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節(jié)
就在當(dāng)晚,在這個蠻人還覺得大啟需要討論的時候,消失許久的荊安,已經(jīng)帶著國外的雇傭兵與血統(tǒng)純正的阿拉伯馬,繞路前往了西遼,與燕王合流,一同攻陷了北夏,并與正垂涎北夏的蠻軍狹路相逢。 一切就發(fā)生在很短的時間里,沒有給蠻人留下半分喘息的機會。 荊安就是當(dāng)年殺了蠻人首領(lǐng)而一戰(zhàn)成名的少年英雄,他被大長公主所救,后隱姓埋名替大長公主和謝介出了海,去尋找能夠彌補大啟缺馬的短板的辦法。 荊安不負所望,在出海的第一年就找到了辦法。 但運馬卻運了整整兩年,分海運與陸運兩種辦法,分別從海上與陸上的絲綢之路,克服種種困難,終于把這種在外族作戰(zhàn)中發(fā)揮了極大作用的戰(zhàn)馬,千里迢迢送到了大啟。 荊安也十年磨一劍的再一次亮出鋒芒,正在努力成為蠻人的噩夢。 …… 在當(dāng)天鳳凰山會的最后,一輩子不肯對陳老低頭的李山長,在高談闊論了一番之后,忽然畫風(fēng)一轉(zhuǎn),語出驚人的對陳老道了歉:“當(dāng)戰(zhàn)不戰(zhàn),必受其亂。是我著想了。” 連女皇都被李山長的這一手嚇的不輕,那個頑固的連石頭都自愧弗如,又自戀到讓水仙想要跳湖的李山長,竟然真的對他一輩子的老對手、打死看不上眼的陳老道歉了?誰敢信?天上要下紅雨了嗎? 女皇想的更多,李老頭搞這一出,就是為了當(dāng)面朝陳老道歉? 不能夠吧? 哪怕放在一個月前,李山長也不會相信有天他會這么做,在那么多人面前承認自己的判斷失誤,對陳老低頭。但這就是他輾轉(zhuǎn)反側(cè)、左思右想整整一夜的結(jié)果。 他的面子重要,還是國家的百姓與命運重要? 再怎么勢利,李山長也依舊是大啟的民,生來流著的就是炎黃子孫的血。內(nèi)部矛盾就關(guān)起門來內(nèi)部鬧,有外部矛盾時自然要一致對外。在家國大事的面前,真正有風(fēng)骨的文人,沒有誰是會是徹底的壞人,只是大家看角度的立場不同而已。 上輩子沒有這一出,是因為大啟已經(jīng)大勢已去,李山長的主和思想才是對的。 這輩子,在還有希望奪回雍畿的時候,李山長不可能看不到。所以,他認了。是他錯了,就是他錯了。 陳老也沒和李山長客氣,直接一句:“你老小子糊涂了一輩子,就今天難得說了一句明白話。” 李山長的面色很不好,哪怕對陳老認慫,他也還是不喜歡陳老,學(xué)術(shù)之爭,永不妥協(xié)! “歡迎來戰(zhàn),隨時隨地。” 在隨后的晚宴之前,李山長得到了單獨面圣的機會。他之前準備了很多腹稿,最終都被他自己推翻了,他只是把他知道的都告訴了女皇,并獻上了那些黃金:“只望能夠用這些酬軍,以壯聲勢!” 女皇正缺金銀,自然是笑納了的。蠻人這才是真正的偷雞不成蝕把米。 “先生高義。” “慚愧,慚愧。”李山長以袖掩面,是真的很慚愧,“那小妾跟了我多年,腦子是個糊涂的,但若說她通敵,這等大事,她肯定是不敢做的。還請官家明鑒。她的兄弟,我已經(jīng)派人控制住了,隨時可以扭送大理寺。” 女皇滿意的點了點頭,并不在意李山長的小妾。至于他的妻弟,真以為房朝辭是擺著看的?他們那邊早已經(jīng)通過對方摸上了蠻人的探子。 李山長聽到這里,已是冷汗連連,一念成佛,一念魔,他就這樣在鬼門關(guān)前走了一遭而不自知。 