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節
“還有其他事情嗎?”薛遜問道。 “沒有了。”銀霜也看出了薛遜興致不高,把剩下的消息匯報放在他手邊,就默默退了出去,反正大消息都說清楚了,剩下雞毛蒜皮的不說也罷。 入夜,薛遜依舊沒敢闔眼,坐在書房看情報消息打發時間,等著鐵血的消息。 金獸氣喘吁吁的跑過來,薛遜心有所感猛得站起來,緊緊盯著金獸,盼他說出大捷,平安之類的詞語。 金獸跑的上氣不接下氣,手不停得比劃,奈何越急越說不出來。 不用說了,看他這滿臉笑容薛遜就知道不會是壞消息,一把推開他,瘋跑出院子。 剛出衙門,就看見鐵血被人扶進來,身后是臉色冷凝的護衛隊員。薛遜阻止眾人行禮,扶著鐵血道:“大夫已經備好,大家都回去養傷,有事明日再說。” 眾人抱拳應下,旁邊人聽了,自然有人扶著這些鏖戰歸來的勇士去休息。 “傳轎子來。”薛遜吩咐左右,鐵血這手軟腳軟的情況,也不知是哪兒受傷了。 “不用,沒到那地步。”鐵血擺手示意不用。 “你這是哪兒受傷了?” “主子放心,沒傷……” “主子不知道,這一場海戰多煎熬人,鐵血這么個漢子打完之后站都站不住。”銀霜在旁邊拆臺道,人一回來他就找左右親兵把情況都打聽清楚了。鐵血下船的手指甲深深戳入掌心,這是得多用力,才能自己掐自己傷城這樣。 “屬下站在干案上看著,拼命的都是兄弟們,油皮都沒擦破一個,哪好意思說什么站不站得住。”鐵血嘆息,他寧愿當時駕著炮船和敵人同歸于盡的是自己。 “說的什么話。”薛遜從歸隊人的臉上看不見勝利的笑容,就知道這場仗打的艱難,必定犧牲了許多朝夕相處的同伴。 不顧鐵血掙扎,薛遜執意讓他上了軟轎。到了客房放下,鐵血掙扎著站起來,薛遜扶不住,撲通一聲他跪在地上,低吼道:“此戰三百七十位兄弟葬身大海,屬下無能,請主子責罰!”說完嘭嘭叩頭。 三百七十人,在船上的人滿打滿算就是五百啊,剔除在灘涂遭遇戰受傷被剔下來的人,也就是說這一戰,活著的只有六十人左右。 銀霜在旁邊解釋了一遍戰況,聽到鄭航笑對生死,其他兄弟勇往直前,視死如歸,薛遜也忍不住紅了眼眶。 “只剩六十個弟兄,卻俘虜了一千多人,趙爾牧將熊熊一窩,鐵血指揮得當,咱們是勝了。”銀霜總結道。 鐵血聞言,頭埋得更低了,慘勝而已,勝字從他嘴里說出來都諷刺得很,愧紅了臉頰,鐵血恨自己不能一身帶之,只恨活下來的為什么是自己。 作為一軍主帥,最后活著的自然只能是他,可鐵血就是過不了心頭這個坎兒。 “這不怪你。”薛遜嘆息一聲扶起鐵血,可怎么也扶不起來,鐵血委頓在地上,身子不停顫抖,眼前迅速濕了一片。薛遜順勢跪在他跟前,盡管薛老爺在世的時候曾夸過他是天生的將此案,可這畢竟是鐵血第一次正經出戰,上輩子就是出個車禍還有應激障礙呢,更何況幾百兄弟活生生死在自己面前。 “所以你要練好本事,不僅是個人勇武,還要熟讀兵書,精通戰術,日后遇上這樣的事情,你才能以小博大,才能保住兄弟們的性命。這次是經驗,更是對你的鞭策,你要更努力才行。”薛遜輕聲道,在性命面前,什么樣的安慰都是縹緲無力的,薛遜只能這樣激勵他。 薛遜給銀霜金獸使了個眼色,三人合力把他抬到床上,此時他需要的可能是獨處。 薛遜是三人剛剛退出房間,房中就響起壓抑沉悶的哭聲,如同瀕死野獸的哀嚎,恰似走投無路痛哭。 