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節
周耀華進房間后又把門關上,看柳愉生收拾他那些寶貝書籍,以為他又在使小性子說要搬出去住,趕緊伸手把他的書壓住,急切地道,“又是怎么了?你不說,就擺臉色給我看,我哪里明白你在生什么氣?” “放手!”柳愉生瞪著周耀華,要把被周耀華壓著的書扯出來,周耀華壓得死死的就是不放,柳愉生擔心把書拉扯壞就不敢用力,只好自己放手了。 “到底是怎么了,又是我哪里惹到你了嗎?”周耀華看柳愉生放手了,自己便也趕緊松手,攬著柳愉生的肩膀問道。 例如攬肩膀、不經意拉一下手、碰一下腰之類的事情,這段時間以來周耀華做得太多太隨意,柳愉生已經習慣成自然,都不太在意了,隨他去了。 此時被周耀華攬著肩膀,目光懇切地盯住他,他心里雖然煩悶,但也覺得小家子氣生悶氣太失氣度,便轉開了目光,說道,“我今天下課去找我弟弟去了,他沒有住在原來那里了,沒有找到人。” “他是做機密工作的,經常換地方不是應該的么?!敝芤A說道。 柳愉生氣悶地瞪周耀華,“還不是你前段時間不讓我去看他,現在他走了,我哪里還能找得到他?!?/br> 柳愉生氣憤的話語和憤怒的表情都因為那一腔如水清的聲音和眉清目秀的面孔而顯不出任何威勢,反倒像是在和周耀華鬧小脾氣撒嬌一樣。 周耀華對于柳愉生生這件事的氣在心里并不以為意,反倒因為柳愉生瞪著一雙水潤大眼面頰泛紅而全身一酥,想對他做不軌的事,不過,畢竟是二十八歲的有為大商人,控制力倒是一流,于是面上流露出的是誠懇的表情,說道,“你不用為了這件事情生氣,我也是為了你的安全著想。現在成都查地下黨查得嚴,你弟弟從事地下工作多年,自然有應對逃脫之道,你卻是這里有名的老師,還住在我的公館里,查到了你弟弟頭上,你和他有接觸,你弟弟能逃脫,你卻逃不掉,難道你和弟弟一樣去做地下黨不成?你出事了,我可舍不得?!?/br> 雖然周耀華說的是實話,但柳愉生還是氣得眼眶泛紅,“我現在就搬出去,我弟弟出事,我被抓了,也不用連累你,你不用擔心?!?/br> 柳愉生說著就要掙脫周耀華,周耀華卻一把將他在懷里抱得緊緊的,急著道,“你又來了,我是這個意思嗎,明明不是的。你每次都用這個來傷我的心是不是?” “放手!誰要傷你的心。你自作多情!”柳愉生推拒著周耀華,但是他一單薄瘦弱的弱質白面書生,哪里能夠掙脫得了周耀華北方大漢雙臂的力道,被周耀華箍得緊緊地,越是掙扎越是被抱得緊。 “是我自作多情,行了吧!別和我犟,我讓人去聯系過你的弟弟,出了一千五百大洋給他做經費,他有錢辦事了,自然就走了。”周耀華說著,被柳愉生在他懷里掙動,從身到心便被磨了一股火起來,燒得他眼都黑幽得像是有可見的火苗。 柳愉生以為周耀華這資本主義分子父親又曾是國黨高官定然是不會出錢的,在周耀華又沒有給他說的情況下,自然不知道周耀華做的這件事,此時聽他說起,愣了一下,也不罵周耀華讓他放手了,問道,“真的?” 周耀華忍著把這人壓到床上去的沖動,道,“我是那種沒做事,說空話討你歡心的人嗎?” 雖然周耀華說的話是那個理,但是,柳愉生怎么聽怎么覺得這句話有問題,腦筋轉了好一陣才反應過來,周耀華話里的意思是暗示說,他出錢給□搞地下革命是為了討自己歡心。 柳愉生又生氣了,這次是那種極為別扭的氣,狠狠地用力推周耀華,罵道,“你什么意思,我可沒說要你討我歡心,你當我是什么人?” 