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節
王先生揮手讓自己的仆從也去準備,他也不愿意守在這兒了。 眾多滯留瓜州城的商人抱著試試看的心情去了北城門,卻發現這里城門大開,沒有守衛,也沒有圍觀的百信。 第一個來,膽子最大的老白試探著派隨從探路,聽得隨從興奮的高喊聲,不等老白反應,其他人已經一擁而上了,寬大的城門頓時擁擠起來,誰也顧不得風度。 出城遠眺,才發現城外早已變天,遠處江上全是浮木、尸體,寬闊大道一個人都沒有,還影影綽綽可見遠處攢動的人頭,都忙著救人呢。 就在王蘊出城查看、分司署通判署沒來得及接掌城中防衛的空隙,滯留城中的商人被薛遜煽動跑了。 此時在江邊生氣的王蘊還不知道城中的變故,一口心頭血吐出,王蘊仰面倒在隨從身上,面色慘敗,心緒難平。 這時一個士兵上前稟告,拿著一支箭,上面綁著一封信。“大人,有人飛箭傳信,上面寫著大人輕啟,是……是薛遜。” 王蘊一聽薛遜的名字掙扎著站穩,不顧隨從的阻勞一把搶過信件。只見信封上寫著薛遜敬奉幾個字,王蘊眼花,覺得這幾個字分明排成了一個笑臉,還是學習那張虛偽的笑臉,正在嘲諷他呢! 王蘊氣急敗壞的撕開信封,入目是一手剛勁有力的行楷:王大人背信棄義,設陷阱誘捕,薛遜卻是商賈,信義為先。即便王大人不守信用,薛遜也要把提高瓜州賦稅的方法奉上。 薛遜詳細寫了后世招商引資的辦法,包括如何管理城市,提高行政效率,降低稅收,為商人提供便利,簡而言之是如何建立一個“服務型”的政府,只要不殺雞取卵,人人伸手,把大環境經營好了,他們得到的反而更多。分蛋糕不如做大蛋糕,人人都知道的一句話嘛~ 第39章 薛遜列傳 放屁!王蘊只當薛遜這封信的就是一個勝利者對失敗者的嘲諷,不過是來看他笑話的。也許鬼祟的薛遜正在某個他看不到的地方,拿著千里眼看他的慘況,順便嘲笑他的愚蠢。只要這么一想,王蘊就覺得胸中怒火難平,努力站直了身子,不讓薛遜看了笑話去。 至此,王蘊終于明白,這件事至始至終都是薛遜的圈套,這封信就是明證。就算是挑釁他也不忘隨時隨地為商人說話,朝廷若是沒有威嚴,和店小二一般談什么“服務”,只會貽笑大方,何談提高稅收,富民強邦。到了這個地步,演戲還不漏破綻,王蘊甘拜下風,自認自己沒有這么無恥。 很快,就有屬下來報,兩邊的商船開始動了,看來有了先例,他們也經不住誘惑,不準備搭理朝廷了。再等一會兒,城中差役來報,滯留的商人也跑了。 “大人,咱們是追是攔?”屬下焦急的問道。 王蘊疲憊的擺擺手,道:“讓人都上岸,樓船上的人可看不見江面,別白送了性命。”王蘊看著江上的廢棄木材和不停打撈救人的屬下,心中一片灰白,他是敗了,真的敗了。 幾十年過后,王蘊會感嘆薛遜不愧一時人杰,不過現在,王蘊只氣得半死,嘆薛遜之歹毒狡詐當下地獄。 薛遜一向認為是自己說話七分真三分假,沒想到王蘊偏激的認為從頭到尾都是一場戲,不過就是那知道了,薛遜也不會放在心上的,此時他還心心念念的去那個早就打算好的梧州,自認此生不會和王蘊再有交集。 順利通關,留在后面收尾的人也順利上船,船上一片歡欣鼓舞,即便是長久冷淡寡言的鐵血,也忍不住輕勾嘴角,眼含笑意。 船上的兄弟都被發了雙倍的紅包,更是喜慶,雖然薛遜說了不要張揚,低調前行,可仍舊時不時爆發出陣陣喝彩。