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5節
第172章 當日暴雨過后,月光清華又一次洗禮大地。 天紫殿后山上開滿了一種無名花,此花貌似荼蘼,色白而香,平日里倒是尋常,但只要沾了無根之水,再有銀月一照,花瓣便會染上一抹緋紅。 白里透紅,像少女的嬌羞,又像是喜帕上的處子之血。 霧掩輕紗,空氣中浮動著曖昧的花香,還有時有時無的呻吟聲。 天紫殿某間大殿,殿內布置得極為華貴,一座丈高的花架后隱隱露出點藍毛,一只豆眼透過花架縫隙望向床的方向。 床邊坐著兩個年輕男子,此時正抱在一塊兒,雙方皆是面色潮紅,呼吸粗重。 其中一人正仰著脖子,白皙的頸上有細密的紅,另一人則將臉埋在對方脖頸間,遮掩了表情,只能看見他汗濕的鬢角,以及微微顫抖的肩膀。 兩人當然就是景岳和秦燕支,雖說他們在做正事,可兩個血氣方剛又心意互通的年輕人在靈魂交融時,難免有些擦槍走火。 只聽“咚”的一聲,秦燕支竟壓著景岳從床上摔了下來,還不慎碰翻了桌椅,椅子又砸倒了一旁的花架。 一只藍毛小雞猛地撲騰出來,一鳥兩人你瞪我,我瞪你,就在景岳惱羞成怒即將爆發之際,小藍雞飛快撲入秦燕支懷中。 “娘親!嘰嘰超想你!” 景岳:“……” 秦燕支此時還沒從剛剛的余韻中回過神,他出于本能地摟著藍鳳,指尖也下意識變出一點先天清氣。 藍鳳頓時激動了,顧不得tali景景虎視在側,抱著秦燕支的手指開始吸“奶”,一只爪子還瞎蹬個不停。 景岳:“…………………………” 雖說十分無奈,但景岳望著斂眉低垂,溫柔抱著嘰嘰的秦燕支,又忍不住微笑——就算曾經的燕支只剩殘魂,但卻將一忘骨子里的東西都傳承了下來。 比如善、比如劍、比如……景元…… 景岳已從秦燕支的敘述、以及對方的神魂中窺到真相。 當年一忘三魂入劍,助太清結成劍魂,最終斬滅妖皇,得天道功德加身。 功德保住他的殘魂,殘魂又經天地多年的養復,終于有機會投胎轉世。 但天道卻為一忘選了個殘缺的靈魂——只有魂,沒有魄。 靈魂原本無法結人胎,可僅有的三魂等來了一忘的六魄,終于補全魂魄降世,成為了一代天才秦燕支。 也正因如此,秦燕支與景岳有著莫大的因果聯系,他們順理成章地相遇了。 再后來,兩人一齊落入昊天界,又從虛空劍冢里得到了太清劍。 從秦燕支握住太清那一刻開始,他就在極為緩慢地恢復一忘的記憶,因為太清里有一忘的三魂。 當年,三魂作為一股外力幫助太清的劍靈進化成劍魂,其實就連太清自己也不知,主人的三魂一直藏在這把劍中。 在劍冢里,它會認秦燕支為主,一是由于對方給它帶來的強烈熟悉感,二則是三魂的暗中指引。 原屬于一個靈魂的魂魄,自然有著極強的感應力和粘合力。 只是魂魄畢竟已割裂多年,何況秦燕支的神魂里還有另外三魂,六魂六魄想要融合,幾百幾千年哪里能夠?或許上萬年都不足以讓他想起前生的記憶。 但秦燕支落入了時間洪流,經過他的時間混亂無序,毫無規律可言,當時間超過了界限,魂魄徹底凝合,秦燕支也終于與一忘融為一體。 他是一忘,又不完全是一忘。 景岳能從秦燕支身上看到一忘的影子,但景岳知道,對自己而言,他們終究不同。 “嗝~”藍鳳吸飽喝足仍抱著秦燕支的手指不放,被景岳拎起來,直接推開窗戶扔了出去。 等關上窗,他就聽秦燕支問道:“相信了嗎?” 景岳:“我沒有不信。” 秦燕支:“也是,阿景似乎早就知道,一點也不意外。” 景岳:“……” 秦燕支見景岳沒反駁,他詫異地挑眉,“你真知道?” 景岳:“……嗯。” 秦燕支:“何時?” 景岳:“從忘塵花的幻境出來時……” 他將自己在忘塵花中的經歷說了,對秦燕支道:“對不住,讓你傷心了,我也是被迫的。” 秦燕支搖搖頭,“我當時沒有記憶,所以覺得苦;如今想來,有你陪著我走過幻境中的十余年,我是有多幸運?” 景岳一愣,忍不住笑了。 秦燕支:“可你為何當時不說?” 景岳:“總覺得很怪。” 秦燕支:“哪里怪了?” 景岳:“師徒悖倫,不奇怪嗎?