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夢反問。

    “那你是什么意思？你希望我去向杜子皓證明，這一切事情都是我做的，與你無關？

    一切只是我為了破壞你們的關系故意這么說的？

    可是我這樣說，杜子皓會相信嗎？

    如果他相信你怎么可能會被別人的三言兩語抹掉信任呢？

    說到底啊，是杜子皓根本就不信任你！你也就別沾沾自喜了，你搶不過封琪琪的。”

    白蘇妍急切上前一步，“但是不去試試你怎么知道？”

    陳夢深深看了一眼白蘇妍，那里也有白蘇妍看不懂的復雜，好像，她是在嘲笑譏諷？

    好半晌，陳夢才說：“你也是黔驢技窮了，你是在求我嗎？如果是求我的話，我幫你。我說到做到。”

    白蘇妍抿了抿唇，求她？垂在身側的手握了握，她心里是抗拒這句話的，但是現在還能有什么辦法？白蘇妍很頭疼。

    陳夢說：“看你的樣子很為難啊。”

    白蘇妍抬頭正視陳夢那滿含笑意的目光，那笑容是玩弄，是玩笑！

    白蘇妍心里很清楚，她不相信陳夢。

    “白蘇妍，你應該知道，就算沒有我，杜子皓也終究有一天會知道你的所作所為，他會看清你的真面目，你不覺得很累嗎？

    就這樣活著，為給他的印象而絞盡腦汁？”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現在只想那么做。”白蘇妍有些失神。

    陳夢忽然大笑出聲，覺得她的話很可笑嗎？陳夢是在笑白蘇妍，也是在笑她自己。

    白蘇妍瞧著陳夢笑得有些瘋癲的模樣，緊緊地皺起了眉頭。

    好半晌，陳夢才停下笑意，看向有些不耐的白蘇妍，“我不會幫你，死了這條心吧。”

    她用一種憐憫的目光看著白蘇妍。

    這目光和封琪琪那憐憫的目光陡然在白蘇妍腦海里重合。這一刻，白蘇妍突然察覺到有一種被蒙騙的感覺。

    有一種全天下都清楚的事情而只有她被蒙在鼓里的感覺。

    白蘇妍說不清楚為什么會產生這樣的想法，她恨恨地離開了陳夢的寢室，看來她要另想辦法了。

    可是剛一推開門，就看到門外有兩個眼熟的師姐路過，正是近來幾天一起練習的小伙伴。

    她揚起不自然的笑意禮貌一笑，那兩人也呵呵笑著打了個招呼，沒再多說話就跑去上課了。

    想來她們倆剛才只是不經意路過吧，應該沒有聽到她和陳夢的談話。

    可能越是祈禱越是來什么，午后她前往練習室，有一絲縫隙的門，聽到室內傳來議論紛紛的聲音，剛想推門而入的動作一愣。

    “你們說，這白蘇妍到底是不是杜講師的女朋友啊？”

    白蘇妍停下腳步倒是想聽聽她們說什么。

    大家分析半天沒出來結果，都望向那邊換弦的封琪琪。

    “琪琪師姐，你和她們關系那么好，說說唄？”

    封琪琪輕笑道：“誰跟你說關系好了？我前段時間不還和白蘇妍吵架了嗎？”

    “吵架歸吵架，現在我們的重點是白蘇妍和杜子皓有沒有關系。”那人不依不饒，跑跟前糾纏道：“琪琪師姐，你就滿足一下我們的好奇心唄。”

    “人家的私事，你們怎么不去直接問師兄？”封琪琪略顯為難。

    那人說：“哎呀，那是你親愛的師兄，又不是我們的師兄。”

    封琪琪笑說：“不逗你們了，其實我也不清楚，可能不是吧，改天我再去問問師兄。到時候給你們一個準確的答復。”

    那幾個吃瓜群眾顯然不滿意封琪琪的答案。

    “不過琪琪師姐，這次活動你知不知道本來是陳夢上位的，結果換成了白蘇妍這個小師妹。我聽說前幾天陳夢為這事還專門請假去找杜講師了，你知不知道點內幕啥的？”

    封琪琪抬起溫婉的笑意，無奈道：“一個個閑著沒事在這里八卦做什么？”

    “正是因為閑著所以八卦嘛，琪琪師姐你說說唄。”

    “我這人可不八卦啊，你們要八卦別拉著我。”

    “琪琪師姐，你這么說就沒意思了。不過啊，我聽說陳夢一直喜歡一個人的。

    她也是怪可憐，你別看她一天到晚跟個公主一樣高高在上霸道到目中無人的樣子，可是呢，自己喜歡的人根本就搞不定。

    琪琪師姐，你知道這人是誰吧。”