閑著沒事兒干的護衛們,在船上比武,夾板上圍了一大堆人看熱鬧。 薛遜在樓上看了好一會兒,等到有人敲門,才遺憾的關上窗戶,端坐艙房,喚道:“進來吧。” “竹青拜見主子。”竹青一聲暗色兜帽大披風逶迤在地,跪地請安。 “辛苦了,快起來吧,不必多禮。”薛遜叫起,道:“可有受傷,是不是沒修整就過來了,下次若非十萬火急,先洗漱歇息后再來就是,說好的一家人,別生分了。” “屬下不辛苦,此行不負主子所托,一切順利。”竹青接受暗衛教育十多年,自然不是言語所能打動的人,冷淡的開始回稟瓜州城中事務。“瓜州城中暗探以全部經過甄別,背叛之人已解決,只剩三分之一人手,屬下已回稟銀霜統領,請求增援。” “斐與還好嗎?” “斐與忠心,身手超凡,只不擅長御下,銀霜統領請示主子,是否調入總部,留做供奉或教習。” 薛遜明白了,斐與就是個技術型人才,一點兒管理的筋都沒有,他早先就奇怪,以他的身手和資歷,若是忠心,他們在瓜州城中的行動怎會如此舉步維艱。銀霜的考慮是正確的,他既然忠心耿耿,薛家就不能虧待他,調入總部品級不變,做供奉,遇到難題派他出手,不浪費他一身才干;做教習為薛家培養人才,也保全了他。 “銀霜呢?”只是這事兒怎么不銀霜和自己說呢。 “統領斷后,還未上船。” “那好,你回去詳細擬一個條陳出來,我仔細看看事情經過,當然別崩得太緊,身體要緊。”薛遜笑著吩咐,女子在體能上本來就和男子存在差異,大冬天的冬泳過江,又冒險入城,收攏手下,甄別清理,都不是簡單的活計。 “是,屬下告退。” “等等,你今后不用到夫人身邊伺候了,就留在銀霜麾下,升一級,恢復本名,仍叫朱清吧。”薛遜叫住她,笑道:“你今年也十八了,若是有看對眼的人就和我說,我早說過把你當妹子,你出嫁是要陪一份嫁妝的。至于手上的事情也不必擔心,不管是否嫁人生子,只要忠心,我一樣繼續倚重。” “是,屬下告退。”朱清自以為受這十幾年的鞭打,早已鐵石心腸,沒想到聽這話仍舊是鼻翼一酸,她們做暗衛了,最大的奢望就是善始善終,而今卻輕易達到了。朱清退出艙房,輕撫臉頰,感覺有水跡,自嘲一聲:“女人家就是眼窩子淺。”她才沒有感動呢! 薛遜曲起食指和中指,輕輕敲打桌面,這是他陷入思考表現。女子在情報系統中往往能發揮出其不意的效果,不是臆想的香艷美人計,而是世人普便輕視女子,在戰略上就輸了一層。而女子天生心細,與男人的思維截然不同,很容易從相反的方向找到正確的道路。看來還要和銀霜說一聲,等安頓好了,多培訓些女護衛,他命里應該還有一個掌上明珠薛寶釵啊,留給女兒做護衛也好。 想到還沒影子的薛寶釵,薛遜才想起幾天沒見薛王氏了,這些天和王蘊斗智斗勇,累得半死,每天只能在書房睡兩個時辰,哪兒有心思逗弄嬌妻愛子。 薛遜想到就干,抬腿就去了更里面的艙房,薛王氏帶著湖綠和蔚藍照顧薛蟠,薛蟠過了三個月,已經長成了白面包子,嫩生生的,十分可愛。 “說什么呢,這么熱鬧?”薛遜笑著掀簾子進來。 “浩哥來了,快坐,正說蟠兒百日的事情呢,湖綠說擺幾桌酒慶賀慶賀,我覺得有理,浩哥也來幫我參詳參詳。”薛王氏喜氣盈腮道。原本守在她身邊的女護衛都撤走了,留在身邊伺候的人也開始露出笑顏,即便不清楚外面的格局,薛王氏也知薛家渡過難關,雨過天晴了。前些日子薛王氏雖然對薛遜有信心,可還是忍不住為他擔心,現在可好了。 “嗯,慶祝吧,讓金獸去辦就是。”薛遜笑道,他都忘了有百日這個風俗了。 薛王氏給薛遜地上一杯熱茶,溫婉笑道:“浩哥,我是這么想的,其一,蟠兒洗三滿月都有事打攪,補上一個百日宴,以示我們做父母的拳拳愛意。其二也借機讓下屬們熱鬧熱鬧,聽說他們現在高興得緊,就愛比武吃酒下注,這可不好,不若找個事情給他們發泄高興之情,也省得出亂子。其三,我聽說和咱們一起過瓜州的還有許多商家,都是走商跑貨的,請人上來聯系聯系感情也好。再有就是我的一點兒小心思了,咱們在船上這么久,人都憋壞了,趁機送快松快。” “士別三日當刮目相看,古人誠不欺我。”薛遜感嘆得點了點薛王氏的鼻尖,曾經天真懦弱耳根子軟,心中全無主見的薛王氏,什么時候也能條理分明的說出“一二三”來,到底是歷練出來了。 “怎么,不好嗎?” “好,好,好,我就喜歡這樣的阿素!”薛遜調笑道。 “和你說正經事呢,莊重些!”就算進步再大,薛王氏也不是薛遜這個老流氓的對手,按著他在身上游走的手,嬌嗔道:“大白天的,莊重!莊重!” “好了,我就是看看你身體好了沒有。”薛遜死鴨子嘴硬道:“晚上還睡覺還盜汗不,百日宴我沒意見,就是怕你太累了,你的身體最為緊要。” “放心,早好了。”薛王氏不想和丈夫討論身體的事情,女人生產完之后有一段時間要排惡露,本來她身體好,月子也坐的好,早就排干凈了,后來在路上騎馬奔行那兩個時辰,又傷到了,惡露又來。薛王氏根深蒂固的以為這是不潔之事,不愿與薛遜討論。 “不許騙我,你騙我,我找林大夫問清楚就是,他難道也會瞞我?”薛遜一看薛王氏的表情就知道不對。 薛王氏無法,只得小聲把情況說的一遍,并補充道:“林大夫也說了,這是正常了,不影響日常起居,且都已經好幾天沒來了,肯定是斷根兒了!” “女子產育本就是鬼門關,剛剛生產又大冬天的讓你奔波,已經讓我心有愧疚,你還這么不注意保養,是想讓我內疚死、心痛死嗎?”薛遜故意問道。 “我想幫忙……” “與任何幫助相比,我只想你平安健康。”薛遜把頭支在薛王氏的額頭上,眉眼口鼻近在眼前,眼中是化不開的深情。 “浩哥……”薛王氏感動的兩眼淚花。 “好好休養吧,船上的兄弟和外面的商戶都沒多少帶女眷的,且不用你出面cao勞。我有意收竹青為義妹,為她找個好歸宿,若有女眷讓她招待就是。”薛遜平淡道。 “嗯,我聽浩哥的。”竹青的事薛遜早就和她通過氣,薛王氏乖巧的把頭埋在薛遜胸前,心里暖洋洋一片。 薛遜摟著薛王氏,面帶微笑,眼中不再刻意一片濃情。 第40章 薛遜列傳 說干就干,薛遜是個爽快人,和薛王氏商量過了,馬上通知下去,讓置辦禮儀,要認竹青做義妹,今后就正式改名朱清了。跟在薛家商船屁股后面一堆人,也正好請來做個見證。 大年初五就是個好日子,薛家做事一向高效率,即便是薛遜這樣心血來潮要認義妹,也在短短幾天之內,把一應物品置辦得齊齊整整,合乎禮儀標準,不會給百年薛家丟臉。恰逢薛蟠滿百日的好日子,接到邀請的商人都紛紛備厚禮祝賀。 薛家的宴會在主船二樓的大廳內召開,寬大的二樓艙房,幾乎占了半條船,挑高的房梁、放大的窗戶,固定在四周一人多高的燈燭架子,地上上鋪的是來自西蠻的鮮艷地毯,空氣中散發著蘭花的清香。有幸得一張請帖的商人們矜持的閉眼輕嗅幽香,感嘆不愧是薛家。王老板自認有些家底,如今和薛家比起來個,果然差……咳咳,有點兒差距。 