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節
“大人!”關欣怡在陳狀師要說出令林妍羞憤欲死的話之時立刻打斷他,抱拳向汪大人請求道,“女子名譽很重要,林姑娘已經為她當時的行為得到了教訓,想必她已經因為當時的行為后悔莫及了,民女懇請大人念在她遭遇可憐的份兒上,不要讓原告方將不利于她名譽的話在公堂上說出來!” 關欣怡不但是江沐塵的狀師,同時也是林妍的,雖然林妍當時企圖做出勾引江沐塵一事時她很生氣,到此時想起這件事心里也不舒服,但公是公私是私,此時打的是黃死被害一案,沒必要將林妍當時的所作所為也揭出來,雖然她知道自己的請求難以得到認同,但還是想試一試。 果然如她所料,陳狀師立刻不同意,大聲道:“大人,再事關女子名譽,當時的事也是要說的!不說出來大家都不了解當時林姑娘有多恨黃小大人,這等與案情相關的事必須要說,請大人恩準!” 汪大人看了看伏在地上眼看要哭暈過去的林妍,又看了眼關欣怡及陳狀師,他是有女兒的人,也打心里覺得林妍不可能是殺人兇手,心中的秤是偏向關欣怡的請求的,但陳狀師所言也很有道理,任何與案情有關的細節線索都不能放過,不得已之下他求助地看向兩位監審,求助地問:“下官對兩位狀師的要求一時有些難以抉擇,不知兩位大人有何建議?” 苑侍郎擰眉思索了片刻,最后道:“這事本官也難以下結論,汪大人看著下決定便可。” 大理寺卿見他如此,自己也不想攬事,便道:“本官也覺得兩位狀師均說得有道理,一時難以決定聽哪一方建議,不知汪大人更傾向于哪一方?” 京兆尹是看出來了,這兩位根本就是不想攬事,不知皇上知道這兩位如此行為后是否會震怒,反正他是挺生氣的,卻不敢將不滿表現出來。 汪大人只能自己去作惡人,作了決定道:“與案子有關的事還是說出來為好,陳狀師請繼續。” 陳狀師聞言眼睛一亮,眼角得意地掃了臉色不太好的關欣怡一眼,繼續道:“黃小大人建議林姑娘使用美人計,他提供助興的香,計策是將江二爺騙進燃著助興香的屋內,未著寸縷的林妍再出現……這樣便可生米煮成熟飯,以江家的家風再不愿意也得正式向林家求娶!計策想得很好,但江二爺沒上當,沒有去,當時沒穿衣服的林姑娘被誤闖房間的兩個婆子發現了,可笑的是她以為進來的人是江二爺,還喚了他一聲……” 林妍難堪得頭都抬不起來,哭著反駁:“我穿了衣裳的。” 但是她的反駁根本沒有人聽進去,陳狀師面帶同情地看著她,說的話卻是毫不客氣:“丑事被發現,那兩名婆子嘴也碎,立刻便將這事傳了出去,林姑娘呢,畢竟在燃香的屋內待了很久,如果沒有男人與她……藥效下不去她受不住,最后她是如何解了此香的沒人知道,但事后她傷了根本很難再有身孕這是事實。” “一個女人最在意的事是什么?嫁個好郎君生幾個兒女,這兩件于女人最重要的事一下子都再沒機會,名聲又臭了,林姑娘將一切錯處都投到了黃小大人身上,于是便有了茶樓尋仇一幕!雖當時未能如愿,但她的人生基本已經毀了,林家又嫌她有辱門風棄了她,這種情形之下她狗急跳墻想殺黃小大人就不足為奇了。” 一番話說完后,堂內寂靜無聲,只有林妍壓抑的痛苦的哭聲。 不一會,堂外便開始傳出竊竊私語的聲音。 “這女人真是不要臉,也不看看她的模樣,豈是江二爺能看得上的?” “小門小戶之女,以為是知府侄女就覺得自己高人一等了,哪怕是知府閨女都配不上江家門第呢。” “其實她也怪可憐的……” “可憐什么?若非她有非分之想,會中計?有此后果都是她作的!” 討論這些話的大多是女性,無論是仰慕江沐塵樣貌才華還是眼熱江家門第的,想嫁給他的女子很多,但因著千金小姐身份不敢做出格的事,誰想偏遠之地小門小戶之女居然敢做出如此傷風敗俗膽大妄為之事,眾女氣得恨不得啐林妍幾口。 聽到堂外人的話語,再看林妍近來越來越削瘦的身形,關欣怡暗自嘆口氣后開口道:“林姑娘之前確實做了不妥的事,也著實恨黃興,但不代表她就真的敢殺死朝廷命官!陳狀師‘狗急跳墻’的理論并非沒有道理,但卻不適合放在林妍身上,黃興并非普通人,殺死他的后果簡直不堪設想,即便是殺手也不會輕易答應此等委托,除非是許以極大的誘惑,比如高官厚祿或是相當可觀的賞銀,可是以林姑娘一個知府侄女的身份,這兩樣酬勞她都無法許給殺手,是以陳狀師所言不成立!” 眾人一聽覺得非常對,哪個殺手缺心眼隨便一點賞銀就敢殺德妃親侄、太子親表哥?林妍還真沒有能力請得起敢殺害黃興的殺手。 陳狀師見汪大人表情上涌現幾分對關欣怡話語的認可,感覺不妙的他再次將木圍坡拉了出來,道:“一般殺手她是請不動,但是那土匪窩不一樣!黃小大人在世時曾多次想收拾那土匪窩,據說那木圍坡大當家顏色相當好,黃小大人一度想得到她而不能如愿,那木圍坡對黃小大人懷恨在心,在林妍的懇求下即便沒有高額的報酬便也起了殺人之心!” “陳狀師說得就跟你親眼看見似的,請問你說林妍請了木圍坡出面殺人,有誰能作證?何時何地林妍請了木圍坡的誰去殺人?木圍坡的人憑什么自己沒想著收拾黃興,被林妍一求就答應去殺人了?還請陳狀師為小女子解惑!” 關欣怡質問陳狀師的話很有道理,在場眾人也很想知道為何土匪窩自己沒想著殺人,結果林妍一慫恿他們就殺了? ……以下是補充內容…… 陳狀師所說的有關林妍請不起綠林殺手但請出了木圍坡的人殺人都是猜測下的推論,他回答不了關欣怡所問的“誰親眼目睹的、林妍何時何地請了木圍坡的誰”這些問題,臉瞬間脹的青紫,咬牙辯駁:“這么刁鉆的問題我怎么回答?此時我們說的都是猜測,黃小大人的死除了江二爺外最大的嫌疑人便是林氏了!你若堅決稱她無罪,那我也沒什么可說的了!” 這話說的就有點惡毒了,他已經說了兩個人的嫌疑最大,關欣怡堅持說林妍無罪,那么有罪的那個人是誰便不言而喻了。 關欣怡自然不上他再次行挑撥之事的當,輕笑:“陳狀師也說了,一切只是猜測推論,若說嫌疑性從與其有過仇怨或矛盾沖突的人身上調查確實很合理,但原告一方只咬定這兩個被告就不合理了,眾所周知黃興自京城到青山縣一路走來惹了多少麻煩,得罪的人無數,更別說離開京城之前了,僅羅列與黃興有過仇怨矛盾的人怕是多到能繞著京城走一圈了,想殺他的人多如鴻毛,陳狀師難道所有人都要懷疑一遍嗎!若按照陳狀師的邏輯,數以萬計的人每個人都有嫌疑呢!” 此話一出,公堂內外立刻傳來一片震驚的吸氣聲,黃興不是好人的事所有人都知道,但敢在這么多人面前毫無顧忌將事實說出來的卻還沒有過! 