事實也確實如此,若過了今晚,不管李山長怎么想,他都會和他全家一起被請去喝茶了。 “你做了一個很對的選擇。” “在怎么樣我也是大啟之人。”李山長在前朝受了不少苦,他與不管是在前朝還是本朝都地位超然的陳老是截然不同的,前朝講究血統(tǒng)、出身,若一直是前朝統(tǒng)治,李山長這輩子都別想出頭,所以他才分外珍惜這個帶給了他如今一切的大啟,“蠻人看來很想我們過完年再……” “這你就不用管了。” 他們有玩猥瑣流的邵老爺子,又怎么可能等到過年。全世界都覺得大啟過年三十不打仗,但是真對不起了,邵老爺子偏偏就愛反其道行之。 大長公主已經(jīng)連夜前往了前線,準備為她傳奇的一生再一次書寫更多的傳奇。這也是為什么她一定要在自己走前,送走謝介的原因。 “用盆子的話是怎么說的來著?驚不驚喜,意不意外,刺不刺激?” 拿下蠻人,就是最好的新年! 作者有話要說: *鳳凰山會:參考的是南宋的鵝湖之會,當(dāng)然,討論的內(nèi)容不同。只是一個靈感來源,古代就有這種不同書院派系之間的辯論賽。辛棄疾大大就參加過第一屆的鵝湖之會。 第115章 第一百一十五份產(chǎn)業(yè): 當(dāng)大啟金戈再起時, 謝介才在房朝辭的飛船上安定下來。 房朝辭的飛船叫“預(yù)言家”號,整個γ星系都對古代先輩們強大的能力充滿崇拜, 先知、預(yù)言家一類的飛船名字,就類似于大啟的老翁、三變一樣常見。 而房朝辭在沒有遇到謝介之前, 對身邊的一切都沒有太多的熱情。 從衣服到外物,他的要求只有“簡潔大方”, 基本就是助理給他安排什么, 他就接受什么。 直至遇到了謝介, 房朝辭才關(guān)心起了這個飛船名字是不是太俗套常見了,他該不該換一個?以及他必須和謝介強調(diào)清楚, 這是他家助理給他選的名字,并不代表他本人的審美。 謝介關(guān)心的點卻是:“你小時候只有一個服侍你的人嗎?” 之后的話謝介沒有說出口,怕提起房朝辭的傷心往事,但包括小太子和齊國公主在內(nèi)的人,都能接上謝介想要說的話——好可憐啊。 房卿真的是太可憐了。小太子一邊擼貓, 一邊思考回去之后該如何補償房朝辭。 房朝辭:“……” 不同文明的人之間,總會產(chǎn)生這樣那樣的代溝,房朝辭有預(yù)感,他和謝介未來很長一段時間的生活都不會感到無聊了。 “在我們那里,人人平等。”房朝辭先試著和謝介科普了一下未來的生活, 要是謝介誤會酒店里的服務(wù)人員是仆從, 那…… “在大啟也人人平等啊,我們沒有奴隸,家里的所有仆從都有薪水的, 一年四套衣服,逢年過節(jié)還有賞錢。”謝介相對于他整個階級來說,都算得上一個大方又好伺候的主人,所有他并沒有理解房朝辭的意思,他也知道酒店里的跑堂小二并不是自家的仆從,他又不傻。 “還是不太一樣的。”房朝辭不知道該怎么讓謝介明白,大啟最大的社會矛盾是階級矛盾,皇室和朝臣,朝臣和平民百姓。哪怕大啟已經(jīng)在努力往白衣卿相的方向發(fā)展,有百分之六十的宰執(zhí)都出身寒門,但真正的權(quán)柄還是握在少數(shù)累世公卿的手里。 “我們慢慢來吧,好嗎?”房朝辭最后這樣提議,謝介連封建制度都還沒有全部吃透,就更不用說其他更加進一步的制度了。 謝介點點頭,愉快的接受了房朝辭的提議。 在安頓好之后,房朝辭就帶著謝介參觀起了他的飛船,那大的就像是一座移動堡壘,仿佛隨時可以開戰(zhàn)。 