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節(jié)
易懷謙馬上答應下來,“好,我來吧。” 溫綏朝韓鹿擠眉弄眼,但愣是沒開口說話,見易懷謙手試探著伸了過來,她只能配合著笑呵呵的韓鹿,伏到了易懷謙背上。說實話她很擔心小瞎子背著現(xiàn)在的她會摔跤,她現(xiàn)在可是比上輩子逃亡那時候重了近二十斤,可千萬別把小瞎子給壓趴下了。 但是她多慮了,小瞎子背著她也走的很穩(wěn)當,韓鹿在旁邊引著他們往前走,司機等在那,拉開了車門,幫忙把溫綏弄進了車。易懷謙對韓鹿說:“韓姐也喝了酒吧,那就不好自己開車了,我們送你一程。” 韓鹿也不客氣,說:“那就麻煩你了。”然后上了車,她坐在副駕駛,把后排留給了易懷謙和溫綏。 溫綏裝睡,但是睜開一只眼睛瞧著易懷謙。他上車后坐在她身邊,輕輕喊了她兩聲,見她沒吭聲,這才慢慢把她放倒,讓她躺在腿上,好睡的舒服點。溫綏感覺到他有些涼的手在摸自己的額頭,摸到眉間她不自覺皺起的眉峰時,就緩緩推開,然后轉到了眼睛兩邊的太陽xue,輕緩的按揉起來。 也許是易懷謙給她的感覺太.安心,她一天都沒能放松下來的神經漸漸放松下來,整個人軟綿綿的躺在他懷里。 韓鹿往后面看了看,見溫綏這樣子,臉上露出挪揄的笑容。 這時,易懷謙忽然說話了,他是對韓鹿說的,“韓姐,綏姐她看起來心情是不是很不好?” 韓鹿無視了溫綏的眼色,說:“她好像有些事想不明白,她一般不做多余的事情,也難得這么毫無節(jié)制的喝酒,我跟她認識幾年,也沒見過幾次她這么苦惱的樣子。” 易懷謙安靜了片刻才說:“我不認識綏姐其他的朋友,也不知道該怎么才能開解她,讓她好受一點,她大概也不想和我太親近,所以韓姐,我想請你盡量多和綏姐說說話,可以的話像今天這樣陪她喝酒,這樣或許綏姐會開心。” “要是綏姐再喝醉,不論什么時候都請你給我打電話,我來接她回去。” 韓鹿瞧著溫綏笑,嘴里則答應易懷謙,“行啊,我們是朋友,她要是想我陪她喝酒,我肯定是要陪的。” “不過,小易啊,你知不知道她為什么心情這么不好?” 易懷謙緩緩停下動作,垂著頭似乎想要凝視睡在腿上的人,然而他的眼睛什么都看不到,空茫茫的一片。 他說:“我做了錯事,惹綏姐生氣了。她本來就在為了一件事苦惱,忙著做各種準備,可我?guī)筒簧纤拿Γ€盡給她添麻煩。”他說著,臉上就露出苦笑。 韓鹿見溫綏那一臉心疼的表情,癟癟嘴繼續(xù)幫自家學妹助攻,“你惹她生氣了?沒有吧,她跟我聊天的時候一直在夸你呢,說你鋼琴彈得好,平時又體貼又細心,做事認真,那真是夸得不帶重樣的,我都懷疑世界上有沒有這么好的人了。” 易懷謙一愣,然后眨了眨眼睛,“綏姐真的這么說?” “對啊,她還說她對你做了不太好的事,怕你生她的氣呢。”韓鹿朝溫綏做了個鬼臉。躺在那裝醉酒不能說話的溫綏翻了個白眼,盯著易懷謙的表情看。 易懷謙的眉眼柔和下來,手托在溫綏的腦袋下,一手輕輕摸了摸她的鬢角,“綏姐沒做什么不好的事,就算真的有,我也不會和綏姐生氣。” 韓鹿默默搖頭,臉上寫滿了‘這么好的孩子你忍心讓他難過’的譴責神情。溫綏沒注意韓鹿的譴責,她瞧著臉龐似乎在發(fā)光的小瞎子,心里軟成一團,她心想,小瞎子果然很喜歡我。 他是什么時候有這種心思的?溫綏猜測應該很久了,那這樣的話,上輩子小瞎子去找她,一路照顧她救她,好像能找到另一個解釋。