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節
張暮立刻得意洋洋地道:“那是,我關meimei打官司的能力那是前無古人后無來者,其他狀師在她面前都算哪棵蔥?一個個都跟木頭樁子似的,哪有我關meimei頭腦靈活口舌伶俐?要我說啊,再沒有比關meimei能力強的狀師了,姓陳的丑男沒被擠兌死那是他臉皮夠厚!” 說完后感覺關二河一定會高興,因為自己夸他女兒厲害了,沒有哪個當爹的在別人夸自己孩子時會不高興,是以看向關二河討好地問:“關伯伯覺得我這話說的可對?” 關二河幽幽地看了他一眼后立刻撇開眼,一句話都沒說,何況夸他了。 他說錯話了?張暮下意識覺得不妙,但沒想到自己哪里做錯了,忙求助地看向在場其他人,發現都在一臉無語地地看著他。 到底怎么了?張暮一臉茫然。 后來還是如意看不下去了,提醒他:“小姐的本事是很強,但那也是因為有我家老爺這個好榜樣啊!” “啊!”張暮終于知道自己錯在哪里了,他夸關欣怡時將別的狀師說的一文不值,但他忘了關二河也是狀師,忙面紅耳赤地低著頭向關二河道歉,“我嘴嘴笨說錯話了,其實不是那個意思,我要說的是、是……” 關二河看不下去了,擺了擺手道:“行了,我一把年紀還會因為你口誤生氣?你啊,以后在外面最好少說話,這里可是京城,不小心說錯話得罪了哪個權貴那可就不好辦了。” “是是,都聽關伯伯的。”張暮抹了抹額頭上的汗道。 關欣怡看著他在父親面前小心翼翼的模樣,忍不住抿唇輕笑,眼角余光正好看到江沐塵在看自己,轉眸看過去正好捕捉到了他眼中轉瞬即逝的醋意。 江沐塵忙掩飾地端起茶杯喝了口茶,放下茶杯再抬起眼來時表情已恢復成平時的淡然從容,他忽略關欣怡投來的略顯促狹的視線,開口道:“第一場官司我們表現得很好,雙方都沒有實質證據,我方只要防守戰術打好就可以了,這點欣怡做得很好,不光防得好,在適當范圍內的反擊也打得漂亮。” 關欣怡被心上人當眾夸獎,心里的熨貼自是不用說,臉上卻表現的很平靜:“我能表現如此好江大人的策略功不可沒,何況我一介平民初來京城卻與權貴打起了官司,即便再大膽也難免會有些慌亂,是因為身旁有江大人,我才表現得像在青山縣那般自然,沒有出大錯。” 江沐塵聞言看著她露出一抹溫柔的笑意,關欣怡也回了他一記笑。 這兩人當著這么多人的面互相夸獎,楊少白差點看不過去想揍人了,他的心上人此時不知道哪里去了,姓江的公然在他面前秀恩愛,不是欠揍是什么! 張暮什么都沒看到,他正忙著為自己馬屁拍到馬腿上一事自責羞愧呢。 如意默默地給眾人往茶壺里填了水,又給每人都倒了茶,她覺得自家小姐要留不住了,在縣太爺面前她眼睛都像是含了水般,看向縣太爺時眼睛都帶鉤了嘖嘖。 關二河很不想看閨女和別的男人眉來眼去,咳了兩聲后說正事:“這場官司后面還怎么打?這么多天了還沒有新證據嗎?” 江沐塵和楊少白對視一眼,頓了頓道:“目前還沒有新進展,不過大家都不用過于擔心,還有三日時間準備,一定會有新線索的。” 楊少白表情有些沉重,悶悶地喝茶,關欣怡等人以為他擔心江沐塵官司的事,都沒太在意,只有江沐塵趁人不查時掃了他幾眼,在心底暗自嘆息。 江沐塵等人坐了會離開了,如往常一樣,他讓楊少白先走,自己則帶著關欣怡再次去了長嫂開的茶館,在包間里他表情有些嚴肅地說道:“其實近兩日我們有查到一些蛛絲馬跡,不管是青山縣那般還是京城,我們的人每次要查到什么線索時都被人搶先一步給清理了。” “是什么人做的?”關欣怡問,想著他單獨將她叫出來說此事……目光一凜,“難道是我們的熟人干的?” 真是個聰明的女人,江沐塵看著她的目光涌現出幾分驕傲來,點頭:“幾撥人查探過后,發現不同尋常之處均指向木圍坡。” “什么?