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節
饅饅悠閑的坐在窗邊泡茶,“你這家伙跟了我三天了,你到底想干嘛?” 那女人換了個姿勢,大概是被曬得不行了,轉身掏出一塊厚厚的帆布披在頭上,“你們白派都是被政府豢養的狗,手里肯定有不少好東西,我對壓縮血包沒興趣,我只要避光藥!” 饅饅斟了一杯茶細細飲下,依舊是嘗不出什么味道,“做夢。” “你!”那女人氣急敗壞,“你以為盯上你的只有我嗎,現在整個諸云甚至別的城市的血族都被驚動了,你的地址已經暴露,就像一塊剛出鍋的肥rou,不搶白不搶!” “那你也是做夢。” “你!”她面色一變,還想再說什么,忽然一把銀光閃閃的東西從臉頰邊飛過,叮一聲扎入身后的墻體中。 她似乎是被嚇傻了,身體一動不動,饅饅收回手,兩人大眼瞪小眼的時候,忽然又有一陣奇怪的氣息隨風傳過來,那個血族女人瞳孔一縮,傘也不要了,瞬間躍下樓層逃跑。 饅饅站在窗邊,看見一個人慢慢走來,打扮和普通人毫無二致,但她看過去的時候,那人卻立刻就像反應到了一樣,掃視過來。 是血族們避之唯恐不及的氣息。 ☆、chapter37 隨著這個男人一步步走近, 剛才還徘徊在附近的幾道流浪吸血鬼的氣息都消失了,饅饅‘啪’一下將茶杯放下, 站在窗口往下看。 來人看起來十七八歲的樣子, 穿一件寬大的帽衫, 只露出一張年輕的臉。沒有情緒波動的眼睛看了看她,嘴唇一張一合的, 在說什么。 饅饅皺了皺眉, 這家伙身上的氣味太惡心了,怪不得那些黑派都逃了個干凈。 血族作為人類的變異, 在古時候就已經出現,并且一代一代的流傳下來。血族無法繁衍后代, 但是只要有人類的地方就可以轉化,因此曾經在很長一段時間里成為威脅人類生存的恐怖物種。 天敵也就是這樣產生的。 “喂。”饅饅倚在窗邊往下看, 那個男人也歪著腦袋打量她, “你找錯人了小獵人。我是白派, 你該去找那些貪吃的黑派瘋子。” 她臉上帶著笑意,那少年仰頭看了她幾秒, 又開始絮絮叨叨自言自語起來,饅饅聽不清楚他在說什么,正探身朝下看呢, 忽然見他手臂一抬, 從袖中射出一道銀光。 似有所覺, 電光火石之間她猛地一偏頭, 感到什么東西蹭著耳畔飛過, ‘咣’的一聲打碎了她身邊的窗玻璃,砰的釘在墻上。 破碎的玻璃碎片掉了一窗臺,悉悉索索落到了樓下。有幾個在下面坐著乘涼閑談的大爺大媽被驚動了,紛紛走過來圍觀。 “都多大了,還用彈弓打人家窗戶,有沒有家長教啊。” “就是,萬一傷到人怎么辦。”他們指指點點著毫不避諱的議論。 那個少年把帽檐拉的更往下了一些,對身邊人的指責充耳不聞,低頭慢悠悠的走出了人群。饅饅渾身僵硬的站在原地,忽覺動彈不得。 他剛才說的是:所有的血族都該死。 物競天擇。 人類在漫長的進化中變得越來越強大,逐漸從食物鏈的底端往上走,從獵物變成了獵手,他們制造出機關、武器、藥品保護自己,而有一部分人則選擇讓自身變成武器。 為了抵御力量、壽命、愈合能力都強大許多倍的血族,這些人也產生了變異,他們體能驚人,力大無窮,有些能力強的也可以做到不老不死,這也就是后來的吸血鬼獵人。 用堆起來的尸體和血汗,他們逐漸發掘血族的弱點,找到了銀,這也是歷史上血族慢慢走向式微的原因。 但是隨著時間的推移,吸血鬼獵人已經成為比血族還要稀少的存在。 因為他們保守的家族觀念,致使后代繁育越來越艱難。每一個獵人都要經過十幾二十年的培育,而現在在人世間游走混跡的,又多為半吊子學徒,遇到強大些的血族就沒命了。 “沒想到能在這里見到一個。”饅饅用手摸了摸墻上深深陷進去的銀珠,“看那架勢,倒像是個大家族子弟。”