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8節
是什么事情,能讓一個見慣了世面的人如此緊張? 看著嶠子墨對待benoit冷淡禮貌的樣子,云溪覺得,或許,這次埃及之行,接觸到了嶠子墨會與平常在b市接觸到的那一個別有不同。 人都有雙面。 直視世人的光明面,背后,藏著會什么? 她竟然隱約間有些期待。 對于嶠子墨那神秘的身份和他來去如風的習慣,漸漸亦生出一分好奇。 這在昨晚,幾乎還是有些模糊的想法。如今,看著打開車門,為她系好安全帶的男人,只覺得,心,一陣起伏……。 放好行李,時間還早,不過才兩三點的樣子。 benoit眼見并不能改變嶠子墨的打算,索性關在房間里研究各國目前形式,順便約了三兩熟人,晚上去賭城放松放松。 云溪跟著嶠子墨倒是循著歷史的遺跡,在這座古城里,慢慢地穿過大街小巷,走過集市,來到各式各樣的店鋪門前。 和在z國不一樣,這里的人笑容里多了一分虔誠和滿足,無論是誰走過,都會熱情洋溢地招待對方。 嶠子墨帶她進了一間服裝店,在云溪詫異的眼光里,竟幫她挑了一條桃紅色的長裙。 “我估計你就身上這一套衣服,來,試試看這一件。” 云溪低頭一看,她穿的還是昨天美院才子幫她們買的阿拉伯長裙,頓時有些哭笑不得……( ) ☆、第一百零七章 夜色 嶠子墨幫她選了一身綠色長裙,長長的頭巾幾乎可以把她整個人都包裹起來。云溪忍不住看著他那一身白色長袍:“你不覺得我這樣穿著很像圣誕樹?”就差掛幾個福袋在身上了。 他微微一笑,自己也選了一身黑色長袍換上。一身綠,一身黑,曲黯黝然,竟有一種默契恰含其中。 服裝店的老板只覺得眼前一亮,一長串的本地方言就直接瀉了出來,云溪很無辜地看看他,除了微笑,還是微笑,越發覺得自己今天不僅cos了一把圣誕樹,還婉轉地學會了自由女神像的技能。 嶠子墨付錢的時候,她親眼看到他給對方另付了一打小費,并微微屈身,似乎做了一個致謝的姿勢。這個動作讓云溪向來淡漠的眼神里閃過一絲詫異,也不知道是因為剛剛那人的一長串方言還是什么,轉身牽起衣角的時候,她狀似無意道:“我覺得老板似乎有點太熱情了,是不是現在z國的游客太多了,他對誰都說這樣的話?” “不會。”嶠子墨隨意地牽起她的手心,長裙的衣角在兩人交錯的手腕里輕輕摩挲:“他們絕不會隨隨便便這樣贊美一個人。”店主善意地看著云溪,并不知道她剛剛說的中文是什么意思,眼底卻是掩不盡的驚嘆與喜悅。 云溪幽然一嘆:“你竟然連阿拉伯語都懂。”以他剛剛的回答,怕是不僅僅聽得懂阿拉伯語,對本地的習俗和生活習慣也頗為了解。 嶠子墨腳步一頓,眼底慢慢滲出一片喜悅:“想知道他剛剛說的是什么嗎?我翻譯給你聽。”她愿意去思考他的行為舉止,這讓他,忍不住心神激越。 “你的清晨與黃昏之舟,在陣陣清風中相遇; 在你面前,女神瑪脫高舉她決定命運的”羽片“, 阿努的殿堂,響遍了語聲,說著你的名字。”這是埃及人引以為豪的詩文,對于信仰純粹的本地人來說,沒有任何贊美能比得上這樣的古老文字。 云溪一愣,沒想到,他竟然真的將剛剛那店主的話一字一句地說給她聽。指尖環繞處,一股酥麻的感覺慢慢傳開,她看著他眼底那燦爛的一抹,側頭輕笑,陽光下,絢麗而奪目,讓人久久無法移開視線。 兩人沿著古城轉悠了將近半個多小時,他忽然低頭看了會時間,然后湊在她耳邊,幾乎是貼面,靜靜道:“來,跟我去一個地方。” 云溪任他帶著自己穿越小小的街道,走過鱗次櫛比的房屋,聽著喧囂的街道聲,慢慢地想起當年在書中看到的一句話。