周耀華把柳愉生放開,柳愉生一時推拒周耀華用力過猛,被周耀華一放就往后倒,周耀華拉他不及,柳愉生便摔到后面的床上去了,腰在床沿上磕了一下,一下疼得皺起了臉,連聲音都發不出來。 周耀華驚嚇住了,趕緊上前將他輕輕抱起來,往床上放上去一些,著急地問道,“哪里撞到了,哪里疼?” 柳愉生痛得一雙水汪汪的眼睛把周耀華望著,手撐在腰上說不出話來。 周耀華看柳愉生撐著的地方是腰部,想他剛才那樣倒下去,后腰那里有腎臟,若是傷了腎臟那就麻煩了。 柳愉生這天上課穿的是休閑小西裝,周耀華趕緊伸手將他的衣服撈起來,露出柳愉生一截白嫩纖細的腰肢來,柳愉生伸手攔他都攔不住,加上痛得眼淚水在眼眶里打轉,被撞了骨頭身體還處在疼痛最厲害那陣的麻痹無力感里,根本無法反抗周耀華的動作。 周耀華此時可沒有心情來欣賞意yin柳愉生的細腰,滿腹心神全都放在柳愉生受傷的事情上了。 他在柳愉生腰上輕輕摸了摸,觸手就是細滑柔韌的肌膚,讓他不由得心里一顫,問道,“這里沒有傷到吧!” 柳愉生搖頭。 周耀華又將柳愉生小心抱起來挪動了一下,讓他趴著,查看柳愉生的后腰。 周耀華在柳愉生的后腰撫摸,并沒有發現有傷到的痕跡,“是撞的這里?” 柳愉生搖頭。 他又把柳愉生的衣服往上撈,柳愉生回復了些力氣,背上接觸冷空氣,一陣發冷,便罵道,“你做啥子?”聲音虛弱而無辜。 周耀華看了他一大半的雪背,原來的擔心消下去不少,此時就開始心襟蕩漾起來了,手在上面撫摸了幾把,那種感覺讓他真想深吸口氣然后像那些吸鴉片煙的一樣回味無窮。 摸了背還不夠,周耀華把柳愉生衣服放下之后,便隔著褲子探了探柳愉生的屁股,柳愉生馬上便是一陣倒吸氣,之后緩過氣來就罵,“你別碰我,痛?!?/br> “是這里撞到了啊?”周耀華聲音嚴肅而認真,其實腦子里已經在轉了,柳愉生居然是把屁股給磕碰到了,估計是撞了尾椎骨才痛成這樣的,想來不是什么大傷,便也不像最開始那樣擔心了。 “是撞到骨頭了吧,看來要搽藥酒才行。”周耀華說著,又摸了柳愉生挺翹的臀部幾把。 柳愉生疼痛緩得差不多了,被周耀華吃豆腐也反應了過來,慢慢從周耀華身邊爬起來,周耀華趕緊將他腰摟住,還道,“傷了骨頭你別動,小心出問題。” 柳愉生狠狠瞪周耀華,剛爬起來一點,撐著床又趴在了床上。 “我給你看看傷吧,要是嚴重得叫大夫。”周耀華說道。 柳愉生側了臉瞪了周耀華一眼,道,“不用叫大夫,沒事。” “那可不行,有人因為撞了尾椎癱瘓了的。”周耀華明顯地夸大情況危言聳聽。 柳愉生此時也有些忐忑了,雖然覺得周耀華這樣說定然在夸大情況,但畢竟是自己的身體,多多小心是正常的。而且,他因為一直覺得男人和男人身體構造一樣,只要不被實質性地侮辱了,那例如被看之類他是不當一回事的,畢竟,在日本的時候天天進公共澡堂,天天都在被看和看別人呢。 于是,柳愉生便答應了,“那你給看看吧!” 第二十一章 起伏的心緒 周耀華堂而皇之地解了柳愉生的皮帶,柳愉生開始還有點別扭,但看到周耀華那擔心又嚴肅的臉,那種別扭便也沒有了。 趴在床上任由周耀華將他的褲子脫下去一部分,露出大部分的臀部出來,涼颼颼的讓柳愉生覺得非常不自在,好像自己還是個小孩兒一樣,要被大人打屁股的樣子。 雖然心里說不出的別扭,但他倒一直忍住了,心想周耀華要是做事不地道,他以后定然不讓周耀華有好日子過。 那雪白的翹臀帶著粉意,就如同柳愉生的人一樣帶著清澈春水一般的感覺,周耀華看著就無聲咽了口口水,想以后柳愉生愿意的時候,那時候他的福利和幸福生活。 