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4節
或許,這就是命。正如當年,他掏心掏肺,恨不得將自己所有的一切都給岳嵐一樣,陳昊這輩子遇上了這么一個她,注定,是他的劫數…… 電話又一次響起,岳晨低頭,看到來電顯示上“陳昊”兩個字忽明忽暗地在屏幕上閃現,忽然低低一笑:“蕭然走了,蕭氏也差不多毀了,你的心愿已了,你猜,他今天一直打我的電話是為了什么?” 云溪沒有開口,她知道,有些事情,或許,超出了她的想象。 岳晨望著她平靜的側臉,良久,深深嘆息:“他今天把中恒控股轉到了你的名下?!?/br> 就是一道閃電,劈在她的頭頂,她整個人頓時僵住,不可置信地望著岳晨。 那神情,太過震驚,以至于岳晨都懷疑,她那突然濕潤的眼睛,是自己的幻想出來的一樣。 明明陳昊為她做了那么多,付出了那么多,卻竟然都不如這最后一句話來得更打動人心嗎? 還是說,對于冷云溪,中恒控股的意義,遠不止金錢和利益?……。 ☆、第二百四十三章 疑問 那神情,太過震驚,以至于岳晨都懷疑,她那突然濕潤的眼睛,是自己的幻想出來的一樣。 明明陳昊為她做了那么多,付出了那么多,卻竟然都不如這最后一句話來得更打動人心嗎? 還是說,對于冷云溪,中恒控股的意義,遠不止金錢和利益?…… “中恒控股”匿名信事件出來的時候,云溪其實是懷疑過是不是陳昊做得,但最后,當岳晨被國際刑警帶走之后,她又一一推翻。在她印象中,要讓岳晨不惜付出這么多,將中恒控股盤活,對于一個精于計算的商人來說,付出的精力遠大于得到的,有錢哪里不能投資,何必一定要圈定在當初被刻上黑色印記的公司。 可當岳晨的手機鈴音響起的時候,她知道,或許,從一開始,她就想錯了方向。 他壓根不是為了錢才去保下中恒控股。 岳晨欠的陳昊是一輩子的恩重如山,所以,他答應幫陳昊,從頭到尾,演出一場“暗度陳倉”的好戲,不僅躲過了蕭然,更躲過了其他耳目。 云溪忍不住閉起眼睛,和蕭然相比,其實,她是先認識陳昊的,果然,他對她太了解。 于今時今日,她已完全不需要任何人的幫助,就能屹立商界,撐起冷家江山,可是,中恒控股不同。 那是她外公唯一的資產,是他外公連死亡都心心念念無法拋棄的尊嚴。 她早年父母就不在身邊,對于外公,他的執著,是她如今心中唯一的殘念。 陳昊是中恒控股的實際擁有者,她對他沒有動手的打算,畢竟,冤有頭債有主,如今張先生已死,蕭氏傾塌,于她來說,陳昊亦算不上報復的對象。 他竟是連她不打算出手都考慮到了,提前將中恒控股送給她。 “我明天就離開b市了,以后,可能也不再回來了。”岳晨望著她緊閉的雙眼,忽然靜靜開口。對于岳嵐,那是他曾經的過去,是他此生唯一的愛情??伤吘挂呀洸皇钱斈甑幕旎?,既然已經商業聯姻,娶了道金斯,他就會作為一個男人,盡好一位丈夫的責任。為了扳倒蕭氏,道金斯家族被他說服進入b市商圈,但,他已不想再在這里徘徊。 那么多年,他該讓岳嵐好好的安息了。 云溪詫異地望著他,這么辛苦打下來的基業,他竟然放心讓道金斯家的人接手? “外人畢竟還是外人,我雖然不在b市,我底下的人可不是吃素的?!彼坪趺靼自葡€沒有說出口的話,岳晨挑眉,淡淡一笑,隨即轉身,望著山下:“時間不早了,我送你回去吧?!?/br> 陳昊大約晚上就會找上門來吧,誰讓他把這人想掩藏的所有都直截了當地告訴了冷云溪? 說到底,對于愛情,無論是陳昊還是他,都是個弱者。當初是岳嵐無法理解他對她超出兄妹的“畸形”情誼,如今,陳昊卻是連站在云溪面前表白的勇氣都沒有。 呵,或許,不是沒有勇氣。 岳晨最后又看了一眼,如煙霧繚繞般的云溪的雙眸。 他真的,從沒有見過一個女人,能將情緒掩藏得這么好,好到讓人連猜測都做不到。 這樣的冷家嬌養出來的掌上明珠,或許,早就將陳昊的求愛道路封得徹徹底底。