大廳中齊齊整整擺開十幾張大圓桌,諸位老板掌柜被穿著朱紅色長裙的丫鬟引到座位上,熱氣騰騰的美味佳肴已經擺上桌,諸人卻只顧著喝酒,云里霧里的打機鋒,眼睛死死盯著主桌,等主人家到來。 薛遜沒擺架子讓眾人久等,菜色上齊,人也到齊了,薛遜攜手薛王氏,身后跟著朱清,緩緩從三樓走下。 原本嗡嗡作響的大廳突然安靜下來。 薛遜向三面作揖行禮,道:“薛某來遲,怠慢諸位了。” 一陣悉悉索索的衣服摩擦聲響起,眾人紛紛起身還禮,道:“薛先生客氣。” 薛遜直起身來,笑道:“今日冒昧請諸位同行來,是有三件喜事和諸位分享。其一,我等在這新春佳節之際,有緣相逢,共慶佳節、共度時艱,如此喜事,當浮一大白。薛某敬諸位。” 薛遜一口干了杯中白酒,把杯底亮給客人看。客人們也紛紛飲盡,此次能順利從瓜州城通關,在座諸人都要感謝薛家相助,干得爽快。 “其二乃是小兒百日,邀諸位同喜。”薛遜搖頭嘆息,道:“我兒生來艱難,滿月宴被擾,尚在襁褓就跟著我顛沛流離,究竟是我這當爹的沒用,委屈兒子了。” 薛遜唱作俱佳,從薛王氏手中抱過兒子,開始垂淚。 “夫君……”薛王氏擔憂輕喚,趕緊地上帕子。 薛遜接過帕子拭淚,“薛家世代忠良,為朝廷貢獻財富無數,而今連性命都不能保全,薛某愧對祖宗啊!” 薛遜哭得傷心,旁人只當薛遜顯擺,薛蟠的滿月宴上,陛下可是要冊封他為侯爵的,占盡便宜的薛遜哭得如此傷心,那他們這些比薛遜不如的還不得去死啊。 “唉,朝廷蔑視打壓商人由來已久,若沒有我們經商的走南闖北,把北地的牛馬帶到南方,把南方的糧食運到北方,南方的耕種北方的百姓的衣食父都沒辦法解決。貨值來往,商貿興邦,若無商人,又哪里有如今百姓生活的便利舒適。就是那些貴人們,衣食住行,哪一樣離得開我們商人的貢獻。當年也是三顧茅廬,請得我薛家整合商貿資源,扶起的國庫的根基,而今卻過河拆橋啊!” “薛先生此言差矣,陛下可有冊封侯爵的恩典啊!”一位老板抱拳道。 薛遜一副你還年輕、太天真的表情道:“有事終無艷,無事夏迎春,一個侯爵虛銜,要的是薛某平定南方流民,經略海戰情報。國家戰事,別說薛家,就是三五個薛家家業投進去都冒不出水花來。唉,朝廷向來如此,我也習慣了,這些年平白無故謀奪商家家業的例子還少嗎?不看我這個特例,只說眼前的瓜州城,除了我們商人,又有誰被無辜刁難,扣押城中。怎么不見那王蘊扣押內務府的船只,各家官員的官船?” 瓜州城封鎖一事,主要是向鼎等人想要求財,王蘊也是個被背黑鍋的。他們的確只針對商人,農民和小作坊主扣押著也沒用啊,本就窮苦,榨干了骨頭都逼不出二兩油。 “薛某算是明白了,任何時候都要抱團求生才是,很多同仁都問我義妹,為何要平白幫扶困在城中的諸位一起逃離,啊,同病相憐,守望相助罷了。”薛遜一句三嘆,感慨非常。 薛遜說的沒有一句是虛言,走南闖北這么多年的商人,也知道走商的艱難。那些文人士子說起商人就是“銅臭味兒”“死要錢”“jian商”之類的,殊不知商人也不容易啊。或者說這世上就沒有容易的行當,做商人難道人人都成功了,家財萬貫嗎?君不見每年長江淹死多少人,虧得血本無歸無顏見父老鄉親跳水自殺的,被水匪殺死沉江的,被官府剝削得連回鄉路費都湊不出來的……每年在鄉間縣里舍粥施藥,等到新的官員來的,最先被盯上要供奉的是商家;像這次流民沖擊,最愛攻擊的也是商家,“為富不仁”可真是個好詞語! “同病相憐、守望相助”八個字,的確是說到了在桌諸人的心里。