    “你知道就跟大家說唄，拖著我做什么？”封琪琪話音落，另外一人迫不及待問道：“就是啊，陳夢喜歡的那個人到底是誰啊？”

    那人偷偷瞧著封琪琪的眼色，惹得封琪琪笑說：“你就別逗大家了，知道什么想說就說唄。”

    “也不是我賣關子啊，分明就是琪琪師姐跟陳夢從初中開始到現在，都是同窗，這等緣分哦！她再清楚陳夢不過了。”

    “還非得聽我親口承認啊，行，我告訴你們，不過這也就是咱們幾個私下說說啊，別亂嚼舌根，免得別人說我無事生非。”

    眾人再三點頭保證。

    “陳夢喜歡的那個人除了是我師兄還能是誰？要不然她天天跟我作對干嘛？從初中鬧到現在，全校皆知？

    幸好現在是收斂一點了，知道長大了該懂事點了。想當年為情所困的時候，年少，真是挺狂妄的。”

    封琪琪的視線有些恍惚，就好像午后慵懶的陽光，擁有著溫熱的視線。

    然而這樣的溫熱也更像是天空中絢爛的煙花突然炸開留存的余溫，更令門口的白蘇妍只感覺腦袋‘嗡’地一聲炸開。

    所有之前想不明白的白蘇妍也在這一刻想通。

    原來陳夢是喜歡杜子皓的，她想要和杜子皓在一起。

    所以陳夢選擇向她下手，既要除掉在他身邊的她，還要將封琪琪拉入泥潭里，可謂是一箭雙雕。

    白蘇妍本來還沒覺得陳夢的手法有多少高明之處，此刻細細想來，毛骨悚然。

    她插手陳夢的局中，最終毀掉的只有自己和杜子皓的關系。

    這就是這個局的可怕之處。

    白蘇妍心在這一刻慌亂，難怪陳夢做事徹底不給人留一條后路，原來，她就是為了要斬斷她的后路！

    白蘇妍臉色驟變，心里狠狠咬牙陳夢二字。

    屋里還有人偷笑說：“她現在難道不為情所困？有事沒事找你茬，我看啊，就是內心黑暗。”

    “誰知道呢？別說了，免得別人聽到瞎傳，我弦換好了，先走了啊。”

    對于大家的話封琪琪不置可否，也不予評論，只是做好自己的事情，做好就走。

    眼看要和封琪琪正面碰上，白蘇妍連忙避開。

    封琪琪素白色刺繡羽毛長裙翩翩行走在走廊里，優雅從容。

    白蘇妍看著她的背影，更是緊咬牙關，眼神里流露出來的是不甘與窘迫，以及她的不幸難堪，她又能怨誰？

    只是她不想讓封琪琪看到她的苦難與狼狽，不想讓封琪琪再去用那種高高在上的目光讓她好自為之，用那憐憫的目光來嘲諷她的無知愚蠢。

    頭上那火花猝不及防炸開了，溫度久久徘徊不散。

    白蘇妍此刻只感覺臉上火辣辣的，好似有一個無形的巴掌狠狠打下來，讓她刻骨銘心，讓她落入無盡難堪的地步。

    多么可笑。

    也許，封琪琪從來沒有把她放在眼里。這樣的認知使得她心里的怒火無限滋生，火苗不可遏制的瘋狂生長。

    她需要有一個發泄口來平復自己的情緒，冤有頭債有主，一切都因為陳夢的挑撥，她自然是要去找陳夢討債。

    既然陳夢已經在水里了不怕水，那么她就看看陳夢到底會不會害怕，或者只是在虛張聲勢！

    對于陳夢，她心里涌起一股子恨意，如果始終沒有陳夢的插手，她或許和杜子皓還是歲月靜好。

    陳夢不是善茬，白蘇妍當然也不是軟柿子，倆人開撕的確是一場好戲。

    白蘇妍也顧不得那么多，眼下只有一個想要報復陳夢的想法，想著也就那么做了，事情很順利也很快。

    當然是因為她手里的證據足夠有說服力。

    當天下午陳夢就被許久未出沒學校的校長叫去了辦公室訓示。

    監控室內沒有監控，是陳夢拔了教室的線頭。

    這邊有人跟監控室內的人閑扯淡，那邊接收到消息開始更改曲目，然后打印，一切都很順利，前后不過短短五分鐘的時間。

    校長哈哈一笑，很有意思的說：“咱們學校真是人才，出來的都是人才啊。”

