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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表妹萬福在線閱讀 - 第58節

第58節

    第80章

    帝命如山。

    次日,吏部便發公文,皇帝奪情復用裴右安,封西南經略使,督荊襄流民歸化一事,不日赴任。

    消息傳開,平日與裴右安有往來的同僚紛紛前來送行,少不了一番迎來送往,忙碌了兩日,次日便要動身了,這個傍晚,裴右安獨自打馬出城,來到慈恩寺山下,在一片山前暮靄的陪伴之下,獨自登上山階,叩開寺門。

    正是寺廟晚課時分,晚鐘陣陣,隨風飄送。

    裴右安來到附于寺東的根本堂,入了供有裴家先祖蓮位的跨院,守院的老仆兩夫婦見他突然現身,忙迎了出來。敘了幾句,裴右安問玉珠的近況。

    老夫人亡未滿一年,蓮位如今尚未歸位,而是單獨于此辟了一間靈塔,消災去孽,滿一年后再入根本堂。

    老夫人當初臨走,除了安排兩房分家,替伺候了自己將近十年玉珠也做了安排,還了她的身契,留給她足夠下半輩子的一筆錢財,還有一個院子,說往后她若有合適的人,愿意嫁了,就從裴家出門。當時熱孝過后,明里暗里尋來給她說親的人無數,玉珠一概不應,跟著老夫人的蓮位到了這里,如今一晃眼,已經過去了半年多。

    老嫗聽裴右安問,忙道:“這半年多,玉珠日日在為老夫人誦消業經。先前大奶奶叮囑過我,叫我多加照顧玉珠姑娘,老婆子都記著的。”

    裴右安點了點頭,來到單獨供著老夫人蓮位的那間屋前,推開了門。

    玉珠正跪于牌位旁的一張青葉蒲團之上,默誦經文,聽到身后推門聲起,轉頭,急忙起身,向裴右安見禮,驚喜地道:“大爺,你怎在此?不是陪大奶奶回泉州了嗎?”

    半年不見,她確如方才那老婆子說的,人清瘦了不少。

    裴右安向著老夫人靈位叩拜,完畢后起身,道:“前些日才回的京,萬歲奪情用我,留了大奶奶在泉州。”

    他看了下光線昏暗的屋子,略一沉吟,問道:“玉珠,你往后如何打算?”

    玉珠慢慢低頭,沉默了片刻。

    “等這里替老夫人守滿一年,報答了老夫人對我的恩情,我便尋個庵子落腳下去。”

    裴右安道:“玉珠,我想請你幫我一件事。”

    玉珠一怔。

    “大爺請講。我從前是老夫人的丫頭,如今老夫人雖去了,我還是裴家之仆。只要玉珠能做的到,赴湯滔火,在所不辭!”

    裴右安道:“你如今已非裴家奴婢了。我是想請你去泉州,代我照顧大奶奶。”

    玉珠再次愣住,遲疑了下,道:“大爺,你這是何意?我有些不懂……”

    裴右安微笑道:“萬歲這趟用我,沒個一年半載,恐怕回不來的,那些地方險山惡水,大奶奶身子嬌弱,也不合接去。如今她祖母身子漸弱,家中雖有信靠可用的下人,但母親柔弱,哥哥也稚氣未脫,她從前就和你說的來,你也細心能干,你可愿意過去與她為伴?”

    玉珠定定望著對面那個背對暮靄而立、身影被濃重暮色所籠罩的男子,朝他慢慢跪了下去,叩頭道:“能伴著服侍大奶奶,是玉珠的福分,玉珠愿意。”

    裴右安頷首:“過兩天會有人來接你,你收拾好就動身去吧。”

    玉珠應是,送他出了門檻,目送他背影漸漸消失在了暮色之中。

    裴右安是夜宿于寺中。次日清早,東方天際尚未泛白,人便出寺,下山回城。

    五更,晨曦微白,田野里白霧飄蕩,伴隨著沉重而古樸的一道吱呀之聲,閉合了一夜的皇城城門慢慢開啟,從里出來了一列重兵人馬,前后甲衛,中間是輛蒙著青氈的小車,晃晃蕩蕩,穿破了濛濛晨霧,朝著城外而去。

