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0節
這一眼帶著寵溺,似乎還含著某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情感,有點溫馨,又有點親近。 有攝影師將這一幕拍了下來,印成封面。 第二日,從美國公事訪問結束的嶠子墨看著底下人送來的這張照片,整個人微微往后一靠,倚在那張雪白的沙發上。 容顏驚城,身如雪,眸似海。 大公子恰好此刻推門而進,望著他這個樣子,當即愣在遠處。嘴巴微張,神情怔愣,這是誰?這么本事。竟然能惹到嶠子墨? ☆、第三十四章 動情 光從外面透過窗戶照進來,印在眼前那人的背后,竟仿佛正片光暈都與他整個人都融合成一體。有風徐徐拂過發梢,帶起零星,飄蕩于空中,在那深邃五官上輕輕來回浮動,竟有種驚心的性感。 卓風已經很多年,沒有看到他的情緒這樣外泄過。 目光對著手中的照片,雖沒有顯露出一絲陰沉的樣子,可那樣的人,坐在那白得纖塵不染的沙發上,恍若極目所至天地間都是這純白無暇的至真至白,只那一雙墨如深淵的眼扣人心弦。 雖已是多年好友,可每次見到子墨,稍微一個晃神,總是被他的容貌弄得有些怔愣。 卓風走進了兩步,終于看清了他手中的照片,眼神里閃過一縷奇特的深思。 “你…。似乎有點在意冷云溪?”卓風一邊瞇起雙眼細細打量嶠子墨的神態,一邊坐在他沙發的對面。 細細回想起來,除了那三個月在歐洲的相伴,冷云溪和子墨的交集并不多。甚至,隱約間,他們之間似乎有一種默契的界限。誰都不會輕易去跨越。就拿他們三人平日相處來說,只要有他在場的時候,冷云溪幾乎從不會主動去和子墨說話。 說別扭,卻不像。 仿佛,從一開始,這兩人相處就是淡淡的,沒有一點星火。 這也是為什么,見到嶠子墨眼下會露出這種深藏不露,卻隱約間神色詭譎的模樣,他會心中一驚。 這么多年以來,除了公事,他就壓根沒見過嶠子墨肯在任何事情方面花上一分心思。 對面的人徐徐地望了他一眼。 卓風不知道為什么忽然覺得身后一僵,臉上探究的表情隨之有些變形。“你不想說就算了。” 不可謂不驚心。 這人八輩子都沒對他露出過這種凌然的氣勢,以至于他忽然有種被人那大架在脖子上的危機悚然。 白色的沙發,軟而嬌貴,坐上去猶如一團棉絮,可在嶠子墨的背后竟就像是天上那繁華錦簇,襯得他眉目間那許青華越發卓然。 便是那雙深如海波的眼也如碧璽一般,蕩出一種讓人窒息的光澤。 “你不覺得,她很特別?” 就在卓風放棄追問的時候,嶠子墨破天荒的開了口。 卓風一愣,幾乎懷疑自己是耳朵壞了。 有生之年,竟然能聽到嶠子墨用“特別”兩字來形容一個人。 在他的記憶里,這人能多看別人一眼,都算得上是“貴賓”優待了。 “長相的確不錯,身份也還可以。但是,在b市,你我見過的殊色,絕對有比冷云溪更好的。”雖然冷云溪的氣韻一般人絕對絕不來,但從外貌和出身來說,也算不得得天獨厚。至少,扳起手指,他也能數出五個以上。這還都是國內的,加上國際上各皇室的公主之類,就更不用說了。 嶠子墨的眼界向來讓他嘆服到無以名狀,再加上他的容貌,說真的,他曾無數次懷疑,背地里到底又多少極品朝這人投懷送抱。 “不是這些。”嶠子墨微微側過頭,任陽光灑在他半面臉上,那一刻,讓人只覺得,他并非是籠罩在這團柔的光芒下,而是,這個男人在cao縱著光。 任他如何想,那光線自隨著他的喜好隨之變換。 否則,怎么會有一個人無處不耀目,無處不極致! 他輕輕垂下眼簾,那瞳孔恰好被遮住一半,看看落在中心處,帶出一份跌宕的魔性來。 卓風看得手心一抖,差點連眼珠子都瞪出來了。 