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節
梁寓還沒說話, 鄭意眠看了眼手機地圖:“我昨晚順便看了一下,附近有酒店,不想住酒店的話, 公寓里面應該也能租到房間。” “先上去再說, ”梁寓牽著她往前去,對身后的趙遠他們說, “你們先在這里等一下, 我陪她整理完東西就下來?!?/br> 在前臺出示證件拿到了鑰匙, 鄭意眠打開公寓門。 里面沒人, 她是第一個到的。 鄭意眠大致看了一下, 是四個人一個寢室, 十六個參賽者,剛好住四個不同的房間。 里面設施還算完備,獨衛和空調都有, 還有朝光的陽臺和一臺大電視。 選了個房間,鄭意眠推門進去,發現床單什么的也是人整理好了的。 但是為了干凈起見,她還是換上了自己的床單和枕套被套。 把箱子和包放在床頭柜上,鄭意眠捏捏梁寓的肩膀,笑問:“累嗎?” “不累,”他手覆在她手背上,“弄完了?那下去?” 下去之后,梁寓也弄好了住宿方面的事,就住在鄭意眠樓底下。 沒折騰多久,兩個人從樓里出來,李敏握著手機:“這么快就出來了?” “是啊,”鄭意眠往前面看,“想吃什么?走吧,我請客?!?/br> 他們嚷著說要吃火鍋,鄭意眠就陪著一起去了。 吃完火鍋,旁邊剛好有個家居館,他們就順帶進去逛了逛。 剛進去,鄭意眠摸摸脖子道:“要不我買個u型枕吧,到時候回學校還要坐幾個小時的車,買個枕頭好睡覺?!?/br> 去了抱枕區,鄭意眠還在找u型枕的位置,冷不丁一抬頭,梁寓取了個u型枕,匡在她脖子后面。 他維持著那個姿勢,就靠在抱枕區圍成的小角落里,聲音低低沉沉的:“舒服么?” 鄭意眠往后仰了仰脖子,試了試,一切都剛好。 她點頭:“還挺舒服的?!?/br> 梁寓指了指枕頭旁邊:“還有個眼罩,可以遮光?!?/br> “那就買這個了?”他俯身問。 鄭意眠抿唇,點頭:“嗯,你要不要?” “我不用。” 他眼皮稍抬,順帶把她頸后的枕頭取下來,因為要取枕頭,就難免要湊近。 從鏡子里看起來的時候,像兩只交頸的鴛鴦。 對面貨架有人走過,探尋地往這邊瞄了一眼,鄭意眠渾身不自在,拉著梁寓就徑直往前走。 他拿著枕頭,在后面哭笑不得:“你要往哪兒跑?” 她這才頓住腳步,咳嗽一聲,看著面前的新貨架:“我想看點兒別的……” 定睛一看,才發現前面擺的是同學錄,跟她現在沒半點兒關系的東西。 梁寓抱臂,饒有興致地看著她面前那一排整整齊齊的東西:“你想買同學錄?正好,我家有一個,只用了一張?!?/br> 鄭意眠原本都打算走了,一聽梁寓聊起了這個話題,自己也伸手摸了摸同學錄的邊角:“我們高三那年好像流行了一陣子,寫了一段時間,后面就沒怎么寫了。你呢,你的同學錄怎么只用了一張?” 她轉頭看他,問:“是因為來不及嗎?” 梁寓笑著搖搖頭,像笑像嘆:“你果然不記得了?!?/br> “我?”鄭意眠指指自己,“跟我有關?” “對啊,”他笑著伸手,把她被風吹散的劉海兒理順,“你不記得有天上午你去學校,桌上的一瓶牛奶下就壓著一張同學錄?” 這么一提,鄭意眠確實忽然記起來了。 那時候,她還以為是班上哪個同學順手放她桌上的,但問了一圈兒也不知道是誰,她理所當然地覺得,這同學錄要么是某個關系一般的同學給的,要么就是別班的人給的。 無論是后面哪一種可能,反正這人跟她大概不熟。 她好像就在上面寫了點祝福,然后放了學放回桌上等人取,第二天,東西果然被人取走了。 只是相隔太久,她不記得自己寫了什么了。 她努力回憶了半天,還是沒回憶清楚,問梁寓:“我想起來了,那張紙也是你塞給我的么?我在上面寫了什么?” 他道:“福滿一生?!?/br> “當時覺得這個人給的寄語,也太俗氣了一點。” 鄭意眠笑了:“啊對,我記起來了。原來初中的時候快畢業了,我們拿衣服去給歷史老師簽名……他當時給我簽了一句這個,我看到的時候就覺得,還挺驚喜的?!?/br> “乍一看不覺得什么,后來仔細想想,才覺得這四個字多好啊……運氣福氣滿滿地過一生,很幸運,很美滿了。” 原來寫東西,想找最不落于俗套的,甚至曲高和寡也沒關系。 