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7節
她之所以當初呆在歐洲,并不是為了躲避風頭,相反,她一直在等著一個機會。 “你還記得當時,你們出訪歐洲的最后一站是哪?”云溪側頭,循序漸進給予提示。 “羅馬。”他想了想,記得當初還參觀了。 “然后呢?”她笑而不語。 就像是忽然看到一絲光,順著光往下走去,卓風目光驚愕地望著她,倏然將整條路線都順出來了。 當初他們是外事出訪,最后一站在羅馬官員的陪同下走進了梵蒂岡宮,那時,旁邊便有教堂的神父位于其中。如果她說的是這樣的話,那位紅衣主教當時還只是神父,非常可能便是其中之一。但,那也只是第一次見面。她明明說了見過四次。 似乎知道他所想,她繼續接下去:“第二次見面,是在國內。當時,我陪母親參加郊外的彌撒,意外碰到喬老,而主持的神父便是他。”那時,她也只是查到喬老信奉天主教,多年來在國外都與一位神父來往破多。只是,第一次見面也的確是運氣。 當初她重生時,是因為掉入泳池,主治醫生是個極為英俊的睿智男子,張翠心臟病發時,也曾在住院的時候受他照料,所以那次,醫生邀請她和母親去郊外參加天主教彌撒,她答應了。哪知道當時竟又遇到了這位主教。而這位主教,自己親口說他并非來z國任職,而是因為另一位張神父身體不適,所以他才從英國過來替他主持一段時間彌撒,等他身體好了,他還是要回國的。她記得清楚,喬老當時也參加了彌撒,對這位神父的態度極為尊崇。由此,特意留神,自然沒有漏聽這位神父望著她時的喃喃自語:“總覺得在哪里見過。” 是啊,一面之緣,倒是難得他竟然還記得。 既然,知道喬老有這么一個真正交心的人,她怎么會輕易放過? 沒有了子嗣、沒有了親朋,唯有這位神父,才是擊潰喬老的真正關鍵。 于是,順手讓人直接查了他的所有信息。 英國人,家住倫敦。一個神父的背景,再好查不過了。 于是,卓風、子墨來倫敦的時候,她亦一道陪同;于是,最終的那場電影慶功宴特意放棄美國,而定在倫敦舉辦。 最重要的,便是方便她與這位神父好好談談。 “我與他第三次見面的時候,是在梵蒂岡大教堂。”云溪瞇了瞇眼,飛機起飛,耳朵稍稍有點不適應地轟鳴著。等飛機平緩了,她才對卓風繼續道:“那一次,午夜十二點,由教皇親自主持了彌撒,這位神父作為隨行人員也在現場。” grantham機緣巧合之下,和年紀可以當他祖父的教皇關系極為融洽。 她在歐洲的那三個月里,先是通過卓風、子墨他們倆的特殊身份,第一次見了這位神父,那只是一次試探。隨后,在臺伯河邊,她介紹他們與grantham認識的時候,就已經確定,grantham能幫助她真正走進了教皇的眼簾。 果然,因為grantham的關系,她在那晚的彌撒上,被教皇身邊許多隨行人員關注,其中,就有這位主教。任誰,看到上層人物身邊忽然出現的陌生人,第一反應便是這人必定非同一般,來頭過人。至此,她終于成功地在這位神父心里留下了深刻印象。 “第四次見面,應該就不用我說了吧。”空服人員體貼地走到頭等艙,詢問是否要給他們添加被毯,云溪回絕了,卓風的注意力壓根不在那上面。 他想起云溪在倫敦清空咖啡館只為了和一個人會面的情景,終于,所有的思路都連成串了。 “你那天讓子墨幫你帶到咖啡館的人,就是這個紅衣主教。”這樣就對了。為什么喬老會順著她的設計往梵蒂岡去,為什么主教故意把他帶到會客室,封住他所有出逃的機會,只是,人心叵測,只靠著四面之緣,他就這般拋離了喬老…… 當真讓人心寒…… “你以為他為什么要聽我的,想靠著我和教皇的‘交情’幫他再更上一樓?”云溪看他眼神,便明白此刻卓風的想法,好笑地搖搖頭:“先不提教皇今天是徹底辭職,教廷職責與他毫無關系,就算是那位紅衣主教,也不是這般自私的人。” 卓風挑眉看她,難得驚奇。 云溪嘆息:“知道‘天主十誡’嗎?” “天主教徒生活的基本準則。”卓風嘆息,對于她的算無遺漏,終于徹底折服。 天主十誡第一誡,信奉唯一的神——天主;第二誡——不以天主的名義發虛誓……。第五誡——不可殺人! 既然將所有罪孽都擺在神父面前,無論紅衣主教多么想要救贖他,亦不能背棄最基本的教義和法律綱常。 喬老既已犯誡,又觸犯刑法,想要裝作無辜被騙,取得天主的寬恕? 云溪垂眉,淡淡冷笑,簡直滑天下之大稽。 “所以,你在歐洲的那三個月就已經想到了今天?”卓風順手拿了一杯冷水,慢慢喝了一口,眉目復雜地望著她。 “嗯。”這一次,她不再掩飾,開誠布公。 “喬老之前一直是幕后cao作,沒有殺人的直接證據,今天你誤導他是他手下出賣的他,就是為了拿到他殺人的影像證據?” “嗯。”云溪勾了勾唇,亦給予正面答復。 卓風深深吸了一口氣:“該不會這次教皇本篤十六世辭職也是你設的局吧?” 云溪一臉無語地回他一個眼神:“怎么可能!” 只見過一次面,她哪可能影響教皇這么重要的決定。不過是因為現今世界急劇轉變,信仰相較之前收到更重的考驗,這就要求教皇必須具有堅強的身心來管理教廷,而他年事已高,體能在過去幾個月明顯轉差,已無法繼續履行職務,所以才會辭職。 卓風深深看了她一眼,決定不再提問。只不過,飛行時間長途漫漫,他還是忍不住看了嶠子墨一眼:“這些,你都知道?” 從坐下來之后,一直就將云溪一只手握在掌心,嶠子墨的眼睛都沒有睜開過,此刻聽到好友這聲破含深意的詢問,忍不住側首,輕輕抬頭,露出他眼底的幽深與從容:“當然。” 在她和grantham關系越發密切的時候,他就已經察覺了。畢竟,在歐洲的時候,是她最應該借勢的時機。不論是他、卓風,還是grantham,身份來說,都是一份有效的籌碼,她卻一直每曾多加利用。唯一的例外,便是在這件事情上面。 親手懲治喬老是她的心愿,他愿意成就她的一切所想,這件事,亦不例外。 卓風用手擋了擋臉,突然發現,他在這里,才是多余的那一個。 干嘛要去問,自己純粹找著躺槍,還是說他嶠子墨赤果果地炫恩愛已經炫成習慣了? 飛機抵達b市的時候,已經是黑夜。 卓風匆匆讓人壓著喬老去了該去的地方,嶠子墨親自把云溪送回家:“喬老的案子應該會很快審理,你不要擔心,有任何事,隨時叫我,忙過了這段時間,我們就去找個舒服的地方,準備婚禮。” 他輕輕地吻了吻她的額頭,雙手環著這熟悉的溫度,竟是有點不愿意放手。 “嗯,好。”她笑笑,墊腳吻了吻他的唇:“案子一結束,我們就結婚。” 晚上,估計就得和cris聯系婚紗和他禮服的問題。不過,之前cris已經幫他做過一次禮服,這次應該駕輕就熟得多。