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1節
“冷小姐,投資電影只是您的副業,如今股市這般得意,是否對于‘古玉軒’也沒有那么看重了?”一個人的提問帶出情緒,很多人便會漸漸隨之變化。這是一種氛圍的影響,人,從來都是感性大于理性,而對于冷云溪這種,從頭到尾不置一詞,卻又偏偏止步不走的人,最是讓他們急躁,恨不得立刻能從她口中套出最有用的答案。 pola已經急得雙眼漲紅,攔到云溪面前,擋住鏡頭:“不好意思,今天專訪時間已過,目前不接受任何采訪。我們已經為大家備好了……” “您一直不回答問題,是不是真的早就知道,只是為了引發轟動,才忽然讓人當眾揭破?”可記者們現在都已經完全沒有理智了,哪里還管pola在那解釋什么,即便是保安團團圍住,也抵不住他們使勁地擠壓。 鎏金和司徒白從這群人里好不容易擠到云溪身邊,幾乎已經把身上所有的勁都使光了,但為了避免與記者的沖突,防止這群人亂寫,強自壓著惡氣,好聲好氣地解釋:“有什么事情,大家可以依次來,按順序,這樣擠也沒有用啊!” 可惜,她們的聲音,這群記者像是自動過濾了一般,一個個都瞪大雙眼,使勁地朝著云溪砸話過去:“冷小姐,你這樣一句話都不說,到底是什么意思!” 云溪挑了挑眉,朝那個站得離她最近的記者,微微看了一眼,就在剎那間,她忽然舉起右手,在空中動了動食指與中指,剎那間,八個身著黑衣的東方男子以rou眼難以跟上的速度立刻出現在了她身后。 這種鬼使神差的速度,幾乎讓所有外國媒體都嚇得一愣。愣是聯想到了電影中的功夫二字,當即,下意識往后退了一步。 便是這一步,已經將云溪面前的視線全部讓出。 她渾然不像是被人層層圍住、寸步難行的那一個,反倒是喬老,臉上的表情,越發難看。 “不躲了?”她靜靜側了側頭,像是從上到下地打量著坐在輪椅上的他一樣:“我還以為,你當土撥鼠當成習慣,都已經羞于見人了。” “先生,事情有點奇怪。”一直站在喬老身后的男人重新扶住輪椅,目光像是一座精密儀器,死死地鎖定住云溪的一舉一動。 不對勁? 喬老硬生生地咬住下齒,眼底一片陰霾。 自然是不對勁! 他光是注意著嶠子墨在不在現場,卻是忘了,冷云溪雖然不怕他,但是看到他出現,她卻也太冷靜了些,仿佛,這些日子的東躲西藏,在她眼中不過是過眼云煙一般! 不,不是。 便是卓風派人,一時間都找不到他的下落,她肯定也不知道他的具體行蹤。 所以…… 所以今天的這場慶功宴,放在倫敦,并不是偶然! 他豁然抬頭,不可思議地瞪向云溪,她竟然算到了他一定會出現! 不,比這還不止! 喬老緊緊地攥住身下輪椅的把手,狠狠地瞇著眼睛,盯著那八個嶠子墨的嫡系手下,從一開始,這就是一場局中局! 他自以為將嶠子墨和她的行蹤掌握在手,其實,不過是她為了讓他放松警惕,故意設的騙局! 為了就是讓他自投羅網! 喬家已經因為嶠子墨的緣故,視他為棄子,他手頭上能用的人不過寥寥幾人,金錢、權勢再無保障,哪里還有安身立命的本錢?更何況還要躲避卓風、嶠子墨的搜查? 所以,何必再花人力物力去尋找他,只需要一個大張旗鼓的露面,就能徹底讓他自動現身! 如果是這樣的話,從一開始,嶠子墨就應該在附近,只等著他自投羅網! “走!”他忽然大喝一聲,那聲音驚怒暴躁,頓時讓所有剛剛還爭先搶后的記者們都下意識顫栗起來。 喬老身后那人果然體力非同尋常,推著輪椅,轉身就跑! 那一刻,云溪只往身邊看了一眼,頓時,還云里霧里的鎏金、司徒白、pola都是心底一震,她卻只盯著那八個保鏢:“追!” 話音剛落,那些人瞬間就已如離弦之箭,直逼喬老! 這是一場力量懸殊的競爭,所有人都看得分明,那個老頭一點行動能力都沒有,只能完全靠著手下推著輪椅倉皇而逃,而那八個人,身手果然如電影一般詭異,竟不過短短數秒的時間,就已經讓那兩個人團團圍住。 剎那間,形勢非常明顯。 如果沒有意外,喬老就算是插翅也難飛! 可……。 世上,偏偏,最不缺少的就是意外! 被八個人盯住,死死封住了去路的喬老,竟然忽然不動了。他回過頭,看著冷云溪,眼中閃過的惡意讓人觸之發寒。 “冷云溪,年紀輕輕,你設計我這么多次,我不得不贊你一句,了不起。” “然而……”云溪冷笑地勾了勾唇,難得好心情的替他接話。 “然而,你不會以為,我真的會傻到就這樣單槍匹馬地過來找你?”只讓一個人推著他出現在她眼前?沒有一點后援?他如果是真的這么頭腦簡單,怎么會連各國出入境記錄都能輕易擺平? 圍在他身前的那八個人頓時身形一僵,轉身就要往云溪的方向回護。畢竟,抓不住喬老還有其他機會,但是,boss嫂身邊,的確現在一個自家人都沒有! “我知道,嶠子墨就在附近,不過,就算他現在出來,也沒有關系。”喬老忽然笑得志得意滿,眼中的殺機,眨眼間,閃現而過。“你信不信,我能立刻讓你煙消云散?” “不要動!”云溪眼見那八個人就往她身邊要跑過來,大喝一聲。 “你不信?你以為我詐你?”喬老仰頭,目光中癲狂的歡快著、暢意著。“那我們就來看看誰手快!” 他話音剛落,一個金發男子明明剛剛還在記者當中抬著手,朝云溪采訪,此刻忽然沖到云溪面前,一把從她背后強制抱住她:“別動!誰敢動,我就立卡引爆炸彈!” 右手勒住云溪頸項,所有撩開大衣內側,竟然密密麻麻綁著一身的炸藥! 鎏金、司徒白、pola都嚇傻了。剛剛還站在她們身側的人,竟然轉眼就露出窮兇極惡的面容! 眼看著那人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從背后劫持住云溪,她們剛想沖過去,便被子彈掃過腳邊! 擦身而過的彈夾貼面而去,那種和死亡接踵而過的感覺,太恐怖,幾乎讓人窒息! “你讓嶠子墨現在出來!”喬老忽然狠狠地望著她,“否則,我現在就讓你這群最重視的朋友立馬橫尸!” 所有的人群瞬間暴亂!有狙擊手!竟然有人拿槍在暗處掃射!還有炸藥!天!那可是能這附近百米都炸得灰飛煙滅的量! 剛剛還行事兇猛的記者們頓時如被人驅趕的牛羊一樣,倉皇逃竄! 這才有人反應過來,喬老剛剛那句“走”是什么意思!他不是害怕被那八個人抓到,而是要離冷云溪的距離越遠越好,以便引爆炸彈! 喬老看著驚恐大叫的那些記者們像是遇到世界末日一般,使出吃奶的勁瘋狂逃跑,整個會場,剎那間,哭聲、叫喊聲、咒罵聲、跌倒聲,不絕于耳,在他聽來,卻美若天籟! 望著身前那八個人驚恐的表情,他終于,徹底放聲大笑! 從一開始,他就沒指望一個人攪局就能成事。事實上,他一共派了兩個人冒充記者。為的,就是萬無一失! 一個用來引發sao亂,另一個,便是人rou炸藥,專門盯住冷云溪。 至于埋伏的狙擊手,若是沒有這樣的保障,他何至于親自露面? “云溪!”司徒白和鎏金緊緊地抓住她的手心,“你不要怕!我們都在!”聲音顫抖,她們死死地瞪著那個金發瘋子,眼淚水卻再也控制不住地大顆大顆滑落臉頰。 明明不應該是這樣的,明明不應該這樣發展的…… 到底是怎么了? 之前入場的時候,所有的記者都專門驗明身份的,為什么還是被做了手腳! “走!”云溪卻忽然一個大力,趁她們哭得不能自已的時候,瞬間推開她們……。 ☆、第肆佰零叁章 變色 “走!離我遠遠的!”這人實在扣得太緊,防身術毫無施展余地,云溪拼盡全力,將鎏金和司徒白推開,眼見她們還要撲過來,厲眼瞪過去。“你們不要讓我分心!” 她這話一說,不管真假,鎏金和司徒白都不敢再往前,深怕拖累她。 “云溪!”忽然,一道熟悉的聲音從側面傳來,嶠子墨冷肅著臉,直接往她這里沖來。 “站住!”云溪大喝一聲,可是,他是嶠子墨,從來是讓她、愛她、憐她的嶠子墨,如今看到那個人綁著炸彈勒住她,怎么可能止步? “你終于肯露面了。”與云溪震驚激蕩的表情不同,喬老這回是真的開懷大笑了! 好!好!好! 就該這樣!人都到齊了,戲才能真正的唱得下去! 他嶠子墨自然手段非凡,但如今,已是死局,除非他能不顧冷云溪的死活,直接過來要了他的命,否則,即便他再權勢滔天又能如何?狙擊手在暗,冷云溪在明,炸藥貼身而放,只要嶠子墨有任何舉動,他立馬送冷云溪上天! “你想要什么!”狠狠地閉上雙眼,他強自逼迫自己忍耐。睜眼,不著痕跡地打量四周,剛剛狙擊手掃射的時候,的確暴露了他們的位置,他可以輕而易舉下令讓手下人直接擊斃!但是,萬一呢?萬一剛剛暴露的狙擊手并非全部呢?