如果他也是被黑派泄露出的信息吸引來的,那她就麻煩了。 早上五點的時候,睜眼。 每天都習慣了,就算是放假的時候,生物鐘也能準時把他叫醒,像永遠不會偷懶的打鳴公雞。 一手抓著牙刷送進口中,沈摯踢踏著拖鞋走到廚房里。 單身男人的廚房,從來沒有開過火的灶臺和油煙機,干凈的锃亮的碗筷擺在櫥柜里,倒是有一個喝過的杯子擺在水池里,里頭剩了些黃色的酒液。 他灌了口水,仰頭發出咕嚕嚕的聲音,眼睛望著頭頂的天花板,有點出神。 昨天有一起酗酒殺人的案子,周頂天不知道能不能處理好,要不去看看吧…… 這么想著,沈摯用毛巾擦了擦臉,轉身隨手從冰箱里抱出半個西瓜,開始放在案板上切,等到那些紅彤彤的汁水沾了他一手,他才反應過來。 切給誰吃? “給我吃啊。”陳迢伸手從她桌子上挑了兩袋標著‘草莓’和‘番茄’的血包,插吸管就嘬起來,“你怎么了,沒胃口?” 饅饅仰頭坐在椅子上,“陳迢,我能搬你家去住幾天嗎?” “怎么,交不起水電費啦?我早就說白派的工資太低,領導也太摳門了,不給加工資就算了連住宿也不給補貼了,老子還欠著債呢可養不起你……” “有吸血鬼獵人找上我了。” “老子的工資可都是交給老婆大人的……” “你特么剛才說什么?”陳迢呸一口吐掉嘴里的血包,蹭的跳了起來,“你再說一遍!” 饅饅冷靜的丟給他一塊抹布,“第一,我說有吸血鬼獵人找上我了,目測是個大家族教出來的正統獵人,第二,給我把地擦干凈了。” 陳迢聲嘶力竭的喊著,“獵人?!特么都死到臨頭了,你還管我擦不擦地?” 他來回走來走去,緊張的不行,“我早說白派不好當,被血族視為叛徒不說,行蹤一暴露,惹上獵人比什么都還得麻煩。” “這家伙味道怎么樣?他殺過多少血族?” “不好聞。”饅饅沉吟了下,“很多。”大概有幾十個?…… “一兩個的話,也許是剛出茅廬的獵人……這種人比較好對付。”陳迢摸著下巴想著,看她沒什么反應,“不止五個?有十個……二十個?”饅饅依然面無表情。 吸血鬼衡量力量強弱的方式就是氣味,血族的嗅覺敏感到,可以輕易判斷一個獵人的等級,當然這種力量也會隨著獵殺血族的數量越來越多得到提升。 一個百人斬的氣味,就足以讓一整座城的血族聞風而逃。 “聽哥的,快走吧。”陳迢忽然放下了一慣嬉笑的表情,將剛才從她那里順過來的血包塞了回來,“去黑巖總部搬救兵吧,現在就走!那么多黑派,現在又多了個獵人,你怎么牽制他們!” 饅饅把玩手中的劍柄,“不是還有你嗎?” “我……我不吸血的,我怎么打的過他們啊。”陳迢甕聲甕氣的說,“我……我是走高智商路線的,打打殺殺不適合我。” 這話也就你自己信。饅饅站起來將窗簾拉上,阻隔開外頭過曬的日光,“安心吧,那些黑派我能收拾,至于獵人……只要我時刻和人類在一塊,他就不敢動手。” 陳迢看她將長劍又掛回墻上,有點難以理解,“你一個人,能這樣撐到什么時候,你會累壞的。” “不會有那個時候的。”她淡淡說。 黑幕席卷的時候,有幾道影子穿梭在房梁屋頂上,嗖嗖的飛奔而過,讓不小心察覺的人類以為是什么野貓野鳥。 幾個打扮奇形怪狀的人站在不同位置的樓頂,風一吹,還以為是披著衣服的竹竿。 他們透著紅色光芒的眼睛打量她,似乎要把饅饅扒皮抽骨。 “是白派沒錯。” 不知道誰說了一句話,然后驟然間所有血族都倏地消失了身影,朝一個方向沖了過來,帶起一陣陣咻咻的風聲。 “我得手了!”跑的最快的一個血族樂的哈哈笑起來,手指已經朝她臉上抓過去,眼看就要碰到了,忽然‘砰’的一聲巨響。 剩下的人都硬生生剎住了腳,眼看那個剛才還沒什么動作的女孩,動作強硬的將一個成年男人身材的血族按在地上。 “混蛋……”他支著下半身掙扎著想爬起來,剛有了一點縫隙,臉上那只手又忽然用力,然后‘砰’的一聲腦袋又被死死按在了地上。 “是誰給你們泄露的消息。”饅饅左手慢條斯理抽出身后背著的劍,映照著點慘淡的月色,冷光徹骨。 有一個血族挑釁的動了動手指,“還以為是什么狠角色,喂,你那把劍是舊貨市場淘來的嗎?會不會不小心弄斷啊。”他們呼呼哈哈笑起來,絲毫沒有把她放在眼里。 饅饅放開地上暈過去的血族,站了起來,她笑了笑,“確實是舊貨,不過沒那么容易斷的。”好歹也是用力快幾十年的古董。 沈摯一個人抄著兜走在小路上,夜色深沉以后,路上的行人也少了,悶熱的空氣散去許多,顯得這片寂靜的老年小區尤其冷清。 窗戶里頭暗著燈,是睡了嗎? 他站在一小片路燈的投影下面,抬頭看了幾眼。睡了也好,你這么眼巴巴跑過來,想對她說什么? 沈摯撓撓頭,剛準備轉身離開,忽然聽見不遠處一聲砰的響聲,他像是身后的發條立刻被人扭緊了一樣,拔腿就跑過去。 是槍響。 “冷靜點小獵人。”饅饅弓起背,像蓄勢待發的獵豹,她身邊橫七豎八躺著一堆黑派血族,有的是被她打暈了的,有的是被面前這人毫無預兆的打死了,正慢慢化為灰燼。 “你很厲害。”少年形象的獵人還穿著白天的帽衫,從他袖口探出來一個小小的槍口,發著銀光,“如果不是你引來那么多吸血鬼,我還難以一網打盡。” “謝謝。” 她的腳跟慢慢朝后挪,“你明白就好,我和他們不一樣,我為人類工作,也受到人類的保護,是你們的朋友。” 他似乎聽不太懂,“朋友?人類和吸血鬼不可能成為朋友。”他毫無感情波動的眼神倒是比血族還要像鬼,“謝謝你幫了我大忙,現在,你也可以去死了。” 銀槍打響的時候,沈摯赫然看見一道身影從房頂一躍而下,像只掉下天空的大雁,他想也沒想就沖了過去,“饅饅!!!” ☆、chapter38 呼呼的風從她身邊肆虐而過, 耳邊聽到那個人聲嘶力竭的叫喊聲,饅饅猛地睜開眼。 原本垂直下落的身體在離地僅剩三米的位置時陡然一側, 她一腳用力蹬在墻壁上, 身體一個回旋, 仿佛鳥兒滯空一般。 “饅饅,饅饅!”沈摯仰著脖子伸長雙臂, 輕而易舉的接到了掉下來的她。落地的瞬間還有不小的沖擊力, 沈摯晃了晃身體穩住了。 “你怎么樣?有沒有哪里受傷?”他想把人放下來仔細查看。 “別動。”饅饅一手按住他的胸膛,臉上慘白慘白的, “我腳骨折了。” 從高處墜落的時候,一個重約50公斤的人所能達到的動能約合8836 千焦, 如果下方的人徒手接人,在一米八的位置接下, 那么雙方都要承受將近4900牛頓的力, 相當于移動一個500公斤的重物。 “你是超人嗎, 還是你瘋了?”饅饅咬牙用拳頭砸他,“你兩只手都不想要了?!” “那你呢!你是不想活了嗎?!”沈摯也咆哮著, 渾身都還在顫抖,他把人抱在懷里,小心翼翼將人放在地上, 下面小腿軟軟的耷拉著, 看她疼的已經說不出話。 “我叫救護車, 我叫救護車!”他一下就慌了, 摸出手機來抖抖索索的要點開, 手指頭卻怎么也不聽使喚,饅饅一把拉住他,搖了搖頭。 沈摯隨著她的目光往上看,見樓頂上還站著一個人,隔著十幾米的距離看不清楚臉,“警察!把武器放下!給我滾下來!”他怒極了,像只老虎一樣嘶吼。 那小獵人卻對沈摯的暴怒充耳不聞,他和饅饅對視了一眼,目光涼涼的。然后她伸手摟住了沈摯的脖子,把臉埋在他頸間。 又是一個被吸血鬼迷惑的可憐人,獵人這么想著,一瞬間消失了身影。 “別追了,他已經走了。”饅饅止住沈摯的動作,虛弱的躺在他懷里,聽那猶如擂鼓的瘋狂跳躍的心臟,沈摯用手摸了摸她冰涼的臉頰,急的滿頭大汗,“疼嗎?我們去醫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