嶠子墨卻恍若未覺他的至交好友驚得魂不附體的表情,而是微微陷入一種迷離的回憶,支著下顎,慢慢道:“我第一次見她,其實比你還早。冷老爺子的棋藝本來在圈子里都算是有點名氣的。他這人脾氣過硬,為人耿直,我去見他倒不是為了什么工作上的事情,不過是因為他有事相求,才買了個面子,就當還他當年的情誼。” 聽到嶠子墨忽然提到“當年”,卓風的臉一下子恢復了沉靜,帶著一種天生的冷然,靜靜地恢復了理智。 當年,這個詞,在嶠子墨的嘴里說出來,無論是誰聽到,都會有一種悚然冰涼的感覺。那是太過神秘的過去,即便連他,到如今也不知道,當初究竟發生了什么。 便是他的父親,舉國上下那位最受矚目的人,亦曾經特別叮囑,讓他決口不要和嶠子墨說到過往。 但,他無論如何沒想到,率先提到過去的,竟然是子墨。 只是,這話題,不過是一帶而過。 “冷老爺子壽宴上收到一塊血硯,這在b市傳得很快。說起來,那東西貴重也稱得上,但要算的上拔尖還差得遠。主要麻煩的是,那血硯原來的主人。”嶠子墨忽然對卓風笑了笑:“‘古玉軒’那主人挺想得開,為了一棵老樹,將整個身家都拱手相讓。只可惜,那條老街的事情光靠一個冷家還不夠。” 話,說到這,也就夠了。 卓風腦子此刻已經恢復了清明,一點即透。不管嶠子墨和冷老爺子是出于什么樣的交情,當初,老街改造被無聲無息地壓了下去,絕對有子墨的影子。 只是,他沒想到,這竟然會是促成子墨和冷云溪遇見的機緣。 “冷家重女輕男的傳統好像和外界傳說的沒什么不同。老爺子對冷云溪放下的心思絕對比冷家唯一的嫡孫來得多。”那場夜話,他與冷老爺子坐在深深古宅,手執一字,心思沉靜,卻見她娉婷而來,婉然天成。眼中浮光落英,離離芬芳。 那一刻,他似乎聞到一股淡淡的芬芳,以至于許久之后,她一靠近,他便能感知到。 “可是后來我們在她留學的時候碰到,你的樣子就像是她是個陌生人一樣。”卓風有點弄不明白,明明是見過的人,為什么那次他介紹他們倆認識的時候,兩個人的表現就跟第一次見面沒什么不同。 害得他白費了口舌。 嶠子墨只睨了他一眼,那樣子,仿佛是解釋都是降低了他水準。 “你真的想清楚了?”卓風還是有點不確定。 什么樣的人能輕易玩玩,什么樣的人一定得慎而又慎,他不希望,子墨的一個決定,卻是后患無窮。 “你不好奇,冷云溪到底是怎么做到的嗎?”他卻似乎懶得回答他的話,轉而拋出另一個話題。 卓風一愣,這話,沒頭沒尾的,他有點聽不明白,嶠子墨指的是……。 “她冷家那樣的聲勢,說倒就倒,說被‘協助調查’就‘協助調查’。按理來說,如果是找grantham作證,壓根不需要舍近求遠,她大可以留在b市,為什么卻非要跟著我們去歐洲?為什么她卻非要等上三個月?” 他話一出。一直被卓風忽視的細節,漸漸浮出水面。 那三個月的涼薄淡然,舉止風華漸漸沖出腦海,有什么東西,被他自動略去了,可他現在卻依舊摸不清思緒。 嶠子墨瞥了他一眼,繼續道:“又為什么詹家接到‘調令’的時候,恰好是她舉辦慈善晚宴,名聲打入英國的時候?” 卓風一顫,有一種不明言語的沖動豁然讓他一下子站了起來:“你意思是,她,早就籌劃好了一切?” 嶠子墨淡淡一笑。 巧合?怎么可能。 這世界上若說巧合,大抵和運氣分不開。可世間能用運氣左右的能有凡幾,多數是極其精細的控制cao縱之下的結果。 為什么是三個月? 他亦猜測良久,直到回b市,才想起那至關重要的一節。 無論“協助調查”的名頭真假,那個機關做事,從程序上走,三個月就是最后底線。 她,壓根是從一開始,就壓著這條底線,策劃了這一切。 詹家的機遇不可謂不好,若是沒有喬老的支持,絕無可能在b市能走到如今的地位。可也正因為是喬老的緣故,他們選錯了一步,便步步錯。 他邇然一笑,眸中閃過一道風景。 