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節
腦袋暈乎乎的,車后面的人也不知道怎么樣了,司機從駕駛位上爬下來,趴在地上喘息。 面前停下一雙腳,他忽然毛骨悚然,抬起頭,見是一個瘦弱的男人。 陳迢一臉都是血,他緩緩抹了一把,似乎都沒有痛感,“你要上山?”他冷冰冰的說,眼光像針尖一樣扎在司機臉上。 反應了三秒鐘,他忽然站起來就跑,然而哪里來得及,身后沈摯他們早已經堵上了去路。 饅饅看沈摯將司機抓獲,回頭瞥了眼陳迢,“你沒事?” 后者搖搖頭,“死不了?!?/br> 后來,他們在司機的后車廂里抓獲了兩個共犯,其中還有一個被綁住手腳的女孩子,據悉就是來自諸云市區。 “放心,你馬上就可以回家了?!别z饅給了她一瓶水,女孩滿眼淚水的看著她。 “看看我們發現了什么?!标愄鰵獾南胄?,他們搜出了一張清單。 對于拐賣的女孩,他們有一個詳細的等級劃分表,以年齡外貌身體素養等各方面為判斷標準,由a到f把女人化為六等。 而標記為b級以上的女人,要重新分派到更遠的地方去,而a級的則標記著‘食糧’等字樣。 “這都是一群什么神經病!”陳迢氣得牙癢癢,呼啦啦翻閱了將近五六頁以后,忽然停了下來。 在一堆b級名錄的女孩子里,其中一個名字,就是鐘青青。 “找死?!标愄龊莺菽罅四笕^,剛才撞汽車的傷口還沒長好,血rou模糊的嚇人。 ☆、chapter68 完 無人的上山小路, 樹影子都被曬的發燙, 彎曲破碎的路面緩緩駛上來一輛小車,車門旁邊還有被撞的痕跡,一個淺淺的帶血凹坑。 車子開的很不穩定,左右晃蕩著, 似乎這個司機心不在焉一樣。 樹林深處有一扇大鐵門, 外面掛著樂庭山莊這樣的字樣,像是一個開發到一半的爛尾度假公寓,又老又廢的駐守在這里。 “噢,是老李啊?!笔亻T的一個男人看了看駕駛窗, 打開鐵門放了車子進去。 司機僵著臉揮了揮手。 沈摯在副駕駛上佯裝睡著,將一頂鴨舌帽蓋在臉上, 手卻一刻都沒放松, 持著槍抵在司機的腰間。 后座上周頂天和陳迢扮作兩名同伙的樣子, 饅饅則綁上手腳充做人質。 他們一個破綻這么大的組合, 卻如此輕輕松松的就進了大門,司機一路將車開到一棟小公寓的樓下, 都沒有人追上來。 “帶我們去關押女孩子的地方?!标愄鲆а谰嬷? 強迫司機下車。 “我真的不知道啊, 我只負責將人送上來。”男人慌忙擺手, 他忽然回想起來一樣探了探口袋,“手機, 我手機里有地圖, 每次讓我送的門牌號都不一樣, 你們自己找,把我放了吧。” 沈摯他們幾人互相看了眼,他伸手掏了司機的手機,還未說話,周頂天一個手刀將男人整個擊暈。 他們把人像他兩個同伙一樣綁起來,藏在草葉茂盛的樹叢里,做好掩體。 “他有收到一個短信,將人送到樂庭山莊一排47號?!鄙驌捶伊税胩焖緳C的手機,“別的什么信息都沒有?!?/br> 沉吟片刻,沈摯將手機塞進兜里,轉身往房屋縫隙里走,“饅饅你留在這里等警察來,周頂天和陳迢跟我去看看,確保人質不被轉移?!?/br> “我不?!彼捯魟偮淠?,饅饅就反駁了,她走上來和他們并肩,“我要和你們一起去?!?