至于她的婚紗……。 以cris的強迫癥來說,怕是又要開啟日以繼夜工作狂模式了吧? 云溪忽然覺得自己有點沒心沒肺啊,那天電影慶功宴的原委還沒有和她解釋,可如果說了,她還能等得到禮服嗎? 嶠子墨低頭,看她眼底細細地閃過貓一般慵懶靜謐的笑意,忍不住摟得更緊了些。 “快點進去吧,小心著涼。” 他晚上還得回去,立馬將之前設局的所有痕跡統統抹除,以防萬一。否則,和她一起回家見家長什么的,其實,他是榮幸之至。 “你自己注意身體,不要老熬夜。”看到李嫂已經不停地伸頭朝這望過來了,云溪直接他再不走,就真的走不掉了。想了想,給了他最后一個晚安吻,終于轉身回屋…… 這一晚,冷家上下,都知道了喬老鋃鐺入獄的消息。冷樁髯深深地看著云溪的側臉,她竟然將老謀深算的喬老徹底都垮,一時間,他竟不知道是自豪驕傲多一些還是其他情緒多一些…。 ☆、第四百零九章 摧毀 云溪表示,自己大約重生以來,就沒有過過這么安逸的生活,簡直是吃飽了就睡,睡飽了就吃,沒事出門找鎏金和司徒白在路上橫掃商場,順帶調戲調戲良家小美女,有空就和嶠子墨打個電話溝通溝通感情,約飯約電影。反正,怎么不務正業怎么來。 有一天,鎏金在海鮮樓酒店實在是吃得太滿足,摸了摸腰間的贅rou,這個月太*,眼看身材即將走樣,隨即用手指向始作俑者:“說,你是不是被你家嶠公子豢養了,連公司都不去視察,有你這么當老板的嗎?” 司徒白一邊狂點頭,一邊繼續撈了個鮑魚到碗里,“少奶奶的命都沒你這么閑。” 云溪搖頭,一臉無奈:“jiejie我這叫懂得投資收益比,眼看沒有多少進步空間,干脆以退為進。” “呸。”鎏金一臉無情地戳穿她:“什么以退為進,壓根你就準備混吃到底。” 都已經身為世界最年輕的女富豪,她還想有什么進步空間! 看,做人難吧。云溪攤手。 說實話,別人說你矯情,不說實話,別人說你不上進。 無奈,招來服務員,“來,給這個吃貨,再上一條蘇眉。” 司徒白抬頭,發現云溪說的是她,在服務員熱烈的眼神中,先是慢條斯理地啃完嘴里的鮑魚,隨即擺了擺手:“蘇眉吃夠了,換,我要帝王蟹。” 這下子,鎏金完全調轉風口,一臉看豬一樣的表情望著她:“帝王蟹?你吃的掉嗎?你敢再能吃一點嗎?你別忘了,你是模特,模特是要保持身材的。” “老娘我又不是不當模特就活不了了。”說到吃,司徒白立馬三百六十度暴走。“再說了,我現在也有男人,不怕淪為單身汪。” 這話說的,擲地有聲,完全和之前沉溺在厲牧的事情里走不出來的頹廢樣截然相反。 云溪和鎏金互看一眼。還別說,那個cooper的美國帥哥不光顏值夠夠的,把小白白寵得也是服服帖帖的。 “你當模特天南地北地飛,他做演員世界各地地跑,你就不怕沒有安全感?”鎏金想了想,還是點她一下,不管如何,有些話別人不會說,作為最好的閨蜜,她們不提,更沒有人會適時為她警醒。 “他目前演完這部電影,就準備轉為做幕后了。”司徒白也不傻,上過一次當,再碰一次渣男還不可自拔那就是自己的問題了,決定交往之前,她就和cooper打開天窗說亮話。畢竟,無論是他的圈子,還是她現在的事業都是屬于外貌協會占比較重,人無千日好花無百日紅,再好的感情也會漸漸被時間摩空,與其這樣,還不如先把底線劃出道來。 