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節
沈摯沒有理他,他看向饅饅,后者沉吟片刻,“沈摯,你們走吧。人太多了,你們太危險了。” 他被氣的笑出來,“所以你是想撇下我自己去面對他們?” “你想都別想!……” “走,先去找當地的警察局。”沈摯不管身后的饅饅是什么表情,自己氣呼呼的往前走了,周頂天追在他身后東問西問,兩人吵吵鬧鬧的。 陳迢冷哼一聲,“真是不怕死。”他瞥了眼饅饅的表情,“我可不會幫你照顧他們。” 后者笑了笑,不做聲了。 你以前也是這么說的啊。 無花村人很少,他們偶然猜能遇到幾個,都很新奇的望著他們。 “太奇怪了,這里明明可以發展起來的。”周頂天搖搖頭,忽然指了指前面,“看!那里是不是警察局!” 寫著‘police’字樣的小房子,矗立在一棵大松樹下面。 他們敲門進去,既沒有看到值班民警,也沒有看到文員等人,連個保潔都沒有。 “快遞嗎?”等了一會,一個人忽然從里面走了出來。 “呃。”看起來四十來歲的大叔楞在原地,他身上警服都是舊的,敞開穿著。 “你們是什么人啊?”他看起來一臉警惕,竟然還有點恐懼。 “你好,我們是x省諸云市刑警大隊的刑警,我姓沈。”沈摯兩人三言兩語說了個明白,那個老警察竟然一聲不吭。 “你可以叫我老劉,這里只有我一個人。”大叔走過去給他們拿了幾個發黃的茶杯,上面竟然還寫著2007年xx資助的字樣。 “喝完水你們就走吧。” “無花村沒有能幫你們的警力,我一個人已經管不過來了,你們可以去最近的市里找找,但是不能一個人進村。”沈摯幾個人互相看了看。 “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我什么都不知道。”老劉這么說了,坐在破凳子上點起煙來。 周頂天急了,“你這是什么態度?我警官/證也給你看了,我們又不是騙子!” 陳迢攔住他,周頂天話語一滯,憋紅了臉。 饅饅看了看那人的表情,干脆也搬開凳子坐在他對面,沈摯走過來靠著她的椅背,兩人都是不緊不慢的樣子。 小屋子里只剩下周頂天一人呼哧呼哧的喘息。 像這樣不知道過了多久,誰也沒有說話,杯子里的熱水涼透,也沒人喝一口。 天色漸漸暗下來,終究還是有人先沉不住氣。 “我已經提醒過你們了,無花村不接受外人。”太陽落下的時候,老劉明顯焦急起來,他慌張走過來把大門關好,窗戶都拉起簾子,反鎖上。 饅饅看向外面,零星的燈火亮著,然后是一條一條的人影在屋頂上流竄。 “不要說我沒告訴你們,太陽已經落山你們走不了了。”老劉只開了盞小燈,他給自己倒了杯熱茶蹲在椅子里,瞪著眼睛看他們,“無花村不是那么好進的!” 饅饅撐著腦袋看他,這家伙氣息亂了。 小警局里面設備齊全,還配有食堂和臥室,這家伙自己弄了點飯吃也沒有管他們,洗了碗倒頭就躺在了鋼絲床上,拿出手機看小說,好像都當他們是空氣一眼。 沈摯瞥了一眼廚房,“我借用一下啊。” 老警察沒有回音,他看了看周頂天,“一會把錢給他,我們自己弄點東西吃吧。” 周頂天哭喪著臉,“沈隊,我吃不下。” 沈摯嘆了口氣,拉著饅饅坐在外間的木頭長椅子上,“累了嗎?” 他用手指梳著她的長發,輕輕捏了捏她的臉,“涼涼的。” 饅饅笑了下,彎腰坐在他身邊,靠著他的肩膀。 看著窗外的影影綽綽,偶爾還有幾聲詭異的叫聲,叫人不寒而栗。 “沈摯,你怕嗎?” “你又問我這個問題。”他佯裝怒意的掐了掐她的手指,然后一把扣住,十指相錯,“我什么時候怕過了?” 這一晚,大家就在狹小/逼仄的會客廳里將就著,老警察不讓他們出門,所有人不敢輕舉妄動。 等到第二天天蒙蒙亮的時候沈摯就醒了,感覺有人在外頭敲門。 ‘砰砰砰’ “誰?”老劉醒了,戰戰兢兢的輕聲問。 “是我。” ☆、chapter67 “是我。”一個男人的聲音。 老劉踢踏著拖鞋走出來開門, 他扒在玻璃上撩開一點點窗簾看出去。 “你是什么人……我沒見過你。”他有點慌張的后退, 屋里的人一下子繃緊了弦。 外面那人忽然不說話了,“我也不認識你,但我知道你屋里的人是誰。” “沈隊,是我。”饅饅眼皮一跳, “范幼辰。” “你怎么來了?” 開門進來的確實是范幼辰, 他穿著普通運動衣,背上背著個大包,摘掉鴨舌帽以后,也是風塵仆仆的一張臉。 “你們讓我好找。”他抹了把汗, 一屁/股坐在凳子上大口灌水。 “局里給了我你們的位置,你不是沒有避光藥了嗎?”他從背包里掏出來一個紙盒子, 里頭有牙膏樣的幾支東西。 饅饅伸手接過, 擠出來抹了點, “怎么和以前不一樣?” “是新研發的品種。”范幼辰也遞給了陳迢兩支, 沒有避諱別人。 