事實上,“預(yù)言家”號確實可以進行作戰(zhàn)任務(wù),飛船上不僅搭載了奇奇怪怪的育兒機器人、寵物機器人,擁有的最多的其實還是戰(zhàn)爭機器人。目的是以防萬一,若房朝辭在茫茫宇宙中遭遇刺殺、敵襲,又或者是無意中發(fā)現(xiàn)了能夠威脅到宇宙安全的蟲族,他就可以派遣悍不畏死的戰(zhàn)爭機器人直接去把危險消滅在萌芽之中。 這當(dāng)然不是什么隨隨便便的γ星人就能夠有的待遇,也就是房朝辭這個前任議長才會有了。本來助理還給房朝辭準備了活人保鏢團,大多是一些其他星系從戰(zhàn)場上退役的雇傭兵和賞金獵人,很多人都愿意陪伴房朝辭去探索未知的偏遠星系,但是房朝辭并不愿意。 這是一場獨屬于房朝辭一個人的冒險,來之前他并不知道為什么,來了之后他無數(shù)次的感謝著自己遵循了內(nèi)心的呼喚。 至于為什么還有育兒機器人…… 萬一房朝辭在外星系遇到什么愛情呢,對吧?房朝辭的助理是一個做事十分周全、妥帖的人。 雖然在給房朝辭的飛船上配備這些時,包括房朝辭本人都不覺得他會有用到育兒機器人的一天,但它卻是最早被啟用的。 誰都沒有預(yù)料到會是這個結(jié)果呢? 在設(shè)定育兒機器人喚醒系統(tǒng)時,助理還和房朝辭開了個類似于彩蛋的小玩笑,留言直接被播放了出來:“閣下,您真的確定您沒有喚醒錯目標嗎?” 說的是γ星系的語言,謝介等人誰都沒有聽懂,只能看到房朝辭在聽到那些話后之后臉黑了。 然后,不知道從哪里發(fā)出來的聲音,就爆發(fā)出了一陣善意的微笑,緊接著又是一些嘰里咕嚕的奇怪語言。 “你們在說什么?”謝介拽了拽房朝辭的袍子。 寬衣大袖,在這個充滿了機械感的飛船里,充滿了違和。 房朝辭這才反應(yīng)過來,他忘記給謝介等人佩戴語言翻譯器了。這種翻譯器自帶學(xué)習(xí)、歸納功能,能夠幫助房朝辭在發(fā)現(xiàn)不屬于宇宙聯(lián)盟體系的偏僻星球時,也可以流暢自如的與當(dāng)?shù)胤N族溝通。 反過來也可以。 當(dāng)謝介發(fā)現(xiàn),他只是在耳朵里戴上了一個小小的不知名機器,就真的能夠真的聽懂那些話之后,他在原地怔怔愣了有好幾秒鐘。 房朝辭一直在小心翼翼的觀察著謝介的變化,生怕他被嚇到。 但很顯然的,謝介并不是被嚇到了。連夢夢都只是覺得好玩,小心翼翼的生怕東西掉了或者摔壞了,哪怕房朝辭一再告訴它們,這翻譯器結(jié)實的很,哪怕在激烈的戰(zhàn)斗中也不會被損壞或者掉落。謝介在思考的是:“有這種一下子就可以學(xué)會很多的仙家法器,如此便利,你為什么還要逼著我學(xué)習(xí)?!” 房朝辭:“……”你和學(xué)習(xí)是有多大仇? “以后我不要~”夢夢開心的開始在小范圍內(nèi)瘋跑,還不忘用手小心翼翼的護著她佩戴著翻譯器的左耳。她還不太熟悉這里,始終不敢跑的離大人很遠。 只有抱著飛練的小太子比較穩(wěn)健,小大人似的老生常談:“我們不能依靠外物一輩子,知識只有學(xué)到自己的腦子里才不會丟失。若有朝一日,這神奇之物丟了,又該如何是好?當(dāng)然,如果能夠有很多,拿回大啟,不知可以應(yīng)急的解決多少煩惱。” 房朝辭面對這一家傻大膽,有點哭笑不得:“殿下說的對,只要自己學(xué)會了,才是真正的有用了。翻譯器是不被允許帶去地球的。” 這種超越當(dāng)?shù)匚拿魈嗟目萍迹瑢儆跇O其嚴重的違禁品,哪怕是無意掉落,都有可能要面臨罰款及短時間的監(jiān)禁。 