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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表妹萬福在線閱讀 - 第28節

第28節

    孟氏心慌意亂,轉身便要出門,被嘉芙攔住,搖頭道:“娘,當日長公子也只是口頭說說而已,如今過去了這么久,指不定人家早改了主意。這事不要牽扯裴家,免得拖人下水。我也沒怕。話都說了,再看吧。我不過是不愿嫁他兒子而已,難不成他會要了我的腦袋?”

    孟氏望著女兒,見她神色平靜,愣住了,當夜輾轉無眠,第二天,宮里又來了人,這回除了昨天來的那個崔銀水,還有一個中年太監,面相和善,孟氏聽的他是今上跟前的大太監,姓李,急忙恭敬見禮,見他態度頗為和氣,似乎并不是來找茬的,才稍稍定下神。

    李元貴讓孟氏叫來嘉芙,屏退了人,只剩她一個,打量了她片刻,道:“我干兒子把你的事都跟我講了,我怕你不懂事,先沒稟上去,自己過來問問你。你是怎么回事?如此膽大包天!這樣的好事,多少人求都求不來!你竟敢悖逆?”語氣不輕也不重,辨不出喜怒。

    嘉芙知道蕭列跟前的這個大太監,性情算是正直的,并非佞惡之人,定了定神,道:“多謝李公公的體恤,民女萬分感激。皇上圣旨之中,半句沒提為何要賜下如此一個天大的恩待,民女自己想來想去,想起了一件事。從前有一回,泉州來了錦衣衛,封鎖全城,到處抓人,我家闖入一個貴人,最后我被那人帶上馬車,掩護他出了城。當時情況,兇險萬分,我至今想起,依然歷歷在目。民女斗膽,猜測當日那位貴人,或許就是如今的世子。”

    李元貴不語。

    嘉芙朝他跪了下去:“李公公,先前皇上鋤jian之時,我在泉州也有聽聞,說皇上大軍沿途所過,對百姓秋毫無犯,愛民如子,天下人人稱頌,民女極是敬仰。民女昨日對崔公公也說了,自知鄙陋,萬萬不敢玷辱皇家,皇上若是為了當年那事,才對我甄家賜下厚恩的話,求李公公,可否代民女轉話,懇請皇上另賜恩典?”

    嘉芙說完,以額觸地,久跪不起。

    李元貴注視著嘉芙,目色里漸漸露出一絲詫異,沉吟了片刻,道:“罷了,原先我還以為你不懂事亂說話,這才過來看一眼,瞧著你是知道的,既如此,回去了給你說一聲,至于成不成,就看皇上意思了。”

    ……

    李元貴回宮,蕭列依舊忙碌,到了晚上,稍息之時,終于想了起來,問道:“甄家那個女孩兒,你可替朕去瞧了?雖說甄家當日對胤棠有救護之功,但既立為側妃,人材也是要略過得去的。”

    李元貴便道:“啟稟皇上,甄家女兒人材無礙,只是有一樁事,不知當講不當講。”

    蕭列翻著手中折子:“講。”

    李元貴道:“奴婢去見那女孩兒,聽她說了一番話,奴婢學給皇上聽。”說著便把嘉芙道給他的那話,一字不漏地復述而來出來。

    蕭列起先還在翻著折子,漸漸停了下來,面露微微不快,哼了聲:“這么說,她不樂意朕的這個安排?”

    李元貴道:“奴婢不知,這才把話都轉到皇上面前。皇上英明,瞧著辦便是。一個商戶家的女孩兒而已,能有多少見識?”

    蕭列沉吟了片刻,淡淡道:“罷了,她不愿,難為還要給我戴高帽,朕也不好勉強,明日你再走一趟,另賜些東西,把人打發回去吧。”

    李元貴笑道:“皇上英明。奴婢知曉了。”

    “皇上!”