更何況,還有那位,讓人無法忽視的嶠子墨…… 岳晨第一次覺得,這輩子,由衷地同情起陳昊來…… 云溪到家的時候已經是晚上十點多,李嫂急急忙忙地來開門,看到一位面生的年輕男士送她回來,當即有些詫異,卻很有規矩地沒有多說什么,好聲好氣地請岳晨進來喝茶。 岳晨笑了笑,朝云溪擺了擺手,很快就走了。 云溪卻隱約間可以聽到,放在他懷里的手機似乎又震動了一下。 李嫂見她神色不太對勁,趕緊握了握她的手,見手指冰涼,嚇得立刻摸了摸她的額頭:“是不是發燒了?” “沒?!痹葡>氲匦α诵Γ骸熬褪怯悬c累了,睡一覺就好。” 張翠下來的時候,見她神色的確和往常不太一樣,卻也明白問不出什么所以然來,嘆了口氣,便讓李嫂給她溫一杯牛奶,就回房給嶠子墨打了個電話。 二十分鐘后,一身西裝筆挺的嶠子墨按響了冷宅的門鈴,李嫂去開門,一見他打扮,便知道他是從晚宴上趕過來的,“小姐在樓上房間,剛剛才睡,您要不要喝點什么,我幫您準備?!?/br> “不用了,謝謝?!彼钌┪⑽⒁恍?,目光卻已經越過他,朝站在客廳的張翠打了個招呼。 張翠擺擺手,示意他直接上去,嶠子墨也沒有寒暄,大步邁了過去。 云溪喝完牛奶,躺在軟綿綿的被褥上,腦子卻是越來越清醒。 睡不著,神經卻又極度疲憊著,總有一種被人揪住的感覺,這種滋味并不好受。她知道,她是對一個人感到愧疚。那個為了她,默默付出了許久許久,甚至,一度在確定“她”已經死了的情況下,都花費無數心力,為她保下中恒控股。而如今,他拱手相送,卻連真相都不準備告訴她,凡事接著岳晨的名義,就仿佛,他做的這一切,不過是舉手之勞。 “很累?”漆黑的房間豁然一亮。 門口,站著那個讓人日思夜想的男人。 云溪平靜的表情微微一暖,隨即徐徐地吐出一口氣。 嶠子墨走到她床前,將她頭下的枕頭豎了起來,半扶著她坐起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云溪往后靠了靠,喬子墨輕輕地摟住她的腰:“你早就知道?” 沒頭沒尾,讓人根本猜不出來她到底問的是什么。 可嶠子墨只是定定地看了她一眼,便輕輕應了一聲:“嗯?!?/br> 卓風在收到中恒控股匿名信之后,查了不少東西。有些事情,當下解不開,不代表,一直能被藏住。更何況,陳昊從本質上來說,和他們并不是一路,他能動用的,不過是商界和某些灰色地帶的勢力,而卓風卻是遠不止這些手段。 只不過,或許是出于私心,或許是出于某種不太現實的猜測,他一直沒有將這件事情告訴過云溪。 云溪手指一顫,終于確定,在她不動聲色的時候,他已經無聲無息地猜到一些事情的真相。 比如說,當初蕭然準備了那么久,甚至不惜派人臥底,作商業間諜也要拿下祁湛的公司,卻突然因為她的出手而放棄全盤計劃,再比如,陳昊作為中恒控股的擁有者,為什么要將這個之前背負“洗黑錢”罪名的公司送給她。 蕭然、陳昊和她之間的瓜葛,看上去是因為商業矛盾,實際上,卻絲毫并不是這樣。 至少,這一次,蕭氏會跨得這么徹底,就證明了,蕭然并不愿意出手。 哪怕,她活生生地逼死了他的祖父。 哪怕,他曾經最珍視最引以為傲的商業帝國,從此在b市消失。 “你有什么想問的嗎?”云溪嘆息,她知道,能解釋這一切的,唯有真相。 可是,告訴他,她是死后重生?她其實是中恒控股唯一正統的繼承人?還是,告訴他,當初,她就是因為苦戀蕭然,才會被張先生設計害死? 這世上,唯物主義是主流價值觀,她并不想被別人套上一個“神經病”的帽子,但,不告訴他,她又覺得,對他,太不公平。 “我只知道,我愛的女人,是這世界上最驕傲的人。任何時候,只要她愿意告訴我,無論多不切實際,我都會無條件相信她?!睄幽珜⒈蛔虞p輕拉起,“但是,現在,你該休息了。忙了那么久,你需要好好休息?!睆恼叫奸_始與岳晨的合作起,她就沒日沒夜地展開布局。他雖然沒有天天和她同進同出,也猜得到最近她幾乎沒有休息過。更何況,今晚,他接到消息,她呆在墓地,整整一天。 而冷家,并沒有任何一個親人是葬在那個墓地的……。 嶠子墨的眼神暗了暗,卻靜靜地在她額頭上印上一個吻:“不要想得太多,有什么事情,都有我在?!?