可他們不知薛遜還有什么話要說,不敢表明態度。 薛遜點到為止,施施然為大家介紹道:“這是小妹朱氏,朱伯父朱伯母當年也是走商的,不幸為盜匪所害,小妹一直寄養在薛家,為防仇家尋釁,一直假充侍女,而今總算正身歸位,這些年是我這個做兄長的委屈小妹了。” 薛遜引朱清出來,對她作揖。朱清的演技與薛遜一脈相承,徒手殺人的好漢而今淚眼朦朧,弱不勝衣,道:“兄長何出此言,父母不幸,多虧義父與兄長照料,才使小妹保全性命。” 薛遜虛扶朱清,道:“今日的第三喜就是我義妹朱是恢復真身,請諸位一同見證,日后這便是我親meimei了。日后meimei出門,我定按著薛家嫡女出嫁的標準為其置辦嫁妝。” “薛先生高義啊!” “怪不得朱姑娘如此能干,到底和薛老板師出同源,薛老先生教導有方啊!” “朱姑娘有禮了。” 薛遜說了三大喜,前兩個都犯忌諱,好不容易找到個能隨便發表態度的話題,諸人憋了半天,忍不住聒噪起來,七嘴八舌得奉承朱清。 朱清在城中客棧神出鬼沒的,誰不知道她的身份不簡單,以薛家的身份,又有什么厲害仇家,能逼得所謂的“義妹”充作侍女?薛遜的話就是對著棺材說謊,騙鬼呢!可既然薛遜如此大張旗鼓的為其正名,想必是想利用此女聯姻。花花轎子人人抬,諸人也在心中思索,自家可有庶子或旁支相配的,不說薛家義妹這個身份,只說薛遜承諾那嫡女出嫁的標準配送,這就比一般官宦人家的女兒還要實惠。若是有只圖錢的,倒是個好選擇。 眾人心里算盤打得精,面上卻一片和藹慈祥,紛紛讓人送上見面禮,給薛蟠的、給朱清的,實際都是給薛遜的。 薛遜說完他的三大喜事,讓薛王氏、朱清和薛蟠給諸人見過禮,就讓他們退回三樓了。男女大妨做商人的不太講究,事實上薛遜讓兩位女眷直面男子,已經十分不妥了。不過出門在外,事且從權,大家也就包容了。 薛遜還說出門在外帶女眷的是少數,不必薛王氏cao勞,真把帖子一發才知道,是根本沒有。這年頭好人家的女兒少有出遠門的,即使做官的也是正妻留在家中孝順長輩、撫育子女,跟著出門的都是姬妾。來赴宴的人也不敢把姬妾帶來礙薛夫人的眼啊,撕破臉也不是這么個做法。 唱完戲,薛遜招呼客人們起筷吃飯,開始大家還有些拘束,怕薛遜又拋出“三大喜”“七大恨”之類的話題來,一直提心吊膽得等著。后來酒過三巡氣氛正酣,薛遜也只說走商途中的趣事,生意經之類的,來赴宴的客人才放下一顆憂國憂民的老心,不用擔心薛遜口出不遜,他們聽的人都要去大牢走一圈了。 有謹慎的,自然就有大膽的,不停琢磨著薛遜的話是什么意思,大家都是商人,若是能達成什么行業準則,就像地方商會的放大版,也不是無利可圖。 宴會在一片歡笑中落幕,薛遜送別諸位,護送客人回自己船只的任務交給鐵血來辦。 薛遜歪靠在貴妃塌上,頭一抽一抽得疼,臉上泛著紅光,他挨著一桌一桌敬酒,雖說兌了白水,可還是喝得醉熏熏的。 金獸遞上一杯濃茶,關切道:“主子可還好?頭疼嗎?屬下請林大夫來瞧瞧。” “不用啦。誰喝都疼,別折騰人家大夫了,我喝杯醒酒茶睡一覺就好。”薛遜擺手示意自己安好,問道:“人都送回去了沒有?一定要注意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