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3節
王羅鲆只覺得滿房間圈內老總,只有這么一個女的,還是個年紀二十左右的學生,無論如何,心腸絕對要比在座的這群人要軟得多。那抵在他腦門太陽xue的槍冰冷而堅硬,他只覺得太陽xue一陣亂跳,似乎有什么事情要發生一般。見冷云溪竟然朝他走過來,眼底頓時透出狂喜:“冷小姐,請您幫我說說話,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想要還人人情,沒想撈過界,哪知道會犯了忌諱。張先生他誤會了,我就算有十個膽子也不敢和她作對。我,我保證,以后christina的事情我絕不會沾半點,要是我違背,讓我全家不得好死。” 云溪捋了捋將近腰際的長發,睫毛微微顫了顫。 王羅鲆眼見她有反應,簡直欣喜若狂,繼續道:“我之前不知道喬老和張先生之間有事,只當張先生是避嫌,所以才巴巴地做了這種蠢事,我就算是有天大的膽子也絕不敢逆著你們的意思啊。” 云溪聽著有趣,什么“你們的意思”,剛剛進門的時候兩眼就只朝著張先生諂媚去,壓根連看她都沒看,怎么現在倒是改口風了? “王總說話要謹慎點。”她忽然抬頭,那雙如同沁著冰雪的眼微微上挑著,帶出一種微妙的弧度。 落在王羅鲆臉上的笑頓時僵在那里,直覺心跳如雷。 “全家不得好死,這種話我只當聽聽就算了。其他人要是當了真,以后萬一出了什么事,你可連叫屈都沒人聽了。”掩藏在那濃密的睫毛下,眼中的神色如琉璃般炫目,卻讓抱著最后一絲希望的人剎那間臉色鐵青。 “你!”竟然咒他全家死光! “王總似乎忘了,您公司旗下的藝人能參加這次比賽,是我給你面子,但你當著我的面來給christina遞梯子也就算了,還把整個比賽推到了風口浪尖上,讓人懷疑是我這邊安保沒有做好,以至于現在外面許多人都要求強制停止比賽,你說,你又該怎么賠償我呢?” 王羅鲆呼吸一窒,隱約感覺到一種冰涼刺骨的感覺沿著腳踝爬上全身。他第一次真正地打量起眼前的女孩,當看到那雙連光都照不進去的雙眸時,只覺得嘴里一陣酸麻。 這哪是什么天真無邪,被張先生扶植又壓制的傀儡? 當初聽到喬老吩咐的時候,他怎么沒有提前調查調查? 別說是為他說情,他簡直懷疑,整個房間里,現在準備拿他開刀的,第一個是張先生,第二份鐵定是她! 桌上有人的手在發抖,是那個約王羅鲆來此的石總,連手邊的酒杯舉起來都開始發抖,臉色灰白的嚇人,怕是覺得現在是處置姓王的,下一個就要輪到他。 似乎感覺到別人的目光,他只得尷尬的笑笑:“煙癮上來了。” 旁邊的人了解地笑笑,從懷里掏出盒雪茄,遞給他,臉上的表情也有點勉強,卻到底還是覺得自己這情況不算最壞,最多也就是殺雞儆猴的“猴”,所以自己也抽出一根。拿出雪茄刀,正準備切開雪茄,卻見冷云溪竟然朝他們走來。 兩人手中的動作頓時一僵,有些顫顫驚驚地望著她:“冷小姐有什么需要?” “把那東西給我。”她眼角點了點桌上的雪茄刀,神色淡淡。 石總趕緊遞過去,順便將剛剛別人給他的雪茄也送上,臉上帶著可以扯出來的笑:“沒想到冷小姐也喜歡這東西,我有朋友最近去古巴,正好可以帶一些當地最頂級的雪茄回來,等過幾天他回來我就給您送去。” 