    殿口忽然傳來一道女子聲音,李元貴抬頭,見周王妃一身華麗宮裝,款款而來,身后一個宮女,手中端著吃食,便露出笑臉,迎了上去,叫了聲“王妃”。

    周王妃到了蕭列身畔,站定,看了眼李元貴。李元貴急忙退了出去。那宮女將碗盞放下,也低頭離去。

    跟前無人了,周王妃柔聲道:“皇上,昨夜你沒回寢宮,我聽胤棠說,你批閱折子到了天明,我不放心,過來瞧瞧你,你先歇歇,用些吃的可好?”說著到他身后,為他慢慢揉肩。

    蕭列笑道:“勞你掛心了。新朝甫定,事情難免多了些。等忙過這段時日,朕便會空。你先回寢宮吧,遲些,今日折子看完,朕便回去。”

    周王妃慢慢吐出一口氣,收了手,笑道:“那我先回了。皇上你也不可太過cao勞。”

    蕭列含笑點頭,目送她身影漸漸離開,低頭之時,周王妃忽然又停住腳步,轉身道:“皇上,非我故意偷聽,而是方才恰好來到殿前,無意聽了幾句。那個甄家女兒,實在有些不識抬舉,仗著當日送胤棠出了趟城,竟這樣不把皇上你放在眼里!皇上怎還縱著她?”

    蕭列抬頭,瞥了她一眼,淡淡道:“那依你之見,應當如何?”

    周王妃道:“她這是抗旨不遵!不必立她做我兒子側妃了,她不做,多的是人想做。投她到浣衣局里,過幾天再看看,我不信她還敢如此膽大包天目中無人。”

    蕭列皺了皺眉:“罷了,民間之女,不懂規矩,何必和她計較。此事就這樣了,你下去吧。”

    “皇上!”

    周王妃還待開口,李元貴匆匆進來,躬身道:“皇上,衛國公府裴老夫人來了,求見皇上。”

    蕭列一愣,道:“老夫人人在哪里?”

    “還在華陽宮門口等著。”

    蕭列立刻投筆,站了起來:“快,將她老人家迎進來!”

    第40章

    李元貴行至華陽門畔,看到一個著了命婦全服的老嫗身影立在宮門之外,宮燈拖出地上一道靜靜身影,一步上前,跨出高高門檻,笑道:“讓老夫人久等了,是我的罪!老夫人快請進。”

    他說話間,兩個小太監已抬了一頂坐輦,飛快跟了上來,矮身放了下來。

    “老夫人,皇上這些時日還在西苑安置著,過去有些路,老夫人請上輦,讓小的們送你。”

    老夫人朝李元貴點了點頭,笑道:“勞動李公公了。多謝周到。只是老身腿腳還好,且皇宮大內,豈敢僭越,煩請李公公引路,老身自己能走。”

    李元貴又勸了兩句,見她執意不上輦,只好叫小太監抬著在旁跟從,自己親自提燈,一路引著裴老夫人入了西苑門,穿過芭蕉園,最后來到承光殿。

    蕭列早在外殿等著,一聽到外頭起了呼聲,轉身迎出去,見一華發老嫗手拄拐杖,被李元貴虛扶著走了過來,雖已多年未見,比印象中的模樣蒼老了許多,但依舊一眼認了出來,正是裴老夫人,幾步并做一步地跨下殿階,朝李元貴道:“不是叮囑了,要請老夫人坐輦而入嗎?”

    未等李元貴開口,裴老夫人已道:“多謝皇上體恤,皇上勿怪李公公,是老身不好失禮。”說著,便向蕭列行叩拜之禮,蕭列一個箭步上去托住,道了聲“免禮”,親自攙扶著上了殿階,引入內殿。

    不待吩咐,李元貴已搬來一張繡椅,裴老夫人再三地讓。蕭列誠摯地道:“朕至今記得幼年之時,生母早逝,老夫人待我親厚如己,忽忽數十年過去,身邊物是人非,朕如今有幸得以再次歸京,前些日便想去見老夫人了,只是諸事纏身,一時不得脫身,便想先等右安回來,不想朕未去,老夫人竟先來看朕了,老夫人若執意不坐,朕也陪老夫人同立便是。”說完,命李元貴將自己的座椅撤去。