可是如果這樣,那他一直喜歡她,卻甘愿做個弟弟么? 上輩子他真的是藏得緊緊的,一點都沒表露出來啊。 不,不對,細細一想好像是有許多地方都表現(xiàn)出來過的,但她那時候根本就沒往這邊想。上輩子那時候,小瞎子每回和她挨在一起都會不太好意思,他們互相扶持逃亡那段時間里,她遇上過不懷好意的男人,小瞎子格外生氣,他這人脾氣好的不像話,難得生氣一回的,可是對于別人冒犯她就格外不能忍。 還有方肅騏,小瞎子對方肅騏的態(tài)度也不太對勁,那種態(tài)度除了被她影響帶出來的惡感,似乎還有嫉妒?她沒注意,但方肅騏好像注意到過。他去取小瞎子培育出的那種藥時,曾很囂張的對小瞎子說,就算他嫉妒,也什么都做不了。 溫綏記得自己那會兒誤以為方肅騏說的是其他的,還和方肅騏再次吵了起來,感情方肅騏話里的嫉妒,指的是小瞎子嫉妒他曾是她男朋友? 把自己記得的事情回想了一遍,溫綏越想越覺得自己竟然瞎的比易懷謙這個真瞎還厲害。 韓鹿下了車,車里安靜了很多,易懷謙安安靜靜的抱著溫綏,時不時摸摸她的額頭,看她有沒有發(fā)熱不安穩(wěn)。 到了地方,易懷謙又把溫綏扶了出來,再次背在了背上。司機大叔詢問要不要幫忙,被易懷謙溫和的拒絕了,然后向他道謝,背著溫綏慢慢走向電梯。 溫綏聽到他的呼吸,他的動作很穩(wěn),但應該是有些吃力的。他好像很怕摔著她,走的特別慢特別小心。 他上輩子也這樣背過她。她身體里寄生的那玩意兒失去抑制后忽然再次開始生長,痛得她一步都走不動。又那么剛好的是她當時正在外面尋找食物,只能就近找了個地方休息。過了很久,易懷謙找了過來,就像這樣把她背了回去。 那可真是一段難走的路,他摔了三次,每次摔了,都給她當墊子,爬起來摸摸她的腦袋,手腳,發(fā)現(xiàn)沒傷著才繼續(xù)背著她往前走。 溫綏那時候就覺得很奇怪,為什么這小瞎子總是能找到她?她那寄生的變異菌經常不分時間場合的生長,有時候痛得她只能隨便找地方咬牙熬過那種痛楚,要是花的時間很長,易懷謙就會出來找她,而他不只一次的找到她,把她帶回去。不管是最開始,還是最后那一次,他都能找到她,明明看不見的。 出電梯的時候,易懷謙把背上的溫綏掂了掂,邁步走出去,但是一不小心一個踉蹌,眼看就要摔倒,溫綏也沒法假裝了,一把把他撈回來,好在這次她穩(wěn)住了,沒有再次出現(xiàn)兩個人一起摔的情況。 “綏姐?你醒了?” 溫綏覺得還是有點頭暈,就說:“扶著我點,頭暈。” 易懷謙把她扶好,沒問她是什么時候醒的。 但溫綏覺得自己這么騙他不好,和他的坦誠比起來,她簡直就是個壞蛋,于是她說:“其實我在車上就是醒的。” 易懷謙只是腳步一頓,嗯了一聲,沒什么其他的反應。 溫綏也不知道要說什么,回去之后,保姆楊姨果然在那等著,溫綏把易懷謙打發(fā)去一邊,自己和楊姨說了幾句。等易懷謙喊楊姨發(fā)現(xiàn)沒人應的時候,溫綏才說:“我讓楊姨先回去了。” 易懷謙對她這個行為沒做其他評論,只說:“綏姐現(xiàn)在覺得好一點了嗎?夜里要是不舒服,一定要叫我。” “哦,你先回房間去休息吧。”溫綏說。 易懷謙站了一會兒,見她沒有其他要說的了,嗯了一聲,往房間走。 溫綏瞧著他有些落寞的背影笑了笑,喝完楊姨煮的解酒茶,去刷了牙洗了澡,然后圍著一條浴巾去了易懷謙的房間。 他的房間沒鎖,把手一拉就開了,而他還沒睡,坐在床邊似乎在發(fā)愣。