 她如此,陸默同樣也是如此。 盡管他知道在她心里,她所愛的人一直都是他,可他腦海里總是揮之不去杜子皓在她心里留下的印記,雖然無關愛情,可是她卻把他看得很重,很重。 重的讓人嫉妒,讓人吃醋。 在同一片陽光下,陸默的眼前,就時不時浮現那天和他媳婦產生沖突的晚上,那次與杜子皓的見面。 當時杜子皓幽幽道‘你覺得,一段互相質疑的關系,還能存在多久?如果你相信她,就不會和她爭吵。事實證明,你愛她,同樣也猜忌她,做不到純粹的事情,怎么能祈盼長久?分道揚鑣是遲早的事情,而現在就是。’ 后來杜子皓還說‘你知道我在沒有記憶的那一段時間里,想到過什么嗎? 我就坐在那里,摸上古箏那根弦的時候,總覺得對面應該有個人陪我一起合奏的,下意識的,只有琪琪一個人,想不到別人,更沒有其他選擇,就一下子,覺得琪琪應該是陪我一起的,她一直在陪著我。 不論我開心或者傷心,她似乎時時刻刻都在我的眼前,所以每天醒來,我都會去找她,睜開眼的時候,想知道她在不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