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7節(jié)
不是他們不想逃,而是不知還能逃亡何方。 此時人人心中都有著懷疑——正道那些修士是不是失敗了?魔劫真要來了嗎? 但沒人敢說出來,只怕一說出口,恐怖的猜想就會成真。 凡人如此,修士們也沒好到哪里去,就連鎮(zhèn)守四方輔陣的名門大派都心慌起來。 他們不知妖族搶走了魔胎,只當景岳布陣未成,魔胎卻先一步降生。 空妙見不少弟子都心神不寧,突然念起經(jīng)文,那經(jīng)文與當年凈悟在四象山莊時所念一樣,是最簡單不過的清心咒,但出自他之口,卻讓所有人都鎮(zhèn)定下來。 極北陸洲,寒云宗一眾弟子中傳來喧鬧聲,有人道:“莫非景老祖他們失敗了?” “不可能!景老祖從不失敗!” “那天象為何如此詭異?魔氣為何如此濃郁?” “你、你沒見陰云停下來了嗎?一定是景老祖想出辦法了!” …… 眾人你吵我吵,忽聽一陣悅耳的樂聲響起,就見流風老祖手持琵琶,反手撥弄。 隨著樂聲愈發(fā)舒緩,弟子們也都漸漸安靜下來。 與此同時,下南州萬銘劍宗所駐守之地也傳來一聲清越的劍鳴,桃仙的本命寶劍浮在空中,就像定海針一般讓本有些sao動的弟子們穩(wěn)住了心神。 桃仙朗聲道:“不論燕支那里進展如何,我們只需做好一件事——不負手中劍。” “是!” 唯有禹東最是喧囂,龍族和散修盟一貫隨性,此時也如炸了鍋一般。 雷京越聽越暴躁,臉上的皺紋都糾在一處,他忍無可忍化為原形,騰空對著所有人怒吼道:“誰再敢鬧,我就吞了誰!” 沒人懷疑雷京所說,不論人或龍都咽了咽口水,不敢再有動靜。 四方輔陣回歸秩序,天上四位妖皇也開始作法。 虎皇放出懷中魔胎,其余三人各守一邊,按照妖族中流傳的秘法對魔胎輸送妖力,口中不停念咒。 魔胎雖未降生,但本能感知這樣下去對自己不利,本想掙扎,無奈虛空中一顆星辰突然大亮,銀白星暉散出千萬光芒,其中一束照在魔胎的裂縫上,立刻像蘇醒的蛇一般鉆了進去。 此星當然是天厄星,星光勾連了魔胎,那束光靠近魔胎的一端也變成了血色,且快速向天厄星那端蔓延。 風起云涌,妖氣散播人間。 大地上無數(shù)妖物都興奮起來,齊齊仰天咆哮,它們胸口有一把火在燒,似乎能感覺到遠古大妖的氣息。它們的實力瘋長,肌rou骨骼更為結實,牙齒爪子更為尖利,它們只想沖向人族聚集之地,咬碎人族的身體,舔舐人族的血液。 四位妖皇更是激動不已,他們久久不曾進階的修為,如今在妖星的照耀下竟接連突破,他們很清楚,當血線完全注入天厄星中,妖界盛世就將來臨! 狐皇張狂笑道:“哈哈哈哈,人族自詡計謀多端,今日卻被我等玩弄于股掌!等到天厄星重耀本方界,我定要讓這些虛偽的人族嘗嘗被圈禁一域的滋味!” 龜皇:“哼!圈禁算什么?我定要取盡人族修士內丹,與我族中小妖一同品嘗;我還要取盡人族修士骨骼,建一座比寒云宗更大更輝煌的妖城!” 蛇皇:“可別!人族中有不少美人,想必滋味不錯。到時候美的留給我,丑的隨你們處置。” 狐皇嗤笑,“你這老yin棍!還真被人族迷暈頭了不成?” 蛇皇也冷笑道:“我可聽說你那meimei對寒云宗的小兒老祖,可是情根深種……” …… 三位妖皇你言我語,展望著不久的將來,唯有虎皇不發(fā)一言。 虎皇生性謹慎,當年爭奪妖圣之位,他看似是被蛇皇打動故而兩不相幫,實則是想保存實力,不愿過早卷入紛爭。如今也是一樣,不到塵埃落定之時,他不敢有一絲放松。 忽然,他心生警兆,下意識看向對面的狐皇身后。 只見一只巨大的藍色鳳凰急速飛來,那鳳凰的平張的羽翼仿若海寬,一雙眼又似容納宇宙萬物。 幻覺? 若非虎皇還在不斷往魔胎中輸送妖力,幾乎就想揉揉眼睛。 但下一刻,他知道自己想錯了。 鳳凰長嘯一聲,卷起颶風,直沖魔胎而來! 第195章 有言稱,扶搖直上九萬里。 藍鳳雖到不了九萬里,但本體的他扇一次翅膀,九千里還是有的。 兩日前,他堪破了妖族的目的,當即就決定親自來阻止,哪怕因此會助魔胎降生。 因為妖星蘇醒與魔胎降世相比較,前者是人族的劫,后者是正道的劫,而且景景對魔胎有所防備,對妖星卻毫無準備。 若是平常時候,不等藍鳳靠近,幾位妖皇早應感受到他神獸的威壓,但如今妖星耀世,妖氣彌漫,如此,他就殺了幾人一個措手不及。 對藍鳳而言,這些妖皇哪怕實力有所增長他也不放在眼中,畢竟就連地劫修士也擋不住他的攻擊。 口中吹出的颶風輕易就將幾位妖皇卷得沒了蹤影,藍鳳又一扇翅,爪子猛地勾住浮空的紫紅石頭。 