柳愉生回頭看了周耀華一眼,問道,“尾椎是不是青了。” 周耀華這才收斂心神。 這床是法式雕花大銅床,就因為床大了些,沒有相應的床墊,床墊要比床小一點,以至于剛才柳愉生的臀就磕到銅沿上面了,這才磕碰得狠了。 屁股上一團雪白上出現了一絲烏青,尾椎骨的位置烏青得更厲害,周耀華拿手在上面輕輕摸了摸,問道,“這里青了,痛不痛?” 柳愉生點頭,“痛?!?/br> “痛得厲害嗎?”周耀華在上面用了力揉了揉,問道。 柳愉生倒咝了口涼氣,聲音顫顫地,“挺痛的。” 看柳愉生痛得厲害,周耀華道,“愉生,還是讓大夫來看看吧!要是真的傷得重,還是要慎重對待才行!” 假如是以往,柳愉生定然就應了,但他現在居然猶豫了,總覺得讓個大夫來給他揉屁股非常不爽快,心里堵了悶氣很不舒服,最后說道,“你先用藥酒給我搽搽,要是不行,再看大夫!” 周耀華私心里當然是不愿意把柳愉生的屁股給人看的,但畢竟是受了傷,身體重要,所以還是比較傾向于去叫大夫來瞧瞧,但此時柳愉生不愿意,他便也不好強求,于是親自給柳愉生脫了鞋子,又半抱半挪了將柳愉生放在床中間去趴著躺著,展開被子給他蓋好了,“我去拿藥酒上來給你搽,你先等等。要是藥酒搽了沒有用,就得讓大夫來看?!?/br> 柳愉生點了點頭,側頭望著周耀華出了門,心里有種奇怪的感覺,熱熱的漲漲的。 周耀華很快就端著裝了藥酒的杯子上來了,把杯子放在床頭柜上,將柳愉生身上的被子掀開來,道,“搽藥估計會有些痛,你忍著點。” 柳愉生柔順地應了。 要說他會被撞到尾椎骨全是因周耀華而起,若是以前,他定然忍不住朝周耀華發脾氣了,但是,周耀華如此關心地待他,他哪里能夠發得出脾氣,心早就軟了。 周耀華用藥酒給他搓著發青的傷處,柳愉生痛得咬緊了牙。 周耀華知道這樣揉著他會痛,動作便特地放柔了,還說別的話來轉移他的注意力,“我約了鳳慶樓的掌廚來公館里做一餐飯,你想什么時候吃,就讓他什么時候來?!?/br> 柳愉生鼻子里“嗯”了一聲,那樣因為疼痛而特別低而纏綿的音調,周耀華聽得愣了一下,心也被那纏綿的音調勾得纏綿了一陣,才又說道,“還在七寶館預訂了位置,是大后天的晚上,你一直想吃他們家的魚籽,現在春天,正是魚籽最好的時候。” 柳愉生聽著又“嗯”了一聲,周耀華待他的好都是在每日的一點一滴的事情里,想起過往以及最近時日的相處,不由得覺得正被搽藥的地方的痛楚也減輕了。 周耀華又說了些別的,大多是吃的,還有一些就是書局里出的新書,報紙上的樂事,反正是投柳愉生所好。一般生意上的事情,政局如何,他是不會對柳愉生說的。他愿意將柳愉生護在一個沒有硝煙只有他喜歡的吃的和書的世界里,沒有苦,沒有驚,一生安好。 總算藥酒搽完了,周耀華說先不要把褲子撈上去,以免將藥酒染在褲子上面了,便只用被子在他身上搭了,道,“要不把晚飯端到你床邊來你吃?” “沒事,我起得來。”柳愉生說著,就撐著手要坐起來,還沒有坐起,就又痛得倒了下去。 “你不要逞強。把飯端你房里來吃吧!睡一晚,看明天能不能好些,要是不好,就要看大夫,明天上課也得讓人去請假?!敝芤A將柳愉生身上的被子又拉好,說道。 柳愉生喜歡上課,并不想請假,但是屁股實在是痛,此時也反駁不了周耀華的話了,只能點頭應是。 柳愉生痛得沒有太多胃口,吃不下什么東西,趴在床邊吃了幾口就說不吃了。 周耀華雖然想勸他再多吃點,但看他神情懨懨的,便只好讓下人來把小矮桌和上面幾乎沒怎么動過的飯菜收拾了。 