后來逐漸覺得,很多東西都太飄了,太虛無縹緲了,人活一世,還是最切實際的祝福,最真摯。 梁寓笑著搖搖頭:“可你那時候寫給我,我也并不覺得。” “沒有和你在一起,就談不上圓滿,也談不上好運?!?/br> 鄭意眠聳肩:“那我算你很重要的一部分咯?” 梁寓:“不止。” 你是我的重中之重,一直都是。 /// 逛了一天,晚上,鄭意眠回到賽方安排的宿舍。 這個宿舍的人已經到齊,這會正一起在地毯上坐著看電視,看鄭意眠來了,有人揮揮手:“……鄭意眠嗎?” “是,”鄭意眠換上拖鞋,朝大家笑笑,“我來的時候看你們都不在,就出去逛了逛?!?/br> “沒事,現在來一樣的,”有人給她挪了挪位置,“你要來看電視嗎?我們準備看完這個電影就去睡?!?/br> 鄭意眠坐過去,才剛坐下,就聽見有人開始算:“那我們人就都來齊了,后天早上可以去抽題目了?!?/br> 決賽的難度較初復賽更高,初復賽是直接給出命題,決賽則是讓參賽者自行抽取命題。 也就是說,十六個參賽者,每個人畫的主題都不一樣。 這考驗的不僅是參賽者的水平,還有隨機應變能力——假如抽中不擅長的題材,要怎樣處理才能出彩? 鄭意眠還在想,她們已經開始合掌默默祈禱:“希望能抽中一個好畫的命題……不知道這次簡單和難的分化大不大,萬一題目都挺難的呢?” 鄭意眠想了想,說:“我覺得不管難易程度相差大不大,都會盡量維持一個相對公平的規則。如果給了很難的題目,評判的標準應該也會稍微降低一點兒?!?/br> “希望吧,”有人繼續祈禱,“我拿不到獎回去可就很丟人了啊?!?/br> “不會的,”鄭意眠笑著安慰,“平常心?!?/br> “穩住,我們能贏?!?/br> 互相加油打氣一番,大家終于準備去睡覺了。 鄭意眠十一點多睡,雖然不算早,但在一行熬夜黨里,算得上養生作息了。 決賽的抽簽定在下午三點,當天鄭意眠醒的很早,洗漱完畢后,下樓買了兩份早點,去了梁寓的房間。 鑰匙他給了她一把,她開門進去的時候,他還在睡覺。 臥室門還開著,她能看到他隨便擺著的那兩條長腿,被被子勾畫出清晰的走向。 鄭意眠躡手躡腳,把早餐放在他桌子上,然后把他昨晚扔在沙發上的外套疊好,順便收拾了一下他的桌子。 把他的充電寶放進柜子抽屜里之后,鄭意眠轉身,就聽到臥室里傳來響動。 她回頭,背著半明半暗的曦光朝他笑:“你醒了???” 被單在他身下堆出一層層褶皺,他曲起手腕揉了揉眼,剛醒,聲音都帶著懶散的沙?。骸澳銊傔M來我就醒了。” “剛進來就醒了?”鄭意眠走到他臥室門口,“那為什么一直裝睡?” 她剛剛看了他幾遍,都是熟睡中的模樣,完全看不出一開始就醒了。 梁寓眼眸微瞇,挑出一點笑:“想知道你趁我睡著的時候會干什么?!?/br> 鄭意眠撇撇嘴:“我還能干什么?肯定讓你繼續睡呀?!?/br> 而后,她又看他:“那怎么剛剛忽然決定醒了?” 他垂眸,淡淡道:“怕你走?!?/br> 鄭意眠笑笑,走過去,給他把頭發理了一下。 “我不走,我剛剛準備去陽臺上曬曬太陽?!?/br> “既然都醒了,”她又轉身拉開窗簾催他,“那快去洗吧,趁熱把早餐吃了。” 早晨的光線太溫柔,鄭意眠等他起床之后,給他整理了一下被子,就坐在他床沿。 刷完牙,梁寓端著杯豆漿問她:“今天下午是不是要去抽題目了?” 她點頭:“是呀。” 他把豆漿放到一邊,走到她面前,從抽屜里取出一個盒子。 鄭意眠一看包裝:“你怎么又買……” “以前別人送的,”他道,“一直沒機會給出去。” 他一邊把東西從盒子里拿出來,一邊輕笑:“你知不知道,你這樣子特別像埋怨老公亂花錢的妻子?” 她不說話,看那條折著碎光的項鏈。 明朗晨光下,項鏈質感更甚,設計感呼之欲出。 她記得,這條項鏈的名字,叫惡魔之眼。寓意是把不好的東西擋在外面,給人帶來好運。 他說:“站起來,我給你戴上。” 鄭意眠站起身。 他噙笑靠近,手搭在她肩膀上,溫熱吐息愈發湊近。 她迷迷瞪瞪地想,這到底是戴項鏈呢,還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