金獸不放心的想要推門進去,薛遜攔住他道:“讓他自己待著吧,誰也幫不上他。” 銀霜綴在后面小聲和金獸科普,很多第一次上戰場的人都是這樣,殺人都有心理陰影,熬過來就是常勝將軍,挨不過去就廢了。“正如主子所說,沒人幫得上他。”銀霜嘆息,士兵殺人還好一點兒,作為主帥,很容易認為弟兄們的死都是自己的命令造成的,這樣的自我厭棄固然不對。道理誰都清楚,可要當事人自己想明白就難了。 讓人隨時關注著鐵血的房間,幾人就退走了,他們還有甚多事情要辦。海戰得來的俘虜全部押在城外的倉庫中,祁紅連夜帶著人做統計,金獸也休息不成,后勤大小事務都請他拿主意,銀霜還有一大攤子分析要情報,就連牛馬兩位先生,曹嚴華、魏江等都忙得不可開交。只有薛遜無所事事,現在前方有了單左這個大將盯著,潰軍威脅少了,他們就更安全了。。 連軸轉了四天,薛遜終于找到機會睡一覺。 真累啊,沾枕頭就著。 第51章 薛遜列傳 鐵血醒來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中午了,院子里人來人往,腳步聲頻繁,鐵血醒來的時候頗有不知山中歲月的感喟。作為習武之人,他對聲音和陌生人的氣息尤為敏感,這種在嘈雜的環境醒來還是第一次。換句話說,在人多的地方他根本不會睡死,這是習武之人最本能的警戒心。 鐵血走出房門隨手拉了個人問道:“主子在哪兒?” “家主在衙門正房呢。” 正房說的是他們議事是書房,鐵血快步走去,現在依然忙碌,鐵血沒有休閑的本錢。 “鐵血來了,坐,正好有事和你商量。”薛遜高興得招呼鐵血,鐵血的臉色已經恢復了從前的古板冷靜,從面上看不出他心結解開沒有。 鐵血也不需要旁人的溫言細語,柔聲安慰,平常相處最讓他安心。 “戰死弟兄的名單已經統計出來了,你看一看可有遺漏,我準備在慈溪縣衙立一塊石碑,永遠記載這些為保衛慈溪獻出性命的英雄。如今我們暫時駐扎在慈溪,不知日后如何,若是日后搬遷,這份名單也要跟著走,等到日后安家,再在祠堂里立同樣一座碑。”薛遜遞過去一個蝴蝶葉折子,這是在鐵血呈上名單的基礎上整理的。 鐵血翻開一看,上面密密麻麻寫著他耳熟能詳的名字:鄭航,這是二炮船的船長,站在桅桿上慷慨赴死的鄭航。王龍,這是敢死隊的小隊長,他參加灘涂遭遇戰受傷,卻依舊堅持參加了海戰,最后駕著小船,撞上了趙爾牧的炮船,葬身海底。小七還想跟著他姓,還在等著他回來,現在已經等不到了。還有張虎,還有老四,還有許許多多人……這些人的音容笑貌宛在眼前,鐵血翻開折子,忍不住紅了眼眶。 名單是他親手整理出來的,翻到最后又多出幾個新名字,“沒救過來嗎?” “是啊,大夫太少了,若是能給每條船、每個戰隊都配上大夫,活下來的人會更多。”薛遜嘆息,他沒有料敵于先的本事,很多事情都要等到發生了,他才后知后覺的知道應該做什么。 鐵血長嘆一聲,沉默不語。 “既然要立碑,這碑文如何寫,該叫什么名字都要斟酌一下。這些人都是你的屬下,我想著名字還是你來定吧。” 鐵血摩挲著名單上的每一個名字,無數個寓意好、又文雅的詞語在他腦海中閃現,最后他還是挑了一個最平凡無奇的名字:“就叫英烈碑吧,薛氏英烈碑。” “不用冠薛氏的頭銜,弟兄們不只是為我一家一姓拼命,他們是為了保衛慈溪,是為了守護鄉土。” “屬下不通文墨,碑文舊情主子撰寫吧。”