只要有一條漏網之魚,云溪身后的那個人rou炸彈哪怕能立刻“解決”,也會被暗槍直接射中! 以喬老的陰險毒辣,這種做法,就和剛剛那兩個埋伏的記者一樣,太過理所當然。 他,賭不起,更不愿意,讓云溪承受任何風險! 眼見,他走得離自己越來越近,云溪徹底發狠:“嶠子墨,你再過來一點,信不信我再不原諒你!”明明說好了,她會拖延時間,讓他部下把喬老帶來的殘兵統統收拾干凈,他在現身,他現在出來是干嘛! 嶠子墨的太陽xue青筋裂起,那八個被安排始終貼身保護云溪的部下頓時心跳如雷,羞愧得連頭都不敢抬,卻一個個強逼著自己冷靜觀察四周動態。 這片區域是商業大廈樹立的高新區,樓間距并不遠,任何一棟大廈的樓層里都會是非常理想的狙擊地點。從剛剛的彈道來看,至少有*個人以上開了槍。但,也正如嶠子墨擔心的一樣,誰能確定,在那些開槍人背后,沒有藏著最危險的一支狙擊? 場面,剎那間僵持下來,嶠子墨平日里的謫仙風范徹底剝離,冷凝的眼底像是風暴聚集,他果然沒有朝著云溪的方向再走去,反是沖著喬老邁過去。 站在喬老身后,推輪椅的人,頓時渾身顫栗,將心底那股驚悚懼怕的下意識感覺咬牙壓住,等待喬老的指示。 “停!”喬老忽然高聲叫道:“我知道你本事大,一般人根本進不得你的身。我不想冒險,希望,你也不要。”說完,他意有所指地盯著云溪的方向。 “行,那就來談談條件。”他的聲音一出口,便讓所有人頓時覺得像是一下子掉入了冰川下的深海,漆黑、冰冷、永不見底。嶠子墨的臉上卻已經恢復了一片平靜。那種毫無波瀾的平靜,卻讓人從心底里覺得心驚膽戰! “我要一輛車!放我安全的離開!”喬老想了想,忽然一笑,眼中帶著幽深的危險和亡命之徒的狂暴:“如果三分鐘內,我沒有看到車的話,我不介意冷云溪為我陪葬。” “你以為你還躲得了?”敢在他面前動他的女人,他竟然還想安全得離開?嶠子墨一動不動地看著喬老癱坐在輪椅上,看來,他不僅骨頭給云溪敲斷了,就連腦子也廢了! “不敢躲不躲得了,照我的話做!”喬老桀桀一笑,他不信,嶠子墨現在真的敢把他怎么著!冷云溪的命,還捏在他手里,除非,他想讓她死! “你做夢!”被勒緊的云溪卻在嶠子墨出口前直接表態!她設了這么大的一個局,才好不容易把他誘出來,放虎歸山?做夢! “我看,你現在完全不知道自己什么境地!”喬老陰森地看她一眼,忽然,怪異一笑,做了個手勢,一柄機槍掃過,所有人的心臟都像是被打穿了一般,那彈夾落地的聲音,從來沒有這么讓人毛骨悚然過。 鎏金和司徒白淚流滿面,下意識就往云溪身上看去,見她臉上表情沒有一絲變化,心里終于稍定,可目光下移,頓時看到她小腿肚子旁的血痕! 子彈貼著劃過,恰好在她右腿處擦過裙擺,染紅了地面! “云溪!”司徒白驚叫出聲,鎏金死死咬住嘴唇,整個人都開始泛白。 “沒事!”她低頭掃了一眼,剛剛那一槍,是為了威懾,也是威脅。子彈并沒有落在她身上,只是擦傷,看上去血流得比較多而已。但,最關鍵的是,喬老的確留了后手,剛剛那一個狙擊手的位置,和之前的掃射完全不是一個方向! 可見,他的確留有后手!而且,還不止一個! “我打了大半輩子的仗,在你還是個孩子的時候,就憑著軍功叱咤三軍。嶠子墨,你還要不要再試試我的底牌?”喬老的聲音沙啞中帶著滿滿的張狂。的確,若不是因為他幺子的緣故,他亦是軍界人人敬畏的鐵血戰神,爬過死人堆、殺過無數人,這種陣仗,他絕不會慫。 現場一瞬間的靜默,那種刻到骨子里的安靜,讓所有人都渾身難受至極。 “我讓人備車,你放了她。”良久,他靜靜地看喬老一眼,那目光卻似是在看一個死人。 喬老一愣,忽然有一種被人即將撕碎的凌冽感迎面而來,明明這張玉樹風華,但,眼下的嶠子墨,給他的感覺,太危險,那種比置身戰場還恐怖的威懾力,讓他的心臟都微微一寒。 他靜靜地盯著冷云溪的傷處,嘴唇抿得筆直,如果他放了冷云溪,在他上車的那一剎那,他相信,嶠子墨絕對干得出一擊火箭炮直接炸車的舉動來,說到底,冷云溪才是他的護身符。否則,剛剛那些暴露的狙擊手,早就已經被射殺,哪里還有現在他談判的余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