這個年輕的女狀師居然說了這等話,不知是不知者無畏,還是膽大妄為? 陳狀師也一時被她的大膽言論驚到,手指著她喃喃著“你居然……居然……”,一句成型的話都沒說出來。 黃燦身為黃興親弟弟,狂怒之下反應還算快的,立刻出聲質問:“我哥哥都死了你還不放過他的名譽!我哥哥地下有靈定不會放過你!” 關欣怡并不懼怕他的威脅,冷笑:“有道是不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本狀師身正不怕影子斜,你的威脅根本就是多余的。而且還有一點我要糾正,我并沒有不放過死者的名聲,而是說的都是事實!” “屁的事實!”黃燦驚怒交加之下帶來不文明字眼,抬眼一看見三位大人表情不是很好,忙躬身抱拳依次對穿著關服的三人道,“下官因家兄名義被污一時氣憤說了臟話,請諸位大人看在我們黃家痛失親人的份上別與下官計較,下官保證會控制情緒,不會再犯同樣的錯!” 黃燦主動道歉,再因著他特殊的身份,三位大人不管心里如何想,面子上自然不會表現出不滿來,都說他下次注意便成了。 江沐塵一直沒說話,但是他一直不動聲色地觀察著堂上眾人的表情。 京兆尹汪大人還算是比較認真審案的,為人不算太圓滑,對于黃家和江家他都沒有多親近,等于說是這個案子上他算是比較中立的,不會偏頗任何一方。 而兩位監審則是謹慎圓滑多了,這次是被圣上命令查案,無論是刑部侍郎還是大理寺卿都是朝廷的要臣,地位極高,但職位越高說明他們越是愛惜自己目前所擁有的身份地位。 若是以前,他們可能會更站在黃家這方,畢竟皇上年紀已經不輕身體近幾年也病痛纏身,想再生兒子怕是不可能了,是以太子的位子坐得牢,太子生母德妃及其娘家黃家則地位崇高,有朝一日太子正式登基,與黃家向來有隔閡的江家再是百年望族未來的命運也是捏在黃家手里的,只要人不傻,都知道站在哪方。 可是如今不一樣了!先皇后所生皇長子回來了,皇上對于這個自幼流落民間終于回宮的兒子格外珍惜看重,不但恢復了梁夫子太子太傅的職責,還讓他繼續教導皇長子功課,而德妃想讓太子也跟著梁夫子……哦不……梁太傅學習的請求被皇上拒絕了。 宮中的風向沒什么比這些朝臣更嗅覺靈敏的了,皇長子的回歸以及跟著回宮且恢復官職的梁太傅已經讓原本一家獨大的形勢很不明朗了,結果皇上又拒絕了太子跟著梁太傅,這說明什么? 苑侍郎和大理寺卿吳大人兩人定是也猜到了些什么,是以沒有偏向黃家,而是選擇觀望,原本這個案子也不是短時間內可以審完的,江沐塵斂眸沉思。 陳狀師很快回過神來,這時候他突然想起一件事,兩眼陰光閃爍:“關狀師年輕、姿色也好,聽聞黃小大人曾因仰慕你的顏色而尋人上門提親想納你為妾,結果被你們關家給打出門去,不知可有此事?” 話一問完,突然感覺一道森冷的視線瞪過來,頭皮發麻的他下意識望過去,視線正好落在江沐塵身上,但他此時正神色淡然地站著并沒有瞪人,這讓陳狀師以為自己剛剛產生錯覺了,可身上那一瞬間冒出的雞皮疙瘩又提醒他那是真實存在的。 在上堂之前關欣怡就料到會被對方提及這件事,此時被陳狀師說出來她雖然氣憤卻沒有失了方寸,她冷靜地回視對方:“確有此事,但這只是一小段插曲,我們并沒有起沖突,陳狀師提這件事莫非是覺得我也是嫌疑人?” “那自然不是。”