——“從未見過開羅的人,就等于沒有見過世界的人。”《一千零一夜》中如是說。 開羅是一座極富吸引力的文明古都,城里現代文明與古老傳統并存。除了數不甚數的傳統工藝之外,這里還是一座充滿濃郁的伊斯蘭教文化色彩的名城。代表伊斯蘭建筑藝術成就的首當其沖為清真寺莫數。開羅最能彰顯伊斯蘭古典建筑美學底孕的是清真寺,它擁有始建于一千三百多年前多年,伊斯蘭教初創時期建造的最為古老的清真寺。挺拔向上,意氣風發,結構簡約、色彩絢麗。 可惜除了幾座著名的已經成為旅游景點的清真寺,對游客開放外。其他清真寺,不接待非穆斯林入內參觀,甚至在外面拍照,也會受到友善的阻止。 所以,當嶠子墨牽著她來到一座剛剛結束了禮拜的清真寺時,竟有人親自迎接他們入內的時候,云溪不得不輕輕在心底嘆息,這個男人,當真為了讓這次行程準備了太多。 云溪并不知道這間清真寺的名字,只是,當她脫鞋走進去,看到四周滿了小窗戶,窗戶頂都朝著圣城麥加的方向,上面的吊燈同時點亮的時候,就如同繁星滿天,閉著眼睛,她幾乎可以想象每到重要的日子,虔誠的穆斯林都跪在這里祈禱的盛況。 嶠子墨并沒有打斷她,更沒有再去介紹什么。有時候,在這種肅穆而莊嚴的氣氛中,語言顯得那么單薄。只有靜靜地體會,才能讓人真正的融入其中。 對于生死,云溪曾經一度十分困惑。前世的時候,她從來不相信“往生”,不相信“神佛”,幼年喪母,讓她早已學會在閃電雷鳴的夜晚嚇得渾身顫栗的時候,一遍遍自我安慰,這世上沒有任何靈魂鬼怪的東西。可,當她重生在冷云溪的身上,不僅接收了她的身體,甚至連她的記憶也慢慢映入腦海,刻在身體里的時候,她便再也不敢斷然去說生死之事。 有些事情,沒有接觸過的時候,可以用什么科學來武裝自己,而當科學、理論再也無法說通的時候,她便甘愿沉淪,只當這世上,真的有“命運”這一注定的存在。 嶠子墨靜靜地立在墻邊,看著她一人肅然立于中央,黑色的瞳孔內深得沒有一絲波瀾,整個人如浮云流水,眼神沉寂,目光悠遠,似乎明鏡菩提,讓人覺得靜謐的同時,亦發覺得像是個謎,深如寒潭,永遠無法解開。 寺中有人輕輕在她身邊踱步走過,看她那潔白的額頭,高高的鼻梁,忍不住一頓。朝她微微行了一個禮,竟做了一個禮拜的姿勢。 云溪沉浸在自己過去的神思由此一頓,臉帶詫異地望著這位陌生人,剛要說話,卻見那人已微笑離開。 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坦然,由此而生。 她忽然覺得,她追逐了許久的東西,這一刻,在這清真寺里,看得清晰了些。是因為剛剛那人的輕聲微笑、虔誠信仰,還是其他?她無所謂地閉上眼睛,深深地吸上一口氣。寺內的熏香帶著成年累月的味道,有一種沉淀后的穩重與濃郁。 她笑笑,轉身看向一邊任她放縱自我的嶠子墨:“我們走吧。” 他似沒有看到剛剛她那一瞬間的震動,眉目帶笑,悠然平靜地走到她面前,將她的手腕牢牢握住:“走,去感受與喜愛,這里的夜生活。” 云溪這才發現,在她剛剛沉浸在自己思緒的時候,時間竟飛快地流逝過去,轉眼已然晚上六點了,雖然還未天完全黑,但確實,這座古城要開始它別具特色的夜生活了。 走出清真寺,云溪的腳步明顯地輕松了許多,嶠子墨看似沒有發現她的舉動異常,反倒是帶著她走過各種有名的餐館、酒吧、夜店、現場樂隊表演、或者抽水煙的咖啡廳,云溪第一次發現,被所有人認為貧窮的國度,這里的夜生活竟然也是應有盡有。 