他看不見,所以房間里總是不開燈,只有淡淡的月光照進來。 聽到腳步聲,易懷謙疑惑的轉向門口,“綏姐?” 溫綏走到他身邊,坐在他對面,一邊擦頭發(fā)一邊說:“距離末世還有十天。” 易懷謙一副側耳傾聽的模樣,溫綏忽然湊過去捧著他的臉親了一口,把他嚇了一大跳。 “除了弟弟,你愿意當綏姐的男朋友嗎?可以光明正大一起睡,早上起來看到對方沒穿衣服不會被嚇個半死的那種關系。” 易懷謙看上去卻并不怎么高興,他嗅到溫綏身上的香味,勉強笑了一下,說:“綏姐是在勉強自己嗎?” 溫綏嘖了一聲,覺得這事不太好解釋,感覺怎么說讓他相信都有點難度,而且這么說來說去也實在太浪費時間。 所以她隨手扔了毛巾,順便扒了自己身上的浴巾,接著上前一把將易懷謙推倒,自己欺身上去坐在他身上。 易懷謙還想起身,卻被她一把壓回去,干脆利落就扒衣服。 易懷謙抓住她一只手,無奈極了,“綏姐,你先等一下……” 溫綏往后壓了壓,蹭的易懷謙一陣悶哼,她瞇著眼睛順勢就反抓住易懷謙的手,往自己胸前一按,語氣里都是笑意: “要不要?” 第129章 瞎弟弟9 易懷謙是個很好說話的人,原本當?shù)艿艿臅r候就很乖, 現(xiàn)在成了男朋友, 就更乖了。 溫綏也不知道他到底信沒信她是真想和他搞正常的男女關系,但睡過之后他就沒再說什么讓她不要勉強自己,好像已經認命了。 早上溫綏躺在床上看他坐在床邊穿衣服的時候, 覺得自己很像一個引誘良家少女的壞男人。 易懷謙穿好衣服, 摸了摸自己的腰, 溫綏突然出聲說:“腰痛?” 易懷謙瞬間放下了手, 轉過來腦袋, 搖搖頭說:“不痛。” 溫綏看他臉紅成那樣還要假裝淡定,心里就冒壞水,說:“那再來一次?” 易懷謙就不吭聲了,猶猶豫豫的說:“現(xiàn)在是早上, 早上不吃不太好, 不然你先去吃早飯, 然后再……”再什么他就說不下去了, 臉皮薄的嚇人。 溫綏捂著嘴怕自己笑出聲來, 拽著被單蒙著腦袋。易懷謙看不到她的動作, 聽她沒說話,還以為她不高興,猶豫了一下還是坐回床邊, 把剛穿上的衣服又準備脫下來, 顯然是把溫綏的話當真了。 溫綏放開枕頭笑倒在床上, 爬過來摟住易懷謙的腰:“我跟你開玩笑的呢, 你還能來,我可受不了了,腰酸背痛的。” 完了又故意湊近他耳邊小聲說:“腰真的不痛?我昨晚可沒客氣啊,唔,幾次來著?” 易懷謙閉著嘴搖頭,有些難以啟齒似得,滿臉的無奈和羞澀,“綏姐,別說這些吧。”他羞澀的神情特別性感,溫綏差點又忍不住禽獸了,但是感受了一下火辣辣的麻痛感,還是打消了這個念頭。 “不說不說……待會兒綏姐給你熬補湯喝。”溫綏都沒發(fā)現(xiàn)自己這么惡劣,嘴上明明說了算了,還要嘴賤的撩一撩。 易懷謙聽著她的笑聲,忽然伸手摸了摸她的臉,然后摸索著去親她。嘴唇被人堵住,但溫綏更想笑了,易懷謙不知道怎么親,不太敢動的磨蹭。溫綏心想,反正更難的姿勢都教了,親吻的技巧也該教教,反正主動送上門來的。 于是她主動張開嘴,接納了易懷謙,同時觀察著他的反應。和昨晚意亂情迷之下的親吻不太一樣,現(xiàn)在這種輕輕柔柔的親吻,小瞎子神情倒是有些緊張起來。他睫毛顫動的厲害,但眼神很溫柔,春風化雨一樣的含著希望和喜悅。 溫綏小jiejie差點給他這個眼神溺死,心道上輩子怎么沒發(fā)現(xiàn)小瞎子這么可口。 