    這便是是奉命護送廢太子回往龍潛祖地代父守塋思過的那隊人馬,領隊的錦衣衛大漢將軍騎于馬上,看到對面道旁行來一道牽馬的人影,起先并沒留意,待走的近了,認出那人竟是裴右安,急忙命隊伍暫停,喚了聲“裴大人”,下馬向他見禮。

    裴右安朝這大漢將軍微笑頷首,牽了馬,沿著邊道繼續朝城門走去,經過那輛氈車旁時,車體忽然劇烈晃動,里面傳出鐐銬用力碰擊鐵柵般的金鐵之聲,似有人在里奮力掙扎,接著,一道聲音穿破了青氈,從里透出:“裴右安,莫以為你這就贏了我!天機之兆,勝負未定,此絕非我之終了!哪怕天機誤我,終此一生我不能回來,你的下場,也絕無善終!他的眼里,只有天下和這皇位,你以為他會給你善終?”

    字字句句,聲聲入耳,猶如凝了刻骨仇怨。近旁甲衛,無不變色,面面相覷,裴右安卻恍若未聞,雙目望著前方,腳步也未停下半分,繼續牽著手中馬匹,朝前走去,和這青車錯身而過。

    大漢將軍見裴右安已經走了過去,立刻喝令全隊向前,再不作片刻的停留。

    馬蹄踏地,車輪粼粼,一行人馬短暫停留過后,繼續朝前而去。

    車里開始慢慢傳出冷笑,起先只是低沉嗬嗬,繼而變成狂笑,笑聲越來越大,越來越大,直到行伍漸漸消失在了晨霧之中,這才終于徹底消弭散去。

    ……

    當夜,蕭列問裴右安。

    李元貴道:“稟萬歲,裴大人今日已離京,奴婢親自送大人出城,崔銀水也跟了過去,必會用心服侍大人起居,請萬歲放心。”

    李元貴覷了眼他,又小聲道:“再稟萬歲。前兩日,裴大人一直忙于應酬,昨夜獨自去了慈恩寺,先去根本堂,想是拜祭祖宗,出來后,便去了輪轉藏經閣,在藏經閣里過了一夜,天明出寺,隨后歸城。”

    蕭列出神了片刻,問:“李元貴,朕問你,倘若朕與朕的那個侄兒不能相容,右安會站朕,或是站他學生?”

    李元貴躬身道:“萬歲怎會有此疑慮?裴大人對萬歲的忠,還用經過奴婢的這張嘴說出來?”

    蕭列沉默了片刻,又問:“朕再問你,朕這回如此行事,他日后知道了,會不會與朕離心?”

    李元貴遲疑了下,道:“萬歲多慮了。萬歲有龍德,飛騰而居天位,勤政愛民,天下人莫不交口稱頌,君臣相和,如魚得水,裴大人又最是明辨道理之人,怎會和萬歲離心?”

    蕭列慢慢吐出一口氣,道:“但愿如你所言。只是此事,暫時還是不能叫他知道的,須保守消息。”

    李元貴應是,見接連多日,皇帝面上終于難得露出的一絲放松神色,自己也跟著松了口氣。

    第81章

    每年八月,是泉州一年當中最為炎熱的一段日子,也是貿易旺季。往年這時節,各個港口停滿新近入港的大小船只,岸上擠滿前來采貨的各地貨商,每日但見熙熙攘攘,人頭攢動,但今年,諸港變得冷冷清清,大白天的,港口也只剩下幾只白頭海鳥,跳躍在空船船頭覓食。

    城中大半居民,平日都是靠海為生,如今一下失去生活來源,未免焦慮,起先還日日結伴去市舶司打聽消息,到了如今,市舶司也大門緊閉,門口一張閉衙告示,見不到半個人影,也不知這海禁要到哪年哪月才會結束,一些貧苦之人,無可奈何,只能想方設法另謀生路,剩下那些尚可度日的人家,也是愁眉苦臉,唉聲嘆氣。

