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5節
另一邊,景岳和秦燕支剛走出村子,就見一抬八人大轎橫在前方。轎子四面都是輕紗,依稀可見轎中人的模樣,從面相看來,還真與景岳有些相似。 轎中人口氣很大,“留下你的藍鳥,我出五千靈石?!?/br> 五千靈石,可以買一件中品的法器,比此前那名練氣修士的開價足足高了數十倍,但藍鳳依舊不滿,“五千靈石,連嘰嘰一根鳳毛都休想得到!” 景岳想到白霧峰上嘰嘰隨處掉的毛,一時不知說什么好。 此時,有人掀開了轎簾,景岳終于看清了對方的長相,而對方肩上也停著一只藍鳥,看上去頗為靈性。 藍鳳生氣地想要撲過去,“山寨景景就算了,還敢山寨嘰嘰!” 景岳一把抓住它,卻聽秦燕支對轎中人道:“只怕你承受不起。” 秦燕支所說是實話,藍鳳乃神獸,若是氣運不強的修士得到它,不但沒有好處,反而會被藍鳳的氣勢壓制,從而處處不順。 但轎中人顯然誤會了,他只當秦燕支看不起他,紅唇輕抿,眼中生出怒意。 但他不敢動手搶,因為他看不出兩人修為,只知道他們能輕易打殺練氣期的修士,于是,他暗示地看向幾名手下。 這些人都是金丹女修安排給他護身所用,修為至少筑基中境。 他想,那兩人再如何搶,也勝不了這七八名筑基修士吧? 想他景月自從跟了真人,還從未在煬城中受過輕慢,此仇怎能不報? 然而現實給了景月沉重一擊,只見面容冷淡的男子廣袖一揮,還未來得及動手的護衛們便摔得四腳朝天,景月心里一緊,他幾乎可以確定,眼前之人必有金丹修為! 不是他只能想到金丹,而是煬城不大,至少這幾十年來,他從未見過一位紫府修士。 在煬城,就只有一位金丹,正是他的主人! 突然,景月聽見一聲細響,似乎是木頭斷裂的聲音。 隨即,他整個人往下一沉,屁股摔在地上,而四周則是散落的木條——他的轎子,塌了。 雙方此時正堵在村子入城的唯一一條路上,周圍不知何時聚集了眾多看熱鬧的人,此時皆是低低竊笑。 景月又羞又惱,從乾坤袋中取出一枚令牌,稍一催動,令牌發出亮光。 不需片刻,便聽一人遙遙喊道:“誰敢對我月兒不敬?!” 來人正是藍鳳此前提過的金丹女修,對方也不看景秦二人,手一托便扶起了景月,“月兒,你沒事吧?” 景月雙目含淚,欲言又止。 女修:“哼!真是好大的膽子!” 她緩緩轉身,審視著眼前兩人,卻不知從她出現那一刻,秦燕支就盯上了她。 然不等雙方交手,百十片飛葉憑空而現,女修大驚,單手抱住景月迅速躲閃,可也不慎受了輕傷。 女修驚怒交加,正欲出手,卻忽然想起了什么。 她手一松,任懷中人再次摔在地上,只愣愣看著那位肩上停著一只驕傲藍鳥的修士。 她見過許多許多的藍鳥,但只有這一只,是能以飛葉傷人的,就像景老祖那一只。 而后,眼前閃過一道白光,光芒刺目,雖并未斬中她,但她卻失去了光明。 黑暗中,她聽見一人道:“燕支,別為他們浪費時間了,走吧?!?/br> 眾人驚愕之余,景岳和秦燕支已御劍飛天,消失在浩瀚晴空。 也從這一天起,靠山寨上位的景月公子徹底失業。 原因不明。 第136章 禹東陸洲,乃是七方界勢力交錯最為復雜的一片大陸。 大陸以龍殿為尊,正道散修盟的根基也同樣盤踞在此,另外,還有大大小小數百勢力,甚至,這里偶爾會見到魔修。 禹東之首的龍殿雖不喜插手人族之事,但有了他們坐鎮,禹東陸洲的正道修士相對其它陸洲而言更為克制,不敢大肆捕殺魔修,為魔修留下了稀薄生存空間。 但魔修依舊不能光明正大地露面,只是禹東陸洲是他們除了蜀西之外,唯一一處不用時時提心吊膽的地方。 至少,這里的正道修士若發現魔修,不會立即動手,雙方勉強能做到相安無事,除非,魔修心懷歹意。 由于禹東陸洲局勢復雜,除了扎根在此的勢力,外來修士卻不多,但這些日子,不少其他陸洲的修士匯聚于此,其中不乏名門大派。 這一切,都是為了即將現世的龍墓。 龍墓乃是一處秘境,凡紫府以上,洞天以下,皆可入內。 龍殿不會禁制人族進入龍墓,但首要的,人族需要得到龍墓的鑰匙——龍衍石。 但龍衍石只會在秘境開啟前夕出現,每次都不足百顆,這也意味著進入龍墓的人族不會超過百人,競爭不可謂不激烈。 這日,天氣晴好。 禹東陸洲的龍門城來了一對面生的青年,正是景岳和秦燕支。 他們從煬城離開,前往三界寺見了空妙,并將倒霉魔修的神魂托付給對方后,便直往禹東而來。 