鐵血低聲道,“主子以前常說平時多流汗,戰時少流血,果然真是警世良言,劉二在我面前落水,他要是臂力再大一點,我就能抓住他的手拉他上來。嚴瘸子平日里總拿自己缺了跟腳趾說事兒,不認真練奔襲,船舷都搭好了,他卻沒趕上,只能眼睜睜看著他活活燒死……今后,再不能放縱他們偷懶了。” “嗯,護衛營依舊由你領著,訓練也好、出戰也好,都交給你負責。”薛遜十分高興鐵血想找事情來做,傷害后最怕的是封閉自己,頹廢度日。 “還請主子賜兩幅墨寶,就掛在訓練堂的正堂里,日日讓他們對著字打坐沉思。” 薛遜詫異得看了鐵血一眼,發現他是認真的,不知是什么觸動了他的心緒。薛遜沉吟半響,從柜子里取除澄心堂紙,最大號的狼毫,包裹得嚴嚴實實的硯臺、墨條和鎮紙,只看著包了一層有一層的包裝,比綁頭牛賊還綁得緊,就知道里面并非凡品。 薛遜洗干凈手,深呼吸三次,把兩輩子最好的水準拿出來,一張寫的是“首戰用我,用我必勝!”作為鐵血麾下直屬部隊,時常參加斬首行動,必需要有舍我其誰當仁不讓的勇氣。第二張寫的是“平時多流汗,戰時少流些”,性命可貴,薛遜不希望有任何人犧牲。 等著兩幅墨寶晾干,鐵血捧著去請人裝裱,準備掛在臨時演武堂里。 現在就去也演武堂,馬上去,鐵血一時一刻也等不及,他要把屬下訓練得更好,跑得更快,跳得更遠,不想再眼睜睜看著他掉落海水,沉入大火,而無能為力了。 鐵血一走,薛遜立馬請牛先生、曹嚴華和魏江過來。 “這是鐵血為石碑取的名字,就照這個起碑吧。三位先生負責宣傳,鄭航慷慨赴死,王龍一往無前的故事大家都聽說了吧,這些都是英烈,都是英雄,也是為保護慈溪不受潰軍侵擾而犧牲,正該多加宣傳。還有前兩天為士兵送水送干糧的本地人,也是難能可貴,三位先生挑幾個典型出來,或出告示,或在臺上輪回宣講,務必讓慈溪仁人知曉他們的壯舉。” “是,屬下領命。”三人異口同聲應下,短短幾日想,宣傳的效果已經讓他們目瞪口呆,太有效了,這些英雄故事來得及時,正好他們的宣傳詞也該換新的了。 慈溪進入相對平緩的發展時期,潰軍敗走,俘虜眾多,聽著日益歡快的宣講聲,城中百姓也敢隨意在街上走動了,整個城市再次繁華喧鬧起來。而城中最熱鬧,最吸引人的還是宣講臺。很多時候宣講臺下聽的都是老弱婦孺,俗稱“閑人”,消磨時間的。自從開始講英烈碑系列,來聽的青年男子就越來越多。 聽過宣講回來的男人顯然被感染了,騎兵冷靜肅穆,戰艦威嚴雄壯,炮火轟鳴,短兵相接,每個男人都是潛在的戰爭狂人,曾經在城頭上看著已經夠鼓舞人心的了,現在還聽了一回英雄事跡,更是熱血沸騰。那些英雄他們也是見過的,也曾經和他們同走一條路,同飲一江水,親切的很。城中的男人就等著薛侯爺招兵,趕緊去戰場上瀟灑一回。 回去和家里婆娘一顯擺,妻子忍不住拿起抹布抽他,“兵役逃都逃不過來,你還要自投羅網,你不顧咱們娘仨啦,我打死你個沒良心的!” 丈夫一邊騰挪跳轉,一邊解釋道:“不一樣,娘子,薛侯爺的兵不一樣!” “有什么不一樣,還不是拿咱老板姓的命謀富貴功勞。” “不,只要你去看一看,去聽一聽,就知道不一樣。我若有一天能在說書先生的嘴里說一回,真是不枉此生。”