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節
景岳正待說話,哪知那長老已迅速出手抓向他! 對方足有洞天修為,景岳堪堪避過,問道:“長老何意?” 魔修并未回話,魔胎一事隱秘,只有幾位妖皇以及妖皇親信才知,這幾人被派來送果,又說出“魔胎”二字,他只當對方已知曉其中秘密。 但從剛才幾人的表情看來,所謂“魔胎”根本是對方的試探,而自己著了道! 不管這幾只妖知不知真相,他都要先控制住他們,再與妖皇確認,就算誤會了對方,到時候賠禮道歉便是。 這件事,不容許一點差錯! 此刻,景岳等人都明白他們露出了馬腳,心中懊惱不已。 可面對這種大事,就算是三界寺的空妙來了,也難以做到心如止水,面不改色吧? 現下也來不及后悔,景岳拉住魏陣圖和阮酒就想將他們送去昊天界,由二人將消息告知寒云宗值守之人。 可就在他感應到昊天界的一瞬間,突然,聯系切斷。 第133章 “景老祖來我鬼伏宗,本座真是倍感榮幸!” 景岳雖不見其人,但只聞其聲便知是鬼伏宗宗主韓廣,對方顯然已從他剛剛的舉動中猜出他的身份,至于韓廣為何能阻止他進入昊天界,只有一個可能,他落入了韓廣的領域中。 身為渡劫大能,完全可以神不知鬼不覺的制造領域將他困住。 景岳心中一凜,就感覺一道袖風向他抽來,身旁的秦燕支拔出太清,長劍直沖袖風斬去! “原來秦真君也來了,太清,真是把好劍,不若就留給本座吧!” 大殿猛地震顫,韓廣磅礴的威壓籠罩而下,太清飛到一半便被定住了,再也前進不了分毫,而修為最低的魏陣圖甚至寸步難行,他只要稍有松懈,整個人就會趴伏在地。 阮酒擔心地想要攙扶,魏陣圖咬著牙搖頭,挺著沒讓自己倒下。 他不想拖后腿,魏陣圖沉下眼,不動聲色地觀察。 韓廣的領域中,他就是主宰,雖然不像自創一界的神,但渡劫期的領域也堪比一方自我世界,所有人的實力都要受韓廣壓制。 要破掉領域,首先,就必須殺掉這位渡劫期的大能。景岳不認為自己有這種本事,何況,這里還有他的同道戰友,還有秦燕支。 他唯一能做的,就是想辦法撕開一條縫,哪怕只是微小的裂口,哪怕只有一瞬,但只要將消息送出去,就算他們所有人隕落于此,也不算輸! 可領域不像陣法,還有陣眼可尋,渡劫大能的領域更是無比平衡,根本找不到薄弱之處。 既然無從下手,就只能靠他們自己來制造機會…… 景岳觀察著四周,突然,他聽見有人傳音道:“西北,石山。” 他一怔,反應過來是魏陣圖的聲音,后者見他不懂,又道:“護山大陣,青龍位?!?/br> 青龍位,青龍主生,景岳一瞬間明白魏陣圖的意思,既然他們找不到領域的破綻,索性就借護山大陣沖擊領域,當年他們在四象山莊,不也借血尸老魔的本事破了山莊大陣? 護山大陣雖不是他們可激發,但如果他們集中力量破壞此陣生門,大陣必然有回應,到時候,他們就可以不斷激發大陣變化。 盡管他們屬于被大陣攻擊的目標,但以大陣的力量,必然攪亂韓廣的領域! 死中求生,破而后立,才有機會! 他微一點頭,就在此時,韓廣又一次動手,而一旁的魔修長老也同時攻向景岳。 景岳想也不想,將封存著康奚的攝魂鏡扔了出去,這面鏡子不但能攝人,還能借攝走之人的血rou神魂擋住一擊。 