陳狀師搖了搖頭,拿折扇拍了拍掌心慢條斯理地道,“關家興許還沒有那個膽子或是能力做這種事,但你不是與木圍坡交好嗎?之前你質疑本狀師的話說他們不可能僅僅因為林氏的請求就去殺人,但若這其中牽扯到你……以木圍坡兩位主事之人與你的交情,他們同意林氏的要求就不足為奇了!” 關欣怡簡直要被氣笑了:“你這言論簡直莫名其妙!” “關狀師的意思是說木圍坡的兩位當家之人不會為了你殺人?若真如此,那定是傳回來的情報有誤,關狀師與木圍坡的關系也不過爾爾!”陳狀師說完后還對著她露出幾分同情的目光。 這個陳狀師其它本事有沒有關欣怡目前還說不好,但他挑撥離間的功夫倒是一流!關欣怡很有些無語地問:“不知陳狀師的爹娘兄弟姐妹和妻兒都對你如何?這些人中可有坐牢或被流放甚至死刑的?” 陳狀師感覺不好,立刻防備地問:“你問這些干什么?” “呵呵。”關欣怡仔細看了他幾眼,最后下定論道,“不用回答了,我已經知道答案了,看你此時表情只有防備而沒有任何愧疚難過之感,定是沒有人因為你而行違法之事,看來陳狀師人緣不怎么好啊,連自己最親的人都沒有人愿意為你出頭殺與你有過糾紛的人,嘖嘖,一把年紀的你真是白活了!” “你!”陳狀師氣的要命,指著關欣怡想罵臟話又因場合問題忍住了。 汪大人見兩方狀師有“跑題”之嫌,重重拍了下驚堂木大聲道:“說正事!” 大人發話,關欣怡兩人不再執著于原話題,開始回歸案子上。 陳狀師年紀都可以當關欣怡爹了,結果屢次被她懟,心里恨她恨的要死,于是想打勝官司的念頭更重了,他正色道:“大人,那個木圍坡很有些不妥,它并非一個普通的土匪窩,而是陣法陷阱重重并且里面高手如云,若是普通的土匪窩自是沒什么可關注,但木圍坡處處透著詭異,不但他們寨主與黃小大人有仇怨,與他們交好的人同樣如此,這樣一來做出大膽之事也就順理成章了!” “那木圍坡如此古怪,江二爺卻不去調查,反倒上任不久便與他們成為了朋友,這其中已經很耐人尋味了……后來黃小大人去了青山縣惹到了這群土匪,最后落得身首異處的下場,江二爺難脫罪責!請大人務必徹查此事,還枉死的黃小大人一個公道!” 關欣怡總算是聽明白了,這個陳狀師一直死咬著木圍坡不放,感情也不是多想誣陷林妍,而是最終目的要往江沐塵身上潑臟水呢! 這場官司黃家人目的很明確,不管黃興是被誰殺的,一定不能讓江沐塵好過!沒罪也得讓他有罪! 第92章 第一回合 木圍坡屢次被提及, 汪大人想忽略都不行了,他開口問:“那個木圍坡究竟是怎么回事?可有押送他們的某些相關人員進京?” 陳狀師聞言精神一震,忙道:“回大人, 那木圍坡在青山縣有官府……就是江二爺、楊師爺一行人照顧,誰能動得了他們?何況之前草民有說過那木圍坡機關陷阱重重,等閑人闖不進去,這次因為開堂時間緊迫, 去調查的官員及黃家的侍衛們都沒能抓住這些土匪們。大人,這么多人去查案,卻沒有一個人能接近那木圍坡!如此神秘如此強大的土匪窩,寨主身手又極好……聽說一般有這等實力且行事神秘的組織都是對朝廷不利的。” 關欣怡一聽, 立刻開口懟回去:“陳狀師這話好生可笑,你說他們想對朝廷不利, 敢問有證據嗎?你什么證據都沒有, 只會憑猜測亂說!