男人搖頭,說不清那種感覺,只能和妻子道:“薛侯爺給的賞錢豐厚,我打聽過了,只要正式選入護衛隊,每月有一兩銀子的軍餉,過年過節還發油糧米面,就是戰死了,薛侯爺還要撫恤家屬呢!” “呸呸呸,烏鴉嘴,你才要死呢!” “是,是,是,我好好的,我不死,薛侯爺的條件這么好,現在正是缺人的時候,我若是能選上,也能讓你們娘仨過好日子。”男人憨厚笑道。 “爹娘是怎么去的,你忘啦?還不是那些軍隊鬧得,你要攪進去,已經沒有老人幫襯,再留下咱們母子,是真沒活路了。”女人還是不放心,說著說著眼淚就下來了,想起這些年沒喲老人幫襯自家過得苦日子就一陣心酸。 “嗨,別哭了,我就那么一說,人家薛侯爺要不要人還不定呢!”男人只好違心勸道,心里打定主意,一定參軍讓他們娘仨過好日子。 我朝兵制已經由前朝的募兵制該成如今的軍戶制,軍戶并不是什么好差事,尤其是在慈溪這種隨便經商就能換大錢的地方,社會地位更低。其他貧苦地區軍戶雖然要承擔兵役,但日子比普通人好很多。在慈溪這樣的富裕地方,軍戶就是讓人看不起的,所以才有好鐵不打釘,好男不當兵的說法。 現在薛遜僅僅憑宣講就能改變人們的看法,盡管很多人是沖著薛家護衛隊餉銀豐厚來的,但潛意識中他們已經認定了薛遜那一套忠誠擔當的理論,不再看不起軍戶。 薛遜借由宣講進一步加深薛家的影響力,朝廷卻有一套更完備的手段。 京城傳來消息,皇帝已經廢了太子儲君之位,號召各地官員守土安民,對那位收攏潰軍的單左將軍也直接加封三品昭烈將軍,授予他水軍元帥一職,允許他全權安置原水軍。單左也不負將星之名,和茜香的幾次交戰都大獲全勝,把茜香人一點一點趕出國土,全面勝利指日可待。 朝廷還沒關注道薛遜這兒來,但這里離戰場太近了,離單左太近了。在杭州灣的那一場海戰不是白打的,為薛家贏得尊重的同時也引來了戒備,不知朝廷會如何看待薛家。 薛遜不想坐以待斃。 第52章 “主子, 有個好消息。”金獸小聲湊過來道。 “嗯?什么好消息?”薛遜擱下毛筆,頗有興趣的問道,一般來收情報消息都是銀霜負責的,他來湊什么熱鬧。 “王叔奴被彈劾了,京城傳來消息說,上面有意削職為民呢。”金獸擠眉弄眼道, 若當初不是王叔奴把他們攔在門外,哪里有暫居慈溪的后續,更不會有鐵血帥船海戰,犧牲那么多兄弟。后面審問俘虜的時候還問出就是王叔奴提醒趙爾牧等人他們在附近的, 新仇舊恨加一起, 貶職哪里能解氣,金獸恨不得他直接死翹翹。 “王叔奴當機立斷,保住了杭州城,就是沒有功勞也不該有過失才對,怎么就要貶官了?”沒聽說王叔奴有什么過失啊,皇帝真是越發昏聵了。 “聽說是當初單左也派人到杭州城求救,結果王叔奴沒肯。現在單左是新貴,朝中自然有人要鉆營了。”金獸嘲諷道:“哼, 前些日子等著救命,他們不疾不徐,現在塵埃落定的,這些人到上躥下跳的,朝廷啊!” “單左居然這樣小人之心, 我看他領兵一派大開大合剛猛之勢……”話么說完薛遜自己就笑了,領兵風格和個人人品有什么關系,世上多的是才德不匹的,武將尤其殘暴。 “單左是怎樣的人不知道,可朝中那些鉆營之人就是沒事兒也要踩別人兩腳,才顯出自己的本事呢。”金獸撇嘴諷刺道,自從薛家被排擠出朝廷,金獸對京城那些官老爺就再沒一句好話。 “管他們呢,狗咬狗才好呢。”薛遜不在意笑道,從新拿起毛筆,繼續編寫護衛營混編名單。 “也是。”金獸也笑了,“不過王叔奴這四十大壽是辦不下去了。” 