    裴老夫人這才虛坐下去。

    蕭列問她身體,又問府中情況。裴老夫人道:“承皇上記掛,老身身子還好,就是我的兒孫,先前不分是非,跟著旁人一道,給皇上添了不少麻煩,皇上寬仁,不予計較,老身感激不盡。”

    蕭列攻入京城,被擁立上位后,行寬赦之策,前朝的舊臣,除順安王的親信之外,剩余之人,只要呈上擁戴賀表,便毋論舊過,一概免罪。譬如周興、裴荃之流,武定起事之初,為和蕭列撇清干系免遭牽連,曾上表斥責他為亂臣賊子,如今蕭列上位,這些人又第一時間再次上表陳情,稱先前乃是受了脅迫,這才發了違心之語云云。

    裴修祉更是如此。先前為了掙功,瞞著裴老夫人,請命領軍對抗武定軍,可謂拼勁全力,奈何最后關頭沒守住城池,棄城逃走的路上,被蕭胤棠所俘。蕭列入京后,蕭胤棠轉呈了裴修祉寫下的悔過書,稱他痛悔不已,愿意效忠新帝,請求從輕發落。

    其實便是沒有蕭胤棠從中求情,蕭列也無意為難裴家子孫,很快赦免,放他歸家,只奪了他那個得來還沒多久的國公頭銜,以儆效尤。

    裴老夫人說著,再次起身,要向蕭列謝恩,蕭列再扶她入座,喟嘆了一聲:“老夫人無須介懷。朕并非不明事理之人。當時情況,誰人不是被迫。倒是朕有些愧對老夫人,剛入京城,便收了二公子的爵銜。朕也是難做,畢竟二公子曾傷我部下,若不如此,難以服眾。但老夫人放心,裴家為大魏立過功勛,公爵之銜,依舊保留。”

    裴老夫人忙道:“皇上言重了!他如今正在家面壁思過。鑄下如此彌天大錯,皇上留他性命,已是天大的恩情,老身感激不盡,怎還會有別念?”

    “老夫人向來明理。不怪朕,朕便放心了。叫他先安心下來,往后多的是機會再去報效朝廷。”

    裴老夫人道謝,蕭列又說了幾句,察言觀色,道:“老夫人可是有事?若有,只管講來,但凡朕能做到,必定無所不應。”

    裴老夫人笑道:“既被皇上瞧了出來,老身便說了。實不相瞞,老身是為長孫右安的婚事而來。”

    蕭列一愣,隨即大喜:“好事啊!右安前些時日受朕所遣,去往烏斯藏定亂,應也快要回了。但不知老夫人為他定的是哪家女兒?快快道來,朕愿出面,好生cao辦!”

    老夫人道:“多謝皇上美意。不是別家,正是泉州甄家的女兒,名喚嘉芙。她也不是外人,恰是老身次媳的外甥女,論起親戚,也是右安表妹。”

    蕭列遲疑了下:“這個甄家,可是前兩日剛隨了福建巡撫高懷遠入京的那個甄家?”

    老夫人笑道:“正是。”

    蕭列愣了。

    老夫人神色自若,道:“皇上有所不知,甄家女兒小時起,便時常來老身跟前走動,右安打小就認識她了,只是老身一直不知右安對她心意,直到去年,皇上被迫起事之際,老身收到了右安一封手信,這才知道,他竟系情于甄家女兒,只是當時顛沛,隨皇上于鞍前馬后,無暇顧及兒女之事。他再三懇求,叫老身務必替他上心,等到合適時機,便代他向甄家提親。如今大事終于落定,老身聽聞,甄家人這兩日跟隨福建巡撫進了京,內中便有甄家女兒,似是皇上的意思。老身也不知皇上召她入京所為何事,本想徑去問甄家人的,又怕甄家人有所不便。皇上也知,右安自小知事,這么多年了,從未要老身為他做過什么,只獨此一事,故老身記掛著他當日囑托,仗著從前在皇上跟前得的那么一點老臉,貿然入宮求見。”