照著你的邏輯,我還能說你想謀朝篡位呢!因為你無時無刻不在給朝廷拉仇恨,好好的人一個個都被你扣上不是殺害朝廷命官就是企圖對朝廷不利的帽子,請問你是何居心?讓朝廷無緣無故僅憑你的猜測就去調查這些人, 弄的百姓怨聲載道人心惶惶,令朝廷無辜背上蠻橫枉顧百姓意愿的罵名,然后你就得利了?本狀師很想知道你究竟是受誰指使執意抹黑朝廷?又或是根本就是你自己的意思?” 關欣怡噼里啪啦一頓質問后,沒等陳狀師開口反駁,她搶先一步抱拳向汪大人道:“大人,此事非同小可, 涉及到朝廷的名譽,有人心懷惡意,歷代以來有什么人會做出如此抹黑朝廷形象聲譽的事?事關重大,大人們一定要好好徹查此事,不能放過任何一個心懷不軌之人!” 話音一落,整個公堂都為之一靜。 原本眾人都沒有往這方面想,等關欣怡話一說出來,初時覺得她在胡扯,可細細一琢磨又覺得還有那么幾分道理,于是片刻功夫,很多人看向陳狀師時眼神都或多或少帶了幾分異樣。 陳狀師也感覺到投注到自己身上數道異樣的視線了,冷汗都滲出來了,急切地辯駁道:“大人,草民真的沒有不良居心,也沒有受人指使,這些都是關狀師胡亂猜測的,草民只是普通的小小一名狀師,不敢而且也沒有能力去做那等、那等會掉腦袋的事,想都不敢想!” 關欣怡也急切地開口:“大人,陳狀師所言均是猜測,還自負自己說的都是事實,可此時民女也給出了相對合理的猜測,卻被他說是胡亂猜測,他這等只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的行為未免太過可恥!無非就是欺負民女是個女人,還是個年紀不大的女人,不管是他倚老賣老還是對女性有歧視,都是可恥可恨的!大人一定要為民女做主啊!” 前一刻罵他對朝廷不利不安好心,這時又誣蔑他倚老賣老歧視女性,陳狀師接連被扣莫名其妙的帽子,氣得頭發稍都豎起來了,一口老血哽在喉頭,好容易才咽回去,難受得直翻白眼。 一直沒說話的江沐塵正垂眸看著地面,若此時有個小孩子站在他面前仰頭看的話,就會發現他此時眼中含笑,唇角也微微有些翹起。 江沐塵頭一次被關欣怡以狀師的身份辯護,感覺別有一番情趣,這個案子雖然不好打,但以目前的形勢來看,黃家想打贏這場官司也很難,何況對于關欣怡的本事,他是很有信心的。 果然,她沒有讓他失望,有她在,都不用他開口,就老老實實站著聽著就可以了。 汪大人擰眉看了看神色倉皇的陳狀師,又看了看一臉不平渴望被“公正對待”的關欣怡,他思索了會,再次側頭向兩位監審求助起來:“不知兩位大人對此有何看法?” 就如在場人所想的那樣,兩位大人假意思索了下后又紛紛說尊重京兆尹的意見。 京兆尹此時心里已經在罵娘了,但礙于身份差別過大,他只能忍著,表情上不敢帶出半分不滿來,只能下結論道:“此次堂審原告、被告雙方因均沒有實質證據,且雙方狀師又未辯出結果來,是以本次堂審結束,給你們雙方留出三日時間尋找證據,三日后再次開堂本官不想再看到雙方狀師一直拿猜測說話!退堂!” “威……武……” 第一堂官司就這么結束了,出乎大多數人的意料,因為沒多長時間呢。 