    這個原本充滿生機的古城,一夕之間,仿佛便被抽掉了生命,整個小城死氣沉沉。

    大勢如此,甄家也難以幸免,前次的變故,雖不至于令甄家傷筋動骨,但損失不輕,加上如今,片船不能出海,無事可做,無可奈何,給那些依附于自家過活的水手幫工發放三個月的救濟糧錢后,漸漸遣散人員,關閉船塢,只留孤兒寡婦,繼續度日,甄耀庭則和張大在船塢里,趁如今無事,做著檢修船只、重建倉庫的事。

    這日午后,整個甄家靜悄悄的,嘉芙從祖母那邊回到自己屋里,無心午睡,坐于窗前,托腮望著窗外一叢芭蕉,漸漸出神之時,劉嬤嬤來報,說玉珠從京城來了,這會兒正在花廳拜見孟氏,孟氏趕緊打發她來喚嘉芙過去。

    嘉芙驚喜不已,急忙起身過去,到了花廳,見母親正拉著玉珠的手,兩人說說笑笑,玉珠人看著清減了些,精神卻很是不錯,看見嘉芙過來,十分歡喜,立刻上來就要拜見,依舊是行從前的禮節,被嘉芙攔住:“如今你和我們一樣了,快不要這樣。”說著拉了坐下,敘了些路上行程的話,嘉芙便問裴右安的近況。

    他離開已數月了,只在上月,收到了一封經由官驛傳來的報平安信,說自己已抵京,一切安好,叫她不要記掛,安心暫且留在泉州,接下來便沒了消息。嘉芙有心想自己動身回去,但想到臨走前他的交待,一向聽話的她便又遲疑。就這樣患得患失,最近心下頗有度日如年之感,今日突見玉珠來了,驚喜之余,隱也猜到她的到來應和裴右安有關,說了幾句,忍不住便問,果然,玉珠說他被皇帝奪情復用,再去西南辦流民歸化一事,臨走前安排她來泉州,這才有了她的此行。

    孟氏便問要去多久,聽得至少一年半載,忍不住哎了一聲,看了眼女兒,忙又笑道:“也好,可見萬歲對他的器重,就算一年,也是快的,如今八月,年底沒幾個月了,等出了年,想必他也就回了。”

    嘉芙心中失落,面上卻笑著,陪玉珠又坐了片刻,知她路上辛勞,隨后和孟氏一道領下人在自己住的院落里另收拾出一間敞亮的大屋,一番安置,帶她去拜見了胡氏。向晚,甄耀庭從船塢回家,聽的玉珠到來,欣喜若狂不提。自此玉珠便以孟氏侄女的身份住下,甄家下人見她來自京城,舉止、氣度,便是本地有些大戶家的正經小姐也難以企及,加上主母和小娘子和她又親熱,怎敢輕看于她,都以小姐看待。

    當夜飯畢,嘉芙去玉珠屋里,給她送去冰湃過的消暑果子,玉珠正和個小丫頭在歸置小物件,見嘉芙親自送果子來,急忙來迎,嘉芙道:“我來瞧瞧你。你屋里要是還缺什么,和我說一聲就是,千萬不要將就。”

    玉珠感動不已:“我今日來了,從老太太開始,到下頭你們家里人,對我沒一個不好的,哪里來的將就,倒是我,無功受祿,心里實在過意不去。”

    嘉芙笑道:“咱們從前就好,你何必和我見外。何況你自己也是有傍身的,又不是來我們家要我們養,只是你顧念舊日情分,聽從了大爺安排,來助力我娘罷了。我家家業雖不大,但事情也不算少,如今祖母不能理事了,一下全壓到我娘肩上,有你過來幫襯,我娘不知道多高興呢。”

    玉珠雖是裴右安安排送來的,但初來乍到,心里難免有些不自在,被嘉芙這一番話,說的心里卻漸漸通透,暗下決心,往后定要竭盡全力,方不負甄家如此厚待。道:“大奶奶放心,我既厚著臉皮來了,往后便定會盡力,盼能幫上些忙。”

    嘉芙點頭,終于將話題引到了自己想問的事上:“玉珠jiejie,大爺那日去慈恩寺里找你的時候,都是怎么說的?你能把當時經過和他說的話,全給我講一遍嗎?”