難道顏jiejie……”關欣怡眉頭立刻擰起來,臉上也有了幾分沉重。 ………… 此時,離客棧很遠的一處樹林里,顏涼正表情沉重地看著眼前的男人,聲音里透著nongnong的不滿:“您怎么會來京城呢?這不是自投羅網嗎!” 站在她面前的男人臉上有一道長長的疤,正是與張暮搭伙來到京城的魏凌。 第93章 她想吐了 魏凌來到京城后沒有立刻找顏涼, 而張暮因為私自來京城正怕顏涼教訓他呢,見到她能逃就逃,也沒什么機會與她說魏凌的事, 等后來提起時已經是幾日后了。 顏涼得知魏凌也來了后便開始到處找他,今日好容易尋到了他,找到隱蔽地方后便忍不住質問起來,原本對于父親當年的心腹老將她不該如此不敬, 但她此時控制不住自己情緒。 自從得知黃興是被魏凌殺死后,顏涼便一直暗中幫他收拾殘局,不管哪一方的人查過來,她都是或自己或不動聲色地讓手下去混淆視聽, 來到京城后同樣如此。 總之在竭盡所能地讓人懷疑不到魏凌頭上,誰想他居然自己來了京城! 顏涼覺得自己的心血白費了, 更多的則是擔心, 這么多年好容易遇到了當年顏家軍的主力,這個人的性命是父親當年費了許多心力護住的,于情于理她都不想魏凌出事! “嫣丫頭的擔心我都懂,你放心吧, 我不會讓自己陷于被動境地。”魏凌自顏涼的冷臉中看出了她隱藏著的擔憂,心下微暖,溫聲安撫道。 顏涼眉頭緊擰,深吸一口氣后緩聲問:“此時正是江、黃兩家打官司之際,朝廷以及這兩家人都在派人查黃興事件,您此時出現在這里根本不妥, 聽我一句勸,趕緊回去吧!” 魏凌心底暗嘆,垂了垂眸后微笑:“嫣丫頭從今日起不要再插手我的事了,無論是江家、黃家,還是刑部、大理寺,都非等閑之輩,小姐做的多了,難保不會留下蛛絲馬跡,你的身份太過敏感,一定要慎重!” “我們兩人都要慎重!魏叔叔如果回去,我還能更安全些,否則我如何做到眼睜睜看著您陷入麻煩而無動于衷?”顏涼固執地道。 魏凌眼神復雜地看了她良久,最后道:“這次我過來一是因為不放心你在京城,想過來看看。二是還有一些重要的事要做,嫣丫頭不要再勸我了,做了這么多年縮頭烏龜,該是時候做些什么了,否則去了地下都無顏見大哥!” 果然,他來京城的目的非同一般!顏涼張口想說些什么,結果被魏凌抬手阻止了。 “魏叔叔有生之年還能看到大哥的骨血,這已經是上天的恩賜了,我知你是為我好,但不要再勸我,就如我想讓你回去你也不會答應一樣,我們都是下了決定就不輕易改變的人,彼此保重吧。”魏凌說完不再逗留,幾個起落便離開了此地。 顏涼沒有去追,她緊緊咬住嘴唇眼圈漸漸地泛起紅來,魏叔叔…… 天快黑了,顏涼才緩步自樹林里走出,冷艷的臉上已經恢復了往常的鎮靜,她習慣在人煙稀少的地方行走,是以一直都是走的小路。 走著走著,突然發現前方站著一個人,白狐裘,身長玉立,手拿一柄折扇正定定地望著她。 顏涼收回視線,仿佛沒看到這個人般,目不斜視地打算自此人身邊經過。 因為魏凌的事,她心事重重,加上對“那個人”提防心并不重,于是一時不查,被人抓住了手腕。 “你去哪里了?”楊少白問。 手腕微微一旋轉,輕松自他牢固的手中滑脫,顏涼冷冷掃了他一眼,滿臉都寫著嫌他多事。 楊少白早就熟悉了她這個表情,根本就不當回事,見她不高興,忙嬉皮笑臉地湊上前去,討好地問:“這天不是冷了嗎?我怕你冷著,看這天氣怕是明日要有一場雪,你一整天沒回客棧,我擔心你。” 楊少白自客棧與江沐塵他們分別后就一直在找顏涼,找了大半日都沒找到,后來還是不知誰把一個包著石子的紙條打到他身上,寫著她就在這附近才匆匆趕了過來,原本沒抱太大希望,誰想真的遇到了她。 “我不冷。”顏涼穿的不多,但確實一點都不冷,這就是練開的好處。 