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節
此時,景岳正坐在大殿中,觀察著一只心神不定的小藍雞,只見它一會兒背著翅膀在殿里走來走去,一會兒飛到他腿上癱成爛泥,一會兒把腦袋縮進脖子里黯然神傷…… 等他瞧夠了,緩緩道:“你想去就去吧,不要sao擾布陣的弟子,不要闖入陣中。” 藍鳳的黑豆眼“唰”一下亮了,攪著翅膀遲疑道:“真的可以嗎?” 景岳:“之前不讓你去,是擔心他們中有高人誤傷你,如今燕支都回來了,可見高人什么的,不存在的。” 秦燕支配合地點點頭,嘴角浮上一抹嘲諷的笑。 藍鳳興奮地跳起來,撲棱著翅膀去欣賞它的靈魂之光、它的欲望之火——打臉! 見小藍雞身影消失,景岳目光轉向秦燕支,“你是說,就只剩幾十人還困在陣中?聽說來的人里有一位筑基上境的修士,他竟一點辦法也沒有嗎?” 秦燕支理所當然道:“哥哥的陣法神乎其神,無懈可擊,豈是這等庸人能勘破的?” 景岳:“……”總感覺又為水軍續了費。 他正想問問秦燕支是怎么處理的那些人,就見對方突然抓住他的手。 “哥,你的手指沾上墨了。” 景岳低頭一看,果然,小指和手側都有些黑乎乎的,“剛剛畫陣時不小心,嘰嘰墨磨得到處都是。” 他本想抽回手,哪知秦燕支收緊了力道,攥著自己的寬大的袖袍為他擦拭,月白色袖袍很快染上了污漬。 從景岳的角度,只能看見他漆黑的發頂,和一點挺翹的鼻尖,但他腦中卻莫名浮現出很多年前,秦燕支對著枯盛時的溫柔。 晃了晃神,他按捺住心中的怪異,本想再次抽手,秦燕支卻像猜到一般,說:“馬上就好了。” 景岳:“……” 等他的手重獲自由,景岳竟有種松了口氣的感覺,為了驅散這份古怪,他問道:“你最近修煉得如何了?” 秦燕支:“劍七式幾乎融會貫通,但還差一點。” 景岳也有同感,他自己的劍七式仿佛陷入了瓶頸,又無人可以詢問,只能慢慢摸索,或許要等他修至金丹,才可以練習滄瀾劍法。 正想著,卻見秦燕支將頭枕在他膝上,景岳身子一僵,又放松下來:“你都多大了?為何還愛撒嬌?” 秦燕支閉著眼,說:“有點累。” 作者有話要說: 電影院 嘰嘰用翅膀指著某人:粘人精!流氓子!占景景便宜! 大胭脂:…… 景岳:那個,我感覺確實怪怪的,你不覺得嗎? 大胭脂:不覺得,我有潔癖,見不得污漬,是你們思想太復雜了。 景岳臉紅:對不起 大胭脂:沒事,誤會罷了 景岳:我還以為不小心把你養成個娘炮,你不生氣就好 大胭脂:…… 第90章 “師父,您真的要去小寒云宗嗎?” 湖心島上,一位小童問道。 “對。”回答他的老人一臉嚴肅,“聽說五大仙門之一的天罡教已決定對他們出手,我擔心去得晚了,小寒云宗已不復存在。” 小童黑碌碌的眼睛一轉,“可您不是說,小寒云宗的符箓沒什么了不起?還值得您親自去救?” 老頭嗆咳一聲,犟嘴道:“以前那些庸脂俗粉我的確看不上,可你上回帶來的塑胎符還有點意思,可見小寒云宗煉制符箓的水平足夠我點評一二了。” 他見小童露出懷疑的表情,氣道:“問那么多作甚,你留在此地,替我看家!” 小童:“外頭都是陣法,一般的賊人如何闖得進來?真有這本事的人,也不會來偷咱們這么窮的人家,師父,您就讓徒兒跟著去唄!” 老頭子凜然拒絕:“不行!” 小童嘟著嘴,嘀咕道:“不就是怕我跟著去,見到你為學符箓丟了節cao,服軟倒貼不要臉嗎?” 老頭子表情出現一絲裂痕,半晌沒能擠出一句話,最終一甩袖,氣鼓鼓地走了。 小童見他走遠,也不沮喪,直接從里屋拿出自己收好的小包袱,偷偷跟了上去。 外援人士在前往飛花山的路上,卻不知真正需要解救的卻是另一波陷入了水深火熱的人。 麻子修士死命游著,因為在水底,他只能撐起靈力罩才能呼吸,久而久之,靈力漸漸不支,他幾乎快要斷氣。 看來逃是逃不掉了,麻子修士心一橫,對跟著他的十來個弟子大聲吼道:“走!跟老子一起上,拼了!” 于是就拼了,弟子們與鬣魚群一陣惡斗,噼里啪啦各種法術、法寶、符箓亂扔一氣。 當一條鬣魚被炸爛了半個魚身后,魚群動了真火,七八條鬣魚紛紛聚集在一處瘋狂甩尾,攪動出一淪淪漩渦,將天罡教弟子折磨得苦不堪言,好幾人都被卷入漩渦,身體被撕得粉碎。 麻子修士眼看同門一個個死掉,他自己也快到極限,咬咬牙,又取出一枚符箓。 這是他珍藏的寶貝,是他當年內門大比榮獲第一的獎賞,想想那時的威風八面,麻子修士再一次淚灑當場。 最可悲的是,這他媽還是小寒云宗的符!麻子修士再一次質疑起自己存在的意義! 他將符箓一撕,只見一陣藍光四射,將清透的水照射得如海般蔚藍,前方的水域頃刻間被冰凍,所有鬣魚都還維持著猙獰的面目,就徹底成了凍魚。 “走!咱們分頭去找生門!” 靠著大出血解決了一波,麻子修士依然不放棄理想,一個猛扎往水底潛去。 這一次幸運終于降臨,他很快發現了一顆散發著淡色熒光的石頭,麻子修士喜極而泣,看來這次穩了!于是抽出長槍猛點在石頭上,石頭表面立刻爬滿蛛網般的裂痕,轟然炸裂。 還來不及歡呼,又是一陣天旋地轉,等眾人再睜眼,視野中已是一片綠意。 “這里是……?” 四周鳥語花香,看起來很眼熟,莫非……是飛花山? 僅存的幾名弟子你看著我,我望著你,再難抑制住胸中激蕩,虎目含淚緊緊相擁,“咱們終于逃出來、啊——!” 伴隨著此起彼伏的尖叫,麻子修士整個人被一股大力倒掉起來,接著,斜刺里又鉆出一根藤蔓,不走尋常路地扒下他的褲子,對著他赤裸的屁股蛋子用力一抽,那一瞬間的酸爽,是菊花的滄桑…… “握草!!!” 麻子修士爆發出人性中最原始的吶喊,他為自己的天真感到羞恥,更為如今的境遇感到絕望——一來是火,再來是水,如今是木,哪里是逃出了幻陣?分明是才出狼窩又入虎xue! “該死的小寒云宗!!!” 陣法之外,十幾個小寒云宗的弟子正縮在林中的樹木和巖石后,瞧著空地上一群人叫著跑著,表情時而瘋狂時而驚懼時而憤恨時而喜悅。這些戲精們一會兒亂比亂劃,一會兒渾身抽搐,一會兒飛天,一會兒遁地,甚至有人自己扒下褲子,對著光腚抽打,簡直是……不堪入目! 縱然已經是第二批了,他們仍是看得津津有味,心中對掌門的敬畏更深一層。 站在樹梢的藍鳳更是覺得到了天堂,好幾次笑出豬叫。 眼見這些人挨個兒力竭暈倒,眾弟子也不急著拖走他們,要是陣法運轉還未結束就踏入陣中,自己也會中招。 反正掌門說了,里頭的人死不了,頂多是神魂受創…… 忽然,有一弟子上前來報:“桂師兄,山下又有人來。” 已十七八歲的桂生疑惑地抬眼,“難道天罡教還有弟子來支援?” 弟子:“不知,反正是個老頭子。” 桂生:“你們守在這里,我過去看看。” 來人當然是一心想要救援小寒云宗的金丹老者,他興沖沖上山,不料卻被山中迷陣給攔住了,繞了好幾圈都不得其入,老頭正愁著,就見一名少年忽然出現,問道:“來者何人?” 老頭一頓,立刻擺出高人的姿態,手撫短須道:“我乃栗山湖心島天羅道人。” “田螺道人?” “正是。” 老頭入金丹已久,修為已是金丹上境,可算是昊天界中頂尖的人物,只當自己報了名就會被恭敬地迎入山中。 哪知小寒云宗的弟子一向不聞外事,對修界高人所知甚少,桂生甚至偷偷想著,什么亂七八糟的名字?田螺,我還貝殼呢…… 桂生:“哦,你所來為何?” 老頭詫異地瞪大眼,終于察覺事情發展好像不太對?他忍不住又提醒道:“我可是天羅道人!” 桂生:“我知道啊,你剛不是說過了么?” 老頭見他如此平靜,腦子里閃過個匪夷所思的念頭,“……莫非你沒聽說過我?” “沒聽過。”桂生坦然。 老頭氣了個仰倒,一直跟在他屁股后頭的小童此刻生氣地跳出來,護短道:“小小道士沒的見識,我師父可是金丹真人!” 桂生一驚,隨即又放下心來,金丹真人又怎樣,還不是連山門都進不來?哪里比得過掌門?于是不咸不淡地掃了兩人一眼,“你們到底來作甚?” 小童見他油鹽不進,也是無可奈何,只能安撫師父道:“或許是新來的不懂規矩,咱們直接去見掌門吧?他要知道是您來了,一定掃榻相迎。” 天羅道人氣哼哼地點點頭,又忽然發作:“你為何跟著來了?不是讓你看家嗎?” 小童白眼一翻,“師父,您就別裝了,您不是一直知道嗎?走那么慢,不就是在等我?” 天羅道人一時語塞,決心不理他,沖桂生道:“我要見你掌門。” 桂生比他還不客氣:“等我去通傳一聲,掌門見不見你再說。” 氣得老頭跳腳。 而此時,景岳正在地牢中,準備對抓來的天罡教弟子訓話,秦燕支抱劍站在他身后,神情冷漠地打量著一千多名被迫跪在地上的人,哦不,還有幾十人尚且昏迷,正躺著呢。 景岳見這些弟子中有三十來人都已筑基,剩下的也都在練氣七重以上,推測他們應該是天罡教的中堅力量,畢竟天罡教修為最高的老祖也才金丹修為。 忽然,有弟子上前對他耳語幾句,他皺了皺眉,道:“金丹真人?放他進來吧。” 他沒有刻意控制音量,附近的天罡教弟子都聽見了,眼睛驟然發亮,只當是自家門派的援兵,不過,為何不直接打上山來? 是了,小寒云宗山門外的陣法很奇怪,估計援兵也被攔住了,不過,既然是金丹真人,來的不是老祖就是掌門,他們只要一進來,哼哼…… 景岳一眼就猜中他們的美好期許,笑道:“怎么?以為有人來救你們,高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