    玉珠點頭,便將當時裴右安的話全部復述了一遍,最后道:“大爺叮囑完,去根本堂拜過祖宗蓮位,那夜便在藏經閣里過了一夜,第二天早,我過去時,他人就走了,僧人說天還沒亮,便下山了。”

    嘉芙又問了幾句,再問不出什么,再坐片刻,叫玉珠早些休息,自己也回了房。是夜,輾轉難眠。

    裴右安被皇帝奪情,派去西南辦從前未完的流民歸化之事,臨行前,安排玉珠來到泉州,既是幫襯自己,也算給原本矢志要替老夫人守靈的玉珠安排了條路子,非常順理成章的一件事。但不知道為什么,聯想起離開前的那夜,他對自己的異常溫柔和戀戀不舍,嘉芙的心,總定不下來,便似仿佛要發生什么事情似的。

    裴老夫人走之前,將關于皇帝和裴右安之間的那個秘密展給了她。嘉芙明白,在老夫人看來,這或許是裴右安這輩子的一個大坎,她怕自己的孫子會過不去這個坎,她希望有朝一日,當裴右安面臨這大坎的時候,她能在旁,給他助力。

    但嘉芙真的有點害怕,她怕萬一有朝一日,事情真的來臨之時,自己是否能夠有足夠的力量可以像祖母期待的那樣,站到裴右安的身畔,給予裴右安以助力。

    她不禁又想起那個晚上,他帶自己出海登上礁島,所遇的那個名叫彧的少年。

    當夜那少年走了后,裴右安沒再向她講述更多,嘉芙也沒問。但那少年喚裴右安為“少傅”,嘉芙卻聽到了。

    這世上,什么樣的學生才有資格能喚自己的老師為“少傅”?

    嘉芙想到舊朝傳聞,想到裴右安年少時的一些舊事,這些時日,隱隱地,她終于有些明白了。

    裴右安自有他的信條和風骨,嘉芙再明白不過。

    但從想明白那少年身份的一刻起,她就在為他捏一把汗。

    他穿行于白天和黑夜之間,看似游刃有余,這些年,踏出的每一步,足下卻都如刀尖行走。

    嘉芙又想起傍晚哥哥回來時偶提及的一件事,說白天在船塢,有人傳言,這幾日,曾有人遠遠看到朝廷十數艘戰艦下海,又重金招募熟悉海路的老漁民作向導,據說是要去打倭寇老巢了。

    哥哥說起這事,很是興奮。

    確實,真若早日剿完倭寇,這也意味著禁海令能早日解除,自然是個好消息。

    但嘉芙心情卻十分忐忑。

    她總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裴右安,他還是有事瞞她,并且,是件極大的事。

    ……

    崔銀水隨裴右安去往荊襄,路上雖舟車勞頓,卻絲毫不敢懈怠,一路勤加服侍。這日到了南陽,離此行的目的地,新設的安化郡也沒幾天路程了,這夜,趕路終于到了驛舍,人困馬頓,驛丞見路引,知裴右安再度回來執事,殷勤奉迎,笑道:“裴大人德重恩弘,前次匆匆離去,百姓們至今還在念想,沒想到此次又回來了,實在是荊襄之福!”