/br> 沈摯想要再哄哄她的,一句‘乖’正哽在喉嚨口,卻見饅饅臉上表情都凝固了,她瞪著他,白著張小臉。 “好……” 樂庭只是個小村子,村民們在山的另一邊有田地,而這邊改建的別墅群看得出來有點年頭了,連墻體都剝落。 “能感覺到鐘青青在哪嗎?”饅饅問。 陳迢搖搖頭,“滿鼻子都是各種吸血鬼的臭味,我什么也分辨不出來?!?/br> 不過是一個山頭的連綿樹林,其中星星點點幾片房屋,但是這里復雜的氣味就已經能讓外來血族頭暈腦脹。 饅饅看了眼陳迢,明明平時的他這時候應該已經害怕的走不動路了,現在卻還好好的。 不知道走了多久,他們所有人都停下腳步。 “前面有很多人類。”饅饅輕聲說,陳迢瞇了瞇眼,“似乎有不少的女人。” 沈摯噓了一下,然后比了個原地待命的動作。 他們耐著性子,靜悄悄的窩在草叢里,等到最熱的時候,下午一點多鐘,原本值守的幾個人類也出去休息避暑了,剛才吵鬧的屋子頓時安靜下來。 零星有女人低聲嗚咽的聲音傳出來。 沈摯將槍上膛,順著墻根一點點挪過去,扒著一人那么高的風窗看進去,瞬間繃緊了身體。 原來不過是二十多平米的房間里,擠著湊著幾十個女孩,她們嘴上貼著膠布,手上腳腕都綁著繩子,而里頭有幾把空凳子,看起來是看守的人所坐。 “噓。”沈摯比了比手勢,留饅饅等候在外面,而陳迢和周頂天已經迫不及待的沖過去了。他們在人堆里尋找著,女孩們見來了人都驚慌起來,嗚嗚呃呃的拼命發出聲音。 “小璐!”周頂天在角落發現了周璐,她因為疲倦已經昏睡過去,周頂天慌忙給她解了繩子,又小心的灌了幾口水。 “青青呢,誰看到青青了?”然而本該在這里的鐘青青卻不見,陳迢紅著眼睛一個個問,手指都發抖。 饅饅站在大門旁邊,仔細聆聽周圍的動靜,屋里他們幾人給女孩子松了綁,有低低的說話聲音,伴隨激動的哭聲,她都聽的很清楚。 日頭逐漸變大,她忽然覺得被燙了一下。 ‘呲’臉上瞬間感覺火辣辣的,饅饅猛地移至陰影里面,低頭一看,雙手裸露在外的皮膚已經紅腫。 這種劇痛任何血族都會很熟悉的,就是被陽光焚燒的感覺。 為什么……明明避光藥時長還沒過…… “里面的人,你們已經被包圍了?!斌E然響起來的喇叭聲,讓所有人嚇的不輕。 沈摯一把將饅饅拉進來,拔出槍整個人貼著門縫往外看,“噓?!?/br> 樹林里不知道何時出現無數條黑影,密密麻麻的站著,像鬼魅一樣。 “后援警方什么時候到?”他臉上豆大的汗珠滾落下來,周頂天拿出通訊器,手都在發抖,“他們,還有十分鐘上岸!” “拖!”沈摯將門窗全部關死,讓女孩們集體靠著墻角抱頭蹲著。 陳迢急喘著氣,看饅饅難掩痛苦的捂著臉,原本白皙的皮膚變得通紅,“你……” 他身體忽然一滯,猛地撲到門邊。 “你做什么?”沈摯拉不住他,看陳迢瞬間跳到門邊。 “是青青,是青青……”他從狹小的縫隙處,清楚的看到一個女孩,她被綁著手站在人堆里,一處小手臂還纏著繃帶,臉色慘白。 “青青,青青……”他喃喃自語著,表情都不對了。 森林里的人有的作人類打扮,有的和避世派一樣裹著黑色的大袍子,他們竊竊私語,然后有個男人忽然走了出來,將手中抓著的鐘青青一把扔在地上。 男人猛地掏出槍,對準了她的腦袋,吧嗒一聲按下保險,“里面的人看見了吧,快點出來,不然我一槍子崩了她?!?