原本與你一世單純的師徒緣分,突然就變成這樣……” 秦燕支:“怪不得你當時那么說……” 景岳正想問自己說了啥,忽感唇上一軟,秦燕支貼著他的唇,看似認真地問:“還覺得奇怪嗎?” 親熱之事都能叫秦燕支裝得一本正經,景岳心中好笑,半真半假道:“有點兒怪吧……” 話音一落,唇上再次變得濕熱guntang,秦燕支的氣息與他唇齒交融,只有靠近了才知道,秦燕支根本不是什么高嶺之花,反而熱得像一團火,灼燒著他的理智,擄奪著他的呼吸。 半暈半醉間,景岳想起當他確信秦燕支便是一忘轉世時,還擔心會給秦燕支造成心理上的負擔。 現在看來……負擔?呵呵,不存在的…… 此后數日,他們也并未離開天紫殿,景岳與秦燕支找遍了天紫殿中各種記載,始終未能找到除滅魔胎之法。 阿無本想回族里,可見兩人皆是心急又失落的樣子,便提議往東走試試。 “東方有一片死亡之地,但幾萬年來一直流傳著一個傳說——死亡之地有大智慧者,可知天地萬物,全知全能。” 景岳:“東邊?” 他忽然想起藍鳳剛來時所感應到的機緣就在東邊,想也不想便同意,“有勞師尊帶路。” 阿無爽朗一笑,“師尊不幫你,還能幫誰?” 景岳看著阿無毫無陰霾的笑容,就像最純粹最熱烈的大日光芒,心里愧疚更盛。 他終究會離開洪流境,并不能永遠做師尊的徒弟,并不能完整接受師尊的傳承。而師尊每一次幫他,其實都是在助他加速離開此地,其實都是在催化分別。 但他必須走。 但他什么都不能說。 手上突然傳來暖意,景岳一偏頭,就見秦燕支對他安撫一笑。 或許秦燕支猜中了他的心思,或許只是擔心他,但在陷入情緒低谷時有這樣的人陪伴,景岳內心不自覺柔軟,更覺悸動。 他對秦燕支回了個笑,心情好了寫,并暗暗做下決定,有生之年,他一定要修補好殘缺的滄瀾劍法,讓十宇滄溟大法能夠一直傳承。 此后數日,他們一路往東。 而就在他們離開的第十八天,天紫殿來了一位中年美婦。 婦人同樣是乘轎輦而來,可轎輦卻是飛輦,由十八匹飛獸所拉。獸蹄每跨一步,半空中便有飛花飄落,如此設計,只比苗聞香昔日為圣子準備的轎輦更為浮夸。 等來到天紫殿外,婦人看見被冰雪凍住的一地尸體,捂著胸口搖搖欲墜。 而當她進入殿中,見到昔日的殿主如今癡癡傻傻,沒了神魂,只剩一具驅殼之時,更是嘔出一口血。 “是誰?!是誰害了我的香兒!” 婦人抱住失魂的苗聞香慟哭不已,良久,她抬起頭,眼中全是仇恨地陰鷙。 “不論是誰,都要死!” —— 蒼山映著夕陽,天際血紅一線。 山上郁郁蔥蔥的樹林中,有兩人正持劍比斗,雙方劍術之精妙可謂世間罕見,若有人幸得一觀,縱然對劍道半點不懂,也能從此入門了。 不遠處一棵粗壯的老樹上,藍鳳正蹦蹦跳跳為它娘親喝彩,突然一道劍氣劃過,只聽“轟隆”一聲響,老樹倒下。 片刻后,藍鳳從枯葉堆里鉆出頭來,委屈地哭了。 景岳好笑不已,將它捉來自己懷中,輕聲道:“給我安分點兒。” 說完,便又認真觀察秦燕支與師尊練劍。 這些日子以來,他早習慣了師尊沒事兒就要找燕支演練一番,作為唯一……不,唯二的旁觀者,每一次景岳都收獲頗多。 雖說對于秦燕支的劍他已經很熟悉了,熟悉到能夠煉制符箓模仿對方的劍意和劍氣,但此時的秦燕支rou身已被改造,劍術又生出不少變化——以往那些受制于身體條件而無法完成的劍招,如今卻能揮灑自如,游刃有余了。 至于師尊,景岳能感覺到對方每一回切磋比之上回都更有進益,但師尊的滄瀾劍法是不完整的,又哪里能敵得過應天道而生的道一劍法? 景岳忽然有一個念頭——當年他得到“十宇滄溟大法”的殘本,又憑一己之力補全了其中不少內容,只差滄瀾劍法最后一式。因而,他一直以為“疑是銀河落九天”這招和其它不全的部分一樣,都遺失了,但此刻想來,會不會師尊從頭到尾都沒有破解這一招?滄瀾劍法,一直就是不全的? 景岳正思考得投入,突見師尊收回劍,停住攻擊,神情一派凝重。 不等他們發問,阿無便道:“有人在追蹤我們。” 作者有話要說: 現代詩《嘰嘰的心聲》by嘰嘰 我覺得 景景 變了 他 最近對嘰嘰 很不好 還扔嘰嘰 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