傭人看柳愉生痛得躺在床上,周耀華說他是摔了一跤摔的,剛才又拿了藥酒上來給他搽,不免就對柳愉生一番問候,讓柳先生好好養傷之類。 下人端了熱水到柳愉生房間,也是周耀華親自伺候他洗了臉擦了手腳,又給他脫了衣服和長褲。 讓他好好睡下了,周耀華這才離開。 柳愉生睡到半夜要上廁所,這樓上只有周耀華的房間里有個西洋的抽水馬桶,然后就是樓下的廁所,身上的疼痛早減輕了很多,睡夢中甚至沒有覺得痛得難受,他原來還是趴著睡的,后來不知不覺側著身子睡了,也沒有發覺很難受,此時從床上爬起來,披了件長衫在身上,出了門,在不知道周耀華對他的心思的時候,他要是半夜上廁所就去周耀華的房間里附帶的洗手間,知道周耀華對他的心思之后,他就下樓上廁所了,這次也是,扶著樓梯扶手下樓梯,從臥室出來的時候還沒有覺得太痛,下了一步樓梯便覺得屁股一陣酸痛,他只好扶著樓梯緩氣。 看了看呈半圓繞上來的樓梯,他只好打消了下樓的念頭,又忍著酸痛爬上樓梯,慢慢走到周耀華房間門口去,他以前怕饒到周耀華睡覺都是不敲門的,直接開門進去,而且周耀華的房間門并不會鎖,但他這次開門發現門反鎖了,想了想,只好敲了門。 很快門就開了,周耀華穿著睡袍站在門里,看到他,驚了一下,問道,“愉生,怎么了?” 柳愉生在心里嘆口氣,說道,“借用一下你房間里的廁所?!?/br> 周耀華一愣,笑著讓開了。 看柳愉生走路很正常,待柳愉生從廁所里出來,他坐在床沿上,問道,“撞傷的地方好些了嗎?” 柳愉生點點頭,“好多了,這樣走路已經沒有太大感覺,就是下樓梯的時候還是覺得酸痛。” 周耀華起身扶他,柳愉生也沒有反對,周耀華心中歡喜,說道,“估計再休息一陣就會好,要是下樓覺得酸痛,就先不要走樓梯?!?/br> 柳愉生嘆口氣,沒有回答,他還希望早上起來去學校呢、,不知道那時候能不能全好了。 周耀華看柳愉生蹙眉,馬上轉移話題問道,“晚飯沒怎么吃,現在是不是餓了?” 柳愉生的確覺得有些餓,只是又不好意思說出口,以免周耀華會讓廚娘大半夜從暖被窩里爬起來給他做飯?!耙矝]有多餓,算了吧!” “要吃我去給你煮碗面,你要不要嘗嘗我的手藝?!敝芤A沒管柳愉生的客氣,徑直說道。 “你還會煮面嗎?”柳愉生頗奇怪。 周耀華笑道,“怎么,我不能會煮面了。” 柳愉生笑笑,“不是那個意思,我一直想你是不會進廚房的人?!?/br> 周耀華道,“哪里是,你等著,我去給你煮面?!?/br> 柳愉生攔都攔不住,周耀華拿了床毯子讓他裹著,自己下樓去了。 柳愉生站在周耀華房間里,這才注意到周耀華的床上并沒有睡過的痕跡,而一邊的書案上還擺著鋼筆和紙張,他過去看了看,發現周耀華是在寫信。 柳愉生只是瞄了瞄,里面有講到會早日離開成都的事情,柳愉生心里一陣奇妙的酸楚感覺,他沒有再看那信,將周耀華剛才搭在他身上的絨毯放下了,自己回了房間。 從周耀華的房間里出來,樓下的燈開著,因為周耀華進廚房,樓下住著的下人以為出了什么事情而出來看,夜深人靜,柳愉生正好聽到下面的對話,“周先生,你這是在做什么,要吃夜宵讓陳嫂起來做嘛?!?/br> “不用叫人了,我煮點面就行,太久沒有煮過了,這調料都不知如何放了,你來給看看?!?/br> “那還是讓我來煮吧!” “不用不用,我自己來,我要自己來,你給說說如何放就行……” 柳愉生沒有再聽,進了自己房間,關了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