    “不知皇上召甄家女兒入京,所為何事?若與右安婚事無沖,則老身也好放下心,盡快去替右安向甄家提親,畢竟,右安已是不小了,老身亟盼他能早日成家,安定下來。”

    老夫人說完,含笑望著蕭列。

    蕭列定了片刻,方如夢初醒,霍然站起:“朕先前不知右安和甄家女兒竟有如此淵源!老夫人放心。朕此次召甄家人入京,并無別事,只是從前甄家曾有恩于胤棠,朕為賞賜甄家而已,和右安婚事,無半點不便!”

    裴老夫人便道謝,蕭列遲疑了下,注視著老夫人,道:“不瞞老夫人,從前還在武定時,朕便數次問過右安婚事,盼他能早日成家,他卻屢屢推脫,朕無可奈何。右安多年隨朕,為朕立下汗馬功勞,如今喜逢大婚,朕又豈能不賞?朕不但要為他賜婚,更要風光大辦。老夫人以為如何?”

    他說完,雙目緊緊望著對面的老嫗。

    裴老夫人和他對望片刻,頷首道:“一切聽憑皇上安排便是了。”

    蕭列似松了口氣,目露喜色,道:“朕必會安排妥當。老夫人放一萬個心。”

    裴老夫人微微一笑,不再說話,只起身告退,蕭列親自送她出了西苑,回來后,依舊坐于案后,漸漸卻出起了神,隨后召入李元貴,問起甄家女兒。

    李元貴道:“那女孩兒生的頗為周正,舉止落落,說的話,奴婢先前已轉到皇上面前了,皇上自可定斷。若還不放心,奴婢可將她召入宮中,皇上看了便知。”

    蕭列起先點頭,想了下,又搖頭:“右安既鐘情于她,又豈會差到哪里去,叫來叫去,怕嚇到她,罷了。”

    李元貴一本正經地道:“皇上放心,奴婢若有半句不實,到時候皇上砍了奴婢腦袋就是。”

    蕭列哈哈大笑。許久沒有如這一刻般欣慰,心中猶如放下了一塊石頭,卻又隱隱有些遺憾。

    到了裴右安這樣的年紀,于尋常男子而言,早已成家,他卻始終形單影只,也不要女子留在身邊照顧起居,如今終于有了著落,蕭列豈不欣慰?只是欣慰之余,想到他在自己面前只字不提,也是今日裴老夫人尋來才知,若非那甄家女兒起先拒婚,自己險些鑄錯,未免又覺心中遺憾。

    蕭列笑過后,漸漸又出起了神,忽道:“去把世子喚來。”

    李元貴出去,一盞茶的功夫,殿外傳來一陣腳步聲,蕭胤棠入內,向蕭列下跪,口稱父皇。

    蕭列命他起身。蕭胤棠道:“父皇,兒臣正想來見父皇。這些日,兒臣奉命,一直在忙于整頓五軍事務,方今日理出些眉目,將五府所屬都司、衛所官旗軍人數額統計完畢,名冊共計三百二十五萬六千三百七十三員名,實際不過半數而已。具體情由,兒臣將盡快寫入折中,以供父皇御覽。”

    蕭列點頭:“可見本朝從前弊端甚多,往后任重道遠。你辛苦了。”

    蕭胤棠道:“為父皇分憂,本就是兒臣之責,況且,兒臣也沒做什么,何來的辛苦。倒是父皇,明日便是登基大典了,父皇這些時日,又日理萬機,今夜當早些歇息,養足精神才好。”

    蕭列含笑:“朕知道。胤棠,朕叫你來,是因有件事和你有關,和你說一聲。前些時日,鳳桐來見朕,說你從前受過泉州甄家之惠,她想將甄家女兒立為側妃,以為報答。朕先前不知內情,以為妥當,便答應了,今日才知有所不便。甄家原是裴家表親,他家女兒,與右安有青梅竹馬之誼,且先前也有過口頭婚約,只是礙于戰事,這才耽擱了。先前不知便罷,這會兒知道了,豈能錯牽姻緣?故朕改了主意。甄家對你有恩,自當報答,朕改賜別的賞賜便是了,鳳桐所言之事,就此作罷,往后不議。”

    蕭胤棠神色略僵。

    蕭列注視著他,目光一動不動,片刻后,道:“怎的,關于此事,你還另有話要說?”