梵蒂岡時,她立于《最后的審判》,目光沉靜如水,如從天空中摘下一朵云彩,一點一點地揉成了水,慢慢地注入到那一雙黑得清幽的眼底,空靈而靜謐。 那一刻,他隱約猜到了一些。直至,冷家最后的翻盤,他才清楚的看到,這位無聲無息間cao控著一切的女子,手中握著的是怎樣絕對的控制力? 她可以忍,忍無人可忍之焚心之苦。 亦可以冷,冷眼旁觀,風輕云淡。 一旦出手,雷霆莫測,殺伐決斷、算無遺策、滴水不漏! 當真是好心計,好手腕,好謀算! 窗外的陽光似乎因為他唇邊的那一抹似笑非笑頓時變得暗淡下來,微微清風亦不知何時,竟已經停了下來。 卓風望著他高深莫測的笑容,搖頭嘆息,順便從他手中將那張清晰至極的照片接到手里。 照片上面的兩人明顯處于酒會,身后一地繁華,滿眼華麗,卻似乎絲毫都不能入她倆的眼底。目光一觸,似有一種溫暖的東西滿眼開來。 即便久經情場,看著這兩人似是而非的模樣,連卓風都拿捏不出,他們究竟是什么關系。 三個多月前,那個夜晚,這個伯爵自河邊緩步走來,邁入餐廳時,也是渾身帶著這種氣息。 不激進,不熱烈,卻有一種安之若素的情懷,讓人無法忽視。 說實在的,如果是一般人也就算了,這位伯爵,可算不上什么好想與的人物。 雖然看上去文質彬彬,禮儀出眾,可實際上,絕對也是個寒涼透骨的人。 不信,走著瞧。 他這邊還在嘆息,嶠子墨不動則已,一動,感興趣的對象竟是個這么麻煩的人物,誰知對方那雙清涼的眸子此刻卻從他身上一閃而逝,隨即,披上外套,轉身離去。 卓風大驚:“你去哪?明天就該回國了。”這次出訪美國,好不容易才休息兩天,怎么他說走就走? 已經在走廊處消失得只剩背影的某人擺了擺手:“去找某人。” 卓風右手覆臉,已經什么話都說不出來了。 這,這,這該不是真的因為一張照片,他嶠子墨竟然就準備這樣去英國了吧。 兩人此番談話前后不過一刻鐘的時間,冷云溪那邊卻已經輾轉因為拍賣會上的天價將整個珠寶品牌一下子又吵得風生水起,就連她另一個珠寶品牌“古玉軒”連帶著都有不少顧客開始打聽預定。 即便下榻的酒店保安措施做得極為出色,冷云溪也被這蜂擁而至的熱情弄得有些不太安寧。再加上,那天晚上宴會過后,christina的死纏爛打,看在grantham的面子上,她并沒有對她做什么。誰知這人不知道是不會看臉色還是真的被名利沖昏了眼,第二天就搬到她住的酒店來,天天大清早就跑到她房間門口等她起床。一副老板底下兢兢業業好員工的模樣,亦步亦趨,仔仔細細地匯報最近香港公司的動態。 說句實話,不論是她身為張先生“女朋友”的身份,還是她那位生父喬老,就沒有一個是讓她待見的,就連冷家當初還未翻身的時候christina也曾利誘過她,但凡是個腦子正常的,如今看到詹溫藍和詹家的下場,恨不得離她天涯海角才好,倒這樣不怕死的往前湊,這才是真的少見。 云溪喝著咖啡,將christina放在客廳里,一個人進了化妝間,換了身衣服出來,恰好見到grantham亦坐在了客廳,顯然剛來的樣子。 christina坐著的地方離grantham有五米遠,似乎壓根,下意識就有點疏離的樣子。 這情景可和當晚兩人攜手出席晚宴的樣子差得太遠。 云溪不懷好意地望著grantham笑笑,對方回她一個無奈的表情。 “既然冷小姐今天和伯爵有約,我就不打擾了,正好今天還有一場秀,現在也該去準備準備了。”christina笑笑,表情有那么一刻的不自然,隨即很快地掩飾過去,朝兩人微微欠了個身,轉身就走了。 “你對她做什么了?怎么現在一見到你就像是見到個煞神一樣?”以grantham的身份,christina不趨之若鶩就一直很讓她覺得奇怪的,怎么現在看到他卻像是老鼠看到貓一樣?