只聽一聲脆響,鏡子碎裂,鏡中的康奚也在同一時間結束了生命。 沒人知道康奚最后時刻的想法,也沒有人在意。 景岳趁著間隙,速速往殿外石山飛遁,同時傳音秦燕支。 后者心中有了計較,卻是沒動,反而召出了太清劍魂。有劍魂加持,原本凝固半空的太清劍像是注入了生命一般,勢無可擋的沖破殿頂,一束光從漏空的房頂射下,光影中,隱隱可見一道紅袍身影。 韓廣冷笑一聲,手掌虛虛一壓,空中凝成無形巨掌,一下子拍在太清劍上。 太清劍轟然消失,似乎已被碾作粉塵,但不過一息間,韓廣腦后竟慢慢浮現尖銳的劍尖,一點一點,顯露真容,然后猛地向他刺去! 韓廣眼中微沉,伸手一擋,寒劍擦過他指尖,留下一道血痕。 但隨即,韓廣五指一抓,直接將太清攝入手中,正打算就此絞斷太清。 “鏘——” 又一道無形劍氣刺穿了他的手掌! 太清趁此機會分解為數斷,那道無形劍氣也散開沒入太清劍身,斷劍于半途中又凝為一把劍,重回秦燕支手中,只是劍身比之前多了一點黑,如同墨跡。 “劍魂!你竟有兩種劍魂!” 韓廣驚愕之后大笑起來,“不愧為修界萬年不出的劍修天才,一人竟養出兩道劍魂,若非你只是洞天,劍魂也還是初生,修界哪里還有你的對手?” “不過,你也就到今日了!” 紅影一閃,仿若夕陽紅霞,直取秦燕支面門。 秦燕支迅速后掠,他已憑剛才一劍為景岳斬出一條生路,如今阮魏二人已聯手殺死方才的洞天長老,跟著景岳去了石山。 而他,偏偏要留在這里阻一阻,哪怕只有一息片刻。 秦燕支緊緊握住長劍,感受著太清與道一劍魂之力,他裸露在外的肌膚漸漸爬上深黑紋路,像是一種古老的咒文。黑紋從他的脖頸,一直蔓延到他白皙的臉頰,最終,他的雙眼也成為純黑色。 韓廣攻來的手還未碰到秦燕支,就感覺指尖劇痛,好似被千萬根針刺,那不僅僅是劍氣之威! 什么東西?韓廣驚疑不定。 但若景岳在這里,便能看出黑紋乃是九天煞氣所形成,當年道一吸收的煞氣,已盡數被秦燕支掌控。 暗光劃過,寂滅無聲。 大殿開始掉落細小的石子,接著轟然倒塌,煙塵滾滾中,韓廣右手袖袍已成碎片,手臂上多了一道深刻見骨的傷痕。 傷口中有黑氣滋生,讓這點皮外之傷根本無法修復,縱然他是渡劫大能,面對九天煞氣,也是束手無策。 而煞氣正不斷破壞著他鮮活的rou體,手臂上的傷痕也漸漸擴大,韓廣只能忍痛斷掉一臂。 斷臂可以再生,若是被此種黑氣侵入體內,他要斷掉的就不僅僅是一條手臂。 韓廣眼中的戲謔和驕傲終于收起,他死死瞪著秦燕支,一時沒有動手。 而此時,景岳等人已經沖到石山旁,突然,他感覺腦后一陣疾風襲來,景岳閃身一躲,千萬道銀絲像利箭一般破空而過,深深扎入前方巨石。 景岳臉上,也留下一道血痕。 來者是鬼伏宗唯一一名返虛魔修,景岳依稀記得對方叫九殺,一手佛塵使得出神入化。 半年前,正道突襲鬼伏宗,此人并未在宗門中,景岳也是第一回 與之對上。 九殺并不追擊,曲臂收回佛塵,而后對著景岳一刷。 視界之內,一小塊空間突然消失,留下大片黑色,黑是入滅的黑,無生無死的黑。 九殺再一抖佛塵,景岳憑借對危險的直覺分化出分身,借分身瞬移,剛一移開,便感覺原本站立之處有股龐大的吸力正將他拉去,而分身已然被卷入其中,再無聯系。 