    裴右安問了幾句民生,隨后安頓了下來,時至深夜,崔銀水借送茶叩門入內,見他依舊坐于桌后,凝神似在寫著書信。

    崔銀水不敢靠近,只在門旁立著伺候,漸漸眼酸目澀,勸道:“大人,白日趕路辛苦,明早又要早起,也好歇了,我出來前,干爹叮囑,說大人這趟是個苦差,要我好生服侍大人,大人若累壞了身體,怕干爹知道了,要責備于我。”

    裴右安向來下筆千言,今夜卻不知何故,更不知他寫的是給何人的書信,中間竟數次停筆,聽到崔銀水說話,抬起頭,慢慢放下了手中的筆,道:“也好。我睡了,你也去歇了吧。”

    崔銀水忙為他展開鋪蓋,等裴右安上了榻,方為他吹了燈火,自己輕手輕腳出去,帶上了門,一夜無話,到了次日,崔銀水早早起身,在外等候裴右安起身,等了許久,不見里面有動靜,大膽推門而入,卻見床上被衾整齊,裴右安并不在屋里。

    崔銀水忙喚來驛丞。驛丞道:“裴大人四更便動身走了,說你趕路辛苦,叫我不必驚動了你。”

    崔銀水吃了一驚。

    他這一趟西南之行,除了服侍,也被李元貴叮囑過,叫路上留意著些裴右安動向,若發覺有異,須立刻知照當地密所。一路行來,并無半點異常,卻沒有想到,今早他竟不告而別,頓了頓腳,轉身急忙要走,一個同行的侍衛已攔住他,笑道:“崔公公,裴大人吩咐了,說這一路你辛苦了,叫小的們留你在此,好生歇息幾日,等歇好了,再去尋他不遲。”

    第82章

    在茫茫的東南海域之上,大小島嶼星羅棋布,這些島嶼,或潮落而出,潮漲而沒,寸草不生,人跡罕至,或可自給自足,于是被人辟為家園,更有那地勢奇絕之處,成為了各色草莽盜匪的落腳之地,海闊天空,逍遙自在。

    無數的島嶼之中,有一島,名金龍,地處海域深處,茫茫不可尋找,原本籍籍無名,只因幾年之前,這里來了一群人,登島辟荒,雖名為海匪,卻因有別于真正盜匪的護航之舉而漸漸被沿海居民耳口相傳,金龍島也成為了海民心目中的義島,據早年曾因暴風雨而偶然誤上過島嶼的老漁民講,島上土地肥沃,四季長春,如海上花園,景色宜人。

    但是今天,這座海上花園卻再不復天堂般的美景,炮火轟鳴聲中,島上火光沖天,樹折草斷,慘烈之狀,猶如人間煉獄。

    三天之前,朝廷戰艦神不知鬼不覺地抵達了金龍島的附近海域,將島嶼四面包圍,紅衣大炮齊齊朝著島上發放了一夜的火炮,在徹底摧毀島上的外圍防御之后,下放便舟,訓練有素的水師兵丁登島,蜂擁而上,發動最后的進攻,金面龍王的人在堅守兩日之后,金龍島徹底告陷。

    官軍此役,大獲全勝,但在搜檢俘虜之時,卻不見金面龍王和那被稱為小公子的少年,負責此次攻島行動的海帥,剛被提拔為閩粵兩省水師都督的李忠訊問俘虜,終于得知,原來先前,金面龍王便有棄島之念,半月之前,駕了一船離島出海,去向不知,至今未歸。

    李忠皺眉不已。

    皇帝看中他的水戰能力,對他委以重任,此次,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出動了滿載水師的十數條大艦打到了這里,最根本的目的,還是那個身份神秘的小公子。現在一番折騰,金龍島是拿下了,但最要緊的人物卻不在了,等于無功。

    李忠沉吟了半晌,喚來心腹,命將金龍島周圍的官船降桅,全部撤開,不準再擋著附近出入水道。心腹不解,問緣故。

    “若我所料沒錯,金面龍王應是有所警惕,這才有了棄島之念,打算轉移,十有八九,此次應是去探查新的落腳之處。大海茫茫,沒有定向,我再能耐,也不可能追的到他。只他想來做夢也不會想到,咱們的艦,會來的這么快!海上消息傳遞不及陸上方便,我料他此刻還不知金龍島失陷,必會回來的,咱們就來個守株待兔,只要他的船回來,到時就是甕中捉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