不過在場中人也都知道不結束也沒什么意義,雙方辯不出個所以然來,眼瞅著兩方狀師又開始“跑題”了,若不結束,這場官司很可能會演變成兩位狀師的互相揭短兼掐架,那就違背初衷且還會鬧笑話,汪大人適時結束堂審是極其明智的選擇。 離開時,陳狀師走到關欣怡身邊,壓低聲音以著只有他們兩人才能聽到的聲音咬牙切齒地道:“關狀師,你胡攪蠻纏的本事真是令本狀師刮目相看啊!” 關欣怡也揚起一抹燦爛的笑:“陳狀師,你胡說八道的本事同樣令本狀師大開眼界啊!” 兩人嘴上都說著諷刺不友好的話,可表情上卻均是一副友好溫和的笑臉,在場眾人見狀還以為他們兩人在說著什么高興的事。 個別人都在心里贊嘆,堂上兩人針尖對麥芒,堂下卻正常相處,不將公堂上的恩怨帶到私人生活中,這等公私分明的行為很讓人敬佩。 出了公堂,關欣怡立刻被關二河、如意和張暮圍住了,顏涼沒在。 “小姐快喝點水。”如意忙將水壺遞過去。 關欣怡確實渴了,打官司容易口干舌燥,公堂上那么嚴肅的地方又不好隨身攜帶水壺,只能忍著,好在一般趕上復雜的官司主審都會分好幾場堂審,狀師們不會感覺太辛苦。 “關meimei你表現得太棒了!那個姓陳的豬頭都被你懟得臉都紫了呢!”張暮笑得一副與有榮焉的樣子。 如意對那個陳狀師提黃興派人上關家想納小姐為妾的事很不滿,這是涉及到女子名譽的事,于是隨著張暮的話頭重重點頭:“說的太對了,姓陳的豬頭本來就長得很對不起朝廷了,臉一變紫那就更是丑得不忍直視!” “丑得不忍直視”的“陳姓豬頭”還沒走多遠,聽到這兩人故意揚高聲音的對話后,臉立刻脹得通紅,喉頭發緊,感覺前一刻在公堂上咽下去的腥甜又有蠢蠢欲動的跡象,為了自己身體和臉面著想,他選擇了無視,忍住怒氣快步離開了。 關二河如今雖已是侯爺,但他很低調,穿著打扮都較為普通,見女兒出來了就想立刻回客棧,這里不是說話的地方。 堂外也有一些江家人,不過是一些有臉面的管事或管事婆子,主子們因各司其職不便過來,所以都派了各自的心腹來。 江沐塵與自家的幾位管事說了幾句話后便向關欣怡這邊走來,笑著向關二河問候了番后便與他們一道去了客棧。 楊少白四處看,沒找到自己想找的人,最后也隨著江沐塵走了。 張暮看到江沐塵和楊少白,樂呵呵地感慨了句:“在青山縣時候你們兩位是地位最高的,誰敢得罪你們?給你們臉色?結果到了京城卻成了可以被人隨意審判或懷疑的對象,怪不得你們會遠走他鄉去做官,換成老子,老子哭天喊地的也得去外面作官,官小不小無所謂,關鍵是自在!” 在小地方里,縣太爺在普通百姓心目中就是非常大的官了,可在京城里達官顯貴太多了,即便是國公爺的嫡子(江沐塵)、吏部侍郎的嫡子(楊少白)在特殊時刻也沒有得到什么優待,沒看江沐塵身為被告一直被人扣帽子嗎?連堂外觀審的楊少白還時不時被原告方提起一嘴兩嘴的。 如意沒說話,但是不停點頭的行為說明她也是這么認為的。 江沐塵和楊少白對視一眼,均笑了笑,對張暮的感慨不置可否,在外面不適合談論這些敏感的東西,便轉移話題談論起別的了。 到了客棧后,幾人都去了關二河的屋子里說話。 “今日在外面看他那氣定神閑的模樣就知這場官司沒問題,最后果然如此。”楊少白調侃地看了江沐塵一眼對眾人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