尼羅河上的餐廳和游輪派對遠遠看去便知道是各種二代和高富帥云集的地方,其實大多是埃及富人階級和外國人。“elmorocco”摩洛哥風味餐館和“fusion”日本料理餐廳的門口人來人往,排著長龍。深入zamalek地區,云溪見到了更多的酒吧和夜店,l’aubergiereight,甚至有cairojazzclub爵士俱樂部。 “隨便挑一家。”嶠子墨一把掀開她的頭巾,將她的五官暴露在空氣中,云溪只覺得,忽然涼爽了許多,整個人呼吸都順暢了不少,不得不感嘆,此地女人的“可憐”。 云溪看不懂這些阿拉伯語,便隨便指了一間看得順眼點的酒吧。 誰知,嶠子墨望著那店門口頓了三秒,隨后,深深、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你果然……。”后面的話說的有些近似呢喃,云溪沒有聽清,剛想問他說的是什么,就被他一手拉著,走到了酒吧門口。 和別家三五成群的酒吧不同,這間店門門口聚集的竟然都是兩兩成行。云溪的眼神霧蒙蒙的,似乎依舊有些懵懂,嶠子墨忍不住吻了吻她的睫毛,那柔軟的觸覺剛他覺得,今天一天的心情都好到難以形容。 站在云溪前面的女人穿著打扮身份潮流,一口流利的英文正在和人打電話。 這是外面長長的隊伍中,唯一一個落單的客人。 她并沒有在意,將亮亮的挑染的紫色的頭發用手梳理了一下,繼續和人在煲電話粥,打發時間。聽口音,似乎是愛爾蘭人。 當隊伍排到她的時候,門口站著的店員卻是微笑地擋住了她。 女人驚訝地望著店員,甚至掏出美元,一邊用英語解釋自己已經成年,一邊表示自己有消費能力。 可店員卻是一再地搖頭。 云溪皺了皺眉,回頭看向四周其他人,卻見大家一副早有所料的樣子,皆是無動于衷。 想到剛剛嶠子墨那句沒有說完的話,頓時臉色怪異。 嶠子墨卻似乎早就知道她想問什么,還不待她開口,用手指了指旁邊的一個標識。 頓時,云溪的臉色,有些奇妙。 “onlyforlovers”。 僅限情侶…… 原來,難怪,竟然……。 云溪腦子里閃過一列詞,抬頭,恰對上嶠子墨那雙閃亮的黑眸…… ------題外話------ 開羅的一些夜店只有情侶可以去,或者假裝是情侶的一男一女。伊斯蘭文化是不允許一群單身男人去夜店“撩菜”的,所以如果不是一對,會被很禮貌地謝絕入內。嗯,這章更新遲了十幾分鐘,抱歉。 ☆、第一百零八章 示愛 云溪曾以為自己對嶠子墨的外貌已經免疫了,如今,被他用這么一雙飽含深意的眼睛望著,只覺得,心臟處又一股熱流砰然晃動。他眼底的神色純粹到讓四周的聲音都不禁靜了下來,耳邊的戲謔聲漸漸一淡。云溪清晰地看到那個愛爾蘭女子從被攔的惱怒慢慢轉為驚艷,又隨之一愣,驀然轉為艷羨的目光看向她。 當真是男女通殺,毫無國界可言。 她側了側頭,負責酒吧門口秩序的工作人員正挑眉望著他們,做了個“請進”的姿勢,那眼底趣味盎然,以至于,云溪覺得自己壓根不是顧客,而是今晚壓軸登場的歌姬。 “跟緊我。”嶠子墨將云溪的手輕輕地勾在臂膀里,在一眾人亮晶晶的目光中,隨意而悠然地走進酒吧。 剛穿過一道金屬門,里面的音樂就盡數迎面而來。 云溪閉了閉眼,直接的一種淡淡的水煙的味道彌漫在空中,像是阿拉伯古代傳說故事一樣,讓人有一種靈魂都要飄蕩起來的輕松。 水晶串起的珠簾輕輕滑動著空氣,閃耀的燈光盤旋在頭頂。有綺麗美艷的迤地長裙,有美艷火辣的迷你短裙,有優雅風度的眼尾禮服,更有隨意輕松的紗織長袍。吧臺的酒保微笑地遞過來一杯調酒,顏色靚麗,如彩虹,盤旋沸騰在那小小的杯子里,綴亮了她的指尖。 