像房朝辭這種當(dāng)過前任議長的大人物,若犯了類似的錯誤,更是會被媒體記者傳的沸沸揚揚,甚囂塵上,直至鬧到整個聯(lián)盟都知道,無異于公開處刑。 “你是宰執(zhí),你一聲令下,不就不會傳了嗎?”夢夢不解的看著房朝辭,覺得他說的就像是天方夜譚。除了皇帝以外,誰會不怕宰執(zhí)?言論還是很好控制的,不是嗎? 不等房朝辭解釋,謝介那邊已經(jīng)自我理解完畢:“他是前任議長,縣官不如現(xiàn)管,肯定有過去的競爭對手想要報復(fù)他。” 小太子也跟著肯定的點了點頭,還幫著飛練一起點了點頭。 飛練:= = 房朝辭:“……也可以這么理解。不過在γ星系,哪怕你是現(xiàn)任議長,有做錯的地方也會被報道指出,政治透明化。” 謝介懵懵懂懂。 小太子卻若有所思:“只有大家都敢說真話了,不畏強權(quán),這個國家才會越來越好。房卿生活的地方一定很幸福。” “是的,那是個很美的地方,”這點房朝辭倒是挺自傲的,γ星系比大部分的星系都和平的多,遠的不說,離γ星系只相隔了一個星系α星系就是個純戰(zhàn)斗種族,強者為尊,人人皆兵,光是想想就會覺得很可怕。 房朝辭轉(zhuǎn)身,深情款款的看著謝介,握住了他的手:“我向你保證,你會喜歡γ星系的。” 等房朝辭設(shè)定好育兒機器人和寵物機器人,和真人其實也沒什么差別的育兒機器人就帶著兩個小朋友去玩了。育兒機器人里搭載著整個聯(lián)盟里最先進的育兒知識,是照顧小朋友最好的幫手,比天石這個人工智障好用多了。 謝介嫌棄的看了眼自己身上又丑又無用的天石,若不是因為這個算是他和房朝辭的定情信物,他早就不想要他了:“同樣是法器傀儡,差距怎么就這么大呢?” 天石:【我是成長型的生存指南,未來的潛力不可限量!育兒機器人只專攻育兒一個領(lǐng)域,除此之外和白癡無異。】 這就是專攻所需要犧牲的方面了。 謝介:“哦。”并不是很關(guān)心。 “預(yù)言家”號上的拓展空間很大,可以隨時分出不同的房間。念兒和夢夢都擁有了可以按照自己想法隨意改變的空間,如今正玩的不亦樂乎,一會兒這里變一下,一會兒那里又變回去的。比正兒八經(jīng)的玩具還要讓他們著迷。 寵物機器人也跟在一邊,隨時準備代替小太子接手照顧飛練的任務(wù)。但是目前來看,小太子是打死不會撒手的。自己的寵物,當(dāng)然還是自己養(yǎng)有意思,要不然還養(yǎng)什么貍奴? 謝介很認真的和房朝辭商量了一下:“念兒是不是有什么自虐傾向?” “你還知道自虐傾向?”房朝辭詫異極了,然后就是皺眉,深思,“天石都教了你一些什么亂七八糟的東西。” “我基本不聽它的,”謝介表明立場,“我只聽你的,你才是我唯一的先生啊。” 謝介已經(jīng)知道了先生這個詞的另外一層含義,房朝辭告訴謝介這個,本意是讓他收斂一點,但謝介反而喊的更歡了。 眼波流轉(zhuǎn),欲語還休,讓房朝辭心癢難耐、蠢蠢欲動。 房朝辭用了最大的毅力,才繼續(xù)用心的教謝介如何使用飛船上的種種他有可能需要用到的服務(wù):“飛船目前是自動駕駛模式,但很多cao作也可以配合你的指令進行。如果遇到危險,你可以下令讓飛船自動鎖定目標、然后進行攻擊。” “我在月亮上,能有什么危險?”謝介對這個空無一人的漆黑宇宙,缺少太多的常識。他根本無法想象有人生活在那外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