    白蘇妍偷偷拍攝的視頻正好拍攝到有人動電腦，重新打印。

    “為了讓同學出洋相，真是無所不用其極。

    不過我也仔細想了想，不論是把學校的紙拿去校外打印一份，還是把原稿怎么樣，思來想去還是你這個方法快捷簡單。

    給你鼓掌，頭腦不錯。”

    陳夢從始至終抿著薄唇寒著一張臉，東窗事發應該是個什么模樣呢？校長也在想這個問題。

    “不過你別緊張，咱們就事論事。”

    恰在此時封琪琪敲了敲門，校長讓人趕緊進來，問問她應該怎么解決這件事情。

    封琪琪在門口是聽了有幾分鐘，對于校長的挪揄她覺得挺有意思。

    可是玩笑歸玩笑，校長這種老狐貍，他自己可是有不少想法的。這件事情棘手嗎？完全不。

    別人覺得難辦，但絕對不會為難住這個看起來仙風道骨的校長。

    封琪琪恭敬地喚了一聲。

    “校長。”

    “坐吧，都坐，喝點什么？”

    不等兩人說話，校長已經站起來拿著一次性紙杯倒了兩杯白開水，校長的白開水，還不趕緊接著？

    封琪琪笑了笑，接過，坐下。

    陳夢看了一眼封琪琪，也接過了水，坐下，三人呈現麻將‘三條’趨勢。

    校長開門見山說話了。

    “封琪琪，這事你是受害者，你說怎么辦？”

    封琪琪的視線抬頭瞟了一眼校長，繼而垂下的長睫毛氤氳著白開水的溫熱，笑說：“校長在當家做主，我聽著就行。”

    校長搖搖頭，強硬道：“這事兒你說了算，我旁聽。”

    “這樣啊。”封琪琪扭過頭問陳夢，“你怎么看？或者說，你為什么要這么做？”

    陳夢偏頭也定定看了封琪琪一眼，從進辦公室開始她就感覺自己一直在被校長數落。

    的確，在有些人眼里，自己這樣做是不對的，是損害學校利益的，是有違道德的。

    但是，她為什么要這么做？所有人有過問過她的想法嗎？

    倒是沒想到封琪琪會張口這么問，始料未及，但她更多的是想看她笑話的吧？

    “別這么假惺惺的明知故問，我就是討厭你，再跟你說一遍。”陳夢沒什么好話。

    校長自顧看戲。

    封琪琪笑了笑，“討厭我的人多了，膽子這么大的估計只有你。”

    “所以呢，你打算怎么懲罰這個人。”校長接過話茬。

    “校長，我小的時候呢，就經常來學校玩，家里沒人帶著我，沒事我媽就把我帶學校來了。這就跟家沒什么區別，我想，這件事情就算了吧。”

    “就這么算了？”

    校長那清明而犀利的眼神掃視了一眼風輕云淡的封琪琪，后者依舊從容不迫，似乎是根本不在意這件事情對她造成的影響。

    “當然！”封琪琪重重點頭，“就這么算了，事情算是解決了吧？”

    封琪琪溫婉一笑，略顯俏皮，這一場談判真是如沐春風的感覺哦。

    校長哈哈一笑，“心胸寬廣，學校的福氣啊。陳夢，你還不學著點？快點跟人家道個歉，這件事情就算過去了。”

    陳夢的面色有些難看，雖然意識到事情沒有擴大化，也的確，學校不能把這件事情宣揚出去，能夠私下和解是再好不過的事情，不然學校的臉面往哪里放？

    陳夢也只能打碎牙齒往肚子里咽，扭過頭，明明知道不過是作戲，可是對不起那三個字怎么也說不出來。

    陳夢眼里的不甘心和隱藏的火星子一覽無遺，封琪琪知道她心里什么想法，但就是我要為難你了，我就是要你道歉，我就是要看你低頭！

    封琪琪笑地輕柔，卻柔中帶刀，刀刀要人性命。

    陳夢不情不愿地抿了抿唇，剛凝聚好的勇氣想說一句，校長這時候突然來一句說：“站起來，跟人家道個歉。”

    陳夢的目光又是一變，封琪琪輕笑，笑意從眉眼展開，更深了。

    讓心氣高，眼高于頂，從來看不起封琪琪的陳夢拋開顏面跟她說一聲對不起，那可真是跟要了她命一樣讓人難受。

    不管怎么僵持，陳夢都是要受這份罪的。

    從不愿意到妥協，這心理斗爭是極其難熬的。煎熬，真的如同螞蟻在熱鍋上蹦著跳著，用盡所有氣力，卻依舊無法擺脫死亡的命運。

    半晌不見有反應，可陳夢還是視死如歸般，生硬的從喉嚨處擠出三個字。

    “對不起。”

    屈辱意味十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