魔胎本就蘊含著極強的魔氣,這些魔氣對天厄星來說是氣運是能量,對神獸來說就非常難受了。藍鳳金色的爪子立刻被魔氣繚繞,仿佛被無數(shù)錐子扎刺一般疼痛,加上此地濃郁的妖氣,讓他原本蔚藍的羽毛也變得稍有暗淡。 藍鳳痛苦地鳴叫一聲,仍舊牢牢抓住紫紅石頭,狹長的眼望向頭頂那顆不斷發(fā)光的星辰。 他的目的本就不是妖皇,而是星海中那顆獨屬于妖界的天厄星。而要中斷此星與魔胎的聯(lián)系,除了他這只僅存的上古神獸外,沒有誰能做到,就連景景和流氓子也不可以。 這么一想,藍鳳頓覺豪情壯志,兀自對著妖星大吼道:“哼!你等著!這個世界是嘰嘰和景景的主場,你休想染指!” 但藍鳳并沒有直接沖上去,他在等,等待最恰當?shù)臋C會。 自詡為智慧化身的藍嘰嘰,想借用妖星消耗一部分魔胎的實力,在適當?shù)臅r候他才會動手。 藍鳳忍著疼,不斷幻想著完成任務后景景會怎樣表揚他,以此減輕自己的焦躁。 勾連兩者的血線仍在不停往天厄星方向蔓延,眼看已超過了一半,紫紅石塊的表面愈發(fā)暗沉,而妖星卻越來越亮,甚至亮過太陽。 磅礴的妖氣漸漸讓藍鳳難以承受,藍羽上出現(xiàn)斑斑血跡,他知道,是時候了! 藍鳳將魔胎用力一扔,頂著妖氣直沖天厄星! 他沒有能力毀掉一顆星辰,但他可以讓這顆星繼續(xù)沉睡! “咻——” 藍鳳直接沖破此界,沖入虛空。 他在距離天厄星十里地外停下,眼底倒影著星河璀璨,藍鳳用力一扇翅,一圈圈透明的波紋以他為中心在虛空中徐徐蕩開,所過之處,仿佛凍結時光。 地上,不少人也頓感一滯。 魏陣圖剛剛逼退一群妖物,他下意識去看阮酒,見對方揮舞著掛珠打得正酣,眼尾竟浮出絲妖異的紅,和他清風雅正的和尚外形十分突兀。 他知道阮酒已殺起興致,必定不愿他出手相幫,而這些來攻城的妖物雖然厲害不少,但也不是阮酒的敵手。 魏陣圖稍稍放心,轉頭想尋找下一個目標,突然他身形一頓,只覺得呼吸和心跳同一時間停止,身體也僵硬得不能動,唯有意識是活躍的。 怎么回事?妖術? 魏陣圖很快發(fā)現(xiàn)不僅是他,還有他視線中的所有人與妖物都是一樣反應,但詭異的感覺只維持了一兩息便消失了,魏陣圖眉頭微皺,心道剛剛是怎么了? 就好像……那一瞬間,他周圍的一切都靜止了…… 魏陣圖卻不知道,整個七方界的所有生靈都和他有同樣的感覺。 空絕山上,程念疑惑道:“剛才……是藍前輩嗎?” 一葉和秦燕支齊齊望天,又都微微搖頭,“不知道。” 藍鳳走時秦燕支也試圖阻止,但藍鳳從來不太聽他的話,反懟他“你休想阻止嘰嘰風光”,便化出巨大的本體飛走了。 藍鳳的本體,他哪里追得上? 唯今只希望藍鳳別出事,別說是景岳,他也舍不得。 正想著,空絕山突然劇烈搖晃起來,樹木像被狂風吹拂,落葉紛飛,山石滾滾。 秦燕支擔心景岳那邊的情況,趕緊沖過去,卻見對方不知何時已睜開眼睛,怔怔望著天上。 秦燕支跟著抬頭,就見天厄星的方向已變成一片緋紅色,像落日的霞彩。 而九天之上,蓄力完成的藍鳳已一頭撞向天厄星! 他的面前突然出現(xiàn)一道由妖氣凝結的屏障,藍鳳感覺到純正的妖氣侵蝕著他的身體,感覺到來自星辰的鎮(zhèn)壓和抵抗。他本能地懼怕,可一想到景景,又瞬間生出無盡勇氣。 他從誕生就跟著景景,遇到危險時逃跑過很多次,景景都沒有和他生氣,還愿意繼續(xù)寵愛他。 他真的超喜歡景景,在他心里,景景就是他唯一的親人。 所以這一次,他決不逃! “景景說過要和嘰嘰一起飛升!嘰嘰是不會死的!” 藍鳳大叫一聲,將所有力量都集中起來,猛地沖破妖氣屏障! “轟隆——” 星辰的碎砂落下,像虛空中飛揚的細雪。 星暉漸漸暗淡,而那束與紫紅石頭勾連的星光也徹底熄滅。 藍鳳不知所蹤,而沒有了天厄星的壓制,浮在空中的紫紅石頭突然裂痕遍布。 只聽一聲脆響,石縫裂開,里頭正盤膝坐著個人族嬰孩模樣,額頭卻長了一只角的怪物。 怪物緩緩睜開自己血紅的雙眼,一時間魔氣四散,降臨七方大陸。 ——魔胎,降生。 “不好!陰云又開始動了!” 空絕山上,一葉指著天驚道。 盤坐在地的景岳卻忽然軟下肩膀,反倒像松了口氣。 他一直沒有中斷輸出自己的靈力,這時,景岳收回一只手,手心上出現(xiàn)一枚果子。 若是韓廣在這里,定然恨得咬牙切齒,因為這枚果子便是韓廣遍尋不著的妖圣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