楊少白也知道她不冷,但就是覺得這么冷的天她孤身在陌生的地方游蕩很凄涼,一想到這點他便心疼得厲害,總想陪著她,無奈她是個冷心腸的女人,不想讓他陪…… “你不冷我冷啊,咱們倆一起走一走我就不冷了。”楊少白厚著臉皮跟在她身后,還夸張地用手往臉部扇了扇風,道,“你看,和你走一會我就全身都暖和了,你之于我就如那暖陽又如暖爐,溫暖如春啊,什么時候你見到我時能心頭一熱,進而全身都熱呢?” 楊少白想起以前某個土匪總給心上人寫情詩,雖他沒有看到過內容,但既然是情詩想來是很rou麻的話,是以他也漸漸地開始向顏涼說一些情話,沒辦法,她人過于清冷,只能由他這一方來“發光發熱”了。 全身都熱……顏涼臉不知是因發怒還是因為什么紅了起來,惱得一個掌風將他推開老遠,板著俏臉冷冷瞪他一眼后施展輕功走了。 “別走啊!”楊少白追了兩步沒追上,沮喪地直嘆氣,他就怕顏涼動用輕功,自己根本就追不上她,早知如此小時候練武就主要練一練輕功了! “呀,還沒說正事呢!”楊少白突然想起來,表情立變,忙縱身向顏涼離開的方向追去。 沒追多久便看到了她的身影,這也不難理解,越接近客棧方向路上行人越多,顏涼不可能再眾目睽睽之下飛來飛去的,是以他輕而易舉便追上了。 “我有話要對你說。”楊少白難得極為嚴肅地道。 顏涼沒說話,繼續向前走著。 知道她不會主動隨他走,楊少白想了想,最后硬著頭皮抓住她的手腕道:“我們去前方那個茶樓說話。” 在顏涼要掙脫時他忙補充了句:“那茶樓里江沐塵和關家姑娘都在,我們有正事要與你說。” 一聽那兩人也在,顏涼猶豫了下,就是這么一猶豫間便著了楊少白的道,被他拖進了茶樓中,當然也沒看到他眼中快速閃過的得意。 因天快黑了,正是茶樓生意最冷清的時刻,是以楊少白帶著顏涼進來時到是沒有引起什么人注意。 一路順利地將顏涼帶進了包間,里面空蕩蕩的,哪里有江沐塵和關欣怡? 顏涼意識到自己被騙了,甩開他的胳膊轉身就要走,誰想剛轉身一具結實的胸膛便將牢牢地貼了過來,纖腰也被一雙有力的手臂環住。 從未與男人如此接近過的顏涼渾身一僵,腦子嗡的一下變成空白,心跳紊亂中雙手下意識去掰楊少白的手臂,突然耳旁傳來一陣酥麻,他在她耳旁低聲說話:“殺死黃興的人你認識?” 顏涼心頭一驚,好在她此時背對他不用擔心表情上的變化被看到,她冷聲問:“你什么意思?” 楊少白選擇抱住她只是一時心急想阻止她離開,并沒有別的意思,可此時真的心心念念了很久的美人就在自己懷中,心馳神蕩之下差點就要出洋相,費了好一番勁才勉強緩和要跳脫的心跳與飛起來的情緒,深吸幾口氣道:“你以為黃家的人為何一直查不到具體證據?你以為自己做得神不知鬼不覺嗎?起先是江沐塵先發現的不對勁,等我們確定是你和你的人在擾亂調查結果時,有我在一旁懇求周旋,江家人才暫時瞞下了這個消息,不但如此,還與我們楊家一起想辦法阻止黃家查下去,不然以黃家目前的權勢與能力,真認真調查一件事不可能這么久過去還沒有一絲進展!” 背后快速有力的心跳聲令顏涼愈發的不自在,身上傳來燥熱感時迅速掙脫開他的懷抱,站在離他十幾步遠的地方不悅地瞪著他:“下不為例,否則打斷你的四肢!” 楊少白總覺得她這個威脅此時聽起來有些色厲內荏,再看她微微有些泛紅的俏臉……心情登時大好,雖軟玉溫香突然脫離他的懷抱感覺很空虛,但一點都不影響他的好心情,笑著開起玩笑來:“我怎么說也是朝廷命官之子,你真要那么做可就有危險了,我爹娘他們很寵我!一定會為我報仇!” 這個男人年紀越大越不正經,顏涼發脾氣都沒感覺無力,冷冷看了他一會后抬腳要走。 楊少白見狀忙擋在門前,收起油嘴滑舌正色道:“我剛剛說的話你可有聽進去?