云溪接過雪茄刀,卻是看也沒看那雪茄一眼。 石總舉在半空的手頓時又是一瑟,眼神怪異地看著她拿著那八字形的雪茄刀走到王羅鲆。 “知道這是什么嗎?”很莫名其妙的,云溪打量著手里的那把形狀頗為可愛的工具,兩個手指夾在中間,輕輕一扣,中間的小口就會打開。 王羅鲆都已經急得一腦門子冷汗了,張先生坐在一邊一直不吭聲,這人拿著槍也不知道會不會突然走火,她這會子還問他雪茄的問題,臉色氣得血氣翻騰,卻依舊認得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的道理,干巴巴地答了一句:“雪茄刀。” “除了雪茄,你知道它還有其他什么用處嗎?”她笑瞇瞇地看著他,一副答對有獎的態度,弄得全場人都云里霧里,只張先生臉上閃過一片驚異,那常年不動聲色的臉上隱約間甚至帶著一份恍惚,隨即竟露出一絲淡淡笑意。 王羅鲆雖說一直是和冷云溪在說話,但從頭到尾都小心地瞄著張先生,眼見他露出一絲笑意,頓時有種撥開云霧見日出的歡暢,立馬答道:“我實在不知道它還有其他什么妙用。冷小姐才識過人,又是在名校高材生,還請替我這種俗人解惑,以后我也好和別人顯擺一下。” 云溪抿著嘴輕輕一笑,如一朵孱孱的水蓮,在那碧波上吐蕊綻放,眼中閃著細細的波瀾,若不是眼前她的打扮完全是一身連衣長裙,那些人簡直懷疑這是從古代仕女圖中走出來的美人一般。 誰知,她輕輕拿起那雪茄刀,慢慢伸到他手邊,像是比劃著什么一樣,終于,心滿意足地選定了他的中指,輕輕道:“王總太緊張了啊,能不能張開一下手心?”被那槍抵著,他已經已經握著手心許久,手背上的青筋都站立起來了。 看眼前這柔柔弱弱的女子盯著他的手心看,頓時有些丟臉的感覺。 這活到這么大歲數,從來出門在外,都是一眾人看他臉色過日子的,突然被人像是個馬仔一樣對待,簡直是從來沒有過這么狼狽的樣子,更何況,站在他面前的還是個小姑娘。簡直掉價到讓他都覺得恨不得找個地方挖坑把頭埋進去裝鴕鳥算了。 “當然,當然。”心理各種別扭,但他還是很聽話地張開手掌。只是,低頭一看,卻發現,不知道是不是握拳握久了,還是其他什么原因,手心濕濕滑滑成一片,有些訕訕地笑了笑,頓時有點感覺自己像是個不知輕重的毛頭小子一樣,簡直連平時的一點氣勢都沒有。 云溪望著他的中指,終于露出了滿意的笑容。 這一次的笑容比剛剛的還要明顯,搭在肩頭的長發微微一動,就像是流光閃過,容顏大盛,就仿佛是開在冬天里的傲然雪梅。從來冷淡空靈的人,突然露出這么芳華四溢的笑,別說是王羅鲆,就連一干離得稍遠的人都有些看呆了神。 這,這哪里是什么娛樂公司的老總? 幾人有些口干舌燥地想。哪怕是自家公司旗下的藝人也沒見過這樣氣韻的。 容貌出色得讓人簡直移不開眼,想起當初她憑著一部mv的背影就打破了銷售記錄,頓時覺得暴殄天物。 還組織什么比賽啊,干脆自己上臺,順勢進軍演藝界,拿個影后就跟玩沒兩樣! 王羅鲆離云溪站得最近,還有些緩不過神,只覺得眼前容光逼人,沉溺在近在遲尺的脫俗笑靨里,神色都微微地透出一些驚艷和呆滯來。 