/br> 云溪在這一刻,清晰地聽到自己的心狠狠地跳了一下。那是一種被猛烈的情感沖擊的感受,像是不由自主地,她靜靜地將枕頭拉低,依進被子里,有一種被人珍視,捧在手心的感覺。 這個男人,從來不愛說甜言蜜語,但只要他在,他就能讓她覺得無比的安心。 這是從前,即便陷入最瘋狂的愛情時,蕭然都不能給她的感覺。 嶠子墨將燈關了,靜靜地走出她的房間。 這一夜,他站在走廊,抽了一根煙,在確定她已經安然熟睡了,他才離開。 他卻不知道,等他走后,云溪忽然睜開了雙眼,靜靜地看著床頭,目光中帶著絲絲漣漪:“從頭到尾,其實,陳昊,你才是最無辜的一個?!鼻蠖坏檬撬?,豪不死心的也是她,他錯就錯在用情太深,而她如今,心口已經裝下了另一個人。或許,這是上天注定,他與她有緣無分。 她只希望,陳昊能夠看得開,不要太過沉湎于過往。 那樣,對于她和他而言,都太過沉重和悲傷》… ☆、第二百四十四章 會面 一覺到天明,云溪睜開眼,只覺得眼前明晃晃的陽光落在臥室里,像是給整個房間都撒上了一層金黃。夢里似乎夢見了許多人,有外公的微笑,有陳昊的沉默,還有嶠子墨的優雅與包容…。 聞到一股香甜的面包味,心情瞬間舒暢地掀開被子,一下子打開房門:“李嫂,你做了什么好吃的,我從樓上都聞到了?!?/br> “醒了?”磁性而低啞的嗓音卻突然響起,云溪愕然地發現站在樓下一手拿著廚具的嶠子墨正微微一笑,抬頭看來。 穿著一身寬松睡衣的云溪差點以為自己壓根沒睡醒,但又發現眼前的人笑得太過真實,一時間,兩頰出現了少有的紅潤。 “早餐做好了,快點洗漱好下來。”嶠子墨卻像是沒發現她此刻的表情一般,輕輕地轉身回廚房,將一應餐點打理妥當。 清早上門做早餐神馬的,簡直就是撩妹神器…… 云溪以手扶額,覺得自己剛剛那表情肯定蠢斃了。 張翠聽到聲響,捂著嘴和李嫂站在一邊呵呵直笑。自己那般從容冷靜的女兒,竟然也會有這般蠢萌的樣子,實在是讓她恨不得拍上幾張照片,以后借此多多懷念。 嶠子墨眼底溫柔一閃而逝,卻是不慌不忙地將才做好的乳酪面包放到每一個盤子里,隨即熱好牛奶,配上水果,挨個端到餐桌上。 冷家上下的人似乎都有了默契一樣,一個個都沒有上樓,只等著云溪什么時候自己淡定了,才開始早餐。 誰知,就在這時,門,咔噠一聲,從外面開了。 張翠詫異地看著自家老公滿臉沉靜地望著嶠子墨,坐在餐桌邊,穩穩當當的樣子。冷國翼皺著眉,看了一眼手腕上的手表,這才七點半,嶠子墨怎么會出現在他家?“你昨晚在這留宿了?” 話音一落,整個房間都是一靜。 這話,怎么聽著,有種說不出的,怪怪的味道? 張翠一臉尷尬地望了嶠子墨一眼,饒是嶠子墨向來冷然穩妥,也被這句話弄得表情一僵,緩了兩秒,才恢復了往常表情。 張翠趕緊趁這個時候走過去,一邊幫冷國翼脫下外套,一邊解釋道:“子墨也才來沒多久,你家寶貝女兒一直在睡覺,他就先下廚給我們做了早餐。”昨晚,冷國翼因為公事出差,并不在家,所以并不知道,是她昨晚叫來的嶠子墨。不過,和丈母娘看女婿,越來越順眼不同,都說爸爸和女兒是上輩子的情人,瞧他剛剛那句話說的,要讓外面人聽到,指不定連眼珠子都能掉下來。 冷國翼點了點頭,面無表情,卻是直接走到餐桌旁,坐下了。 一時間,房間的氣氛有點怪異得緊,張翠有些歉意地往嶠子墨那邊望了望,見對方一臉隨意的表情,便稍微放下了心。 “沒想到你還會下廚。”冷國翼看著一桌子的早餐,終于露出一絲笑意,他向來是君子遠庖廚的代表,可若是放在自己女兒身上,他當然是樂意對方是更能多方面發展一點。 不知道什么時候開始,他對嶠子墨的要求漸漸高得有點離奇,實際上,就算是嶠子墨不會廚藝,也壓根不需要云溪下廚受這份油煙的罪。不會,請人就是了嘛,又不是請不起。 李嫂笑著拉了拉張翠的手,張翠立馬無語地撇過臉去,深怕自己臉上的表情讓自家丈夫下不了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