不管因為什么原因,你最好收手,這次死的是黃家的嫡子,黃家此時要對付的是江家,若以后江家不幸處于了不利局面,我不敢保證以后會發生什么事!” 顏涼在插手魏凌的事第一天起便做好了最壞的心理準備,危險肯定有,但若讓她放任魏凌自生自滅不管絕對做不到! 她已經想好,自己的事敗露的話,若皇上有要收拾黃家的意思,她便想辦法將以前韓家的事揭出來,否則她只能違背當年對師父的誓言了,拿著手中的一枚虎符去找父親一手訓練出來的韓家軍…… “我不想連累任何人,這件事你和江家都不要再插手了。”顏涼表明了自己的意思,她想幫魏凌,卻不想因為幫他而連累自己其他的朋友。 “你究竟是在幫誰掩飾?”楊少白心里跟貓撓的似的煎熬,掙扎了好一會還是將他最想知道的事問了出來,“你保護的那個可是男人?” 顏涼眸中有什么迅速劃過,她定定地看著楊少白點頭承認:“是男人。” 楊少白聞言胸腔瞬間像是被潑了一缸醋,他咬著牙問:“難道他比我長得還俊俏嗎?比我對你好嗎?” “他比你更有男人的擔當,對我也很好。”顏涼說完模棱兩可的話后在他大受打擊反應慢之時火速離開了此地。 這次楊少白沒有追,站了好一會后咬牙切齒地道:“究竟是哪個男人?別讓我遇到,否則非打得他滿地找牙不可!” ***** 關欣怡這邊正焦慮呢,他們剛吃完晚飯,結果那個太子又來了,點名道姓讓她去客棧對面的酒樓說話,還強調了,最多只能帶一名丫環去。 “這太子簡直欺負人,上次他欺負小姐時江夫人來了,這次天色已晚,難道我們還要去請江夫人嗎?太子肯定也是料到晚上世家婦和千金小姐不便出門才故意如此!”如意不滿地發著牢sao。 關二河眉頭也擰得極緊,憤怒地道:“不能因為他是太子就為所欲為了!他說只能帶名丫環,我偏要一道過去!不信他能讓手下將我攔在外面!” 關二河再沒有實權,也是被皇上親封的侯爺,太子此時地位尷尬,更應該注重名聲,只要沒傻到家就不會明著給關二河沒臉。 “爹,您先別沖動,江大人有安排人暗中保護我們,太子真動了歹心會有人出來幫女兒的。”關欣怡將鞭子在腰間一點點纏好,又拿了一把匕首插在靴子中,她不會在毫無準備之下出門。 再有人暗中保護,可萬一太子有備而來,不給人機會救閨女呢?再說天色已晚,太子卻要求見一個未出閣的女子,這對閨女的名聲都不利!關二河心中別提多惡心太子了,他不信堂堂一名太子會不懂這些! 看關二河臉色愈發難看,關欣怡心里也有些沒譜,但依然出聲安慰道:“爹您放心吧,想來這關鍵時刻那太子也不敢怎么樣,若真如何了,那閨女也不會逆來順受,天子犯法還與庶民同罪呢,何況他一個太子!” 關二河嘆氣:“那話都是百姓們自我安慰的,自古以來你見過哪個皇帝被懲罰了?” 就在幾人正糾結之時,顏涼回來了。 “你們怎么了?”回房時見關欣怡不在,想著她肯定又來關二河房里了,于是顏涼找了過來。 見到她,關二河兩眼一亮,激動地道:“你回來得太是時候了,顏丫頭,關伯伯有一件事想求你幫個忙。” 很快,顏涼便知道發生了什么事,她二話沒說便答應了:“你們放心吧,有我暗中保護欣怡一定沒事!你們等我片刻,我換身衣服。” 顏涼速度很快,幾乎是剛出去就又回來了,此時她換了身夜行衣,還蒙了面,對上關欣怡等人詫異的目光開口解釋:“天黑了,我穿這身方便藏身,太子身邊有高手保護,不這般打扮容易被發現。” 有顏涼在關二河也放心了,囑咐了幾句便讓她們三人出了門。 關欣怡帶著如意去了附近太子所在的酒樓,酒樓被太子包場了。 今日太子穿了身寶藍色的錦袍,正坐在大廳中間的桌子旁飲酒,身邊站著伺候著的太監,身后站著兩名手握刀柄的侍衛,除此外沒有其他人了。 “民女參見太子殿下。”關欣怡帶著如意下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