    蕭胤棠和父親對視,見他望著自己,兩道目光,似是若有所思,一凜,立刻垂下眼睛,恭敬地道:“兒臣無話。父皇說的是,對甄家,另行賞賜便是。”

    蕭列凝神了片刻,緩緩道:“極好。明日登基大典完畢,朕便冊立你為太子,著禮部cao辦你與鳳桐大婚,至于側妃,若有合適之人,朕也會替你留意。”

    ……

    次日,便是新帝登基大典日。

    新朝定年號昭平,將始于次年元日,是年則沿襲少帝在位時的年號,為承寧七年六月廿六日。

    這一日,三更,禮部和太常寺官員便抵寰丘,五更,九卿,京城七品、外省四品以上官員,亦全部抵達,肅穆列于寰丘兩側,萬余校尉力士,沿著皇宮往皇城北門,三步一崗,五步一哨,開出通往寰丘的蹕道,民眾候跪于蹕道兩旁,只等吉時吉刻,迎接新皇出宮,舉行告天祭禮。

    據欽天監所定,新皇當于巳時整出宮,巳時三刻抵寰丘,隨后告祭禮。

    此刻距離巳時出發,只剩兩刻鐘了。蕭列身著帝王冕服,龍威燕頷,天子威范,叫人不敢直視,留在承光殿隨駕的禮部尚書張時雍和太常寺卿盧齊見他坐于座中,凝神不動,似是在等什么人,心里疑惑,相互望了一眼。

    又過去半刻終,張時雍正想出言提醒時辰,殿外忽傳來一陣急促腳步聲,只見崔銀水一溜煙跑了進來,哧溜一下,雙膝滑跪于金磚地面,喜形于色:“啟稟皇上,裴大人回京復命了!人就在殿外候著!”

    皇帝立刻起身,眉頭舒展,目露微微喜色,道:“快傳!”

    崔銀水“哎”了一聲,又飛快出去。片刻后,伴隨著一陣沉穩的腳步之聲,張時雍和盧齊轉頭,看見一個年輕男子,身影穿過斜斜射入承光殿殿門的一片朝陽,踏入殿檻。

    他似剛長途跋涉而歸,風塵仆仆,眉宇間亦帶著披星行路的淡淡倦色,但雙目卻明亮有神,皎如明月,穆如清風,大步行來,這樣的風采,整個大魏朝堂,十年之間,除了當年那位曾名動京華的少年卿相裴右安,還會有誰?

    雖多年未見,當年翩翩少年,如今也成青年男子,但張時雍和盧齊還是一眼認了出來,驚呆之余,心中也立刻明白了。

    新帝今朝在等的人,終于到了。

    ……

    裴右安隨蕭列轉入后殿,立刻向他下拜,行三跪九叩之禮,得平身,道:“臣昨日行至京畿,聽聞今日是皇上的登基大典,便連夜趕路,今晨才入城門,校尉又告知,說得過皇帝的吩咐,若見了臣,命即刻入宮,臣怕耽誤了皇上的吉時,衣容也來不及整,有失儀之處,還請皇上恕罪。”

    蕭列握住他肩膀,欣喜道:“朕便知道,你定能及時趕到!路上如何?”

    “幸不辱命,歸途亦一路順利,多謝皇上記掛。請皇上容臣一夜,明早便呈上奏折,詳述此行經過。”

    “你好生歇息,不必這么著急,遲幾日也是無妨!”蕭列撫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