他忙催動一張巖符,讓身體變得沉重如山巖,才沒讓自己被吸走。 景岳發現,剛剛那處空間產生了折疊與重合,原來九殺的佛塵竟能刷走一小塊空間,又將那塊空間朝他砸了過來。 修者開辟洞天后,對空間之力的掌控隨著修為提升而愈發純熟,但景岳還是第一次見到,有人能直接將空間移位。 他對九殺愈發重視,而同時,他注意到魏陣圖和阮酒已追了上來。 景岳立刻傳音二人:“你們上石山,九殺我來阻擋片刻。” 阮酒:“可是……” 景岳:“保護好魏道友,只要能將消息送出,我們便贏了。” 阮酒咬了咬牙,“是!” 此時,九殺也注意到二人,他故技重施,又刷走一塊空間,但景岳卻不能讓他得逞,他竭力催動紫丹,口中不停念咒。 九殺并不將景岳當一回事,他知道對方很強,且具備驚人天賦,但,也不過是紫府境罷了。 然而忽然間,他發現后來的兩名修士都變作了虛影,空間砸過去時,僅僅是激起一片漣漪,就像水面上一點波瀾。 不對,并不僅僅是那兩名修士,他周圍的一切,都變得不真實,仿佛籠罩霧中。 而景岳,已消失在他的視線中。 “雕蟲小技!”九殺冷哼一聲,手中佛塵好似萬千小蛇,躥向四面八方。 突然,一根銀絲發出微微震顫,九殺嘴角浮上一抹冷笑,迅速移位,五指一抓,卻只抓到一片布料。 他眼見一道人影緩緩沒入空氣,瞬間無形。 “逃得倒是快!”九殺陰冷地盯著人影逃竄的方向:“想不到寒云宗老祖,竟然也如過街老鼠一般,只會抱頭鼠竄。” 人影卻不理他,九殺皺了皺眉,繼續凝神感知。 很快,又一根銀絲顫動,九殺比上一回更快地趕過去,但可惜,他依舊沒捉到人。 然而在離九殺十丈左右,景岳正面色蒼白地不停掐訣,懷里的藍鳳鼓著嘴,一直為他補充生機之氣。 其實九殺看見的人影根本不是他,事實上,九殺所見的一切,都只是幻象。 十宇滄溟大法乃天階功法,在修成洞天之后,便能施展一招“鏡花水月”,此招能造幻象,等閑不易看穿。若他修至渡劫,所造的幻象甚至能衍化出一點真實,虛中有實,實中有虛,令人防不勝防。 可如今他只是紫府,若非有藍鳳一直幫他,他哪里能一直支撐? 但他也撐不了太久,一是跨境的招式使用起來對靈力消耗太大,二是九殺估計很快就要發現真相了。 景岳心中焦急,往石山上看了一眼,石山由幾座小峰構成,最高一座小峰約有百丈高,山上空無一人,阮魏二人距離石山還有一小段距離,他們沒能上山,因為他們也遇上了阻礙。 魏陣圖和阮酒跑了沒多遠,就有數不清的魔修追來,試圖圍攻二人。 好在半年前一番清繳,鬼伏宗內損失了不少人手,眼下追來的魔修修為有限,無法對二人構成碾壓之勢。但架不住魔修太多,就連螞蟻集合萬萬只也能咬死大象,何況,這些魔修可不是螞蟻般孱弱。 阮酒清理掉數十人,打開一條通道,他對魏陣圖道:“魏道友,你先上,我為你斷后!” 魏陣圖看了眼密集的魔修,喉頭滾動,最終點點頭,低聲道:“你小心?!?/br> 他迅速往石山掠去,有魔修想要追過來,卻都被阮酒一人之力給攔住。 這一次,魏陣圖終于順利靠近石山,他強迫自己冷靜下來,仔細偵查著周邊地形,希望能找出可以突破之處,而后,他的目光停留在最高那座小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