此時,他們正走在龍門城的主街上,而龍門城,便是離龍殿最近的一座城池。 兩人依舊改換了形貌,景岳對秦燕支道:“我手上那顆龍衍石,還是當年在金光閣的拍賣會上撿漏得來,我估計,那是上一回龍墓開啟時遺落的?!碑吘共皇敲恳活w龍衍石都能被順利找到。 秦燕支望著來來往往的修士,嘆道:“若非龍殿告知人族龍墓之事,恐怕知道此物的人少之又少,我們今日也不必如此被動?!?/br> 景岳:“千萬年前龍族與妖族大戰,是人族出手助了龍族,又為龍族留下棲息之所,從那以后,龍殿便承諾每一次龍墓開啟,都允許百名人族入內尋找機緣。但龍墓現世時間不定,因此,龍殿都會提前說明。” 秦燕支:“我記得書上記載,景元道祖與今日的龍祖似乎有交情,你們當年曾一同探過中古秘境……” 景岳腳步一頓,訕訕道:“交情有一點,恩怨卻很多……” 秦燕支長眉一揚,也不問具體何事,只道:“那你說,他可認得你?” 景岳:“多半認得,我猜他早已知道?!?/br> 秦燕支頗有些意味不明地說:“倒是比我更早?!?/br> 景岳看他一眼,半笑道:“他是猜的,你是我親口說的?!?/br> 秦燕支淺淡一笑,若非景岳瞧得仔細,簡直就要忽略。 兩人穿過坊市,街上不時有小販的叫賣聲,景岳發現這里的坊市較為稀罕,每個攤位都是用一種大魚的魚鰾支成帳篷,冰藍而又透明的魚鰾擺在一塊兒,遠望去仿佛起伏的海浪。 坊市上賣的東西也有獨特之處,比如深海巨獸制成的法器、一些其他陸洲少見的海獸rou或是內臟、還有鯊鮫皮煉制的護身道袍等等。 景岳頗有幾分新奇,隨口問道:“燕支,你來過禹東嗎?” 秦燕支:“不曾?!?/br> 景岳:“也是,七方界太大了,就連前世的雙極界,我也沒能走完每個地方?!?/br> 秦燕支:“等魔劫過去,你我相伴,去任何地方?!?/br> 景岳清朗一笑,“好啊。” 懷里的藍鳳扭了扭,“嘰嘰也要去,景景不可以和流氓子私奔,要帶上嘰嘰的。” 景岳:“……” 這時,他們見前方圍著不少人,景岳展開神識一掃,心下了然——是飛仙榜。 飛仙榜本就由散修盟打理,在禹東更是備受矚目。 “為何秦真君還是第一?” “哪里奇怪了,他不是素來入哪個境界,就是哪一境的第一嗎?” “我承認他過去很強,但聽說他當年差點兒死在韓廣手中,連境界都跌落了,這些年來從未現身,更無戰績可談,憑什么牢牢占據天地榜頭名百年?未免太不公平!” …… 人群里傳來的議論聲,讓景岳心中很不是滋味,他上前道:“憑他能傷了韓廣,你能嗎?” 對方回頭一看,見是個陌生青年,不滿道:“我又沒與你說?!?/br> 景岳:“可我在對你說,秦真君為我正道大業才遭此劫,哪容你來質問‘憑什么'?何況,秦真君哪怕跌落境界也還是洞天中境,同境依舊沒有敵手,你又憑何來判斷排位不公?” 他剛說了兩句,就感覺一只手被握住,“走了?!?/br> 景岳不必回頭也知是秦燕支,心里的火突然降下一半,頓覺自己有些無聊,于是對正憋著氣準備反駁他的人道了聲“得罪”,便隨秦燕支走出人群。 兩人慢慢走著,秦燕支忽道:“你剛剛生氣了,我還是頭一次見你為我生氣。” 景岳一怔,隨即笑道:“哪里是頭一回,明明有很多次。” 秦燕支:“哦?我不知道?!?/br> 景岳:“比如,你擅自將我封入袖里乾坤?!?/br> 秦燕支:“……” 景岳:“比如,你不經允許就禁言我?!?/br> 秦燕支:“……” 景岳:“比如,我去辦正事,你卻抱著我的腿耍混不讓我離開?!?/br> 秦燕支無奈,“你懂我的意思。” 景岳:“我不懂啊。”可表情卻有幾分得意。 秦燕支心下一熱,與他走得更近,兩人肩挨著肩,看上去親密得像一對兄弟。 沒多久,他們走出了龍門城,來到了城外的龍門山腳。 因為他們打聽到山上住著一位寒梅老人,此人有幸得到了一枚龍衍石,但寒梅老人卻想將這枚龍衍石讓出去,只需答應他提出的條件。 故而,他倆第一個目標,正是寒梅老人 龍門山一側靠海,另一側則是斷崖峭壁,直立千刃。 等進入山腰,倒是清幽宜人,禹東水豐,時時可見瀑布清泉,一路上綠植茂盛,繁花并點,可見靈氣充盈。 “如此風水寶地,竟只有寒梅老人獨居。”景岳有些意外。 秦燕支:“據說寒梅老人與散修盟盟主乃是八拜之交,有后者護著,誰敢拿他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