薛遜愣住,喃喃道:“四十大壽?” “是啊,聽呂英說的,最近杭州城的大事之一,在京中消息傳出之前,可是沸沸揚揚的。”王叔奴雖然舍棄了周邊村鎮,可的確保全了杭州城,城中百姓對他還是十分愛戴的。 薛遜再次放下毛筆,沉吟道:“到時以我的名義送份壽禮過去。” “主子?!為何給那老匹夫送禮啊!他害死咱們那么多兄弟!” “鎮定,稍安勿躁。”薛遜柔聲安撫道:“你說的我豈不知道,可你看我們能在慈溪待多久?你也說朝廷反應迅速,查到慈溪來只遲早的事情。” “可王叔奴就要被貶職啦!” “貶職不貶值的可說不準,能和云湖郡主家結親,王叔奴家中勢力也不弱,勛貴朝臣的姻親關系盤根錯節,只要誰在皇帝面前說后幾句好話,他的職位也不一定保不住。再說,王叔奴又不是傻子,難道什么都不做嗎?”薛遜解釋道,“反觀咱們,朝廷不該快的地方快得很,單左一路所向披靡,就快把茜香趕下海了,等到這片地區全面收復,朝廷就知道我們冒用朝廷名義,竊取官職了。” 薛遜相信王叔奴不會拒絕他伸過去的橄欖枝,他就是沒有理會單左此有此劫,現在更該學乖了。再說,薛遜相信沒有永遠的朋友,只有永遠的利益,做官的人不會這么幼稚,坑過自己一次,王叔奴絕對能厚著臉皮再接自己伸過去的手。不過利益交換而已,與感情無關,沒有薛家做不成的生意,薛遜想道。 “道理都知道,就是氣不過。”金獸嘟囔道。 “我知,我都知道。可反過來想,若是你處在王叔奴的位置上,又當如何?他不過是守土安民而已,禍水東引若不是引到我身上,我也贊他一句機變。兄弟們犧牲我也痛心,可人得朝前看不是。”薛遜嘆息一聲,“我且不愿在你面前表現的如此涼薄,可你我朝夕相處,我是什么想法難道你覺察不出嗎?” 金獸急得連連擺手,“主子,主子折煞我了,我知道主子是不想讓弟兄們白死,是我死鴨子嘴硬,和王叔奴打好關系才是最好的選擇,您想的深遠,考慮周詳呢!” 薛遜噗嗤一聲笑出來,道:“私下里說話,這么緊張做什么,我就是和你剖白內心,咱們有什么掰開揉碎的講,不要有心結才好。” “主子放心,我都明白的,您說的對,凡事向前看,咱們日后說不定還有用到王叔奴的地方,現在打好關系很有必要,我就去準備壽禮。”就如金獸所說,道理他都是明白的,薛遜再軟言相勸,他也沒有那么不甘了。 “對了,主子,說起趙爾牧,他的尸身怎么辦?”金獸突然想起來問道,“現在冬日還好,尸身都凍著,可馬上開春了,那些處死的俘虜是不是就地掩埋,還是主子想堆成京觀,或者挫骨揚灰泄憤?” 當初灘涂遭遇戰和海戰一共俘虜近兩千人,剛好和護衛隊員齊平。趙爾牧等高階將領都被斬殺。其一,他們是潰軍,按軍令戰場敗退不安規定路線走就是逃兵,逃兵將領是要處死的,就是日后朝廷翻起舊賬,也說不得他們;其二,這些人和自己有血海深仇,殺人也是告慰逝者英靈;其三,也是最重要的,這些高階將領留著無用。薛遜十分缺人才,高階將領有經驗,有能力,可再缺人薛遜也不敢要這樣的“熊將”。平日里要好處討福利比誰都積極,在戰場上卻貪生怕死。與茜香一戰就不說了,海戰他可是聽說了,懦弱成那樣,也好意思稱一聲將軍。只看俘虜和護衛隊人數齊平就知道這些人是什么作風。底層的小軍官和士兵還有的余地,這些人收納進來只能是一顆老鼠屎,索性薛遜就做主全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