/br> 霎時間好像世界都安靜下來,只剩下呼呼的風聲。 “你不能出去!” 陳迢沒有一絲猶豫的就要往外沖,沈摯和周頂天合力也拉不住,“你們放開!”他表情扭曲,牙齒都打著顫。 “避光藥失效了,你會曬死的?!别z饅在身后說,陳迢猛地頓住了。 外面的人等了一會,也沒見有人出來,男人不耐煩的‘砰’的一聲開了一槍,打在鐘青青旁邊的空地上,濺起來的碎石劃傷了她的臉。 鐘青青呼呼喘著粗氣,因為炎熱和缺水,她嘴唇都起皮了,滿腦袋都是汗,躺在熾熱的地面上,四肢都動彈不得。 她聽不清楚別的人在說什么,他們罵罵咧咧的,然后好像有人沖出來了,槍聲和慘叫聲交織在一起,頭很暈。 傷口的血越來越多,熱熱黏黏的淌了一臉,有只涼涼的手覆上來,輕柔的撫摸她的發頂。 “青青,別害怕?!彼男囊幌戮头畔铝?,因為是她的阿迢來了。 他身上披著一個人的外套,然而無濟于事,皮膚還在以rou眼可見的速度泛紅、脫皮,他整個人覆在她身上,背后和腿上已經中了槍子。 饅饅躲在大門后面,沈摯就在她旁邊,一只彈夾已經耗盡,對面也有兩個人類中彈,被拖到了后面。 有人想要對著陳迢開槍,卻被一個男人阻止了,“別管他,他已經快死了。” 陳迢裸露出來的皮膚開始冒煙,鐘青青卻已經失去了意識,沒有發現愛人的變化。那只手留戀的劃過她的五官,“青青答應我,要按時吃飯,不要加班?!?/br> “好好活下去?!?/br> 他聲音有點飄忽,是從來沒有過的溫柔。饅饅捏著手里陳迢給她的那半支避光藥,只覺得整個人都在發抖。 她忽然想起小的時候,有個人似乎也對她說過一樣的話: 娃,你要活下去。 “砰砰”忽然有人開槍,子彈擊中地面的聲音震耳欲聾。趁亂,饅饅眼疾手快,腳尖一點整個人急速彈射出去,一把抓住陳迢背上的衣服,再用力一甩。 “接??!” 陳迢和鐘青青都被她輕而易舉丟了回去,沈摯一把接下,“饅饅!你快回來!” 然而她已經站在空地上了。 對面原本蓄勢待發的血族們好像被什么壓力控制住,一個個猶豫著不敢向前。獨剩下領頭的一個青年男人,旁邊站著幾個人類。 “趙荔伯,好久不見了?!彼f。 那個青年打扮的男人哈哈笑起來,一甩手,身后的人就齊齊后退半步。 他總是笑著的眉眼上下掃了圈饅饅,“確實好久不見?!?/br> 而沈摯看著這個青年男人,總覺得好像哪里很眼熟。一次又一次,他在他身邊經過,佯裝問路,喬裝假扮。 “為什么要做這樣的事?”饅饅將短劍握在手中,那人仔細打量了下,“哦吼,竟然是這把劍,這么多年你還留著?!?/br> “果然,失憶只是大腦而已,身體還會記住?!?/br> 趙荔伯伸了伸懶腰,“為什么?當然是因為我想這么做了。” 他拍拍身后一個人類的肩膀,“喂,你明知道我們是血族,為什么要為我效力呢,不怕我吃了你?” 那個人類不敢回答,他自己反倒笑起來了,“我來替你回答吧,當然是長生啊?!?/br> “在長生不死面前,任何生命都需要被價值衡量,狗啊貓啊,男男女女,我給他們活下去的條件,他們就得給我奉獻?!?/br> 饅饅瞪著他,“瘋子?!?/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