明明是易懷謙主動,但不得不說他的技巧爛的可以,溫綏的其實也不怎么樣,從前她對于這些確實不怎么關心,可是和小瞎子做了那種事之后,不知道怎么的,她好像被打開了什么奇怪的開關一樣,見到小瞎子就想把他逗臉紅,見到他臉紅就想做點不能描述的事情。 兩個人分開,易懷謙抿了抿唇,一手輕輕扶在溫綏的腰上,聲音含笑,“綏姐,你是不是在故意逗我?” “對啊,誰讓你可愛。”溫綏大大方方的調戲人,眼神火辣辣的。 易懷謙即便看不見,也被她盯得落荒而逃了。 溫綏一天沒出門,窩在家里鍛煉身體,順便聽小瞎子彈鋼琴。溫綏是經常去健身房鍛煉的,倒是易懷謙不常鍛煉,溫綏有心想讓他鍛煉一下,到了末世,身體好一些總是更好,只不過擔心他受不住,找熟人為他定制了一系列鍛煉流程,還算輕松那種。 易懷謙很快完成鍛煉任務,就待在一邊不打擾她,只過一會兒從鋼琴旁邊離開,到這邊轉一圈。 “綏姐,你累不累,要不休息一下?” “啊?呼呼,不累啊。”溫綏一邊跑步一邊回答。 易懷謙又說:“我還是繼續(xù)跟你一起鍛煉吧。” 溫綏又擺擺手,“鍛煉身體急不來,你慢慢來就好了。而且末世又不是誰跑得快誰就不會死,有些壯的和牛似得大男人不也被變異菌吞噬寄生,我鍛煉身體不過是想著身體好一點畢竟更方便。” 而且她可是決定要照顧小瞎子,當然要比他努力,至于小瞎子,慢慢來就可以。 距離溫綏記憶里那一天越來越近,她不再隨意出門,也不讓易懷謙出門。對于韓鹿和一些有聯(lián)系的朋友,她都挨個提醒了一遍,還有上輩子因為被變異菌吞噬死在她面前的那個組員,她也特地打了個電話。 “明天請一天假不去上班?為什么啊溫姐?” “別問為什么,我跟你說的話你記住就是。” “我知道了,但是溫姐,你為什么突然辭職了,公司里方經理生氣的很,還有……” “我有自己的原因,不能多說,總之小珊你多保重。” 掛了電話,溫綏看著窗外的黑夜陷入沉默。就是在明天了,所有秩序開始混亂,人類無法遏止變異菌的繁衍生長,無法將這些可怕的東西從身體中驅逐,即使她和那個人做了交易,重生得到這改變過去的機會,但是未來似乎并不會改變,她看不到人類的曙光。 這次,她會努力和小瞎子一起活得久一點,保護他不被那些人覬覦壓榨,但是他們究竟能活多久,這是個未知數(shù),也許最后不只他們,連人類這個種族都將滅亡也說不一定。 好像每一種站在頂端稱霸的物種,不管多厲害,最后都總是逃不過一夕被滅的命運。 溫綏平時在其他人面前展現(xiàn)出來的那些淡定姿態(tài),在這個黑夜里,無人能看見的地方盡數(shù)破裂,露出藏在底下的陰郁焦慮。 溫綏不能像告訴易懷謙那樣,把即將末世來臨的消息告訴所有人,也不能表現(xiàn)出一點恐懼讓敏感的易懷謙察覺不對從而為她擔憂。她用輕松甚至玩笑的姿態(tài)準備一切,但說到底,她是孤獨的,沒有人,就連現(xiàn)在的易懷謙也無法體會到她的心情。 那是一種面對終將降臨的悲慘命運無法抵抗,卻仍舊不得不硬著頭皮去再次走上毀滅的悲愴。 溫綏其實沒有那么怕死,她已經死過一次了,但是她不想讓易懷謙死,也不想讓他看到自己死然后露出那種痛苦的無以復加的表情。那種表情,她上輩子臨死前看過一次就夠了。 “綏姐?已經很晚了,你還不休息嗎?” 易懷謙的聲音在身后響起,溫綏回過神,沉重的表情一掃而空,換上了平時的笑容。就算易懷謙看不見,她也下意識的藏起了臉上的異樣。 “我都沒出聲,你怎么知道我在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