轉瞬,卻覺得中指處一陣微涼,心中一凌,待低頭一看,心魂俱裂! “冷小姐——”后面的話已經失聲,他的語調荒腔走板,竟是連話都哆嗦地說不出來。 云溪低著頭,朝他食指看看,似乎頗為滿意這效果:“看,尺寸剛好。” 那八字形,長得頗為精致的雪茄刀,此刻堪堪卡在他的中指上,竟然沒有掉下來。 云溪收手作勢站在一邊觀賞,望著王羅鲆驚魂不定的表情,眼中掠過一縷光。 剛剛才柔和下來的氣氛瞬間一凝,那滿桌子的老總表情像是被突然抽取了經骨一樣,癱倒在椅子上,望著那套在王羅鲆中指上的雪茄刀,只覺得眼前一片殺機。 “你要做什……。”他話還沒說完,拿槍抵著他的保鏢突然看了一眼張先生的臉色,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頓時動了動手指。 那只是片刻。 只聽一片寂靜到詭異的空中突然一聲驚雷般的巨響。 “啊!”凄慘絕望的聲音如同從地底下鉆出來的一樣,王羅鲆眼球暴突地看著豁然少了一根手指的掌心,綺麗艷紅的血沿著手腕順流而下,瞬間就將他的手臂沁得透濕。 十指連心,劇痛襲來,他全身開始抽搐。 云溪皺眉看了一眼那個奪了她“玩具”的保鏢,懶懶的眼里閃過一片冷然。 說來也奇怪,那一直保持安靜得沒有任何存在感樣的保鏢頓時渾身一顫,不敢抬頭去看她的目光。 云溪冷笑一聲,“多管閑事。”也不知道是說給誰聽的。 那一桌子老總膽戰心驚地看著抱著手心原地打滾的王羅鲆,只覺得,心臟口都多了一抹涼氣。 云溪蹲下身,拍了拍王羅鲆的臉龐,“這個‘妙用’估計你也不會在別處顯擺了。”她其實也就準備拿來嚇嚇他,只是幫喬老的忙而已,又不是和她有什么不世之仇,卻沒想到這保鏢的動作這么快。 張先生,這是在考驗她的耐心,還是想看看她的真實心性? 這么血腥的場合也不避諱她,深怕她不知道他手上染了多少人的血一樣? 餐廳不知道是不是隔音效果做得特別的好,還是張先生已經事先打過招呼,王羅鲆叫得這么恐怖,這么長時間竟然也沒有人敲門來查看原因。 云溪有些意興闌珊地坐回位子上,往后一靠。 此刻,張先生的目光像是一條忽然發現了珍饈的竹葉青,也不急著靠近,反而是用一種幾乎是毫無掩飾卻帶著審視的目光直直地打量她。 云溪依舊平平淡淡地喝著茶,甚至偶爾動了兩下筷子。 在整個包廂里,只聽到她一個人的聲音,而同桌的其他人,臉上已經帶著越來越心驚的恐懼來。 王羅鲆的嚎叫似乎讓某人頗為掃興,望向冷云溪的目光越來越溫和,最后竟然帶出了一種幾乎可以稱之為“滿意”的情緒來,眾人只覺得越看越莫名,突然見他輕輕皺了皺眉:“把他拖出去。” 斷了根手指,就跟斷了下面那根樣的,吵死了。 那保鏢立刻醒神,剛剛眼中的呆滯一掃而空,拉著王羅鲆的衣領,像拖死狗一樣,將他拽了出去。 實木大門一開,光亮一絲絲透進來,仿佛給這間陰冷幽暗的房間里鍍上一層光。保鏢剛要闔上門,卻見背后突然伸出一只強健有力的手。 那手臂的袖子上,低調奢華的一粒袖口,如古玉一般,流動著莫名的光澤。保鏢的眼神一滯,卻潛意識地感覺到一種莫名的威壓,竟然連頭都不敢回。 “啪”—— 房門應聲拍開。 頓時,整間包廂都門戶大開,里面所有人詫異的目光瞬間望了過去……。 ------題外話------ 國慶期間,因個人原因,不在國內。七號回國,萬更。