周頂天看的一愣一愣的,“什么時候了還想著擦防曬呢啊……” 他身邊沈摯沒有說話, 倒是上下詭異的瞟了范幼辰幾眼。 “避光藥……?”老劉原本站在后面一聲不吭的, 忽然間跳起來, 指著他們一步步后退, 然后因為大門是關著的,他就這么砰一聲撞了上去。 “你們, 竟然是吸血鬼?!” 沈摯走過去伸手, “老劉, 我們是人……” “別想騙我!”他一把拍開,顫抖著手指著范幼辰,“避光藥,吸血鬼成天都在全國搜羅這種東西,這能讓他們在白天出現,這簡直就是毒/品!” 沈摯和饅饅對視了一眼,后者沒有表明身份,但是卻公然將東西涂在了身上,沈摯看老劉一臉慘白,“你不用怕,我們這次來是為了救人,和你沒有關系。” “不,和你有關系。”饅饅將頭發扎起來,高高的甩在腦后,冷眼看他,“你明知道村里有許多的血族,為什么不上報,你們這里已經死了不少人了吧?” 老劉仿佛被戳中心事,臉都僵硬極了,他掃視了一圈神情各異的人,“上報?” “你們看到村子門口的警車了吧,一共有三批,市里派了三次人過來。”他扶著墻站起來,“那你又知道這里死過多少警察嗎?” 一瞬間沒人說話了,老劉左右看了看,“你們覺得這個派出所最早有幾個人?” 如同食物鏈一般,立于人類之上的種族,自然而然得擁有更多生殺的權利,和人類對待牛羊是一樣的。 沈摯不知道說什么,忽然見周頂天沖了出來,他一把揪住老劉的領子。 “我不管你這里發生過什么事情,我不管你是有多害怕!”他臉色通紅,臉上都是汗水,身上的衣服也臟兮兮的。 “你知道諸云被拐賣了多少女孩嗎?”他就在老劉面前大吼著,“犯人現在就在我們面前,就在這個村子里,但是你卻膽子小到連說出事實都不敢,你特么還算警察嗎!” 他這么一撕破臉,老劉也氣的不行,兩人一言不合扭打起來,乒乒乓乓的撞開桌椅板凳,你一拳我一拳的互毆。 “住手,別打了!”沈摯過去拉架,冷不丁被氣瘋的周頂天呼了下腦門。 “叫你別打了!聾了嗎!”沈摯眉頭一皺,一巴掌丟過去一人給了一掌,等到打蒙了以后一手拎起來,兩邊一甩就都消停了。 “周頂天你冷靜點,就算有老劉我們也沒有人數優勢。” “還有你老劉,你別以為明哲保身就可以了,人質要是出點事情你就是第一個負責任的。”沈摯扯了扯領口,彎腰坐在饅饅身邊,“你只要告訴我們,樂庭是個什么情況,剩下的我們自己看著辦。” 他這么說了,像是完全沒有轉圜余地,老劉悶悶咳嗽兩聲,抬頭瞄了眼他,“真是年少氣盛啊警官……”我當年好像也是這樣,只是記不得了。 老劉的敘述中,樂庭本地人口只有不到三百人,分散居住在沿河的碼頭附近,十幾公里之外就是山區,往上去基本沒有人類了。 這個村子大概是全國血族分布最多的地方,其中有很多都是原來的村民轉化來的,被一個什么神秘的組織控制著,無法逃離又無法違背。 像是地縛靈一樣只能存在于這片水邊小村。 “村民們都知道有血族的存在,但他們一般不會找村民覓食,我知道他們有自己的渠道,從來不缺少新人,”老劉說。 每天中午12點太陽最大的時候,村里的吸血鬼都會躲起來避光,等到太陽落山之時才出來活動,典型的晝伏夜出。 “你們要走就趕緊走,趁著今天溫度高,他們不樂意出來晃蕩的。”老劉扒開門簾看了看,“我去給你們放船。” 沈摯幾人對視一眼,各自心照不宣。 中午12點,炎熱的太陽曬的草葉都焉噠噠的,熱乎乎的空氣彎曲著上升,大地都是guntang。有幾個村民踩著石頭走過小路,見老劉在河邊放走了一艘船。 “是那幾個外鄉人走了啊?” “是啊。” “走了好,走了好。”他們不再多說,扛著農具快步經過,沒有多看一眼。老劉擦了擦汗,看小船漸漸遠去,終究消失于波光粼粼的遠方。 而這邊沈摯幾人卻不是在船上,他們躲在派出所后面的樹林中,一路靜悄悄的往山頂挪去,只要有人經過就不動聲色的掩藏起來,像打游擊戰一樣緊張。 “范法醫,你就等在這里,前面情況未知,我們需要有人接應。”沈摯輕聲安排,范幼辰點了點頭,比了個ok的手勢。 然后沈摯就帶著周頂天、陳迢和饅饅往上面繼續走了,大概過了有兩公里的樹林綠化區,前面出現一片寬敞的水泥路。 “我覺得這里就是他們去往山頂的主干道。”周頂天說著,嘴里呼出的是氣音。幾人只好耐著性子等待著,窩在茂盛的樹叢里。 大概過了有半個小時,下方的路段開始出現汽車的嗚嗚聲。 開車的司機嘴里叼著煙,大熱天的也沒有開空調,反倒是降著窗玻璃,一只胳膊搭在門上。 他嘴里哼著歌,冷不丁忽然車前面躥出來什么東西,接著一聲巨響,駕駛座邊的車門忽然被什么東西沖撞了下,整個車一斜。 “啊!!!”他慌忙把控方向盤,卻還是沒來的及,砰一聲撞在樹干上才停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