鎏金沒想到會聽到這個答案,cooper在好萊塢都是如日中天的演技男星,竟然這樣舍得?“全世界的女影迷會追殺你的。”她由衷嘆息。 司徒白一臉黑線:“明明他早就準備轉向導演發展,我不過是加速劑。” “呵呵,這話,你等他宣布息影的時候,你對他粉絲說去。”鎏金表面話雖說的不留情面,心底卻是真正的放下一塊大石頭。 眼看著云溪和嶠子墨修成正果,自己和男友也要雙宿雙棲,偏偏司徒白一直沒有著落。說得好聽,是超模,全世界各地最時尚的地方都走遍了,遍覽各國男色,可始終沒有緋聞傳出。好在這次幸運,碰到個肯為她擦淚、卸妝的好男人,也算是苦盡甘來。 這樣想想,又覺得愛情有時候真的很不可思議。你癡癡傻傻的等,它不一定會來,但你若是做到了自己最好的一面,緣分似乎總是在路上朝你招手。 就比如當初,云溪身邊自有玉樹蘭芝的詹溫藍,誰又能想到,最后,竟然是和謫仙一般的嶠子墨水到渠成? 不過,想到詹溫藍…… 鎏金細細地看了云溪側臉一眼,踟躕了一瞬,終于還是把話說出來:“詹溫藍走了。” 門口的服務員忽然推開大門,那碩大的帝王蟹。放在推車上,紅色的蟹殼映得她整個人的臉都有些紅光滿面。 可眼下,包括司徒白,也沒有動作,眼巴巴地看著云溪。 想到那天,他奮不顧身地撲在云溪面前,為她擋槍的樣子,之前那些鄙夷咒罵的話卻是再也說不出來。 “總歸是要走的,你們難道還想他留下來?”云溪好笑地看著這兩只忽然沉默下來的樣子,無語地搖搖頭。陳芝麻、爛谷子的事情,該忘就忘,他本就是自傲之人,明白那天不過是個局,自己多此一舉之后,更不會多呆一秒。 鎏金和司徒白默了默,忽然發現,或許,這才是最好的結局。 “不是要吃帝王蟹嗎?再不動手,這可就是我的了。”云溪抬眼,看她們一眼,好笑地舉起餐具分開螃蟹。 “啊!我的螃蟹!”那兩只立馬破功,也不顧上形象,直接開搶…… 云溪表示,這段時間,過得極為*,眨眼的時間,便到了喬老的案子開庭的日子。 嶠子墨和卓風提交的證據,大約任誰都會好好掂量,更何況喬老犯罪的證據鐵板釘釘,誰都不會回護,終審的這天,冷家所有人都一起來了。 所有人坐在位子上,靜靜地看著喬老戴著手銬走進來的時候,眼中滿滿的深意。 云溪坐在張翠身邊,明顯感覺到她眼底的恨意,忍不住輕輕捏了捏她的手心。張翠摸了摸她的臉頰,心底一暖:“我沒事。” 其實,她對喬老從個人而言,并沒有太多喜怒,只是,他給整個家帶來的磨難太多,還幾次差點謀殺云溪成功,但凡一個母親,最憎恨的,便是別人動她的孩子! 審判長將底下所有情況看得一清二楚,事情很清楚,喬老犯罪事實明確,冷家作為受害者還算自持冷靜,但總覺得,有什么地方不太對勁。他掃視一圈,最終目光定定地落到到喬老的臉上時,心中忽然一凸。 審判長趕緊又翻看了一遍卷宗,喬老的事情,處于死刑是肯定的,絕無翻盤機會,可為什么,在喬老的臉上,絲毫看不出丁點悲傷恐懼? 相反,那篤定狠辣的笑容,是什么意思?他在這間高院做審判長近二十年,看遍各類犯罪人審判前丑態,唯獨喬老的神態,讓他覺得心底里說不出的怪異。 書記員按例宣布法庭紀律,所有人仔細聆聽,隨即全體肅靜,審判長轉開視線,宣布正式開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