后面更新都會正常了,給大家道一聲國慶快樂,希望每一位親都有一個美好的節日。 ☆、第五十九章 降臨 這一刻,仿佛所有人都已經被一種莫名其妙的情緒控制住,那慘叫著發出凄厲聲音的王羅鲆似乎也驚住了。 漆黑的眸里帶著一種看似慢條斯理卻深沉霸氣的狂放,極為驚人深邃的五官,簡直像是上天一筆一筆親手雕刻出來的一樣,下顎處微微收緊,卻見那一雙薄唇,仿佛帶著天生的冷情與傲然,便只是那樣隨意地立在門口,便能讓感覺到他渾身散發出的氣勢。 若論氣場而言,這一位,看上去不過是三十來歲的男人,便是一眼,便能讓人心驚膽戰。 張先生整個晚上一直很順暢的臉色此刻突然勻裂,他以一種莫名危險的眼神看著來人,又像是倏然想起什么一樣,第一反應就是回頭看向坐在椅子上,渾然毫無反應的冷云溪。 “蕭然……。”張先生將手邊的茶杯放下,喃喃低聲,幾乎有些不受控制地手指抖了抖。 “張老先生。”蕭然看著地上那明晃晃的一灘血跡,向來不動聲色的眼沉了沉,慢慢走到房間內,任那大門敞著,也不看背后守在門口的保鏢是什么反應,慢慢地踱步到云溪的背后。 她低著頭,慢慢地品著茶,似乎一點聲響都沒有聽到。 整個房間靜得可怕。 有人依稀間想到這位蕭然的身份,頓時覺得這情景越來越復雜,不過是一個選秀,怎么蕭氏的掌門人都牽扯進來了? 蕭然立在云溪的身后,忽然不動了。順著她的位置,他目光徐徐地望向門口那呆立著的保鏢,和王羅鲆慘白絕望的臉,以及那依舊汩汩留著血的手指。 長長的睫毛微微一動,他緩緩垂下眼角,看著離自己懷抱不過一拳的云溪。 這樣直白的血腥,這樣濃烈的血腥,是有意為之,還是巧合? 他的手心莫名地開始收緊。 便是他以前對她再不上心,再可有可無的時候,也不曾讓她直面這樣的糟粕和血腥臟污,他怎么敢,他怎么敢! 他比誰都清楚,她之所以沾上娛樂圈這一塊,不過是為了更快地能夠將蕭氏踩在腳下,可現在,如果被人越拉越深,她還能抽身而出嗎? 張先生的表情也是陰冷一片,他橫了杵在門口的保鏢一眼,那人像是這才晃過神,尷尬地拖著王羅鲆立即消失,門卻沒有再去關。 整個桌子上的大佬們,雙眼暗暗地打量著張先生、蕭然和冷云溪三人,心中各種思量,卻沒有一個人敢輕易開口。 出乎所有人的意料,竟然是張先生先打破了這場對峙。 “蕭先生,”他似乎對于剛剛自己出口就點名道姓的舉動略敢抱歉,換了個比較客氣的稱呼:“你們來的也不和我大聲招呼?我還以為你已經回b市了。” 云溪好整以暇地看著這兩人的目光,一個幽暗復雜,一個陰冷交織,忽然想起當初她來港的歡慶舞會上,張先生提出來的建議,就覺得邇然。 明明當時,張先生要保舉蕭然入股wang公司的,再怎么說“交情”也不該差,怎么今天見面,臉色倒是一個比一個難看? 蕭然的眼神微微一移,看著云溪臉上那毫無厭惡也毫無嫌惡的樣子,不知為什么,覺得心頭有些空。 從什么時候開始,她開始一點點的變了? 當面看著別人被斷指,卻毫無所動,是因為已經足夠冷漠無情,還是對這些血腥的事情早已司空見慣,熟視無睹? 是他來得太遲?還是她已經無需他的維護就已經足夠強大到支撐整個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