阿拉伯的曲風帶著一種從骨子里的慵懶襲遍全場,長長的皮質沙發里,微微一觸碰上去,那軟綿的感覺讓人根本舍不得放手。 兩人坐下,引來四周無數的窺探,竊竊私語漸漸蔓延開來,他們卻旁若無人,低頭側頸,輕聲談笑:“子墨,我為什么覺得,你早有預謀?” 這個男人,從一到埃及開始,步調和以前就截然不同。步步緊逼,曖昧叢生,毫不給她一絲婉拒的機會。就連帶她出來放松,都暗含私心,躺在這偌大的沙發上,云溪在幽暗明艷處,眼神空靈而嫵媚,那眼尾似乎蒙著淺淺的霧氣,讓人看不透,穿不進。 他望著這般秀色驚人,忍不住探出手,輕輕地搭在她的下顎,柔嫩的觸感仿佛指尖觸到的是一團凝脂,“那你覺得我在圖謀什么?” 謀什么? 清亮的眼底靜謐一閃,她順著他的指尖,微微湊近了些,以便他的指尖觸到更多的美好。只是,臉上的笑,越發幽深莫測,淡笑不語。 這兩人,遠看似一對情侶,近看卻越發讓人覺得像是一個圈。你來我往,那罪人的芬芳明明就已經近在鼻尖,卻一個伸手,頓時又煙消云散一般。 “請問,能坐在這嗎?”一個優雅和自制的聲音突然橫空而出,打斷了兩人的凝視。 云溪歪了歪頭,只見一雙碧綠如碧璽的眼睛正在眼前。男人一身妥帖和講究的長袍,藏藍色的顏色在這酒吧的燈光下,越發顯得低調而迷離。他眼中帶著淺淺的笑,像是一只危險的獸,讓人覺得莫名的危險卻又想要靠近。 云溪忽然勾起一抹不深不淺的笑,慢慢地往左邊靠了靠,順著男人的臂膀看向他牽著的女伴。 女子亦不是本地的阿拉伯人,長著一雙藍色憂郁的眼睛,純粹得簡直沒有一絲雜物。她半倚著男人,臉上淡淡的妝容在燈影交錯中竟越發顯得純凈而美艷。 看到云溪在打量她,忍不住露出一個善意的笑容:“你們好,我們也是來開羅旅游的,剛剛看到你們,覺得可能都是游客,所以過來打個招呼。” 異鄉國度,又是這般古老而美麗的城市,偶遇莞爾,本是極美的機遇,望著男女相依的指尖,云溪靜靜一笑,擺了擺手:“隨便坐。” 女子本驚異于嶠子墨的容貌而微微出神的思緒因為云溪的這一句理所當然的話,盎然,眼底流過一絲驚奇。 她望著隨意倚在沙發上的女人,的確夠美,也的確氣質出塵,但,她似乎有一種天生俯瞰一切的悠然自得和理所當然,對于她們的忽然搭訕,不覺得突兀,亦不覺得困擾,而是像個主人一樣,姿態風流。 指尖被人輕輕揉捏了一下,女人這才回過神,不好意思地看著身邊的男伴,微笑地坐在他身側。 “我叫約瑟夫,她是卓伊,來自法國,早上剛到,你們呢?”綠色的眼眸里盛著滿滿的善意和旅人在外的親切自如,他隨手打了個響指,招來服務生,要了一扎啤酒和一盤果盤,對著嶠子墨微笑道。 “我們昨天來的,來的時間也不長,”法國?嶠子墨的眼底閃過一道笑意,將云溪的手心放在膝上把玩,看著那掌心秘密的掌紋,只覺得越發可愛,遞到唇邊,忍不住輕輕一吻。 長長的睫毛低低半垂,他的五官在幽暗處顯出驚心的弧度,唇角微掠,映著她那白到如玉的手心,只覺得煽情而驚魂,如一出電影一般,每一個動作都如夢似幻。 云溪只覺得手心忽然一熱,又突然一濕,癢癢的觸覺像是從掌心一下子綿延到她眼底一般,她自認他親昵親吻,眼中幽冥卻自帶風華。 看得那一對卓伊頓時面上一紅,卻舍不得眨眼。 “聽你們的口音,應該去過英國?”良久,約瑟夫突然回神,忍不住欽慕地看著云溪:“你們真的很相配,如果不是名花有主,我都有些忍不住想要追求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